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6)

笑,道:“你好,我叫塞西爾,能請教一下你的名字嗎?”

葉梓握住了他的手,表情恰到好處地帶着貴族特有的矜持和驕傲:“很高興認識你,我是澤瑪西亞。”不等塞西爾再說什麽,他話鋒一轉,道:“這一位是學校的帶隊老師海斯忒瑞,你們一定有很多事情要談,不打擾了。”

塞西爾:“……”

海斯忒瑞慢悠悠晃過來:“你們的帶隊老師呢?”

塞西爾回答:“他明天會到。”

海斯忒瑞點了點頭,道:“飛馬停放哪裏?學生的住宿怎麽安排?突發情況能不能處理?”

塞西爾舒了口氣:“我已經——”

“我就知道你們沒有做好準備,沒有老師跟着真是太亂來了,”海斯忒瑞打斷了話語,搖了搖頭憐憫地看着他,神情溫柔語氣和藹:“今天先跟着我吧。”

“……有勞。”

被埃爾維斯拉着走到遠離尤貝朗格學生的角落,布蘭德頗有些哭笑不得:“你到底在想什麽……”

警惕敵情的黑發少年回過頭來,神色居然很認真:“你很出色,布蘭德。”

他慎重道:“我怕別人會搶走你。”

在聖德裏安,由于埃爾維斯的先下手為強和對神權的隐隐排斥,對布蘭德感興趣的人并不多,即使有也被葉梓用種種手段讓其死心了;但在尤貝朗格不一樣,這些光明教廷預備役們大多狂熱信仰着他們的神,崇敬和仰慕有時候比愛戀更可怕,葉梓稍微想象一下若是這些一腔熱血不計損傷的教廷預備役們知道了兩人之間的關系之後會發生的事情,就覺得有些頭痛。

瞧着埃爾維斯苦惱的神色,布蘭德心中一片柔軟,有種溫情漫卷上來,如同徜徉在微溫的水流裏那樣舒适,他輕輕開口:“我和你一起。”

一起攜手面對的話,再大的風浪也無所畏懼。

話語太煽情,氣氛太美好,葉梓簡直控制不住親吻的欲望,他扭轉視野準備抑制一下,就看見一艘兩邊都是炮口、挂着巨大黑白骷髅旗的船,以不符合體積的速度七扭八彎地朝着坎布島沖來——

Advertisement

“剎不住了小心——”

“到底誰在掌舵我要跟他決鬥!”

“哎——前面的不管是人是馬是龍,讓一讓把沙灘空出來——”

所謂的校際交流賽,說到底也不過是三所學校而已。

來自帝國都城多由貴族子弟組成的聖德裏安,來自大陸東面多由光明法師和劍士組成的尤貝朗格,還有來自各個角落、多由傭兵後代組成的科特雷爾——

輪船與沙灘發出一陣令人牙酸的摩擦聲後,險險停住。

之前抵達兩所學校:“……”

沒有一個人從船上下來,正當大家因各種猜測各種腦補而陷入一片寂靜時,突然間禮炮齊鳴!

雷鳴般的轟響聲中,有個拖長的調子帶着種歌劇般的華麗詠嘆道:“我的名字是路西·達爾,為了追尋甜蜜的愛情來到這人跡罕至的小島上,命運會選擇注定的戀人,親愛的,接下天空中散落的玫瑰吧——”

一朵豔紅猶帶晨露的玫瑰飄悠悠地落在了赫尤恩身上。

和黃雞共處忽略了周圍的暗精靈:“?”

其他人:“……”

45前世今生的輪轉

暗精靈眨了眨眼,顯然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看似冷淡肅殺的血色眸子深處是一片茫然。

蹲在它手心裏的黃雞飛起來一爪将玫瑰踢開,猶自氣憤難平,腳爪踩上去将一朵開的正豔的玫瑰蹂躏得看不出樣子,赫尤恩問它,“發生了什麽事,”

黃雞扇着翅膀道,“他占你便宜,”

赫尤恩,“誰,”

船上猛然爆出一聲大吼,“路西,剛才是你在掌舵對不對,”

一個懶洋洋的男聲詠嘆般道:“有什麽問題嗎?作為冒險家的後代,你難道不覺得風平浪靜的生活太過無趣,溫迪?”

