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葫蘆娃

天光早已大亮,偶爾還能聽見幾聲麻雀叽喳。長生這一覺睡得特別滿足,醒來的時候還在床上翻了個滾。暖和的被窩讓人蜷縮進去後就不想出來,長生又往被子裏一埋,習慣性地吸了吸鼻子。沒有聞到早飯誘人的香氣後,才摸摸索索地從一旁櫃子上拿出手機。

“已經十一點鐘了啊。”長生打了個哈欠,慢騰騰地掀開被子去找衣服穿。睡衣應該是陳青竹給換上的,連第二天要穿的衣服也放好擱置在一旁。

長生剛換下上衣就見胳膊上還有幾道紅色的抓痕,這才想起來昨天過敏的事。他心裏盤算着能用過敏當借口偷懶多少次的時候,陳青竹打開門進來就見小團子掰着指頭數數。

“想什麽呢?”陳青竹把一旁的薄毛衣拿過來,“手舉起來。”

長生伸長胳膊,順從地讓對方給套上毛衣,“我昨天過敏了,需要休息三天才能緩過來。”

“三天過後你就得跟着白來財去他們公司,正好到時候你也就痊愈了。”陳青竹把褲子遞給他,“自己穿好,去對門繼續鍛煉。”

長生垂頭喪氣的坐在床沿,心想要不要上一堂民-主政治課。

“我瘦了可多,”長生自顧自地摸了一把自己的軟肚皮,“不信你摸摸。”

陳青竹好笑地過去揉了幾下,咯吱的長生笑得滿床打滾,“知道你瘦了,但是這幾天再鞏固一下,拍出來效果還好看。”

他拍拍長生的屁股,“快收拾好,袁青說下午有廟會想不想去?”

“去!”長生咕嚕一下坐起來,手剛放在褲邊上,忽然有點害羞,“你……要不要出去一下?”

“我又不是沒見過。”陳青竹淡淡地掃了長生下身一眼,“還摸過。”

長生的臉騰地紅了,“你,你別說出來呀……”

“不然你想給誰摸?”陳青竹看着耳根都紅了的長生,挑眉問道。

“只,只給你,”長生聲如蚊吶磕磕絆絆地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陳青竹笑了幾聲,終于放過對方不再逗弄他,捏了捏長生有些發熱的耳垂,剛準備說什麽的時候,突然聽見一聲細弱的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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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呢?”長生垂眸不去看他。

陳青竹這才反應過來,長生是對上一句話的反問,他低頭忽然吻上對方的前額,“也只給你,要不要現在試一試?”

“我,我還是先換衣服。”肚子空鳴幾陣,長生揉着肚皮,“餓了。”

“好,我去做幾個菜,吃過後我們就出發。”陳青竹自然地貼近對方的唇角,手指不經意間摩挲幾番,眼神幽深,口中喃喃卻是聽不見聲音。

正當陳青竹關上門的時候,他突然說了一句,“對了,白來財說你養的那只羊會說話。”

準備脫褲子的長生頓時僵住,心中旖旎的小心思一掃而空,驚慌失措地眨着眼,最終也只是憋出來一個,“啊?”

內心已經啊啊啊啊炸裂了!

“你也很驚訝是嗎?”陳青竹故作吃驚地說,“不過想來能精神分裂出第二羊格的羊,會說話也沒什麽稀奇,你說是不是?”

“是,是吧?”長生低着頭,不敢擡眼看陳青竹,“我過會兒就去看看,興,興許是聽錯了呢?”

“我聽說有貓狗語言翻譯器,你的羊也是用了這種翻譯器嗎?”陳青竹臉上隐隐帶着笑意,“有什麽想對我說的嗎?”

“我……”長生面對着陳青竹給鋪好的臺階,卻始終邁不下腿。這個借口對袁青或者白來財都能用的随心所欲信手拈來,但陳青竹不一樣,他對這個人想毫無保留的傾訴,甚至想和他一同分享大慶王朝的美好時光。

但萬一把人吓傻了呢?長生思忖片刻,覺得還是循序漸進的來比較穩妥。擇日不如撞日,既然閻王開了這麽一個好頭,不拿它下手都覺得過意不去。

長生幹脆把褲子放在旁邊,踩着拖鞋想過去拽一下陳青竹的手,“沒用翻譯器。”

“嗯?”陳青竹順從地被小團子拉着,眼角染上了笑意,剛才緊繃的內心也從這句話中慢慢放松,“那為什麽會說話?”

