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你是斷袖也不怎樣

等到溫若飛把心裏狂奔的小羊駝們一一圈回圈裏靜下心來準備接着聽蕭老爺子說的時候,他發現對方安靜了。

蕭铎盯着他剛剛收起驚詫表情的臉,緩緩道:“溫主簿如此驚訝,莫非淵兒還未告訴你?”

溫若飛咽了口唾沫:“是……”

然後他就看見蕭铎的表情也變成了一臉卧槽。

急得他連忙分辯起來:“那個,我,我沒有歧視同性戀的意思,不是,我不會看不起斷袖的,就是比較驚訝,失神了一下,您不要見怪……”

“無妨,是老夫唐突了。”蕭铎擺了擺手,臉上不知為何露出一絲失望:“老夫本以為你們是……密友,他早該告訴你才是。”

“這個……其實我跟他也就認識兩個月……”溫若飛苦笑,雖然是很親近但是畢竟相處不久,蕭淵也不用告訴自己這樣私密的事情。畢竟直男和gay做朋友就跟普通男女之間交朋友一樣微妙,更何況也不是人人都能接受斷袖。

“咳……也是。不過溫主簿果真心胸寬廣,眼界非常人能及。”蕭铎微微笑了笑:“淵兒有你這般的好友,也是福氣。”

“蕭老不也是不拘世俗?”溫若飛笑了笑。

“老夫也是拿他沒有辦法,當初他抗婚坦白之時,老夫可是當真下了狠手。”蕭铎有些感慨:“只是兒女的性子也是天定的,不是一頓痛打改的了的。我蕭家也不需他傳宗接代,就随他去吧。”

溫若飛點頭附和。心念一轉,這還真的是抗婚時候說的,保不齊是瞎扯,還是問問蕭淵比較好。

吃過晚飯,蕭淵帶着溫若飛去了給他安排的院落歇息,溫若飛看看四下也沒什麽小厮丫頭了,拉着蕭淵站到牆角,做賊似的問:“仲安,問你件事。”

“什麽?”蕭淵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那個……呃,你喜歡的是男人嗎?”溫若飛小小聲地問他:“你爹說你是個斷袖……你不是為了逃婚騙他的吧……”

蕭淵愣了愣,臉色有些冷了下來。

溫若飛觀察着他的神色,一下子緊張起來:“那個,我就是問問,你不想說也沒關系,呃……對不起……”

蕭淵微微側過頭,深黑色的瞳孔直直地盯着溫若飛的眼睛,面無表情地道:“我要是說是真的呢?”

“真的也不會怎麽樣啊……”溫若飛小聲道:“我就是驚訝……你居然喜歡男的,看起來可直了你。”

“不行嗎?”蕭淵嘆了口氣,回身到一邊坐下給自己倒了杯茶:“我确實不喜歡女人。劉峰沒跟你說過?”

“沒啊……”溫若飛想說劉峰八卦也是有底線的,想想還是閉嘴了,劉峰和蕭淵是過命的交情,自己那會兒剛加入,劉峰再怎麽不靠譜也不會跟他說這些。

“那現在你知道了。”蕭淵瞥了他一眼:“其實這也不是什麽秘密,畢竟當年我用這個理由抗婚鬧得太大了。”

“是麽……”溫若飛幹笑了一下,這個理由拒絕賜婚确實是無可挑剔……雖然說出來确實需要勇氣。

“我爹剛知道的時候以為我在胡說八道,後來我說是真的,他氣的直接打斷了我一條腿,劉峰他們也是跟瘋了一樣,都以為我在瞎扯。”蕭淵忽然笑了笑:“跟他們比起來,你還真是正常。”

“是嗎……”溫若飛撓了撓頭:“我其實也很驚訝,不過我見得多了,就反應小點。”

“見得多了?”蕭淵有些好奇:“你以前也有斷袖的朋友?”

“我沒有,但是我姐姐認識一個,挺好的男生,我姐說不是gay肯定嫁了。”溫若飛道:“我一個學生物的同學也認得一個,哎我跟你說這事其實挺正常的,不是病也不是心理有問題,就是老天爺把你生的有點不一樣,沒啥大不了的。”

“是麽?”蕭淵看着自己手裏的茶杯:“不是……特別惡心麽?”