溫迪咬牙切齒:“老子馬上就讓你很有趣!兄弟們上!”

“等一下,一對一的決鬥才是紳士的行為……”這句話迅速被淹沒在富有節奏感的拳頭和肉親密接觸的聲音中,坎布島上的學生們默默看着輪船甲板上堆疊起來的一群鬥毆人士,陷入了寶貴的沉默。

科雷特爾果然和傳說中一樣特別,聞名不如見面。

仿佛随時随地都準備登上舞臺表演的男聲終于失去了悠閑,惡狠狠道:“我是魔法師!你們再來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其他人對視一眼:“揍他!”

一陣狂風刮起!

肆虐的風帶着蒙蒙的青,裹着拍打細白沙灘的海浪形成堵巨大的風水之牆,風将水推到高處,而後陡然風系魔法陡然被撤去,失去控制的水直直朝着甲板打去!

旗杆斷裂,黑白骷髅旗倒在船舷上,擠成一團的鬥毆人士一個個被帶着鹹味的海水澆了個透心涼,人堆裏發出一聲尖叫,一個女聲磨牙道:“路西你不想活了!老娘今天穿的是紗裙!姐妹們上!”

↑秋天穿紗裙出門真的好麽妹子=。=

“別打臉以外的地方,會影響比賽時的戰鬥力,”一個聽起來非常溫柔而舒緩,如同溪水在鵝卵石上淌過的的聲音柔和道:“船看起來快不行了,老師先上岸了,你們也記得抓緊時間。”

話音中從容走下來的,是個水藍色長發的男人,他一雙銀色的眼睛微眯起,保持彎彎的弧度,看起來總是在微笑的樣子,道:“海斯忒瑞,聖德裏安來的是你,真是太好了。”

海斯忒瑞戒備起來:“維綸,你又要幹什麽?”

科雷特爾的帶隊老師,梅因·維綸故意嘆了口氣,作傷心虛弱狀:“我們都認識這麽多年了,難道你還不了解我嗎?”

海斯忒瑞板着臉:“……”不,就是太了解了。

維綸睜開了眼,這才讓人看清他的眸子是種非常淺淡的紫色,懇求般道:“學校的船好像不行了,回去的時候讓你們的亞龍帶我們一程怎麽樣?”

“……不怎麽樣。”你肯定早就想好了吧!

維綸帶着希冀的神色道:“我還沒有坐過亞龍呢。”亞龍是軍備物資,如果不是國王首肯,學校再財大氣粗也弄不到。

海斯忒瑞無奈地搖了搖頭,知道維綸是賴定他了。

聖德裏安和尤貝朗格由于某些衆所周知的原因有些不對付,科雷特爾便是兩方争奪的盟友,顯然傭兵們更親睐王室,不少傭兵本身也有着貴族頭銜,但光系魔法所帶來的治療效果對于常年冒險的傭兵們也是不可或缺的,因此在其他兩所學校維持着也許只是表面上的安穩時,科特雷爾一直保持着搖搖欲墜的中立。

輪船的甲板上閃過各色魔法和鬥氣的光芒,整艘船在學生們的摧殘下猶如醉漢般歪歪扭扭地緩慢下沉,只剩下幾塊木板在沙灘上孤零零地殘存着。

所有疊在上面的男孩女孩們離開之後,最下面那個呈大字型躺在地上、不時抽搐一下四肢的無疑就是路西了。

葉梓很感興趣地湊過去查看,但路西已經被揍得面目全非,除了墨藍色的發和藍色的眸子之外,完全看不出來人長成什麽樣子。他蹲下來,戳了戳某人臉頰上的傷口,在對方吸氣聲中輕快地詢問:“需要治療嗎?”