“因為它本來就會說話,”長生不想把閻王的身份說出來,不然着實有種一秒變恐怖片的感覺。他回想了一番在大慶王朝跟着師父去作法的情景,單單是一兩只沒什麽能耐的小鬼就能把大活人吓得屁滾尿流。現在突然說出羊狗蛋身上附的其實是鬼的最高層領導,這種微服私訪的微妙感。

“本來就會說話?”陳青竹來了興趣,“這事兒還有別人知道嗎?”

長生有些不知所措地搖了搖頭,攥着衣角擔心陳青竹說出來要把羊狗蛋賣掉的話。

陳青竹嘆了聲氣,把小團子手裏勾着的衣角松開,又揉了一通他的腦袋,“不用擔心,我不會告訴別人,這個就當我們的秘密好不好?”

長生埋在陳青竹的肩窩蹭蹭腦袋,“那你還不害怕?”

陳青竹側過臉輕吻了他幾下,“不怕,那你呢?”

說起來他到現在還能這麽淡定的談話,其中很大的心理準備是在此之前就做好的。他有一個發小,找了個男朋友身上也盡是解釋不清的事件,有了這份鋪墊,只是一個山羊成精倒也順理成章的能夠接受了。

但懷裏的小團子會不會害怕?一開始失憶忽然又遇到一個會說話的山羊精,想想就覺得心疼。

“我還好……”長生說,“也沒有那麽吓人,其實他平常還挺好的,就是能吃了一點。”

陳青竹拍着長生背脊的手一頓,想起來羊狗蛋的飯量,那還真不是一點半點的,大約是吃貨成精。

“先換好衣服,這件事就不要告訴他們兩個了,到時候就說翻譯器的借口。”陳青竹交代着,略作思考後,又說,“我有一個朋友也發生過這種事,過幾天我正好去他那兒,再咨詢一下,你別害怕。”

長生想着到時候讓閻王回去上班也能蒙混過關,也不在意地點頭。

陳青竹一如既往地先去了自家的廚房,長生見人走後也鑽進浴室。等洗一遍出來正好遇到第一道菜出鍋,順手就端着去了對門。

袁青大約還在睡覺,自從白來財搬到樓上後他來蹭睡的次數越來越多,說是自己在家也冷清,不如四個人湊在一起還能打個麻将。

長生沒帶鑰匙,幹脆敲了敲門倚在牆上等着。袁青過來打開門,臉上的表情錯綜複雜,支支吾吾地開口,“你等會兒做好心理準備……”

“啊?”長生一愣,“發生什麽事了?”

袁青側過身,長生把手裏的糖醋裏脊換到對方手裏,指肚上的餘熱習慣性地捏了捏自己的耳垂。

果然剛進門就見白來財窩在沙發們孜孜不倦地誘導閻王說話,閻王有些萎靡的蜷縮在一旁,下巴一點一點頗有種上數學課的感覺。

聽見開門聲,白來財擡頭見來人後,驚喜地對長生說,“我幹兒子會說話!”

說着轉頭又哄着閻王,“來來,兒砸咱再說一句給你爸爸瞧瞧!”

閻王聽到這個稱呼二話不說用羊角再次招呼上了這個人,媽的居然還敢對自己稱呼爸爸,爸爸等你死了打不死你。

長生連忙把閻王抱在懷裏,心想還好陳青竹給他找好了借口,便道,“狗蛋會說話是有原因的,那個……”

“什麽原因啊?”袁青又從外面端過來幾分菜,現在也興致勃勃,“是不是那個貓狗語言翻譯器?我聽說那個還挺好玩的,是不是狗蛋身上也放了一個?”

“是,”陳青竹進來後帶上門,“不過做成芯片大小,外表看不出來。”

“呦吼!”白來財和袁青看着陳青竹面無表情的臉,覺得這句話十分有說服力,不約而同地選擇相信。

正在被迫再減十斤肉的白來財忍不住哀嚎,“科技都這麽發達了,怎麽還沒有只吃不胖又美味的零食發明出來呢!”

