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等我回來就……
乘勝追擊打落水狗,是成功軍事家必備的技能。雖然現在的脫勒人距離落水狗還有一段距離——畢竟還有五六萬人馬,但是沒了主将的軍隊就是一盤散沙,此時不打,更待何時?
蕭淵蘇恒等人開作戰會議的時候,溫若飛與會。但是溫若飛同志軍事理論技能點嚴重不足,只能保持全程旁聽狀态。
蕭淵的作戰計劃是典型的聲東擊西,包括放風筝——精銳騎兵部隊騷擾吸引注意力然後邊跑邊打、包餃子——誘敵進入伏擊圈然後一鍋端、抄家底——小股精銳深入敵後燒糧草偷物資三大塊,最終的目的是徹底把這五萬敵軍的根切斷。
蘇恒負責帶領騎兵偷襲,羅海負責打家劫舍火燒糧草,而蕭淵,負責指揮最重要的伏擊殲滅戰。
“還有什麽問題嗎?”布置完所有任務,蕭淵習慣性地問了一句,衆将都保持沉默,正當他準備散會的時候,溫若飛舉了下手。
“溫先生有何高見?”
“呃……沒什麽,只是有另外一件事。”溫若飛有點不好意思,最近都在軍營中生活,他也和衆人一起操練。他很想學點格鬥技巧什麽的,但是沒人教,那些十夫長百夫長對他都超級客氣,根本不認真指點。
羅海看看他:“溫先生想學武,太晚了點,您都二十多了吧。”
“是啊,但是不用學得很好,夠用就成。”溫若飛道:“我總不能一直這麽弱雞,跑都跑不了幾步。”
蕭淵沉吟片刻,道:“若是想學,我可以教你最基本的拳法。但能學到什麽程度,就要看你自己了。”
溫若飛自然沒有別的奢望,乖乖點頭。
蕭淵很滿意:“那麽今晚就行動。”
行動同樣是夜襲。蕭淵把時間定在五更時分。這時候長夜将盡,守夜的士兵最為疲憊,也最為大意——天都要亮了,還能有什麽事?
四更時分,大隊人馬悄悄摸出城去。溫若飛坐在城樓上,扒着箭垛往下看。蕭淵都出了城門,仰起頭看見他一副擔憂模樣,朗聲道:“你與劉峰一同好好守城,等我回來就——”“別說!”溫若飛痛心疾首地朝他大喊。臨走之前立flag你嫌自己命長?說這話的正派反派普遍活不過三集啊!
蕭淵半張着嘴愣在城下,“教你功夫”這四個字堵在嗓子裏,噎得他都要不會說話了。
溫若飛正色喊道:“你記得啊,以後千萬不要說回來怎樣怎樣以後怎樣怎樣,說這話的人都活不長啊!千千萬萬不要說啊!”
蕭淵梗着脖子扭頭,向呆愣一片的将士們果斷下令:“出發!”
大隊人馬絕塵而去。
留下來陪溫若飛守衛的劉峰虛心讨教:“溫先生,您剛才說的是真的?有何緣故麽?”溫若飛望天翻個白眼,随後深深地盯着他,老神在在地道:“天機不可洩露。”
“……”劉峰閉嘴了,看他的眼神又熱了幾分:機關術、煉丹術還有算命都會,溫先生神人也!
溫先生鄭重地拍了拍他:“劉副将,我需要做什麽嗎?”
劉峰回憶一下蕭淵臨走時的交代,誠實地道:“您可以去休息。”
溫若飛眨眼:“守城是很重要的任務,我要負責。”
劉峰再次仔仔細細想了想自己的權限,誠懇地說:“那麽,您可以回工場去接着工作。”
溫若飛:“……”
他知道了什麽都不用管,幹脆就回去睡了。如果幫不上忙,還是把自己精神養好比較劃算。
一覺到了天亮。
溫若飛揉着眼睛,被師傅從被窩裏扒拉出來:“若飛,我們真的勝了!”溫若飛迷迷糊糊嗯了一聲,一聽外面一片喜氣洋洋的大笑,就知道昨天晚上肯定是戰績輝煌。
蘇恒,成功以三千輕騎敲鑼打鼓橫沖直闖調出脫勒大軍,随後逃之夭夭。路經驚風嶺某山谷,突然前鋒改後隊後隊變屠夫調轉馬頭亮出梨花槍殺殺殺,配合從兩邊山上冒出來的蕭淵部隊,以落石、火藥筒、硫酸瓶對敵軍進行了全方位摧殘。與此同時,羅海暗搓搓帶着三千人潛入脫勒大營,先把火藥筒埋到人家糧草堆裏,在安全距離外點着了引線……在夜風協助下,火燒連營。随後與前來滅火的脫勒守營部隊交鋒,借着對方慌亂和虛張聲勢的演技,大獲全勝。
經此一役,脫勒人死傷三萬人以上,主力部隊基本被殲滅,加上糧草也被付之一炬,基本喪失了對寧州的威脅能力。剩下的,就是痛打落水狗了。
斷絕了很久的通信也恢複了。寧州是西北要塞,脫勒人久攻不下,深入天帷關的軍隊缺少後方支持,難以為繼。加上中央大軍集結反攻,天帷關的脫勒軍隊已經被打退,回到了穆州。撫州得到了友鄰部隊的支援,也被收複,目前西北的敵人,全都龜縮在穆州。
“挺不錯的啊,這下子就簡單了。”羅海搓着手:“到時候到穆州一鍋端!”“先別嘚瑟,穆州還有二十萬脫勒人呢,你吃得下嗎?”蘇恒白他,語氣裏卻也難掩欣喜。
“放心,那二十萬不是我們一家的菜。李一揚過幾天就會帶着十八萬大軍出天帷關到穆州去,我們也要離開寧州,參加總攻。”羅海擰着手腕兒:“到時候……诶嘿嘿。老子要大幹一場,你要不要跟我比試比試?”