路西顫抖地動了動手指,發出已經變了調的聲音:“你有沒有看到,我的玫瑰花……”

“放心,落在了個不錯的美人身上。”葉梓溫柔地安慰道,順手将飄到岸邊的骷髅旗蓋在了他身上,保持微笑離開了。在他之後,一朵浪花以和其他浪花相同的自然姿态卷上了沙灘,比同伴們走得更遠了些,一直延伸到骷髅旗的所在,突然揚起成兩米高的水柱,狠狠拍擊過後才從容地退了下去。

關注此地的人:“……”

維綸毫不吝啬地贊嘆:“水系魔法的控制非常精妙,至少也是高級魔法師了吧?聖德裏安真是人才輩出。”

海斯忒瑞真誠道:“我們來打賭怎麽樣?一千個金幣的小賭。”

維綸堅定地拒絕了:“事實上,為了防止敗家,我把錢全都交給了我的妻子。”上一次跟海斯忒瑞打賭的結果太慘烈,為了避免再次被對方忽悠去下注,機智的老師從根本上斷絕了沖動的源泉。

海斯忒瑞遺憾道:“其實你可以打個欠條,我不介意的。”

“……不用了,謝謝。”

沒有建築物的阻隔,海洋上方的天空格外空曠,廣闊的夜晚包容一切,大大小小的帳篷被支起在林木之間,火光映襯一張張年輕的臉龐,清冷的坎布島此刻分外熱鬧。

布蘭德的烤肉出乎意料地很不錯,在将六塊烤焦的肉扔給一狼一狗之後,第七塊的味道已經像模像樣了,葉梓在懷着就義的心情咬下去之後,驚奇地睜大了眼睛:“你真的是第一次烤肉?”

銀發少年端麗的容貌在火光映襯下有種很是柔和,幽幽道:“其實我前世烤過,你相信嗎?”

這兒是樹林的邊緣,擡頭便可以望見夜空下的千姿百态的冰川靜默地肅立,透明的冰面映出稀疏的星子,連接成一片璀璨流光,猶如銀河倒懸。

每組一個帳篷,尼古拉去尤貝朗格打探消息,奧斯頓最近行蹤不定,赫尤恩早已消失了身影,只剩下兩個人坐在火堆旁邊,靜靜偎依在一起。

夜有些深了,學生們大多已經進了帳篷,安寧的夜色在周圍浮動,有細小的蟲鳴響起,葉梓輕輕道:“我聽說過一個傳說,人死亡之後靈魂會去另一個世界,在那裏喝一碗孟婆湯,忘掉前生的喜怒哀樂,幹幹淨淨地重新投胎,作為一個全新的嬰兒降生到世上。”

布蘭德淡淡道:“但總有人還記得什麽。”他側過臉來凝視着埃爾維斯,琥珀色的眼眸仿佛轉成種晦暗的橙黃,像是蛇類或者其他什麽生物的豎瞳那種樣子,一半臉龐隐在陰影中,帶着種危險的訊號。

危險,但也蠱惑。

男人總是喜歡征服那些富有殺傷力的東西,狼、豹子、蛇蠍美人或者其他的什麽東西,而這種征服欲在圖書館某些書籍中,被渲染成人類進步的至高動力。

黑發少年湊過去吻他的唇,嘆息着道:“你看上去迷人極了,親愛的。”

布蘭德:“……”到底是怎麽發展到這一步的!

苦情boss剖析身世的攤牌慘劇瞬間發展成兩個同性少年調情的樂趣,如果布蘭德能夠活在二十一世紀,他就會知道有個适合的形容叫做“神展開”。

到兩人的呼吸都均勻起來的時候,葉梓自若道:“我知道。”

布蘭德的思維有些停滞,半晌才反應過來:“什麽時候懷疑的?”