長生忍不住點頭附和。

照舊五菜一湯上桌,紅燒茄子、糖醋裏脊、手撕包菜最後再來兩盤蔬菜沙拉,沙拉已經換成脫脂酸奶,在其他油汪汪的菜品襯托下顯得格外沒胃口。

陳青竹覺得既然羊狗蛋已經成精,那麽在吃食上就沒有什麽好擔心的,倒是每樣都給他勻了一份。閻王看着面前的蔬菜沙拉,嫌棄地用蹄子推到了白來財面前,并嫌棄地表示,“啧。”

白來財:qaq

吃過飯白來財和袁青被趕去收拾餐桌,長生趁機抱着閻王進了卧室,照常丢了一個小法術後,長生才松了一口氣,“你怎麽暴露了?”

閻王聽到這裏就氣不打一處來,幹脆說了一番當天發生的事,“媽的那個智障太氣人了,我一時沒忍住。”

長生唉聲嘆氣半天,忽然又問,“那你清除他的記憶行不行?”

最近看了不少小說有這個梗,覺得使用起來十分便利快捷,簡直就是行動中的橡皮擦。

閻王一楞,顯然是沒有想到這一招,但現在為了能挽回一點所剩無幾的威勢,只能道貌岸然地開口,“雖然能消除記憶,但是對神智也有損傷,這種損人利己的行為我身為閻王怎麽能做的出來?”

長生了然地點頭,“你是忘了吧?”

閻王:瞎說什麽大實話!

“我們下午去廟會你跟着一起嗎?”長生從地上爬起來,去打開衣櫃找出外套,“需不需要喬裝打扮一番?”

閻王也跟着站起來,自從來到人間就自動開啓宅屬性,作為宅在地府多年的人現在才想起來自己可算是在出差。媽的太習慣了,出着出着差又宅了起來。

“需要什麽喬裝打扮?”閻王晃了晃腦袋,“再怎麽打扮也是一只羊,難道還能裝成烤全羊?”

長生找出來衣服,突然想起來陳青竹的話,“忘記告訴你,青竹已經知道你的身份啦。”

閻王渾身一凜,如同被掐住脖子一般,“我說他今天中午看我的眼神不對!”

“你想多了,”長生摸摸它的小羊角,再次之前我已經将你抹黑的差不多了,事到如今也不差這一個,“不過沒說你是閻王,只是說……你成精了。”

閻王生氣地跺了跺蹄子,“簡直就是對我的污蔑!污蔑!”

長生随意安撫了一下,“反正瞞也瞞不過去,成精的接受度也大一些,誰讓你之前當着他們的面吃肉吃零食,一般羊根本做不到這一點好嗎?”

閻王得意地揚起了小下巴,不長的胡須随風飄蕩,沒錯閻王給自己又施了小法術,随身自帶鼓風機的那種。

長生:并沒有在誇獎你!

幾人收拾好後長生抱着閻王和陳青竹一車,白來財去和袁青擠一輛,結果沒多久就來敲窗。

“這貨車上的暖風壞了剛發現,上車沒凍死我。”白來財哈着氣搓手,又對副駕駛的長生伸出手,“快把狗蛋給我抱着,副駕駛上不能抱孩子。”

閻王:……這人死了一定各個地獄輪一遍!

“說句話呀,”白來財逗弄着閻王的小下巴。

袁青也湊過來,不知從哪裏弄來的看圖識字卡片,指着上面的芭蕉,“來,跟着我念,芭——蕉——”

閻王被逼的生無可戀,已經自我放棄治療地開口,“芭——”

“嗷!”白來財興奮地說,“孩子叫我爸爸了!”

陳青竹依舊面無表情地開車,長生從後視鏡看了一眼白來財的下場,正在被閻王揍得不能自理。

簡直不忍心看,閻王的便宜也敢賺,感覺白來財死後在油鍋裏炸的畫面已經浮現在了眼前。

d市還保留着一些古建築,殿閣雖不複往昔的輝煌,但因香火綿延倒是讓神仙也有了些許煙火味兒,再加上逢年過節舉行廟會,更是熱鬧非凡整條街都熙熙攘攘。廟會仿古的主題加上古色古香的韻味,吸引了大批游客前往。袁青提前在網上買了票,現在倒是省去排隊購票的麻煩,一行人下了車,閻王被眼角有些淤青的白來財死死抱在懷裏。袁青離着他有三米遠,生怕被感染上腦子不好使病毒。

游人如織,若是沒有處處透着現代的場景,長生恍然間像是又回到前世。肩膀忽然被摟住,陳青竹把不知什麽時候買來一頂小惡魔帽子給他戴上,又掖了掖圍巾确定不會被凍着後,才護着小團子進了游人大軍。

