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要走了嗎

玟玥腳下一軟，絆了個踉跄，被夜槐穩穩扶住。他有點擔心，道:“回去吧，好不好？”

“我還想再走走。”玟玥嘴上說着，握着茶杯的手指卻在顫抖。

“聽話，我下回再陪你出來。”夜槐接過她手裏的茶杯，遞給女侍，攬着她走回了房間。

夜槐把看完的輕小說放回背包，看到了背包底部的手機。他拿出手機，看了看玟玥安靜的睡顏，才久違的開機。

用手機的特殊功能删除了施彤發來的千篇一律的“早安”，“晚安”，無聊的彙報，肉麻的情話，本來爆滿的收件箱便只剩哥哥嚴夜魁幾篇詢問他近況的短信。

夜槐打開最近的一篇，愣住了。

“槐，你已經一個多月沒有音訊了。媽的病越來越厲害了，她很想見你，如果可以，回來看看吧。有什麽困難記得聯系我，我盡量幫你解決。”

夜槐握着手機的手指僵硬，這篇短信是幾小時前發來的，夜槐心裏猶豫——玟玥身體還不好，他不能扔下她；母親那邊，不回去的話，他對不起自己的良心。不論哪一邊出事，他都難以接受。

他真後悔打開了手機，如果晚一點看見的話，他可以敷衍自己已經來不及了，可是現在……

但是，他回去的話，玟玥又會大病一場吧？她身體這樣差，還經得起這樣的折騰麽？

“在看什麽？”玟玥醒來，就看見夜槐對着手機發呆，她傾身抽走手機，笑問。

夜槐還沒來得及鎖屏，短信的內容一字不漏的呈現在她眼前。

“阿槐，要走了麽？”玟玥假裝不經意的問，可她問出來的聲音都是抖的。

夜槐的心再一次被揪起來，他怎麽舍得離開她？他拉了拉玟玥的手，終于選擇了擱置。“玥兒，你先睡覺好不好，等你燒退了，我們再商……”

“不要。”玟玥拒絕道，“你們人類的生命，只有短短幾十年光景，你母親因你留下遺憾的話，你會很後悔的吧？這樣的後悔，會持續一生的吧？所以……”玟玥問着問着，兩行晶瑩的淚便從眼角滑落，“所以你回去吧……”

夜槐緊抓着玟玥的手坐在床邊，幾欲淚下——他的姑娘，善解人意的令他心疼。他從懷裏取出這些天一直随身帶着的懷表，要交還給玟玥。

“你幹嘛？把所有東西都還回來，不想回來了？”玟玥推開他的手，佯怒道。

她頓頓，又說:“阿槐，你不要哭，又不是什麽生離死別！不許洩露血族的秘密，否則我會被處死；不許弄壞懷表，不然我會跟着受傷；不許拖拖拉拉不回來；不許……”她話未說完，聲淚俱下，哽咽的發不出聲音。

夜槐不忍心見她這樣，一邊溫柔的擦去她的淚，一邊無奈道:“不許我哭，自己倒先掉金豆豆。小管家婆，都這麽多不許了，還有什麽不許？”

玟玥的眼淚掉的更兇:“不許，不許忘了我……”

縱是夜槐夜差點忍不住落淚，故作輕松:“小丫頭心事到不少，那我也說幾條要求——要讓友諧回來陪你；要好好照顧自己；你可以忘記一切，但唯獨記得還有人愛你；要等我回來。”他吻了吻玟玥的眼睑，“就這幾條，答應我。”

“嗯。”玟玥應，她本不想哭哭啼啼，惹夜槐擔心，可是冥冥之中，總把這一次當成永訣，“阿槐，我會等你，所以——你一定要回來！”

“我的心都在這裏，不回來能怎麽辦？”夜槐無奈笑道，擡手去拭她的淚。

玟玥打開他的手，別過臉去:“躲着點我的哥哥們。”

夜槐頓了一下，告別越多，分別就越痛，這樣的痛，他舍不得玟玥去受，這樣的痛，只能自己舔舐而已。他換上卡其色大衣，離開了。

穿過玫瑰迷宮，穿過巨大的鏡子，從磚牆裏穿出，走出籠着陰雲的暗巷，走到陽光燦爛的大街。

血族的一切恍然如夢，那個叫玟玥的女孩，就好像是夢境一般，那麽脆弱到不真實。但夜槐知道，這樣的夢，他還會做，還會做一生一世。玟玥還在等他回來，他承諾過還要回來。

他攥緊了懷表，放進最靠近胸口的口袋。玟玥說過，懷表是她的信物，不得有半點損傷。這東西靠近胸口，就好像玟玥的心貼近了他的心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