“我們見面不久,一年級的魔法理論課。”葉梓直視着他的雙眼,黑色的眸子恍若溫潤的玉髓光輝流轉:“那時候你還故意陷害我呢,說埃爾維斯的元素親和力是最高的,根本不需要上這堂課。”

這句話不是很奇怪嗎?在那之前,他們根本沒有見過對方使用魔法。

有種恍然,奇異的還有種卸下重擔的輕松,布蘭德閉了閉眼,道:“你果然很可怕。”而且是,更可怕了。前世的埃爾維斯的成功仿佛全是由運氣和天賦堆疊成的,即使死在對方手裏,boss君內心深處依然覺得對方不配作為自己的敵人,但如今的這一個,心思太深沉,像是在步步為營的環境中浸淫了許久,一舉一動看似毫無目的,卻總能把事态導向他所需要的方向。

你的前世是怎樣的?埃爾維斯是不是收了許多妹子最後一路打上了教廷?其實那真的不是我本人qaq……葉梓苦笑着道:“你知不知道一本叫《異世之獨霸天下》的書?”

布蘭德:“……那是什麽?”

“沒什麽,”葉梓面不改色:“一本爛大街的小說。”跟布蘭德解釋穿越重生借屍還魂什麽的還為時過早,畢竟他們的感情不是那麽牢固,本人的實力也還不夠。

布蘭德還在認真思考:“‘獨霸天下’聽起來很成功的樣子……”

葉梓悲傷地嘆了口氣,果斷決定轉移某人的注意力:“布蘭德,你為什麽不去尤貝朗格?那兒才是教廷的人應該待的地方,不對嗎?”事實上,原文中種馬主角和boss但丁的第一次見面,就是在交流賽結束之時,那時候主角被boss的美色所傾倒,默默流着口水地感嘆了一會兒為什麽不是妹子并且通過多方渠道打聽到但丁的身世已不可考更沒辦法找到他的姐妹阿姨母親等女性親屬,才終于死了心。

想殺了你,想拉攏你,想利用你……思緒如同螢火一般飄忽,布蘭德猶豫着如何回答,然後聽見自己的聲音:“我想要去見你。”

雲開霧斂,一輪玉盤似的的滿月挂在天邊,銀發少年的面龐在皎潔的月光下飄渺無依,如同宿命的輪廓。

為了與你相遇。

46 醉酒後遺症

葉梓若有所思地凝視着月光下的布蘭德。相伴會增進了解,他自然知道戀人并不是情感豐富到突然心血來潮攤牌的人物,何況現在兩人正處在人員衆多的坎布島上,地點也并非好的選擇。

有點不對勁呢。

良好的視力讓葉梓在夜間也一樣如白日一般看得分明,眼前的銀發少年白皙的皮膚上有層淡淡的薄紅,眸子裏含着朦胧的水光,眼角微微有些發紅……他的視線掃過燈光通明的帳篷裏架起的小圓桌,那上面孤零零地擺着個精致的小瓶子。

葉梓覺得他已經找到答案了,頗有些哭笑不得道,“你喝了酒,”一個後宮妹子送來的自釀果酒,喝起來有種清爽的香味,後勁不大卻綿長。白平無故地收別人東西這種事葉梓是不會做的,但是這妹子很聰明地給每個組都送了,不收就說不過去了。

布蘭德有些遲鈍地看他,歪了歪腦袋。

艾瑪怎麽能這樣賣萌!

說起來,這種喝起來像飲料一樣的酒,居然把布蘭德弄趴下了,本人還一副無知無覺的樣子,可是教廷的夥食是怎樣的清淡,連自己不能碰酒都不知道麽……

事實證明布蘭德還保留着一定程度的清醒:“你是不是,也帶着記憶?”在布蘭德的記憶中,埃爾維斯的生活可不像如今一樣平靜。像是未蔔先知一般,眼前的人繞過了許多會引發重大事件的關鍵點,轉了性一樣的不愛出風頭,只可惜是金子總會發光,他的低調并不順利,看如今的境況就知曉了。

如同個守身如玉的小姑娘,卻總是被愛慕者們圍追堵截。

↑boss你喝醉了吧這是什麽神比喻otz

守身如玉·葉梓正在沉思。要是說了有記憶什麽的,布蘭德肯定會自發補充他就是前世的那個埃爾維斯,不但有殺身之仇而且種馬無節操,這樣大的黑鍋聰明人是不會背的。

但說沒有記憶顯然也不現實,這些年以來相處下來的表現對方都看在眼裏,與前世的種馬主角一比十分可疑,簡直就是先知的節奏,而大預言術連教皇施展都不容易,又豈是一個普通人能夠會的?