白來財抱着閻王,鎖鏈一頭系在袁青胳膊上,生怕一不留神把懷裏的小羊羔擠成孜然烤全羊。

也并不是沒有可能,袁青看着對面的烤羊肉串和老板一起互流口水。

“小哥,賣羊不!”老板舉着羊肉串招呼一聲。

吓得兩人拔腿就走,不一會兒的功夫袁青懷裏已經抱上了一堆小吃和點心,豌豆黃、梅子姜、荔枝膏、沙糖冰雪冷丸子……還穩穩當當端着兩份茶湯。白來財本來想要一份臭豆腐,最終在閻王的暴力下屈服。袁青在前方掩護,白來財時不時地偷偷喂給懷裏的小羊羔吃點心。

看過了皮影戲,順着人流來到一處圍欄前正好碰見在圍欄旁邊的長生。袁青護着身後一人一羊終于擠了進去,湊到長生面前,“這是幹嘛呢?”

面前不遠處懸挂着約莫一尺長的天圓地方木錢,金漆塗其面烨烨發光十分好看。錢空處挂着一個銅鈴,不時時有錢幣從遠處擊木錢,中間的銅鈴倒是穩穩地一絲不動。

“你要硬幣嗎?”長生攤手露出剛才換來的一把硬幣,又指了指前方的銅鈴,“擊中的話來年會吉祥如意財源廣進。”

“這事兒得我來!”白來財立馬湊過來,把閻王挪到袁青懷裏去,使勁搓了搓手,拿起一枚硬幣後口中念念有詞,然後哈了口氣順着銅鈴的方向扔去。

木錢發出微小的一聲,紋絲不動。

“你許的願望該不是當影帝吧?”袁青耍賤地湊過來問了一句,又感悟道,“那還挺準,當場就給你靈驗了。”

白來財不服氣,又問長生要了一把硬幣,次次瞄準,回回擊落。

“你這準頭也是萬裏挑一了。”袁青嘆服,每次都擊中木錢一處也是件不容易的事。

“我來替你擊銅鈴吧?”長生捏着最後一枚硬幣,“你許願我來給你投。”

白來財不情不願地閉上眼,迅速念了一句話,“我許好了!”

硬幣置于手中,略微施力投到半空畫出一個抛物線後——叮的一聲,金屬與金屬觸碰,銅鈴微微搖曳。

“我特麽就是影帝了!”白來財興奮地大力拍打着袁青的肩膀,“你瞧見沒!”

“再投一次?”陳青竹手裏還攥着五花八門的小挂件,都是剛才長生一路網羅來的,“這次你許個願,不如考試不挂科怎麽樣?”

長生心裏一虛,連忙擺手,“我覺得投不中……”

陳青竹抿唇一笑,安慰道,“沒關系,那就回去加倍監督你功課。”

長生:qaq

人聲嚷嚷,随着時間流逝卻愈加沸騰,禿了的樹枝結着燈彩,張張熱情洋溢的笑顏穿梭其中,甚至快要掩蓋了冬日的蕭瑟。

長生耳朵微動,卻是聽見人群中有人喊着陳青竹的名字。他墊腳回頭張望,就見一位長着娃娃臉的男生在擁擠的人群外不斷跳起來揮着胳膊。見長生回頭後不禁笑嘻嘻更大力揮舞胳膊,生怕對方瞧不見,咧嘴一笑露出兩個小虎牙。

陳青竹見長生沒有應答,也随着目光看過去,接着笑着沖對方招了招手,“那是許秦的小男朋友,叫張禾,年紀和你差不多大。”

見長生一副茫然的樣子,又補充道,“我們剛認識不久的時候帶你去一家飯店後廚拿鯉魚你還記得嗎?就是那個許秦。”

長生推了推不服輸努力扔錢的袁青,“袁青哥,青竹碰見熟人要去打招呼你一起嗎?”

“不去不去,”袁青沉浸其中抽不出身,擺了幾下手又在空中彈硬幣,直到手裏沒幾個後才一把拽住剛準備離開的長生,“幫哥哥換幾個硬幣啊,再來五十塊錢的。”

長生見袁青一副賭徒上身的模樣,面帶猶豫地看了看眼眶急的發紅的人,心中微顫扯了扯陳青竹的衣角,貼過去小聲道,“你看袁青哥沒事兒吧?”

