第6章 矛盾
林軒沒辦法，一手拉一個人，慢慢往自己上工的地方走。他的主要任務是放牛，但也不是只放牛就行了，還要割夠一定數量的草給牛吃，不過對他來說還算輕松，割草的活是做慣了的。
“妞妞，你還記得大花嗎，以前你經常在它背上玩。”
仿佛知道林軒提到它，老牛發出一聲吼叫。
林軒抱着妞妞讓她坐到牛背上。
林清的注意力立即被轉移了，在上面動都不敢動，但是奇特的是她心裏卻不害怕這頭牛，就是很緊張。
蘇澤晨羨慕地看着坐在牛背上的林清，走過去想摸摸大花，大花身子沒動，脖子往旁邊扭。
“大花也太偏心了，為什麽不讓我碰。”
林軒摸了摸蘇澤晨的腦袋：“大花也不讓我騎，它和妞妞玩熟了。”
此時牛背上的林清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摸了摸大花脖子上的毛，老牛沒有躲，任由她摸，後面林清就不緊張了，即使大花因為吃草走來走去。
看着樂的眼睛眯起來的妹妹，林軒也放松下來和蘇澤晨一起躺在草地上。
“軒子哥，大娘也會罵你嗎？”
林軒一時不知道怎麽回答，側頭看着有些低落的蘇澤晨，心裏有些許了然，怪不得今天會和妞妞打起來，平時極有分寸的。
蘇澤晨不是蘇家夫婦的親生孩子，突然有一天蘇大壯從外面抱來了不到兩歲的蘇澤晨，來到林家讓爸爸給他翻個名字，他那時五歲，已經記事了，只記得包裹他的布是沒有補丁很新，裏面的男孩臉色不知道因為天冷還是什麽，鐵青，但是身子卻白白胖胖。
這是村裏公開的秘密。
“會，做錯事會挨罵，”林軒斟酌着措辭：“但是有時候他們說的不一定是對的，你要有自己的認知，而且我一直覺得你是個好孩子，比村裏的其他人都好。”
“我知道了。”聽到最後一句，蘇澤晨臉上露出點笑意，他就說自己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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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我帶你和妞妞吃好吃的。”林軒起身，把蘇澤晨也拉起來，又把妹妹從牛背上抱下來，牽着往前走，這算是一條小路，兩邊都是樹，只有他們走的地方沒有被青草覆蓋，是人走多了留下來的，到了一顆較粗的樹那，林軒停下來了。
林清打量着那棵樹，沒什麽特別的，擡頭看林軒。
林軒神秘的笑笑，伸手摸向樹幹的一處沾了泥土的地方，這塊泥土看上去有點結實。
林清緊盯着林軒的動作，看着他竟然拿出了那塊土塊，樹幹上出現了一個小洞，林清呼吸都放輕了，一眨不眨的盯着。
林軒伸手從樹洞裏抓了一把東西出來，又把泥土放回去。
在兩雙期盼的眼睛的注目下，林軒緩緩打開手掌。
“是花生，竟然是花生，不是不讓吃嗎，軒子哥你怎麽拿到的？”蘇澤晨高興的簡直要跳起來。
生産隊裏自己種的花生都是要留着的榨油的，所以根本不讓吃，唯一能吃的就是裏面幾乎沒長花生米的，根本嘗不出味道，完好的花生他只吃過一顆，很好吃。
林清看着花生，又看看蘇澤晨，不明白他為什麽那麽激動，這不是很常見的東西嗎，她記得是這樣的。
“是生産隊堆花生杆的地方，我猜今年可能會長出來，就去翻了翻果然有，幸好我去的早，我剛出來就看見有人也過去了。”
