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深夜, 皇宮妙音閣內一片歌舞升平,最近太師向新皇獻了一個美人, 此女膚若凝脂, 色若桃李, 長得那叫一個天姿國色。若只是長得美也就罷了, 聽說這位新晉的美人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舞也跳得十分好, 把新皇迷得神魂颠倒, 整日無心處理朝政,于是朝政大事就都落到了太師頭上。
妙音閣裏,新皇正摟着羅美人看歌舞,雙手時不時在她纖細的腰肢上掐一把,惹得羅美人頻頻嘤咛出聲:“陛下, 您欺負嫔妾, 嫔妾不依。”
羅美人的聲音嬌嬌柔柔讓新皇的心一瞬間都酥麻了, 他伸出手輕點羅美人的鼻尖, 調笑道:“愛妃說錯了, 朕這可是在疼你呢。”
他說着就在衆多宮女太監的面前, 全然不顧的将羅美人一把撲倒, 舞姬們沒得到命令不敢停下跳舞的動作, 伺候的人也都把頭低下,生怕看到什麽不該看的,妙音閣裏不一會兒就傳出一陣糜亂的呻吟和輕喘聲。
一個看起來有些年紀的老太監走上來,擺了擺手讓舞姬們停止跳舞, 然後又對妙音閣內的宮女太監們示意了一下,沒多大會兒,室內的人通通退了出來,老太監最後走出來,謹慎的關上了門,擋住了這一室的旖旎。
他暗中撇了撇嘴,當今聖上是越發的放縱了,剛剛登基時他也的确勤勉了一段時日,可沒幾日的功夫,竟然開始沉迷女色了。上一次的事情差點鬧大了,請了神醫谷谷主來才勉強保住了顏面。
而今聖上身體好了就更加變本加厲了,尤其是這位新進宮的羅美人,據說是太師給聖上費心挑選來的,把聖上迷得整日召她伴駕,一點處理政事的心思都沒有了。
他正出着神,有一個人不緊不慢,步态悠閑的朝妙音閣走過來,老太監眼力有些不濟,看了好幾眼才認出這人的身份,正是如今一人之下手握大權的裴太師。他立馬打起精神,滿臉堆笑的走過去相迎。
“喲,裴太師,這麽晚了您還進宮來,可是有什麽事。”
裴太師對老太監溫和的笑了笑:“嚴公公,本官深夜前來是有事請聖上定奪,不知聖上……”
嚴公公面露為難,放輕了聲音:“太師,若不是什麽緊急的事您還是明日再來吧,聖上他正在……羅美人在裏面陪駕呢。”
他支支吾吾不好明說,裴太師又怎麽會聽不明白,他沒有讓嚴公公進去通傳,而是心領神會的說:“看來本官來的不巧,不好打擾聖上的雅興,本官就先回去了,”
嚴公公心下微松,對裴太師笑了笑:“好,那太師您慢走,咱家就不送了。”
裴太師轉身後,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這羅氏果然有幾分手段,這麽快就把聖上勾住了,倒是給他提供了不少方便啊,想到這裏,裴太師笑得越發得意。
他只顧得意,難免就沒看前面的路。竟然一不注意撞上了一個小太監,幸虧那小太監機靈的擡手撐了太師一下,才讓他不至于丢臉的跌坐在地。
裴太師眼睛眯起,将心中的怒氣撒在了面前的小太監身上,狠狠踹了他一腳:“狗奴才,誰給你的膽子在宮裏橫沖直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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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太監吓得跪在地上面色慘白,額頭上的冷汗漱漱落下:“奴才該死,太師恕罪啊。”
氣撒出去了,裴太師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舉動有些過了,這畢竟是在皇宮,還是應該注意些,于是他收斂了臉上的怒意。
“罷了,你退下吧。”
裴太師一甩袖,繞過了小太監向宮門的方向走去。他走之後,小太監伸手揉了揉被裴太師踢到的膝蓋,臉上的驚恐的神色頓時恢複了正常,他轉頭盯着裴太師,一直等到他走出很遠,才收回了視線。
小太監站起身,步伐輕盈,一點都不像膝蓋被傷到的樣子。他向裴太師剛剛走過來的妙音閣走去,遠遠的就看見在門口徘徊的嚴公公,趕緊小步跑了過去:“師傅,小的來給您請安了。”
嚴公公笑眯眯的拉住他:“小梁子,你今日怎麽想起來你師父我了?”