“怎麽會……”溫若飛在他對面坐下,認真地道:“這個啊,就是一種差別,就好像有的人愛吃苦瓜有的人一吃就吐,有的人嗜酒如命有的人滴酒不沾,有的人喜歡異性那有人喜歡同性也很正常啊。”

“你覺得很正常?”蕭淵有些愕然了,從沒有人跟他說過這些,雖然父母家人認可了,但他知道,他們只是無可奈何,只能認了。私底下他們容忍自己這樣一個兒子也是很辛苦的。

“嗯……我那個研究生物的同學跟我說,不只人有喜歡同性,動物都有。”溫若飛側着頭努力回憶着:“貓啊狗啊,還有馬,一些魚和鳥,都有被觀察到和同性在一起,築巢啊養育後代的,呃,還有□□……所以這種事真的像是天定的,跟道德啊心态啊都沒有關系,不是說可以選的,自然也不是病。”

“真的嗎……”蕭淵覺得難以置信,但他反駁不了什麽,只能聽着溫若飛講下去。

“自然是。”溫若飛笑笑:“我不會因為有人胡說八道說這不道德不合禮法就覺得這是錯的。已經有研究證明了,這和道德水準心理歷程幾乎都沒有關系。只是喜歡同性而已,不偷不搶不殺人不放火,礙着誰了?”

蕭淵捧着茶杯沉默了很久,他閉着眼睛坐在那裏,手指緊緊扣着杯子,溫若飛都能聽見他深重的呼吸聲。

“我是差不多十幾歲的時候,知道我喜歡男人的。”蕭淵睜開眼睛,聲調有些傷感:“那時候大家經常一起胡鬧,也去過青樓,見過很多美人,免不了要行些雲雨之事,可我從來都沒有興趣。

“友人們還以為我是潔身自好,可是不是那麽回事,我年少時也荒唐,喝酒打架鬥雞賭馬都不忌,沒理由在這種事上矜持。我是真的對女人的身體沒興趣,在我眼裏,兄弟們的身體反倒是很漂亮……明白這一點之後,我一直不敢說,也不敢去找小倌之類的,就那麽藏着。直到先皇賜婚給我,逼得急了,我知道再這樣下去會毀了西河一輩子也害我自己一輩子,才跟爹爹說了……結果挺慘的,那時候我大哥和娘死死護着我,大哥還替我挨了好幾板子,我那時真的覺得,要不是大哥,爹爹可能真的會打死我。”蕭淵指指自己後背:“他現在脾氣好很多了……當時可是拿浸了鹽水的藤條和灌了沙子的板子打的,現在我背上還有疤。”

“那是挺狠的……”溫若飛有些心疼地倒吸了口涼氣,旋即安慰道:“現在不都好了麽,你爹他們都想開了。”

“是我運氣好。”蕭淵笑了笑:“朋友們雖有幾個跟我反目的,但好在雲遠劉峰他們都還對我死心塌地。現在還多了一個你。”

“我麽?”溫若飛笑起來:“說起來我們才認識兩個月,能跟你那些十幾年的老朋友相提并論我真的是很榮幸啊。”

“你不一樣。”蕭淵看着他,眼神裏帶了些陌生的溫柔:“以前從來沒有人跟我說你講的那些話……大家都是說就算你喜歡男人也沒關系,別看上我就成。”

“他們哪裏學得來我那些東西開導你。”溫若飛摸摸鼻子:“我雖然不讀你們那些聖賢書,但我知道的可不少的。”

“所以,以後能繼續開導我麽?”蕭淵看着他笑了:“我也想學你們那些道理。”

“唔,我們可不是學道理的。”溫若飛道:“我們只是在尋找這個世界本來就存在的規則,然後根據這些規則判斷一些事情的對錯而已。”

“聽起來是,求天地之綱紀以立于人?”

“聽不懂你在說什麽……”溫若飛撓頭:“不過,做學問的,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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