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上香

楚默注意力立刻集中，發現探針正好勾在了一個牙齒側邊的洞裏面。仔細的用探針觸碰勾勒出洞的範圍和大小後，狠狠一戳，再換來對方的一次含糊不清（因為張着嘴）的叫喊。

面對張浩控訴的眼神，楚醫生毫不客氣的看回去。

“蛀成這樣了才來補……你還指望它能自己長回去？”

醫生的斥責成功抵消了不滿，并且直接造成重度傷害性攻擊。

“齲齒是不可逆的，有了洞只會越來越糟糕。等蛀到神經了……呵呵。”

“我蛀到了？！”這聲呵呵太吓人了。

“沒有。蛀得不是地方，引起了根尖周炎才會疼得誇張，不然這個深度，你恐怕還拖着。”齲洞接近牙龈，造成了空隙，細菌順着洞進入牙根周圍，引發的感染。

氣槍和水槍清潔了牙齒縫隙，拿出了消毒過的鑽頭裝上準備磨牙，不意外的回頭發現張浩僵硬得和什麽一樣。

“看完病了別忘記去藥房買點消炎的藥，就說牙根發炎，他們知道的。現在……張嘴。”

“能不能等一下。”每個病人都試圖的垂死掙紮。

“張嘴，別動。”冷血無情的醫生。

此刻，被自己的盜賊極意埋了的團長，放棄了用弱小的柔軟的身體從書本底下挪出來并且“手動”把書翻過來。

他選擇更加高端的方法，那就是……重新召喚。

楚默看團長搞定了，也開始專心治療，只是當鑽頭接觸牙齒的那一剎那，楚默和團長清晰的看到纏繞着張浩的黑色鬼氣開始崩潰離散。

楚默：？？？

團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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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下了那麽一點會兒功夫後，黑氣再度聚集起來，不過張浩頭部的部分幹幹淨淨，似乎在害怕鑽頭。

【這是怎麽回事？】

庫洛洛低頭思索了一下，還是搖頭，可能性很多，實在不确定。

【只能先繼續了。】沒有撂下病人的道理。

讓人頭皮發麻的聲音再度想起，庫洛洛也開始操控盜賊極意，快速的翻動着。

在張浩第一次起身吐水的時候，楚默看了看庫洛洛翻到的那一頁。

左邊是帶着奇怪紅色蛤蟆鏡的人的頭像，右邊是一個奇怪的長着手的的電腦。

團長的左爪始終搭在書的邊緣，現在他的右爪按到了那個古怪的電腦圖标上。再擡起來的的時候，一個靶心的光标浮在了團長的手心。

楚默目測了小貓與治療椅之間的距離，配合的把腳遞過去，讓團長踩在他的腳上，直接運送到，椅子中間有分析的地方。

小小的貓爪帶着那個光标準确的按在張浩的腰上，足足半分鐘，然後輕盈的跳下楚默的腳。回到了沙發上。

而張浩本人對着一切毫無所知。

什麽？醫生有将近一分多鐘完全沒動彈？

也許是……這個洞太難補呗，醫生謹慎是好事，誰會那麽較真。

在調填充牙料的時候，張浩明顯輕松了起來，因為最折磨人的磨牙階段已經結束了。再接下來只要把洞塞上就可以了。

而這個放松的時刻也順利的被慢條斯理混合粉液的楚默順利的套話。

比如，最近家裏還好嗎？最近有沒有去什麽特別的地方？遇到什麽特別的事情沒有？

答案挺讓人挫敗的，那就是……什麽事情都沒有。

沒有來路不明的老東西回來。更沒有在外面抛棄妻子，害死了人命，被惡靈纏身。

更沒有遇到什麽江湖術士被當做替身之類的飛來橫禍。

雖然調牙料的時間不長，但是架不住已經磨好洞的人心情好，随便問随便說。

填塞完畢，形狀調整好。

把糊狀的玻璃離子牢牢的變成了牙齒的一部分。

然後無情的醫生再度提醒病人一件事。

“兩小時內盡量別吃東西。24小時之內不要吃酸的和過冷過熱的，盡量不要用這邊咀嚼食物。”

