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二十八失算
“怎麽?沒來?”秦翰看着眼前跪的一身仆婦打扮的女子,“你看清楚了?”
“是,屬下一直綴着梁世子,他見過梁姑娘身邊的婆子之後,便一直候在二門處的花架下,并未見人出來,後來看見原來送信兒的婆子又出來跟梁世子說了什麽,梁世子就走了,奴婢讓人打聽了,說是雲家二姑娘忽然病了,頭疼胸悶的幾乎要暈過去,想來是雲家大姑娘抽不出身來。”
仆婦打扮的女子将頭恨不得埋在地上,她接到的任務居然是跟蹤面前這位爺的未婚妻子跟人私會?事情過後自己會不會被滅口啊。
“你下去吧,繼續跟着梁毅清就是了,”秦翰揮揮手轉身回到席上,太子梁崇綱一看他的神情,“怎麽?猜錯了?”
秦翰目光冰冷的看着已經坐在靖王身側順手接過身邊勇威将軍之子遞過來的酒杯的梁毅清,他猜得一點兒沒錯,只不過今天錯失了報仇的機會罷了,“內院出了些事,原本要來的人沒有來。”
秦翰将杯中的酒一飲而盡重重的将酒杯放在矮幾上,笑道,“不過今天倒是遇到了個有趣的人。”雲濃病了?還頭疼的要暈過去?秦翰覺得有必要要好好查查這位雲家二姑娘了。
“你啊,是怎麽搞的?”因為雲濃“病”了,胡氏不放心,便讓雲濃跟她一車回去,車子一動,胡氏便忍不住嗔道,“今天這麽好的機會讓你弄了個亂七八糟,以後想再找,可是沒有了。”
原本堂姐送的消息是說要有貴人來,可胡氏并不敢想那貴人是當今的靖王爺,可不但他來了,連當朝太子都來了,一想到自己有生之年居然親眼見到了幾位當朝最顯貴的人物,胡氏的心還砰砰亂跳,她不過是因着雲天和的緣故,得了五品孺人的诰命,這樣的品級,根本連宮門都摸不着。
看着孫女兒紅腫的眼睛,再想想她在榮禧堂裏的表現,胡氏真恨不得打給這個孫女一巴掌,千載難逢的機會啊,無論入了哪位皇子的眼,雲家就一步登天了,“你啊,真真是扶不上牆!”
大孫女在衆位貴婦面前不卑不亢毫不怯場,而自小疼愛的小孫女卻白白錯失了大好機緣,胡氏心疼的都要滴血,看來自己以前想着要雲濃一鳴驚人,卻沒料到将其關在家裏眼界見識心胸只靠教養嬷嬷是教不出來的。
“以後你也要多跟着我出去走動走動,”幸好這個孫女麗色過人,永壽大長公主雖然有些失望,但也沒有完全将其放棄,胡氏心裏慶幸,“你姨祖母說了過些日子接你到她那兒住些日子。”
去永壽大長公主府住着?雲濃嘴裏發苦,她去住人家家裏算什麽?特訓?為将來到豪門當小老婆提前鋪路?“祖母,孫女不要,孫女想在家裏陪着祖母,再說了,姨祖母喜歡的是姐姐,”雲濃小聲嘟哝着。
“所以啊,你要好好跟你姐姐學學,為什麽她就那麽得那些貴人們的喜歡?還能被秦侯夫人看中訂給世子,”雖然胡氏也覺得自己孫女能被白氏看中有白氏是繼母不希望元配之子岳家勢強的原因在,但以她對大孫女心機和手段的信心,秦翰娶了雲裳,必然不會失望。
看來祖母還在幻想雲裳将來做隆平侯夫人,可人家的目标是郡王妃了,雲濃蹙眉道,“姐姐端莊賢淑,我怎麽學的來?”
“好啦,你也漸漸大了,再不能像以前一樣任事不操心了,有你姐姐的婚事在先,你的親事也只會跟着水漲船高,可那大宅門兒裏,哪裏會像咱們家裏這樣人口簡單,彼此和睦?你又被祖母嬌慣的是個不肯吃虧的,難道要到婆家吃了苦頭再過來跟祖母哭說沒有好好教導你?”