小說的事情肯定不能講,講了也很難有人信,何況布蘭德現在并不是那麽清醒,但要是春秋筆法一下,在某個地方觀測衆人的命運什麽的……比先知還慘烈,根本就是神袛的威能了!

銀發少年憂傷的聲音在暗夜裏如同涓涓流水柔得教人斷腸,委屈道:“你不願意告訴我,是嗎?”

葉梓望着天上的白玉盤,嘆息道:“我前世不是埃爾維斯。我一直在注視着你的成長,但你卻從來不看我一眼。我知道未來很多事情,只能埋在心裏的事情,可我絕不會傷害我的戀人,相信我,好嗎?”

↑全部都是真話。

他轉過臉來,目光柔軟如含秋水,眼底熱切充滿傾慕,得償所願的欣慰和迫不及待的渴求展現地淋漓盡致,布蘭德揉了揉額頭,驅散眼前重重光影,眨了眨眼睛,迷糊道:“你是……安其羅?”

葉梓的臉頓時黑了。

這是哪根蔥!

等一下好像略耳熟……之前休斯頓提過,是安東尼的弟弟?

正待詳細追問,布蘭德正面倒進葉梓懷裏,嘟囔:“想睡覺……”銀發少年在熟悉且充滿安全感的懷抱裏蹭了蹭,閉上了眼睛。

葉梓無奈地嘆了口氣,把人抱進帳篷裏換上外衣放在床上,輕輕吻了吻他的額頭。也不知道明早起來以後,布蘭德還會不會記得今晚發生的事情?

覺得自己遭受到巨大心理傷害的某人不甘心地啃了啃床上少年的唇,為了防止被其他人發現痕跡還不敢用力,真是非常憋屈。葉梓想了想,索性将布蘭德身上的衣服全都脫了下來,毫無趁人之危的愧疚。

較想象中更白皙光潔的身體坦露在眼前,線條柔和如同春風,纖長的手腳放松地舒展着,全無防備的樣子讓葉梓心中劃過一絲甜蜜。他坐在床前,視線如同舔舐一般從凸起的喉結到胸前兩點淡色的暈,從緊實的腰腹到雙腿根部色澤淺淡的男性器官,試圖望進埋藏在更下方的部分,久久流連不去。也許是那目光太有侵略性,銀發的少年在睡夢中蹙起了眉,兩條修長的腿緊張地并攏起來。

葉梓吐了口氣,給布蘭德換上睡衣。

布蘭德能夠把他認成別人,肯定有什麽能夠讓他産生這種錯覺。或者說安其羅照顧他長大,或者說安其羅暗戀他,或者說安其羅長得像埃爾維斯……

算了,還是不胡思亂想了吧。

奧斯頓踏進帳篷的時候,葉梓正在發呆。深紫色眸子裏劃過一絲揶揄,奧斯頓道:“得手了?”

葉梓:“沒有。”

奧斯頓皺了皺眉:“你的動作怎麽這麽慢?”

葉梓站起來,走到自己的床鋪邊坐下:“因為我要的是一輩子,不是一陣子。”

奧斯頓不能理解。在他生長的環境中,看順眼了的都是直接來一炮的,至于感情可以在發生關系以後再慢慢發展,更多的則是有一堆情人,從沒有哪個是獨一無二的愛人。一年前,他在說出這番話後,埃爾維斯的眼神非常詭異,拍了拍他的肩膀,作滄桑狀道:“等你有愛人的時候,你就能理解了。”

人類的歌劇中,為了愛人遠走他鄉,為了愛人奉獻和犧牲,為了愛人而放手,只為了讓她/他有更好的未來……奧斯頓明顯對此很不感冒:“這就是愛情?”

