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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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去上網嗎?”我不想在一會兒沒事幹的自習課還坐在班級裏。
他湊過來,跟我神秘兮兮:“咱兄弟幾個去弄兩張毛片看看。”
“就你毛,看你最好!”前座耳聽八方,轉過頭回了他一句。
“有帶男人去看片兒的嗎?”我嗤笑。
“當然有啊,女人!”前座來了興致,胳膊肘拄上我桌面。
同桌被踩到一樣黑了臉:“輝大少!別以為誰都像你一樣輕輕松松弄到手!”
“小強啊,”我意味深長地看着他,“你先天不足,真的不關我什麽事……”
話沒說完他就一拳打過來,他玩笑性質的動作被我格開。
“你這真氣死人不償命!”
“難道你一聲下令就收拾了我了?”我暗笑。
“什麽啊!要不然我們幹一架,你輸了就把水依晨讓給我怎麽樣?”他語氣調笑。
我的仿佛是被刺了一下,驀然對他瞪圓了眼睛。雖然我知道他性格就像他的外貌一樣不可深究,雖然我明白他只是句玩笑話,但我不舒服,很不舒服。
“哎哎哎,一提她的事你就認真成這樣,行了行了,別傷了和氣。”前桌看我擺出一張臭臉忙勸起來。但是有氣不出會傷身的。
“行,我跟你打。”我斬釘截鐵地說,“條件照舊。”我極盡自己能力把表情變得兇惡。事情好像開始向無法挽回的那端發展過去了。
我同桌也瞪着眼睛目光陰恻地看着我,跩跩地往邊上唾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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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桌轉回頭,悲天憫人地不斷嘆氣。這一節輔導課下來,我跟同桌小強暗地裏鬥狠也鬥了幾十來回,只差沒在數學老師面前當場掀桌子。
一下課,我就站起來,緩緩踱着步走出教學樓,往那尊雕像走去。
陳志強緊追上來一拍我肩:“你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我咬牙切齒地在月光明媚的黑暗裏惡笑。
“你什麽意思?”我反問。
我不待他回答,給了他一記又快又猛的左勾,他慘哼一聲,結結實實被打到,他也不顧問了什麽問題,張口大罵着撲上來與我纏鬥。
我打上學到現在一直只身一人。用我大哥話說就是脾氣好死不死給個杆就爬給個坑就跳給個枕頭就睡嚣張到極點糗死也不說一聲。惹事,打架,落傷,吸取教訓,再惹事……一直循環往複,我不再吃素,好歹沾了點油星。
他逮到機會,拿巴掌猛抽我腦袋,我逮到機會,用膝蓋猛頂他肚皮。禮尚往來好一陣子,我終于在翻滾中占有了上風,騎在他身上掐着他脖子,擡手就是一記耳光。他“啊喲”一聲,三字經源源不斷流洩出口。我反手在他臉上又抽一下。
“你閉嘴!”我仿佛得了天下大權一樣吼道,“我告訴你!依晨不是物品!!我說送就送你說讓給你就讓給你的嗎?!!”
我又擡手積蓄力量,不料一道明晃晃的亮光打在我臉上。我反射性在眯眼想看清來人,半秒種以後就沒這必要了。
“董輝!陳志強!!”
我們兩人被班任揪着衣服,像倒提着兩只待宰的母雞揪到了校長辦公室,推開門卻發現裏面沒人,又怒氣沖沖出去找校長,還不忘把我們關在了門裏。
終于下決心清理門戶了?我在這之前已經記了大過,小強倒不知以前有沒有處分。我看他一眼,他頭發衣服都讓我扯揪拽打弄亂了,眼睛周圍發現淤青,臉上還有劃痕,嘴角也在挨我最後幾巴掌後裂開了。我知道我也好不到哪去,臉上很疼,頭上甚至一跳一跳的,肩膀後背和腿也抽筋一般又酸又疼。
他也看我一眼,緩緩開口:“你就是因為這個打我?”什麽打你!?不要搞得像我完好無損專虐待他人……
我不作答,頭轉到離窗近的一邊把涼氣灌到肺裏。我忽然想抽煙,不過我很有記性,知道今天的最後一根已經熄在了落日下面。我還是免不了想象校長和班任推門進來,卻看見我躺在椅子上踢着二郎腿抽煙氣得胡子翹眉毛卷的樣子,我悄悄對窗無聲地笑。
“這次怎麽也記大過吧。”他倒也不犯愁。
“你錯了,我百分之九十九會被勸退。”我也笑模笑樣。
“你倒逍遙。”他反唇相譏。
“承蒙誇獎。”我大言不慚。
最後仍免不了被班任校長厲聲訓斥一頓,最後統統攆到走廊,班任張大鼻孔給小強他爸打電話,語氣嚴厲得一比,挂了電話看樣子又要給我哥撥過去。
我只好好言相勸:“別打了,哥嫂都在外地,打了也沒用。”
班任怒氣沖沖,一點沒搭理我,仍然撥電話,卻久久沒有人接。班任挂了電話突然紅了眼,像要撲上來咬我兩口:“沒人管是嗎?沒人管?!我見了鬼的沒人管!看你以後有沒有人管!?”