陳青竹擡眼瞄了一眼,“沒事兒,估計許了什麽實現不了的願望。”

“季醫生!季醫生!”白來財抱着閻王待在忙着投硬幣的袁青身邊,拼命打手勢做口型,又屈了幾下手掌,示意趕快去換硬幣,要變身的直男簡直惹不起。

閻王已經沒眼看下去,甚至科學地懷疑袁青的小腦發展程度。作為一名神話傳說裏的人物已經被逼到了這種地步,實在令人心酸!

長生見閻王在白來財懷裏掙紮,順手就接了過來,又把鏈子在胳膊上繞了一圈後才随着陳青竹又擠出了人群。

張禾拉着許秦笑嘻嘻地跑過來與他們會合,這人長相十分顯年紀小,又加上平時眼睛總笑完成月牙的模樣,特別讨人喜歡。長生一見這種面相便心生好感,心情情不自禁地想要靠近對方。

“怎麽這麽喜歡張禾?”陳青竹見自家小團子躍躍欲試交朋友的樣子忍不住打趣,“難道他臉上寫着好人兩個字?”

長生大驚,“你怎麽知道!!”

陳青竹:……

“我臉上就是寫着好人兩個字啊,”張禾擺出得意洋洋的小臉,笑得十分燦爛恍若冬日微暖的陽光都揉在了裏面,他掙開許秦的手跑到長生旁邊,“上次我聽秦哥提起來你啦,今天終于見到你了,那邊有家綠豆糕做得特別好吃咱們快去!”

長生一聽精神頓時抖擻起來,抱着閻王就要走,結果一把被陳青竹拽住了後衣領,命令從頭上如同一盆涼水一般澆下來,“今晚回去運動三個小時換兩個綠豆糕。”

“啊?”長生哭喪着小臉,指了指懷裏的閻王,“我買給它吃行不行?”

“呦呵”許秦來了興趣,看着閻王的眼神小燈泡一樣亮了起來,“這羊崽子年歲正好,買來做烤乳羊?”

閻王登時在長生懷裏掙紮着甩着蹄子,這個凡人是不是活的不耐煩了!是不是!

陳青竹雖然不知道羊狗蛋的根腳,但卻把它規劃成建國後不遵守行為規範的一類,更擔心許秦再犯了什麽忌諱,畢竟小鬼難纏。

“是耿直養的寵物,吃了的話估計得那你當作料。”陳青竹笑了笑,“這邊人多,咱們找個靜點兒的地方,我有話跟你說。”

“行了,那就那邊人少點。”許秦随手指着一處地方,像是個求神拜佛的殿閣,卻不同月老祠和送子觀音殿,人煙稀少的像給自己開了一個結界。

“路上注意安全,廟會裏扒手小偷一類的也比較多。”陳青竹捏捏長生腦袋上的小惡魔角,“有事就給我電話。”

“好,我絕對不多吃!”長生立馬下保證,沒等陳青竹回應拉着張禾就跑。

游人摩肩接踵絡繹不絕,長生和張禾一路停停留留也未走多遠,在每個小攤上流連幾分不稍片刻小肚子就開始呈現出圓滾滾的趨勢。

“綠豆糕我只能看着狗蛋吃了,”長生惋惜的小嘆一口氣,“要是再吃點話回去又要拼命減肥。”

跑步的時候還要背單詞,背不過可能還有被揍屁股的危險,雖然有些臉紅害羞,但還是有點不太劃算。

“我覺得你現在就挺好的啊,”張禾和白來財是一樣的拉仇恨吃不胖體質,這會兒腮幫子裏鼓鼓囊囊地塞着一大塊糯米糍,好不容易咽下去後又大口吸了好幾口梅花雪泡才緩過來,“糯糯軟軟的特別可愛,看了就想捏一捏。”

這麽說着手也忍不住癢了起來,腆着臉湊過去,小虎牙一露,“讓我摸摸揉揉吧?”

旁邊的行人:……變态。

張禾:(/tДt)/

長生抱着閻王前所未有矯健地往後一躲,堅定道,“不行!”

只給大廚摸!

張禾不好意思地抓抓頭發,“我是開玩笑啦。”雖然真的很想戳一戳臉蛋!

“不過你要是買綠豆糕給它吃的話……”張禾指着長生懷裏的小山羊,“他不是應該吃素嗎?”