“我可不這麽認為,”黑發少年唇角的弧度邪氣極了:“若是得不到,毀掉我也不會讓給別人。”

此時此刻,奧斯頓再次提問:“如果布蘭德不願意呢?你要知道,他畢竟是光明教廷的人,而且地位不會低。”

葉梓把玩着布蘭德的手指,不怎麽在意的樣子:“我只是在追求一個盡善盡美的結果而已,如果這個結果達不到,也只能選擇其他路線了。”如同rpg游戲,he不行的話,還有衆多be路線以供選擇,捆綁囚鎖同歸于盡什麽的,都很美好。

這話對于埃爾澤大陸本土人士顯然有些難以理解,奧蒂斯正待追問,帳篷外突然傳來陣飄渺的歌聲——

“我走在風裏,玫瑰為我開成浪漫的模樣;

我背好豎琴,踏上命運的道路去追尋親愛的人……”

魔法的治療效果出類拔萃,至少如今看見路西的人絕不會将他和白天那個豬頭聯系起來,墨藍色的發披散在華貴的衣飾上,藍色的眸子裏幾許深情,綴滿了蕾絲的領結襯托得他的容貌更是立體俊美,典型的西方貴公子。

可惜本質是個二貨。

想也知道這個路西一定被坑了,尤貝朗格和聖德裏安的學生都知道那朵玫瑰花究竟掉在了誰身上,居然還有人給他指路來這裏,明顯是想要看好戲。

如果系統沒有崩潰,小地圖上一定可以看到圍在周圍的衆多黃點綠點吧。

躺在床上的銀發少年翻了個身,像是被歌聲吵到的樣子,葉梓面無表情地走了出去,奧斯頓自覺地留下來守人。

雲散霧歇,月光照在緩緩步出的黑發少年身上,帶着純粹夜色的發上好似有光澤流淌,漆黑的眸子清明如雪,卻是深邃無邊,倒映出周邊樹木張牙舞爪的猙獰影子,詭異幽森。

遇到危險的感覺讓路西全身一抖,随即把這念頭抛到腦後,停下歌唱道:“你就是赫尤恩?”

葉梓道:“我是赫尤恩……”

路西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将想了很久的話一股腦倒出來:“我叫路西達爾,風系中級魔法師,父親是達爾子爵,上面還有一個姐姐,家裏沒有封地但是財産也不少,喜歡聽歌劇,不挑食不信教,生活檢點無不良嗜好!”

見眼前的黑發少年沒什麽表情,路西激動道:“我都想清楚了,真愛是沒有界限的!我絕對不會嫌棄你的!”

“……的室友。”

“啊?”

葉梓抽回手,取出帕子仔仔細細地擦起來,認真道:“還有,我嫌棄你。”

路西:“……”

在面前墨藍色長發的科雷特爾學生石化的時候,葉梓淡淡道:“是誰給他指路的?老實點自己滾出來。”

棕色短發的少年骨碌碌地從一旁的低矮灌木叢中滾了出來,身上沾滿了泥土和雜草。他抹了把臉,跳腳道:“剛才是誰推我的?滾出來!”

後面當然沒有人出來。實際上,周圍跟着來看戲的人都在他吸引了埃爾維斯注意力的時候悄悄撤退了。

棕發少年:“……”他轉向埃爾維斯,欲哭無淚:“老大……”

葉梓欣賞道:“做的不錯,繼續發揚。”

棕發少年一愣之後鬥志昂揚:“……是!”

路西很悲傷。好不容易鼓起勇氣來見人吧,結果認錯了;認錯了就算了,還被嫌棄了;被嫌棄就算了,居然被無視了!

這時候必須做點什麽!