小梁子臉上全是谄媚的笑:“師父,瞧您這話說的,我就是忘了誰也不敢忘了您吶。”
他一邊說一邊從衣袖裏掏出一個布包,小心翼翼的打開,從裏面拿出一塊水頭相當不錯的玉镯來。嚴公公眼睛發亮的盯着那玉镯,小太監見此很是上道,把玉镯往嚴公公懷裏一塞。
“還請師父笑納。”
嚴公公臉上滿意極了,但還是矜持道:“讓你破費了,這麽好的玉想必是貴妃娘娘賞你的吧。”
小太監急了:“您這是說的是什麽話,小的有今天全靠您的栽培,有什麽好東西自然應該孝敬給您才對。”
嚴公公聽着他說的話心中舒坦:“你這猴崽子,天天哄你師父開心,說吧,這是又有什麽事要求我了?”
小太監愁眉苦臉唉聲嘆氣:“不瞞您說,最近貴妃娘娘心裏不太痛快啊,我們做下人的也跟着遭殃。”
小太監沒有繼續說下去,點到為止,但嚴公公精明得很顯然已經明白了他來的目的。
嚴公公沉思了片刻,向妙音閣歪了歪頭:“讓貴妃娘娘不痛快的估摸着是裏面那位吧。”
小太監:“師父可否給我家娘娘指個明路?”
嚴公公搖搖頭:“裏頭這位你家娘娘還是別想了,那來頭可大着呢。”
小太監:“還請師父指點。”
嚴公公讓小太監附耳過來,在他耳邊悄聲說道:“太師。”
小太監面色一變,向嚴公公連連作揖:“多謝師父告知,那我這就回去回禀娘娘了。”
說罷小太監步履匆匆的從妙音閣離開,繞了幾繞,卻轉頭向極為偏僻的方向走去,怎麽看都像不是往貴妃宮裏去的樣子。
他走到一個荒廢已久的宮殿,只等待片刻,從裏面走出一個年邁的灑掃太監。小太監左右看了看,走到他身邊對他耳語了幾句,那灑掃太監點點頭,然後若無其事的拿着工具離開了。
冬日的夜裏寒意襲人,他搓了搓手,很快又原路返回了。
位于京郊的一座十分氣派的宅院之中,一只信鴿訓練有素的落下,不一會兒,宅院中的下人将鴿子腳上綁的一個細小的信筒取下來,然後一把将鴿子放飛,快步的向主宅書房走去。
那下人來到書房門前,輕聲敲了敲門,喊道:“莊主,宮裏有消息了。”
書房裏的人聲音粗重的“嗯”了一聲,讓他進去。
下人走進去,裏面的人坐在一張寬闊的桌案前,只見那人長得十分精壯,臉上還有一條猙獰的刀疤,正是消失多日的暮起。他擡起頭,對下人伸出了手。
下人将手中的信筒打開,從裏面掏出了一個疊的極小的紙條。暮起接過,打開紙條迅速的掃了一眼,其後就将那紙條扔進了身旁的炭盆裏。紙張一落到炭盆中立刻被竄出的一點火苗吞噬殆盡了。
暮起對那下人說:“下去吧,這裏沒你的事了。”
下人告退後,暮起裁了一張紙,在紙上刷刷落筆寫下簡短的一句話。他正預備将紙裝好,門卻突然被打開,從門外飛快的閃進來一個人,暮起臉上的防備在看清來人的時候消失不見了。
“臨霜,你怎麽這個時候過來了?”
