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病人

診所是私人診所，一般像他這個年紀就開私人診所的還是略少見的。

一來，來診所需要本金，不是所有人都有這份本錢。

二來，大多數人就算有心獨立，也至少得在大醫院裏，有了足夠的資歷和職稱，順便修夠了文憑才開診所。

而楚默的那間小診所已經開了三年了，算算時間，他幾乎是25歲剛畢業的時候就離開醫院自立門戶。

“這年頭崗位都競争激烈，我實習的那家大醫院人已經滿了，兩個實習生只能留下一個。”

現在不比以前，三級甲等的醫院醫生，怎麽也得研究生的文憑，大學畢業，怎麽都得考研。

而留在醫院考研和回學校考研完全是兩回事。

這裏留不下你，去別的醫院，不如這家的等級不說，別的醫院又不是沒有競争。

可以說當時他和那個人已經頗有點“你死我活”的感覺。

不過可以客觀的評價，這“你死我活”是對方才有的感覺。

無論是在技術水平上，科室內的人際關系處理，以及病人反饋上，楚默都穩壓對方。

除去實力，背景這塊，兩個人基本扯平。楚默的父母走得早了點，對方的父親是個小官，但是……管不着醫院這塊。

所以大家都覺得楚默應該是留下的那個。

那位注定失敗的家夥似乎也察覺到了，不甘心就這麽結束。開始走了點旁門左道，努力打聽楚默的小道消息，結果還真被他知道了楚言的事情。

雖然社會越來越開明了，改變性別的是楚言又不是楚默。但是這件事太能引起八卦了，而那個家夥有心煽風點火，謠言很快越來越難聽，甚至傳到了病人的耳朵裏。

“醫院的悲哀有三，一，他的本質依舊是服務型行業。二，領導層次很少有年輕有為思想開明的，三，女人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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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默在這種情況下自然呆不下去了。

【你直接說，你怎麽回敬那家夥的。】大腦裏直接傳來了那好聽到能直接當蠱惑術用的聲音，而話語本身卻比這好聽的聲線更讓楚默覺得……暢快。

這種被理解的默契，就像是夏日冰飲，冬日暖茶，還帶着點柔和的甜味。

“我有個學姐，那年研究生快畢業了，長得漂亮，成績優秀，個性要強，家境殷實按照現在的流行語來說——土豪級女神。父親是大醫院的副院長，母親是衛生局的高幹，簡直強強聯手在這一行當內享有公主級別的綠燈。”

楚默約了這個學姐出來，表明了自己自立自強要出來創業，激起了學姐那點好勝心，随後認真勸學姐，她在父親的工作單位實習也就算了，如果是長期工作，哪裏瞞得住。哪怕牙科是個比較獨立的單位，到時候她也會因為當副院長以後很可能是院長的父親抹殺了她所有的自我努力的價值。

學姐心裏本來就有這事，這下徹底被楚默點燃了。

接下來，楚默不着痕跡的推薦了幾個不錯的醫院備選，其中重點介紹的自然是自家的醫院。

趁着學姐糾結的時候，搶先一步帶着禮品前去看望學姐父母，直白的供述出了自己的那點小心思，順便點名了學姐的個性和意願。只是略微颠倒了一下順序，變成了聽到學姐苦惱，他略微勸說。

自家的女兒什麽樣，父母自然知道……

【你拿什麽打動他父母？】女兒要強是一回事，但是配合外人算計自己女兒是另一回事。

“我實習的那家醫院有不少黃金單身漢，絕對高質量的那種……”

質量高，數量多，小護士們一度八卦這一定醫院的風水問題。

這種消息，還真的只有醫院內部人員才會知道，哪怕你是衛生局局長都不會清楚，那家醫院的人品好單身未婚的長得還帥的小夥子多。

楚默更是誠懇的羅列了一張比面試還詳細的相親資料表格，附贈興趣愛好擇偶标準。成功打動了學姐爸媽。

長得漂亮，背景雄厚，研究生畢業的大美女和剛剛本科學歷還得考研長得比路人還差幾分背景等于零的畢業男。選誰真的是太明顯了。

就算是學姐父母不去通關系。

學姐也能拿出幾乎完美的考試成績，金燦燦的導師評論和優秀的實習記錄甩那個家夥三四條馬路。

成功把坑了自己的家夥同樣趕走後，楚默婉拒了學姐爸爸的好意，也轉身開了自己的診所。

楚言的事情，能折騰一次，就能折騰第二次，而且自己單幹也不僅僅是耳根清淨，至少等診所走上正軌後，這錢可比在醫院拿工資得多。

日子也舒坦不少。至少不用準時上下班。

感謝父母早年留下的房産，托這幾年房價飙升的福，他有了啓動資金。

楚默一開始的定位也很簡單的，不走精致高端私人診所路線，而是走親民路線，就在居民小區裏。

做得就是這份熟悉的生意。

這樣他的學歷問題就不是很顯眼了，鄰裏之間，口碑才是最重要的。

“我哥一直覺得他對不起我，我卻不這麽看。診所能開得起來，他一直幫大忙的，反而應該是我感謝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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診所就開在小區門口，走路過去不過五分鐘，用跑得更快，之所以讓那位多等一會兒。

無非是他這條路注定會走得慢一點，第一次看一看，“開眼”後的世界。

“團長，我們是不是被地府坑了？就這情況還算是……少？”