林清一時有點反應不過來，看着下面整整齊齊幹活的人，工分，生産隊，上工，所以她是到了六七十年代嗎？就是不知道是哪一年。
她知道自己在偏遠鄉村，也猜想了應該不再一個年代了，因為家裏用的還是煤油燈，但是沒想到是那麽久遠的年代，她了解的也不多，知道到缺衣少食。
再看向林軒手裏的一把花生，林清眼裏多了些鄭重，她明白了這些東西的重量。
林軒拉過林清的手給她一半，又給了蘇澤晨一半。
林清小手裝不下的，給她放在了衣兜裏。
“你們快吃吧，今天剛□□的，我看了很飽滿，應該好吃。”
蘇澤晨也沒跟林軒客氣，把自己手裏的給了林軒一半：“我們一起吃。”
林清瞥了他一眼，看着林軒，拍拍自己的兜：“都給，一起。”
林軒激動的把林清抱了起來：“我們家妞妞說話啦，真乖，哥哥不吃，你自己吃。”
林清有些不好意思，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放自己下去，自己可沉了，哥哥才十歲，萬一壓的不長了怎麽辦，她觀察到家裏人都不高。
蘇澤晨剝開花生放進嘴裏，一邊向上撇在林軒懷裏的林清，一邊使勁嚼花生，羨慕的神色十分明顯。
林清敏感的察覺到了，看了他一眼，抱住哥哥的脖子，也不鬧着下去了，直到蘇澤晨氣的扭過頭才下來。
林清只吃了兩顆花生，除了兜裏準備給林軒的，其餘的偷偷放進空間，知道了這個年代，林清有些擔心，還是多存點東西好。
吃完玩了一會三人又回到大花那。村裏隐隐約約傳來敲鑼的聲音，該下工了。
“你們倆在這看着大花，我去把其他牛牽過來。”
林清點點頭。
林軒沒有立刻去牽其他牛，而是又回到剛才的地方把花生殼埋了起來。
回去的路上，三個人都是走着回去的，林清拿着跟小樹枝緊緊抓着，盯着蘇澤晨和林軒熟練的一左一右趕着牛，時不時學着揮舞幾下。
蘇澤晨就走在路邊，有牛過界了想要啃莊稼就敲打牛蹄旁邊的地面，牛就不再繼續了。
“王蘭，那是不是你家兒子，怎麽幫着林軒在那趕牛呢。”
王蘭的臉立即就沉了下來，勉強笑着：“他會趕什麽牛，鬧着玩呢。”
“王蘭你這是謙虛啦，你看小晨那熟練的動作，就知道是老手，這孩子也懂事，平時在家沒少幫你們幹活吧。”這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村民。
王蘭伸手向後拍了拍看見哥哥撲騰腿的小兒子，“我們家孩子餓了鬧呢，先回去了。”
一走過去，王蘭臉上的笑容立即消失了，洗個碗都能打碎碗，去幫別人幹活幹那麽熟練。
蘇澤晨一進門王蘭陰沉着臉看着他，笑容凝固在臉上，又重新笑着說：“媽，我回來啦。”
“早上我怎麽跟你說的，能不去就不去。”
“媽，我知道了，我就是把妞妞帶去給軒子哥，妞妞走不快，就變成一起回來了。”
“看得出來在家沒怎麽幹活，出去幫人幹活聽熟練，以前你說去找林軒玩是不是幫他幹活去了。”
蘇大壯打圓場：“孩子媽，咱們吃飯吧，狗子以後在家也好好幫忙幹活，別氣你媽了。”
蘇澤晨臉上的笑容略微落下：“媽，我知道錯了，以後我在家會幫忙的，軒子哥還給了……”
“別提他了，以後少和他們玩，以前你還小，我和你爸一直沒讓你幹活，以後就開始吧，以後把家裏收拾的幹幹淨淨，跟着我學做飯吧，在外面累了一天還要伺候你吃飯。”
蘇澤晨笑的有些勉強，一一應了：“媽，我會好好學的，以後讓你和爸都說好吃。”