“沒錯啊,”長生一臉義正言辭,“綠豆就是素啊。”

閻王頗為贊同地點點頭。

張禾恍悟道,“你這麽說好像也沒有哪裏不對。”

因為長生懷裏抱着閻王的緣故,張禾懷裏也沒閑着抱着一堆吃食,兩人半路上又遇到終于投幣成功的袁青和一旁帶着明顯鄙夷神情的白來財。

“是我朋友,”長生用胳膊肘碰碰張禾,“你快跟他們招招手,我騰不出手來。”

接着袁青和白來財就見對面有人一面努力伸長脖子蹦起來,一面綻放着一張笑臉沖他們搖擺。

白來財:“……這人犯病了?”

“不是,你看旁邊是耿直。”袁青整個人都喜氣洋洋的,本來想拽着白來財跑過去,手伸在半空忽地一僵,連忙縮了回來,隔着半米沖長生跑了過去。

白來財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媽的這種時候半米的距離居然也能讓他隔離出來,明明周圍路人和自己都在一個拳頭的範圍之內。

長生給雙方介紹過後,見袁青志得意滿的樣子,道,“硬幣投中了?”

“中了!還兩次!”袁青比了一個耶的手勢,“正好許了兩個願望。”

噴好口氣清新劑和香水的白來財也跟了過來,剛才沒忍住丢下偶像包袱吃了一盒正宗臭豆腐,居然就這樣被抛棄了。

“還好意思說,”白來財輕蔑地瞥了他一眼,“他等不急你找來五十個硬幣,幹脆催着我去了,找回來五十個硬幣沖着木錢全丢了過去才中了倆。就這種概率,哪怕随便從盲人按摩店找出來一兩個店員也比你強啊。”

“那我也是中了,聽說許願特別靈。”袁青簡直想上天!

“什麽許願啊?”張禾湊過來問,“那個投木錢裏面銅鈴那個嗎?秦哥也給我投了,次次都中!”

袁青抑郁地問,“你許的什麽願啊?”

“我每年許的願望都一樣啊,”張禾笑眯眯地握着小拳頭,“要和秦哥好好過一輩子!”

被打擊兩次的袁青頑強的要去找月老祠,甚至胳膊上已經纏上了十幾道紅綢緞。

“沒事沒事,讓他瞎忙活去吧。”白來財不甚在意地說,“他那就是心裏憋屈搓火,明明彎成山路十八彎了還把自己當直男,活該吧他,咱們去看吹箭去。”

吹箭算是流傳下來的絕活,到了現在已經不知是第幾代。傳聞百年前的坊間有一位藝人身懷絕技,在一個直徑四五尺的大轉盤上用小羽箭射向其中。單單射中便太寡味了些,這個轉盤上繪着千餘種人物、花鳥與器物圖像。可一旦撥動轉盤,待它飛速旋轉而起時藝人便運氣凝神,小小的羽箭嗖地飛出,箭箭不虛發,支支射向早已言明的圖像。

時至如今,在射箭上又增加了難度,不在手起投箭而是鼓起一腔之氣通過一個奇巧的小管順着強大的氣流飛射在轉盤上。因其技藝精妙絕倫,看客已經裏三層外三層地圍得密密麻麻,時不時傳出幾陣熱烈的叫好。

白來財不負衆望,因拍過多次刺客的戲,如今硬是在密不透風的人牆中殺出一條路來。三人一羊好不容易在看客靠前的位置站穩了腳,還未觀看片刻就見藝人走向緩緩而動的轉盤。

這人為了靠向廟會的主題,倒是穿了一身利落的短打,頭上還幫了一道帶子,他約莫三四十歲的年紀,面部輪廓明顯一身的精肉,整個人顯得十分精神。長生看着對方的長相,總覺得有些不對勁,直覺的這人精神都是畫出來的皮,內地裏卻有些萎頓不佳。

短打藝人手扒住轉盤,等轉盤一停周圍立刻爆發出熱烈的掌聲。

“之前說了會吹中皮卡丘果然沒有吹向一旁的一拳超人!”

“還說會吹出來威風堂堂四個字,你看果然沒錯!”

“啊啊啊啊還有我男神局座!”

“你不是堅定的站着胡霍黨嗎?”