臨霜在書房中站定之後,神色恍惚的道:“哦,沒什麽,看你這裏似乎又來了消息,我來看看有什麽需要幫忙的。”
臨霜很少一口氣說這麽長的一句話,暮起隐隐覺得臨霜的神情有些不對,仿佛很不安的樣子。
“臨霜,可是發生了什麽事,你怎麽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臨霜搖了搖頭,似乎想要說些什麽,可最後到底還是什麽都沒跟暮起說,暮起她這樣也不好再繼續追問,他把手裏的信裝好,準備叫暗衛進來把信送走。
這時臨霜忽然開口:“把信給我吧,我親自去交給主上。”
暮起有些遲疑:“毒宗離這裏甚遠,你來回颠簸太累了,還是讓暗衛……”
他話還沒說完,臨霜已經走上前從他手裏拿過了信收起來了。
“這次便讓我去吧。”
看着臨霜認真的神情,暮起只好點了頭。臨霜沒再說什麽,魂不守舍的出了書房。
她在想今天早上接到的那封密信,上面說讓她将南宮凜的一舉一動一字不漏的彙報給他,臨霜在猶豫,她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這樣做……
嘆了口氣,她常年冰封的臉上鮮少出現了一絲不一樣的情緒。
魅宗專用于招待貴客的客房布置得十分精致,裏面的每一處桌椅擺件都昭示着奢華與貴氣。看得出來柳姣的确是一個品味絕佳的女人,她少了幾分江湖人的灑脫不羁,更多的是小女人的細心和體貼。
正如面前這桌色香味俱全,賣相極佳的酒菜,酒是好酒,菜也是好菜,只是人嘛……
葉清瑤鼓着兩腮,氣鼓鼓的像臉蛋上長了兩個圓溜溜的包子。南宮凜覺得她這樣分外可愛,沒忍住在外人面前伸手戳了戳她的臉,葉清瑤抗議的瞪了他一眼,然後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面前的菜。
南宮凜當她是餓了,還遞給她一副筷子。誰知葉清瑤嫌棄的沒有接,嘴裏小聲道:“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南宮凜縱容一笑:“這有什麽,不過是一桌酒菜,你不喜歡撤下去就是了。”
葉清瑤咬牙切齒道:“是啊,一桌酒菜,問題是這都大半夜了,為什麽送一桌酒菜來。”
其實葉清瑤生氣的不是這桌酒菜,而是柳姣先前命人來請南宮凜,說是請他一同商議明日試煉大會的相關事宜,且已經備好薄酒,只等南宮凜前往一敘。
南宮凜以時候太晚不便前去的理由婉拒了。本以為就此作罷,誰料柳姣随後就命人送了這桌酒菜過來,說是南宮凜不去也不能白白浪費了,特将這桌菜送過來給他們做夜宵。
這女人對南宮凜的觊觎就差寫在臉上了,她怎麽能不生氣。
陪侍在一旁的魅宗弟子擡頭瞧了葉清瑤一眼,南宮凜面露不悅,冷冷的命他退下。
待那魅宗的女弟子走了以後,南宮凜到了葉清瑤身邊,一把将她抱起來,兩人坐在桌旁,只不過這時候葉清瑤坐在了他的腿上。
“我猜那魅宗宗主大概是好意,深夜備上酒菜讓你我夫妻小酌一番。”
南宮凜的唇湊近葉清瑤的耳朵在她耳邊輕輕呼氣,葉清瑤耳朵發癢,微微的偏開了頭。
“誰跟你是夫妻了。”
南宮凜懲罰性的張嘴咬住了她的耳朵,在口中細細碾磨。葉清瑤渾身發顫,只得不停地亂動來躲避男人那無賴的唇舌。南宮凜抱着她手緊了緊,兩人頓時貼得更近了,他終于放過了葉清瑤那只被折磨的紅紅的泛着水光的耳朵。
一字一句猶如烙印在她的心上:“你就是我的妻,也只能是我的妻。”
“清清能為我吃醋,我真是開心。”他說完低低的笑着,神情溫柔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