按照地府的說法，大多數阿飄都是循規蹈矩的，都是時間到了就走人的。

可是就這五分鐘的路，他都看到多少鬼了？十來個有了吧。

他們小區有死那麽多人嗎？

不過這些鬼都除了顏色和質地外，外型上倒是和普通人，可見這一批都是正常死亡的。

有心理準備的情況下，吓人程度大概只有5。

“喵。”

突兀的一聲貓叫讓楚默回神，迅速的低頭，卻只看到一只貓頭迅速的往下一縮，口袋裏鼓起的一團一動不動。

絕對是團長想說什麽，結果一不小心“喵”了。

給團長點蠟一下，這種身體上的習慣可不是一時半刻能改的，然後朝着之前貓頭看向的方向，果然看到了一條路，一條長在綠化帶邊上的路，一條在楚默眼裏看起來重疊的路。

“陰路嗎？”原來去地府的其中一個入口就在他們小區。

恩，這點倒還真是有緣。

如果不是現在還有病人在等着他，楚默很可能順着這條路去看看入口在哪兒。

可是當他看到診所門口的等着的鄰居兼病人的時候，瞬間覺得……也許他應該去好奇一下的。

這突然面對這種事情還真的缺少準備。

要知道他幾個小時前，才剛剛上崗，要不要這麽快就“上班”。

張浩，三十二，今年剛剛新婚，貿易公司工作，為人熱情開朗，愛好是唱歌，去年為了對老婆風光的求婚還去參加選秀節目，不過海選就灰溜溜的回來了。

作為鄰居楚默清楚的了解張浩甚至是他家裏人的組成。可以說是普通中帶着甜蜜，很幸福的一家人。

張浩父親的假牙還是楚默這裏裝的。

實在很難想象，這樣人會被那些東西纏上。

但是現在張浩身上，楚默清晰的看到張浩身上纏繞得黑色的氣。

“楚醫生？”

“張哥，別叫得那麽一本正經的。”

“呵呵……嘶。”剛笑到一半張浩就捂住了腮幫子。

牙疼不是病，疼起來要人命啊。

“我也不想客氣，可是都想到馬上就得躺下，讓你對我為所欲為了，不得不對你客氣點。”

“這句話我記下了，改明兒我告訴嫂子。”

“別介！我開個玩笑活躍一下氣氛啊。你得考慮一下病人的緊張心理。”

“有心情開玩笑想來你不緊張了，躺下吧。我給你檢查一下，沒準沒事。”

私人診所就是這點好處，雖然不能報醫保，但是不用排隊，不用挂號，僅僅是檢查，一毛錢都不用付。

“我也希望，可疼成這樣……咦，貓？”張浩好奇的看着楚默口袋裏摸出來的小貓。

這貓小小一只，一只手就能撈全了，正是最萌的時候。

可看着這只貓的眼睛……

“冷？”楚默看着張浩一個哆嗦，很為病人着想。

“啊，不是，只是……”不好意思說你家的貓眼神滲人。“那個楚默，你新養的貓？它倒是挺特別的啊，一般貓咪不會喜歡診所的味道。”

楚默的診所很幹淨，所有器具都按照規定時間定期消毒，不會有一個月消毒一次的棉花罐，只是清水沖洗一下的牙鉗等等，所以這裏理所當然的飄着一股子醫院标志性的消毒味，以及牙科診室才有的丁香油的味道。

這對人來說無所謂，對寵物來說應該很刺激，尤其是這種剛剛飼養的小貓。

但是這只貓就被楚默放下後，就乖乖的趴在沙發上，動也不動，只是用那雙眼睛死死的盯着張浩。

“都說黑貓邪乎……”

“那是西方的說法，因為西方傳說中女巫會化身黑貓，不過自從哈利波特走紅後，這點恐怖感也就沒了。在埃及，黑貓招財。在我國古代黑貓更是驅邪的。好了，現在，躺下張嘴。”剛才還語氣輕快楚默的聲音頓時冷了好幾度。

張浩視線轉移到已經把白大褂穿上，帶上帽子口罩手套的全副武裝的楚默。

瞬間很配合對方的工作模式，躺下張嘴，關于黑貓什麽的……哪兒有牙疼重要。

閃亮的鈉燈刺激着視線，再加上張嘴的需要。張浩自然的眼睛眯了起來視線集中在天花板。半點都看不到那只小小的黑貓，輕巧的跳下對于幼貓來說很高的沙發。

慢慢的走到治療椅下面，和楚默對視一眼，然後擡起小小的爪子，裹上念，朝着那些黑氣勾去。

楚默用探針檢查者張浩的牙齒，也順便分了一個眼角給團長。

在發現念對那些黑色的氣有作用有，口罩下的嘴角滿意的勾了起來。

地府這點上沒有打折，團長的能力雖然被限制了，但是能對靈體是攻擊有效的。

【現在除去還是……釣魚？】庫洛洛擡頭和楚默商量。【我建議釣魚。】【恩，沒錯。這種黑色的東西怎麽看都有點像是一種标記。】抓到後面那只鬼才是重點。

團長嘴角一勾，小小的身體開始被強烈的念包裹，看過獵人的都知道，這是處于【發】的狀态。

果不其然下一秒，小貓的頭頂出現了一本厚厚的印着血手印呈翻開狀态，差不多有三十公分大的書本。

毫不留情的直接朝着小貓壓了過去。

啪。

“咪——”

楚默的手一滑。

“啊！！”慘叫的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