我記得我剛到這學校的時候,班任得知我的情況還單獨找我談過。“絕處必定逢生,你記住。”他說過。我敬他三分,沒有繼續向他嚣張下去。
章三 停課
第二天一早,別人在上課,我和小強站在我班樓下的校長室門口等處分。下課鈴響,我以為依晨會來看我一眼,等來的卻是那個畏首畏尾的王君佚。
“依晨托我到學校轉告你一聲她病了,沒想到你又犯事了。”他本是用平平淡淡的語氣說出來的,我聽起來不知為何分外刺耳。什麽叫“又”?我哪次犯事跟他有半毛錢關系?
“如果我是她,我就勸勸你,別這麽頹廢下去了。”他又聲調平平地說。什麽時候輪到他教訓我了?
“董輝。”小強大概以為我下一秒會打出一拳,拉住了我的胳膊。
我站在門的一側皺着眉研究起天花板上的破吊燈。
姓王那小兔崽子終于識趣地走了。
中國的語言甚是豐富,可惜我學藝不精,到現在也不明白,同一種動物,竟然能形容兩個截然不能的人,表達我強烈的喜愛和強烈的厭惡。
呆滞地站滿了三節課,終于叫班任一個眼神捅進了校長室,屋裏靜靜的沒人說話。學生處主任正往我倆學籍檔案寫處分。還行,我沒被立即掃地出門,而是開除學籍留校旁聽。小強正如他自己所說,記了個大過。
“停課反省三天,”班任的聲音好像蒼老了許多,“回班收拾文具。”
我看小強一眼,小強看我一眼,一起出了校長室回班。我沒有什麽要拿的,就坐着看小強,小強讓我盯得不自在,擡頭看我:“又怎麽了……”
“沒怎麽,揍你一頓我好受多了。”我悠哉地說。
他噴笑出來,唾沫飛到了桌子上:“你好受了,什麽時候讓我再揍回來?”
“好說好說,等我有空。”
“你小子倒有兩下子。”
“那承讓了。”
“話說回來,你什麽時候有空?”
我挑眉疑問。
“你說的,等你有空我就揍回來。”
“好說,當然好說,”我應得幹脆,“你什麽時候有本事我什麽有空。”
好哥們還是好哥們,打幾架也是好哥們,嬉笑怒罵的時光什麽都換不來。
雖然被停課了,第二天我又來學校。昨天沒見到依晨,所以要避開班任,尋找依晨。
我在雕像旁邊兜圈子,聽到下課鈴聲好一會兒依晨也沒有過來,我猜她今天如昨天一樣沒有來上課。病得很厲害?
我不由自主走進教學樓,卻古怪地碰上了王君佚。
“她今天也沒來。”他抿着薄薄的嘴唇這樣跟我說。
怎麽平時都可以忽略成空氣的人存在感越來越強?這不是個好兆頭。我心想該給依晨打電話,叫她離姓王的遠點。
他看我不答話,還很識趣,轉身往廁所去了。
依晨沒來,上課鈴一會兒就響了起來,我就順着校門往外走。看門的老大爺大聲吼我,說我不該上課出校,我撒腿便跑了出來。
回家也沒什麽意思,我百無聊賴在大街上走,再發揮一下我小流氓特質,鑽鑽小巷胡同尋個釁滋個事什麽的。
剛進入冬天,天氣微寒,我只穿了件T恤,不久就冷起來。在街上東張西望,終于在一個大型垃圾箱旁發現了我的目标,不不,不是肉骨頭,是電話亭。
我緊走兩步拉開門進去,裏面守着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太太,露出缺了幾顆的牙齒對我笑。小小的空間地上放着一個小巧的爐子,燒烤着屋子裏的空氣,角落的桌上放着古老樣式的電話。窗根放着灰灰的飲料和幾摞疑似去年的報紙,還有整齊擺着的一排排煙,後者讓我眼睛亮了一下。
“我……我打電話!”我開始後悔沒有找個話吧,可誰讓我此刻在一個陰暗的小巷子裏,“打電話!!”我生怕她沒聽到,加大了音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