“……現在已經是晚飯時間了。”張浩完全忘記這個細節，打算補完後好好吃飯的。

“化學粘合劑的确時間可以短一點，不過為了效果更好，你還是忍着點吧。”誰讓你不吃完了以後再來，牙醫表示無可奈何，餓着吧。“可以喝水，對了，收費60。”

張浩僅僅是覺得自己忘記補牙細節還得餓一會兒比較悲哀，而團長和楚默看得卻是他身上缭繞的黑色煙霧。

詭異的是，這不幹淨的東西，在他跨出診所的時候更加濃郁了幾分。

“我怎麽不知道我的診所還有惡靈退散的作用？！”道士，和尚，尼姑，警察，軍人，殺手怎麽都好。

無論是身上正氣還是血氣，傳說中能阻擋陰晦之物的職業中絕對沒有牙醫。

【會不會，不是你的職業的關系，而是你的關系？】庫洛洛坐在那裏，用爪子搭着下巴，想了一下給出一個略微可行性的答案。【別忘記了，你現在已經不是人了。】這句話好像罵人，不過倒是最可能性的，不愧是庫洛洛的腦子。

“走吧，回家查一查。”走得匆忙，那本萬能的筆記本被落在了家裏。而當楚默撈起團長的時候。

順勢摸到了小貓不停蠕動的軟軟的小肚子以及同時傳來的細微的聲音。

【沒事。】聲線一如既往的好聽，語氣平淡而又直接。

就像是路上遇到紅燈，略微皺眉一下而已，對他造不成任何困惱。

餓？沒事。

有可能只能吃貓糧？也沒事。

從流星街出來的人，的确不會在乎這點東西。

庫洛洛這麽想得開，反而楚默不好意思了，人家大老遠（跨世界跨生死）的過來，現在也算是跟着自己混了，讓人家越吃越回去算怎麽回事呢。

可還真不能随便亂吃，這麽小小的一只，如果出了問題，搶救都來不及吧，附近似乎只有寵物美容店，只負責剃毛，不負責救貓。

“唉！有個東西可以喝。”人和貓都能喝。“魚湯。”

為了考慮貓咪的胃，這魚湯必須是不放鹽的，至少不能放鹽放到美味的地步。

更妙的是，魚湯還不用回家自己熬。

成熟的小區附近總是有着各種各樣的餐館，楚默就知道一家不錯私房菜館，裏面有不少招牌菜用的都是熬煮得十分濃稠的魚湯當高湯調味的。

把團長從口袋裏拿出來。一只餓得發慌，耷拉着耳朵，可憐兮兮的看着你的小貓瞬間俘獲了上至老板娘下至端菜小妹的心。

一大份熱乎乎為沒有加調料魚湯，湯裏還泡着一份大廚火速用邊角料做出來的鮮嫩魚滑。

老板娘憐愛的捏了捏團長的小肉墊，豪爽的表示，魚湯湯底而已，小貓喜歡要多少有多少。

“你的魅力一如既往，團長。”

