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夢魇碎裂

忘？忘什麽？夜槐一愣。但他很快明白過來——他說過的，等玟玥忘了唐澤，他夜槐才會走。

“為什麽，為什麽都要走……別……丢下……我一個……”玟玥的聲音細細弱弱，撕扭着夜槐的神經。夜槐沒忍住，攬起他的姑娘按進懷裏。他幾乎看得見玟玥孤孤單一小只在夢境的虛空裏四處奔走，旋轉，尋找着她愛的，愛她的，還有她依靠得了的，卻終究一無所獲，有的只是一大串一大串趕不走的夢魇，一圈一圈環繞着她，她孤零零的蹲下，縮成小小的一團，無助的哭泣。

夜槐根本想象不出，多少個他熟睡的夜晚，玟玥強忍着痛苦，一次次回憶着唐澤的一切，只為他哪怕只是多留一天……夜槐悔，悔不當初，悔的腸子都青了。他後悔當時的承諾不是等到海枯石爛，地老天荒，等江海湧進，等天雲失光，哪怕我僅剩魂魄，也陪在你身邊，等你凋零，我都不會離去，而我都只剩神識，哪怕轉世，我都會在幾十億人中唯一一的你，不離不棄，帶你雲游四方。

“不要，求你不要走，不要……啊——”顯然，玟玥的夢境已然崩壞，她尖叫一聲，從夢中驚醒，撞入一雙深邃而清澈的黑眸，“夜槐……”因為尖叫，她嗓音沙啞。

夜槐讓她靠在他手臂間，把杯子湊到她唇邊，“噩夢？”

“嗯。”玟玥雙手接過杯子，抿一口，抱着杯子點點頭，“你怎麽知道？”

夜槐把杯子放回原處，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燒似乎退下了，她的臉頰不再是滲血一般的紅。“有個小丫頭一直拉着我的袖子，一遍遍叫我別走……”他嗓音低沉，忍不住開始親吻懷裏的女孩。

“你不用擔心，親愛的，你就像一個漩渦，我已經愛你到無法自拔。愛你的眉，”他在她眉毛上輕啄一口，“你的眼，”眼皮上輕啄，“你的手，”吻一下她擋他的手，“你的心，”臉頰，“甚至你的沒一根頭發，”發絲，“每一縷氣息我都愛不釋手；”鼻尖，“我想要記住你的每一句話，”耳朵，“每一個動作，”鬓角，“每一次呼吸，”顴骨，“每一拍心跳，”唇角，“我恨不能把你帶在身邊，因為我的心都在你手裏。”他深吸一口氣，終于吻上了她兩片柔軟的唇瓣，舌尖靈巧的撬開她的貝齒，吮吸她唇邊蜜一般的的味道。

玟玥本被他親的癢的咯咯直笑，忽然被吻住唇，她唔一聲，認命的閉上眼，小臉憋得粉紅，等他放開，靠在他臂彎裏喘息許久才說:“槐，我想出去走走。去花園。”

夜槐一愣，卻終究舍不得她失望，“好，不舒服要及時告訴我。”

“嗯。”玟玥起身，掀開被子，露出修長勻稱的雙腿，寬松的天藍色睡裙撲簌簌滾落。離開被子後的寒意令她輕輕一抖。夜槐扶住她，給她披上他來時穿的那件卡其色大衣。玟玥的周身便充滿了溫暖的，帶着夜槐味道的空氣。

“不用……”玟玥剛要拒絕，夜槐俯身在她的眉心一吻，借着高度在她的耳邊輕聲道:“還逞強呢？”

玟玥一頓，想到自己身體才好些，這才不再掙紮。

月色如牛奶一般灑在大朵大朵的玫瑰花上，皎月銀白，被薄紗似的雲輕輕攏着，撒下一地閑涼。玟玥披着夜槐又大又長的風衣，倚在他肩上，呼吸着帶着芬芳的空氣。

“八殿下。”女侍欠了欠身，把一只放着精美茶具的烏木托盤放在小涼亭的石桌上，很有眼力價的退了下去。

夜槐扶着玟玥走到樣式古樸卻十分典雅的石椅邊，脫下男侍的外套墊在石椅上。

外套在月光下泛着銀光，折的很平整。夜槐這才讓玟玥坐下，給她到了一小杯還冒着熱氣的紅茶。

玟玥拿起小巧的杯子，夜槐的外套很暖，帶着淡淡的槐香，像包裹着她的卡其色風衣一樣，是夜槐的味道，安穩的讓人想要依靠。

杯身純白光滑，鑲着金邊，淺紅棕色的茶水映出玟玥姣好的容顏。她輕啜一口，嘴裏便填滿了沁人心脾的清香。

夜槐黑眸如潭，低頭看着玟玥毛茸茸的腦袋，唇角輕勾。他的女孩，美得他愛不釋手。

“你不喝麽？”玟玥忽的擡頭，猛然撞入黑色的星空，她微怔。

夜槐坐的很直，卻并非刻意。潔白無垢的襯衫幾乎看不出褶皺。許久不見日光，他的皮膚褪去了健康的小麥色，瓷一般通透白皙，五官立體的像石膏，在月光下一半光明，一般黑暗。他兩個手肘撐在桌面上，十指自然的交疊，優雅而随意。他勾唇，吐出四個字:“秀色可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