狂熱的歌劇愛好者抓住一只飛過眼前的鳥兒,開始抒發感情:“啊,嬌小的信使,請将思念帶向遠方——”

黃雞撲騰着掙紮:“放開我!”

暗精靈血紅的眸子冷得快要掉冰渣子,一點一點掰開某人的手指,敵意非常:“你在幹什麽?”

葉梓适時地打招呼:“赫尤恩、小叽,你們回來了。”

路西:“……”

47冰川漫步

樹林中的鳥兒比起學校中的來數量更多也更活潑,葉梓在被一陣鳥雀啼鳴聲吵醒之後,不滿地睜開眼睛發愣。

同組的另外四人吃完了早飯各自活動開了,只剩下布蘭德一個人坐在桌邊。

沒有其他人在場,葉梓重新躺了回去,想睡個回籠覺,便聽布蘭德好笑道,“海斯忒瑞老師剛才來找過你,我告訴他你在冥想。”

葉梓順口接下去,“我還要冥想一個小時。”他四處張望試圖找到黃雞鬧鐘,便看見帳篷的角落裏,哈士奇和刻耳柏洛斯并排躺着,小叽睡在哈士奇靠近前肢的腹部。

天冷了狼的毛也厚實保暖,黃雞嬌小的身體努力往絨毛裏縮,哈士奇的又是盤着睡的,頭擱在前肢上,乍一看就好像狼嘴把黃雞吞了一半一樣。

葉梓:“……”

他面無表情地坐起身,開始穿衣服。

見此,布蘭德取出火系魔晶,體貼地熱早飯。

飯桌上,葉梓問布蘭德:“我們多久沒溜小哈和小三了?”

布蘭德不确定道:“十天?”

前世的天朝如果你養了只狗,那肯定是雷打不動每天都要帶它出去散步的。但刻耳柏洛斯是三頭犬,平時在魔界的日常就是睡覺打架吃肉,哈士奇是狼,日常是睡覺和捕獵,如今有主人養了夥食無憂,就變成“反正沒事幹脆睡覺”這種狀态了。

在小狼生長的階段,葉梓曾經用秤記錄它的體重,等它成年了體型固定以後,有一次葉梓心血來潮稱了一次,發現哈士奇竟然足足長了三斤肥膘!

太傷不起了!

從此告訴自己至少三天溜一次狼的某人,這段時間由于終于得以和布蘭德兩情相悅,把寵物忽略掉了。

水光潋滟,碧波晴好,東方瑞氣千條,流光澤金,別有一番趣味。兩人轉撿小道,深一腳淺一腳漫無目的地走着,避開了島上的其他學生,逐漸從南面的樹林邁入北面的冰川之地。

仿佛一下子進入另一個世界,寒氣侵襲,葉梓暗暗埋怨鬥氣魔法不像內功那樣可以保暖,一邊穿上了儲物手镯裏的羽絨服。這兒的羽絨服,絕對是正品,裏面完全是動物的真羽絨。

穿上厚重的衣服後本該略顯臃腫,但boss和主角的容貌都很不錯,這樣居然僅僅是給周身添了一絲柔和的氣息而已,對形象絕沒有半點損害。

——以上是葉梓對着水鏡查看半晌後得出的結論。

其實葉梓平時并不是如此自戀的,只不過如今這小小的坎布島上三校彙聚,作為聖德裏安被衆多妹子小弟簇擁的他肯定被很多人注意到了,因此他丢臉等于學校丢臉,還是要注意形象的。

冰川晶瑩透徹,并非透明無色,而是種淡淡的藍,如同生命初始般純淨的色澤從中心向周圍逐漸加深,到了與海洋相接之處,便與海水一般顏色,渾不分你我。

兩人選了高處的平坦之地,坐在羊毛坐墊上歇腳,哈士奇和刻耳柏洛斯被主人放出去捕獵了,小叽站在三頭犬頭上負責當指揮官(自封),似乎對新環境很好奇,兩只犬科動物很快一前一後消失在視野裏。

海風迎面而來,被冰壁阻隔吹到此處時已不複先前暴烈,滄海無垠,包容一切,前世的科學探索中海洋是一切生命的起源,而在這異世界的大陸上,人類緣何而來?