“別笑得這麽陰險。”蘇恒皺眉:“咱們才剩多少人啊,還要留下守城部隊,能參加總攻的人才多少啊?到時候去了能幹嗎?”
劉峰盡職地告訴他:“總共剩一萬三千六百五十七能上陣的兵,五千匹馬。工匠軍醫夥夫加起來兩萬零五十,昨天剛點的。”
“他娘的窮死了!”蘇恒一拳砸到桌子上:“以前老子自己的先鋒營也不止三萬,這回從地主變成佃戶了,還不被人笑死?”
羅海撇嘴:“你嫌少,你當初別跟着将軍來寧州啊你,自個兒當你的明山關總兵去誰攔你了。”
蘇恒瞪他:“羅二你說的什麽話,老子是那種人?”羅海閑閑地笑着:“嘿嘿,你不就是不甘心嗎?可你當初又是自願來的你不甘心個鬼。你要是怕會師了遭人笑話——”他伸着長臂猿一樣的手臂勾住劉峰和在一邊聽得雲裏霧裏的溫若飛:“我們仨跟着将軍去幹架,你留下守城好了。”
蘇恒大怒:“你們敢!老子先削了你的腿!”
羅海龇牙笑:“不想守城就去穆州!瞧你那叽叽歪歪的樣兒。”
蘇恒黑着一張臉,直接一拳就過去了。羅海靈活地閃開,兩個人當即就掐成一團。
溫若飛扭頭看劉峰:“他們倆什麽仇什麽怨?”
劉峰和氣地笑着:“沒什麽冤仇,一個嘴賤,一個面薄,不用管他們,不打不兄弟。”
溫若飛接着問:“蘇恒以前是個什麽狀況?他帶過很多兵?”
劉峰揉揉鼻子:“我們以前都帶過很多兵。最多的時候将軍手底下有二十三萬九千八百六十三人,七萬戰馬。蘇恒的先鋒營最多時候有——”
“峰哥我知道你記性好,我不想聽數字,原因呢?”溫若飛打斷他。
劉峰遺憾地道:“我很想跟你炫耀的,你居然不想聽。”
“你直接跟我炫耀一下你們以前的職務比較簡單吧。”溫若飛道:“還有為什麽你們現在手下人少了那麽多。”
“嗯,以前将軍是西北元帥帳下左将軍,管着整個西北三分之一的兵。蘇恒是先鋒官,羅海和我都是副将。剛說到這次帶兵的李一揚将軍那時也和将軍平級,都是自家兄弟。”
溫若飛歪着腦袋盤算,平級……李一揚現在帶着十八萬人守天帷關,而蕭淵帶着三萬人守寧州……六倍落差,個中故事不要太辛酸。
他豎起耳朵拉劉峰袖子:“求爆料求詳解。”
劉峰咳了一聲:“其實事情很簡單,就是将軍抗旨不遵然後被貶了。”
溫若飛開始腦補蘇東坡辛棄疾陸游……正在遐想,劉峰彎下腰對他耳語道:“抗的賜婚的旨。”
溫若飛:“……”摔!還以為是多麽堅貞不屈為國為民可歌可泣的故事!
“将軍小的時候可是和當今聖上他們一起長大的。”劉峰繼續八卦自己上司:“先帝駕崩之前就挺中意他,特意下旨要把自己最喜歡的女兒西河公主嫁給将軍,一完婚之後就能名正言順升他為正一品上将軍,統領西北大軍。但是沒想到将軍打死都不願意,氣得先皇死去活來,一怒之下把他從正三品左将軍給貶成了百夫長。要不是皇上和肅王爺勸着,估計直接就是賜死了啊。還好現在又晉升上來,哎呀。”
“為什麽啊?那公主有什麽不好的還是将軍有意中人了?”溫若飛不解。
“将軍倒是沒有,可是西河公主有。”劉峰望天:“她的意中人出身寒門,當時聲名不顯,只是個芝麻官,還因為直谏觸怒過先皇,公主不敢說,但又不想嫁給将軍。将軍就替公主頂缸,只說自己不願意,現在倒好,西河公主嫁了人,那小官員也成了吏部尚書,孩子都生仨了。”
溫若飛慎重地開口:“我覺得蕭将軍對公主才是真愛。”為了人家的幸福自毀前程,多麽偉大多麽崇高!
“我無意于西河。”帶着無奈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溫若飛差點從凳子上摔下來,劉峰趕緊扶住他,給蕭淵行禮:“将軍。”打成一團的蘇恒和羅海也分開了,灰頭土臉地行禮。
蕭淵面無表情地向衆人重複:“我無意于西河。”
“我們開玩笑的。”溫若飛讪笑:“您和公主是純潔的閨蜜情誼。”
蕭淵疑惑:“閨蜜?”
“好朋友的意思。”溫若飛一臉坦然。
蕭淵懷疑地掃了他一眼。劉峰趕緊問:“您找我們有事兒?”
“我找溫先生有事。”蕭淵坐下:“溫先生來寧州這麽久了,對我們的幫助有目共睹,我想,正式邀請他做我軍中的随軍主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