回到家，先是找來吸管，讓團長解決晚餐，小貓是餓不起的。

而他自己倒是很随便，在冰箱裏找到一盤半成品的速凍雞塊，扔到空氣炸鍋裏，十五分鐘後就是一盤香酥誘人的炸雞。再拿出紫菜來開水一泡。

就是一菜一湯，方便快捷。

一邊等炸雞自動到位，楚默還不忘記兩邊開工，用筆記本搜索關于張浩身上的黑氣的訊息，一邊用電腦查詢什麽食物是在貓咪的能吃的臨界點。

他得用這個開始給團長一點點試。

而庫洛洛也沒閑着，蹲在碗邊用吸管連喝了好幾口緩解了胃部的空虛的不适後，立刻召出盜賊極意，直接動用剛剛發動過的能力。

虛空中立刻浮現出張浩的背影，以及他面前所有的景象。

像是有架攝影機在張浩的腦門斜後方全程跟拍。

這個能力叫木偶的潛望鏡。

不動三十秒，把标記坐在目标身上，就能利用對方看到遠處的景象。

這個能力發動簡單，檢測距離還長，還附帶聲音傳送，看起來挺實用的但是也有不少限制。

比如，那個懸浮在空中的标記是無法用【隐】的，哪怕貼在背後，念能力者依舊會看得到。無法作用在有念能力的人身上。

以及，一次性的，只要團長切斷能念能力，還想再看，必須重新标記。

聽起來挺雞肋的。

不過，沒有麻煩的能力，只有會不會用的人。它還留在團長的能力書裏就說明是有出場率的。

現在換了世界，具體有多少改變還不知道，但是目前來看，光影效果還是不錯的。

團長這邊開了“視頻”，楚默也興致勃勃的跟着看，不過很快就回頭咬着雞塊繼續查資料了。

張浩回家，面對嬌妻，遺憾的表示不能吃飯，果斷的被老婆嘲笑了。笑歸笑，張浩的太太還是把飯菜都放到鍋裏熱着，自己拿着零食陪老公看電視一起等時間。

很溫馨很正常的一幕。

但是配合着張浩周身缭繞的黑氣，畫面越是溫馨，越是給人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然而再恐怖的效果也要有劇情推動的，看電視的兩位已經完全被劇情吸引了，看着他們看電視的人面對幾乎不變的畫面顯然就無聊了。

有團長繼續監測，楚默也就回頭繼續查資料了，直到半個小時後，張浩的妻子突然說了一句“怎麽沒點香？”

香？什麽香？

楚默瞬間聯想到各種恐怖小說中經常會有這樣鏡頭，主角或者主角的朋友，搞了如同筆仙那樣的儀式，請求或者參拜某個存在搞出來的。

張浩自然不知道有人在這麽仔細的偷窺自己，只是單純的在妻子的提醒下。站了起來，點燃了了幾根稥随手插在一個香爐上。

随後就回去繼續看電視。

楚默和庫洛洛明顯的看到那個香爐周圍立刻浮現出不少影影綽綽的影子，在争搶那些香，而有一部分影子化做黑色的氣，纏繞上了張浩。

“我覺得最近睡覺好多了，不用再點了吧，打掃起來有點麻煩。”

“還剩多少？至少點完吧，別浪費了。”

“也是。”

夫妻倆再度把注意力集中到了電視上，短短兩句話就能讓人腦補很多。再通過網上一些小道消息一結合，基本上就得出了一個狀況了。

大概是工作壓力比較大的原因，張浩最近有點小失眠，又不想吃藥，聽說家裏點香能凝神靜氣，于是就這麽幹了。

問題是你點精油，點香蠟，點熏香都可以，他偏偏點得是上供用的香。

下面插得還是标準的香爐。

這種香是能随便點的嗎？

如果香爐前面有個佛像牌位之類的還算好，那是供奉。但是你單燒香，這簡直是招鬼！

更何況他還帶着類似于祈願一樣的心思在點香。

【這樣就會招來鬼魂？】庫洛洛表示很有趣，雖然一張貓臉上看不出什麽來。

“我在查……”有了相關線索，楚默拿着那本中國人壽的黑皮筆記本，那漂亮的珍珠色澤的紙張閃動着複雜的光芒。

最後如同墨水一樣暈染開了一些字。

“果然沒錯，那些黑色的是鬼氣。因為張浩無意識的供奉，等于飼養了那些鬼。”

就像是一家飯店門口挂着近日免費的牌子。

你來一個兩個客人，店鋪裏的菜還是夠吃的，來得多了呢？沒菜上了呢？

客人還能請走，你還能跟鬼講道理嗎？可是你請他們來的。

所以張浩理所當然的被纏上了。

等那些香不能滿足這些鬼了，它們要的可就是張浩的生氣了。

“這個CASE看起來很容易，我們應該很輕松就能解決，就當練手。”順便也幫鄰居解決一個麻煩。

放着不管的話，張浩起碼要大病一場。

按照地府的說法，劫數指數不會低。

“你說我應該是把這些鬼都消滅了，還是把他們全部打包從陰路送入地府？”

轉頭詢問庫洛洛。

正好看到用爪子在魚湯裏撈出魚滑來吃掉的小貓，擡起一只爪子，擦臉。

團長，矜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