“我是教廷收養的孤兒。”

“我們這些孤兒,在教廷裏面吃穿用度都是齊全的,也有訓練和競争,成就越高越被重視,享受的待遇也更好,一個人往往顧不了許多,所以也會交朋友,一起互相扶持。”

“安其羅只是一個親密些的朋友罷了,他是喜歡女孩子的。”

布蘭德夏日清泉般的聲音在海浪規律的拍擊聲中響起,韻律天成,聽他說話似乎也變作種享受,葉梓卻高興不起來。前世的記憶模糊不清,他不知道以前的自己是個怎樣的人,而如今的他,靈魂中卻仿佛潛伏着一個惡鬼。

教廷的聖子為人冷漠,是高嶺之花一般的人物,他有朋友已經很讓人驚奇,對這個朋友如此維護更是格外難得,可見安其羅在其心中的地位着實不低。

戀人有朋友是很正常的事情,但葉梓卻覺得十分不快,甚至有些想讓安其羅這個人消失,連帶着遷怒了安東尼,覺得交流賽結束以後回家一趟果然是十分有必要的。

↑為安東尼點蠟_(:3∠)_

葉梓挑了挑眉,笑道:“你還記得昨晚的事?”

布蘭德:“記得很清楚。”琥珀色的眸子清澈見底,竟是比這久遠的冰川還要晶瑩透徹,仿佛要吸入人的心魂似的,話語中的親昵和坦然不似作僞。

昨晚上自己先是亂說話自曝底細,之後還拉着人撒嬌,boss君暗暗發誓再也不碰酒了,他在埃爾維斯的凝視下極力保持冷靜,耳根上卻爬上層薄紅。

葉梓湊過去,在粉紅的耳畔輕語:“那在床上的事情,你也記得了?”

布蘭德一怔,下意識側過了臉:“什麽?”

葉梓任由他逃開,緩緩道:“昨晚你撲到我懷中睡熟了,我幫你換睡衣的時候,實在把持不住,将你全身上下都翻來覆去地看遍了也摸遍了,後來覺得不過瘾,還舔了一遍……”

這聲音低啞而磁性,幾乎是貼着他的唇流瀉,且帶着種說不出的愉悅,布蘭德只覺得有股熱量順着脊椎爬行,身體似乎一下子軟下來,臉上也滾燙起來,忍不住沖口而出:“別說了!”

身下的羊毛坐墊足有一人長,黑發少年輕易将銀發的戀人推倒在暖和的羊毛上,居高臨下道:“如果真的發生了,你會沒有半點知覺?”

布蘭德惱羞成怒:“你騙我?”

葉梓眉目帶笑,道:“馬上就是真的了。”

眼波綿軟如蜜,漆黑如墨的眸子裏僅僅映照一人的身影,如同世間只有這一人一般,深情如海,而這目光中又仿佛有火在燃燒,那是征服欲和占有欲燃成的火光,布蘭德有些懊惱地發現自己竟然興不起一絲反抗的力氣。

在神殿中,他曾經發下誓言,保持身體的潔淨,絕不會娶妻,也不會和他人發生身體的關系。如今卻對此毫無負罪感,難道重來一世,他對光明神的信仰便不再虔誠了?

黑發少年替他回答:“無愧于本心即可。”

布蘭德這才發現,方才不知不覺中,竟然将心中的疑問道出。

葉梓手指摩挲着他的淡色的唇,循循善誘:“你信仰光明神,只是喜愛正義和公道,不願見到苦難和争鬥,若是有一日光明神真的降臨,他叫你屠戮異教徒,讓人間血流成河,莫非你真的會去做不成?”

布蘭德搖了搖頭。

葉梓寵溺道:“這就對了,你信仰的是你心中的光明,何必拘泥于形式呢?”換句話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