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轉眼已是立冬,天氣驟冷,寒風四起,枯草都打了霜。
陸大掌櫃站在海邊,看着遠處的一大一小瘋跑着放風筝。
……
自己這女兒襁褓中做下了病,前幾年身子才調養的大好。
只是從小在家裏養着,請了先生來教,下人的孩子也帶過來陪着玩。
卻都是伺候着大小姐的姿态,沒人敢帶她玩的這麽野。
這人打着仰慕自己醫術的旗號,已經在自己家裏賴了一個多月,每日裏蹭吃騙喝。
晌午一貫不到櫃上,便在家守着女兒玩,下午愈發來得晚走得早,有時幹脆不來了。
晚上偷偷摸進自己房間,把自己折騰到後半夜才提了褲子溜走。
有一日那人回山上去了,女兒在家難過到天黑。
陸大掌櫃在一旁小聲哄着,說爹爹明日不去櫃上,留在家裏陪你玩。
女兒小嘴一癟,直說爹爹沒意思,要年哥哥陪着玩。
陸大掌櫃臉都黑了,心想還不是你爹夜裏被人家玩,人家白天才陪着你玩。
……
浪花拍岸,空中頻繁傳來海鷗的叫聲。
該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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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兒死活不依,最後坐在那人肩膀上又高了興,跟着一起胡唱着小曲兒,舉着風筝假裝飛。
陸大掌櫃在旁邊左右亂蹿,雙手護着,生怕女兒摔了。
女兒嫌棄道,爹爹膽子真小。陸大掌櫃苦笑不止,還是伸着雙手。
卻見那人身子晃了一下,叫着不好了要摔了。
陸大掌櫃腦袋一蒙,伸手去抱,卻抱了滿懷一個溫熱高大的身子,那人已是站穩了。
兩人的臉快貼上了,感受到彼此的氣息。
女兒在上面咯咯笑着年哥哥你可別把我摔了。小手舉着風筝不住地扇呼,風吹到陸青原臉上,那人的臉龐被風筝的影子弄的時明時暗。
那人亮晶晶的雙眼一直盯着自己,帶着笑意,離自己越來越近。
嘴唇被快速地親了一下,那人轉身架着女兒就跑,女兒歡快地叫着。
陸大掌櫃呆在那裏,感受着唇瓣上餘留的溫熱。
遠處濤聲陣陣,陸青原覺得那浪都打在自己心裏,心慌意亂起來。
繼而快步追上去,還是不時伸手護着女兒。
他十年的心病,改不了。
只是那嘴唇總是怪怪的,好似那溫度一直都在。
……
晚上沈永年生了氣,夜深人靜摸進房間就抓着陸大掌櫃摁在桌子上使勁頂。
陸大掌櫃本想跟他好好說會兒話,結果被這人一言不發操的癱在桌子上,氣喘籲籲的直問怎麽了。
原來因着這日立冬,下人包了羊肉餡兒餃子,引得自家的大白貓發了瘋。
陸大掌櫃蹲在地上,用筷子戳着羊肉餡兒逗了半天,最後被白貓撲上來咬着肉團子不松口。
陸大掌櫃哈哈大笑,直說慢些慢些,又跑不了,都是你的。
沈永年當下臉就黑了。
這人之前在床上也說過這句,合着是平日裏逗貓逗習慣了。
陸大掌櫃哄也哄不住,最後哭着被這人頂着上了床。
第二日癱在床上動不了,那人拍拍屁股跑去盧家看大戲去了。
……
沈永年又是姍姍來遲。
衆人知他散漫性子,趕緊将這人讓到東家主母身邊,圍着一起聽戲。
沈永年一邊喝茶一邊想,這盧家請的角兒也太差勁了,唱的還不如自己呢。
那臺上的幾個戲子咿咿呀呀地唱着四郎探母,唱到一句千拜萬拜也是折不過兒的罪來,盧家主母突然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盧大少爺抓着一串子珍珠扔上去,笑罵道混小子,還不趕緊滾下來。
衆人哄堂大笑。
沈永年這才知道,竟是那在外漂泊了許久的盧家二少爺回來了。
那‘楊四郎’扭扭捏捏地走下臺來,依舊唱着戲詞兒與盧大少爺打鬧着,到了盧老夫人面前。
盧老夫人很是高興,抓着兒子的手不放,籲籲叨叨着。
沈永年聽的都走了神,直想回家,回陸青原家。
卻見那‘楊四郎’指着自己,叫道,沈永年?你還記得我麽?
沈永年一頭霧水。
那‘楊四郎’又道,那天晚上的事兒你都忘啦?
沈永年大驚失色,心道,我一向只睡青衣,什麽時候睡過老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