到底是養了幾年的孩子，也有些感情，王蘭的語氣軟和一點：“我知道你懂事，但是現在不比以前，有了你弟弟，我照顧不來，以後你就辛苦你些，你弟弟的飯到時候我單獨做，他還小，不能和我們吃這些，不好消化。”
“我知道了，”蘇澤晨笑着很用力：“媽，我也會幫忙照顧弟弟。”
“好了，誰不知道我們家小晨是個懂事的孩子，快吃飯吧。”蘇大壯說完把小兒子抱到自己腿上，喂那一小碗白粥，時不時逗兒子幾句，飯桌上充滿了歡聲笑語。
“小晨，從今天開始學一下，刷一下碗，小心點別再弄破了，早上太粗心了，”王蘭擡頭對着吃完在旁邊看着他們的蘇澤晨笑着說。
看着媽媽的笑容，蘇澤晨條件反射式的笑了笑，拿着碗筷出門，笑容一瞬間落下來，早上，是弟弟突然撲過來把碗弄破的。
下午，蘇澤晨沒有來，所以林清一個人在屋裏呆着，依舊很無聊，就搬着小板凳到了廚房的水桶旁，偷偷舀了一碗水放入空間。沒敢多舀，少了一碗水會被看出來的，這個時候用水不方便，要去村裏的水井挑，每天早上小叔會去挑夠兩天的水量。
提到水，林清突然發現自己好像有兩天沒洗澡了，渾身有些不舒服，但是屋裏看了一圈都沒有能擦身子的東西，只能放棄。
把水澆到了空間那個小苗苗上，盡管瞪大了眼睛直到眼睛都酸了，但是仍沒有一絲變化，林清失望的趴在床上。
被兜裏的花生擱到了，就把兜裏的花生拿出來放到……環顧一圈也沒有特別合适的地方，就把門闩上，放在了小板凳上。
直到下工，林軒回來，林清才把門打開。
屋裏的光線很暗，這個屋子只有一個很小的窗戶，屋裏已經完全暗下來，裏面最亮的可能是林清睜開的雙眼，林軒突然有些沉默，難道就讓妹妹一直呆在屋裏嗎？
林清不明白林軒怎麽站在那，趕緊把他拉進來，小板凳上有花生呢，不能被院子裏的人看見了。
“花生，給你吃，”林清把花生放進林軒的手裏。
林軒笑了笑，摸了摸妹妹的小腦袋：“哥哥不吃了，留給你吃。”
林清固執的沒有收回胳膊，“吃。”
知道妹妹固執，林軒就把花生裝進了口袋，他雖然想吃，但是只是身體想吃罷了，并不是非吃不可，他後來餓的時候多了，這種程度的饑餓和嘴饞完全不當回事。
晚飯仍舊是紅薯湯，裏面是高粱面，看上去黑黑的，對于勞累了一下午的人來說根本吃不飽，特別是林母，她為了多掙工分，幹的活比較重。
吃完飯，林小叔，林小嬸出去和別人唠嗑了，林母一個人在收拾碗筷。林軒幫她收拾。
“你累了一天了，放着我來就行，你去休息吧。”
林軒沒聽，他聽到了自家母親肚子發出的聲音。
林母端起碗喝了一碗涼水，沒把肚子叫當回事，大家不都這樣嗎。
林軒心情很複雜，從兜裏掏出了那一小把花生，“媽，你吃吧，我無意間找到的。”
林母趕緊推辭：“我不吃，你吃，你吃了長身體。”
“我吃過了，”把碗筷洗完擺好，就出去了。
林母看着花生沒舍得吃，咽了咽口水，出去院子找坐在門口的林奶奶。
“媽，我有點事跟你說，”林母看了看院門口圍了一圈的鄰居，有些猶豫。
“你要說就說，不說就走，在這幹嘛呢。”
林母伸出手：“媽，這是軒子今天在山上無意間找到的花生，專門給你帶的。”
林奶奶尖聲大叫，一把搶過來“什麽花生，你看你手裏是花生嗎，都是些沒子的，寶貝什麽呢，”說完把門一關：“不好意思，讓你們看笑話了，孩子不懂事，把那些不好的花生當寶貝帶回來了，我這就去教訓他。”
“林軒，你是翅膀硬了不是，趕緊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