“呵呵逢年過節的不要揭人傷疤。”

三人一羊組合:……要不要把屬性暴露的這麽徹底。

這時短打男人雙手抱拳,沖着臺下衆人道,“我張發財多謝大家捧場,現在我們來做一個互動,為了證明我這只小管沒有任何蹊跷手腳,歡迎大家上來嘗試一番!”

臺下衆人面面相觑,面上皆是游移不定。

“有沒有人夠膽量上來!”張發財洪亮的嗓子一響,“試學一次不收任何費用!”

“是不是串頻了?”張禾覺得這話有些耳熟,推了推一旁的白來財,“你要不要上去嘗試一下?”

“不!”白來財迅速搖頭晃腦,“這人名字太庸俗了!”

閻王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媽的你怎麽好意思說別人?看看你的身份證好嗎?

“這位小哥這麽樣!”張發財大手一指,遙遙指向人群中一點。

衆人嘩然,紛紛轉頭看向幸運兒。

“看着我幹什麽?”長生不明所以地指向自己,“我嗎?”

衆人紛紛松了一口氣,推搡着長生把他輕松地舉了上去。懷裏尚未把閻王寄托出去的長生欲哭無淚,并不是很想上來啊,張發財大哥你剛用完這只竹管還沾着口水呢,不要以為偷偷用袖子擦擦我就看不見了啊……

你們不想上來都是因為這個吧!長生哀怨地看向臺下衆人。

衆人皆做觀望狀,根本就是假裝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情,将死貧道不如死道友的精神發揮出教科書般的淋漓盡致。

“如果覺得力不從心的話,只吹一次就好了。”張發財大哥貼心地說,“快來試一試吧小哥!”

長生看了看竹筒裏面的設計,倒是十分精巧,幾只羽箭整齊地碼放在竹管周圍,就算是做了什麽手腳氣流也不可能強大到托着羽箭直逼中木制的轉盤。

長生皺了皺眉,剛準備拿起竹管問張發財大哥能不能換一只的時候,手上忽然搭上了閻王的前蹄。長生反射地看向閻王,卻從中看出一絲預警。

“嗯?怎麽了?”長生低頭問懷裏的小山羊,“你也覺得沒什麽問題?”

接着他迅速轉向張發財,誠摯地說,“大哥,我覺得這裏面什麽問題都沒有,您的手藝特別純正,簡直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精湛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

“這是把學的成語搜腸刮肚地想了一遍啊。”白來財在臺下感嘆,“他是不是不想吹那個竹管?”

“不知道,”張禾搖搖頭,他緊咬着下唇內心已經緊張到了極點。

“要是小哥嫌棄我用過這個,那就換這件怎麽樣?”張發財不知從哪裏變魔術一般又拿過來一個小竹管,“幹淨衛生還環保,保證第一次使用,你要是射中了的話還有意想不到的獎品等着你!”

話說到這份上長生再推辭就顯得扭捏,索性把竹管拿了過來。在刻畫着五花八門的轉盤裏終于找到一個最看起來比較清新的肥鴨子,選中後結果在鴨子腿上看到了大片黑-粗-長的腿毛!

長生被腿毛吓得陣陣澎湃激蕩,恍惚地把竹管到嘴邊,剛要一吹時卻在眼角的餘光裏看見張發財閃着精光的眼神。心中思慮紛飛,卻是已然來不及,嘴巴已經下意識地貼近竹管猛地一吹。

閻王眉頭一皺,趕緊加上一個法術。

管中的羽箭像是有了靈性一般,在原來的軌道上偏移了一點方向,沖着轉盤直射而去。

長生面上裝作淡定地把竹管拿下來,沖着眉頭微蹙的張發財道,“大哥,我第一次射箭,中了的話能不能把竹管送給我?”

張發財勉強地扯唇一笑,手中發力暗暗把轉盤停住,果不其然在閻王的幫助下,羽箭正中伊麗莎白的唧唧!

衆人嘩然,在場男士看清轉盤上的羽箭後皆覺得腿間一陣陣冷飕飕。

拿着竹管下了臺後的長生被白來財和張禾勾肩搭背擁簇着從人群中擠了出去,白來財報過閻王摸了一把羊角後,納悶道,“怎麽了這是?剛才還吃的撒歡現在怎麽轉頭就睡了?”

長生脊背發涼,心裏卻是知道這是閻王用光了法術的後遺症。

每天只能用五個雞肋法術,用完必須回地府上班!特別沒有鬼性情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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