大家族的主母尚且不易,何況一個王府受寵的妾室?胡氏都可以想像孫女以後的艱難,不由放軟語氣苦口婆心的勸。
既然知道大家族生存不易?為什麽還要将自己硬往裏塞也不怕将來天人永隔?雲濃暗中翻個白眼,根本将胡氏的話當面大風刮過,今生注定她目标跟雲家人的目的是背道而馳的。
“妹妹好了?”雲濃扶着胡氏在雲園側門下了馬車,就看到候在車旁一臉假笑的雲裳,心道自己壞了她的好事,如果現在只有她們兩人在,估計這個姐姐非撕了自己不可,不過呢,雲濃壞心的想,自己好歹身手矯健,身邊也有丫鬟,雲裳要是撲上來,吃虧的還真不會是自己。
“有祖母在,我自然什麽病都沒有了,”雲濃嬌嬌的抱了胡氏的手臂,笑道。
“唉,你這個丫頭,”雲裳給了雲濃一個“我就知道你是裝的”的眼神,嘆了口氣,“算了,誰讓你是我妹妹呢,以後不可再這樣了。”無論心裏怎麽恨雲濃,她都不會在胡氏面前對妹妹惡語相向,祖母最恨的就是一家人心不齊了。
“二姑娘,原本梁小姐是要請大姑娘去跟廣寧郡王妃說話呢,您這麽一鬧--”霜印很是替自家姑娘委屈,忍不住道,“梁小姐說廣寧郡王妃很喜歡咱們大姑娘。”
竟有這等事?胡氏原本已經和緩的臉色又沉了下去,簡直就要懷疑自己看走了眼,将一個上不得臺面的丫頭當寶貝養了十幾年,“你跟我回松壽堂去!”
二丫頭真是要好好敲打敲打了,這樣不知輕重毀的可不是她一個人,要知道攀上了廣寧郡王妃,于雲家于雲濃都有極大的益處。
“當時梁小姐并沒有說要帶姐姐去見郡王妃啊,她說的是要姐姐陪她到園子裏轉轉,難道見個王妃也要瞞着人?再說了,我們可是先去的聆月居,當時郡王妃就在那裏坐着呢,”雲濃怎麽可能讓這樣拙劣的謊話給套住,睜大水汪汪的眼睛看着雲裳,“姐姐,咱們去公主府前,祖母可是交代過的,要你照顧我跟俏姐姐,既然是廣寧郡王妃要見你,你怎麽也要帶上我跟俏姐姐啊,”說到這兒,雲濃委屈的放低聲音,“你都訂過親的人了――”
“哪裏有啊?是霜印聽錯了,梁小姐确實是要我陪她去園子裏,不過卻是想讓我幫她一起挑幾枝好看的拿回去插枝奉與王妃的,”這個霜印真是太急躁了,有些話不說的那麽清楚,才能收到奇效,她這一接口,看似在幫自己,其實卻被雲濃抓了話頭。
雲裳面上的尴尬怎麽可能躲過胡氏的眼睛,她一甩手上了小轎,“裳兒去見你娘,濃兒跟我回去!”
“說吧,到底怎麽回事?我竟不知道你還有頭疼病,”一是松壽堂胡氏連衣裳都沒有換,直問雲濃道。
雖然雲裳說是霜印聽錯了,可胡氏還是寧可信其有,她已經感覺到了這對姐妹在背地裏不會是表面上的和睦,這裏胡氏眼裏根本就不是問題,但鬧到外頭她絕不會允許。
“孫女确實是假裝的,只是孫女也有自己的考量,”雖然霜印和雲裳的話漏洞百出,但牽扯到能不能攀上“貴人”,胡氏就寧可信其有了,雲濃心裏冷笑,自己這個祖母檢驗事物的标準就是家族利益了,若是覺得自己不但無用反而會壞事,只怕會順着未來“隆平侯夫人”的心意,由她來對付自己了。
“噢,難道你在榮禧堂裏也是裝的?”胡氏不由提高了音量,若是這樣,這丫頭就太蠢了。
“當然不是,孫女當時是真的害怕了,那個梁瑞春只顧撇清自己,根本沒有替我跟姐姐求情的意思,而且姐姐是秦世子的未婚妻,靖王怎麽樣也會手下留情的,只有孫女,孫女以為要承擔所有的處罰,才會吓成那樣,”雲濃當然不能承認她是裝蠢躲風頭,“不過後來在花房前孫女确實是裝病的。”
雲濃說的也确有幾分道理,胡氏心裏舒服了些,“為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