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十局十跪
第八賽季終于在我的罵罵咧咧捶胸頓足摔鼠标砸鍵盤中結束了,看着自己的戰績不由得讓我想起某個來歷不明出處不詳的段子:我剛玩XX哪會兒,操作不行啥都不會老是被人噴,後來我努力練習潛心修煉,終于,現在誰也噴不過我了。
而我卻是從2009年開始打戰場,自認為操作逆天走位風騷一人奶一團全團皆我奶,你們都得敬我如父。當然,如夫也行。不順我心?那我就罵街。
跨服戰場一開我更是噴天噴地噴隊友被挂論壇無數次上了不少人的黑名單,集體讨伐我的帖子開了一個又一個,翻了一頁還一頁,我不痛不癢撩撥他們幾句,他們總會沉不住氣破口大罵狂送人參公雞,然後我就微微一笑找版主舉報,一了百了。當時的超版是哪個誰來着我已經想不起來了,只記得我找他找得已經跟他建立起了違章小販與善良城管般的純潔友情,他苦口婆心地勸我:“你就少說幾句吧,你不累嗎?我删都删累了。”
我點點頭說:“也對,一邊噴一邊奶一邊奶一邊噴是非常辛苦的,你不知道,我都換了好幾個鍵盤了,全是因為S鍵和B鍵壞了。”
他說:“你是不是劃錯重點了?”
我說:“沒錯,我以後就只噴不奶。”
他問:“你有在聽我說話嗎?”
總之,某天我一覺醒來突然不想再做個噴子了,于是誠心悔悟改過自新,切了雞雞玩人妖改了名字裝軟妹,再後來那些跟我有過過節的人A的A走的走,我的這章黑歷史也就翻篇了。
我又看了一眼電腦,突然又想做個噴子了,這賽季最後四周,沒記錯的話我一共打了一百場天梯,一場都沒贏,一場!都!他媽的!沒贏過!戰場協作任務在我的任務欄裏安靜地躺了半個月!半!個!月!前兩周我還想掙紮一下,放棄了再接,接了再放棄,後兩周我麻木了,随它去了,直到今天,我再看它,連那道下劃線都他媽帶着嘲諷,綠色的,嘲諷。
我不是沒反思過,一開始,我以為是時裝的問題,進一回天梯換一身時裝,沒用。
後來,我以為是風水問題,這場從中原進,下場從九黎進,這場從NPC的右邊進,下場從NPC的左邊進,各種體位都試過了,沒用。
再後來,我以為是時運問題,報名前我都會跑江南靈隐寺祈禱待機,沒用。
最後,我認定是人品問題,于是讓別人上我的號,我甚至去找了敵對……還是沒用。
輸、輸、輸,一直輸,逆風局就不說了,哪怕形勢大好領先六百分也會因為隊友光殺人不洗旗被反超,再不然就是領先十分的情況下被對面1995:2000絕地反擊…每每這個時候我都會為自己感到惋惜,修身養性多年,我已經遺忘了戰場噴人這個技能,不然起碼還能罵他們幾句出出氣。
我去天下一統發了個帖子問,你們有試過戰100場勝0場嗎?
我沒有得到任何的正面回答,所有人都在說:樓主!求你了!別再進天梯了,跟你分一陣營肯定輸得莫名其妙啊!
呵呵,你們以為我願意嗎?這種概率不亞于某天下班被黑衣人綁架醒來以後他們告訴我其實我是某個國家的小王子或是有關部門發現我有特異功能要将我收編拯救全人類又或者是穿越成了這世界上最牛逼的創世神笑傲雲端的奇事居然讓我撞上了。然後全天下也找不出第二個像我這麽倒黴的玩家,什麽時候出個十局十跪成就,那我一定是全服首發,盡享無邊榮耀。仔細想想,一點都激動不起來呢。
我越想越窩火,狠狠地捶了主機箱一拳,它發出“茲——biu~”的一聲後,死了,而且沒能醒過來。我暗罵一句卧槽,趕緊開機進入自檢系統,居然是硬盤壞了。
“硬盤?!我尼瑪…硬盤好貴的啊!”
抹了抹眼角的淚,我從抽屜裏找出個新的硬盤裝上,趁重裝系統的空檔掏出手機瞄了眼YY群,正好看到聯盟的人問樂樂,聽說陳唯璞今天結婚,在LDC擺了好幾桌,你們沒人去嗎?
樂樂說,不知道,跟他不熟。
那人說,芷莘不是跟他……
我說,如果是他的追悼會,那我一定敲鑼打鼓跳着大神去。
樂樂說,好了,這個話題不再讨論。
“喲,那個死同性戀還真騙婚成功了啊。”我笑了笑,把手機往床上一扔,轉回身的時候瞥見被丢在一邊的舊硬盤,看着它發了會兒呆,本來還想把裏面的東西導出來的,現在看來也沒這個必要了。
我只是沒想到,那些不舍得删掉的忘掉的東西,最後卻是以這麽粗暴的口氣對我說,滾你媽蛋。
好吧,蛋你留着,我滾了。
也算有始有終了。
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周智新,圓臉圓眼睛,嘴賤事兒精,性取向已明,常年單身狗,只好玩網游,等到天下貳升3,我終于崛起脫了兩回團,不悔自己愛好男。前任腿長顏英俊,如膠似漆兩年半,老子最終還是慘被踹。
更慘的是,自從失戀以後我打天梯再也沒贏過。
将時間往前調整到2013年的冬天。
那天一早,我在公交車站等車,身邊一個長相極其猥瑣的屌絲正在跟一個姑娘說話,聽談話內容兩人應該是同事,不管屌絲吹了什麽牛,姑娘始終面帶微笑側耳傾聽演技爆表。
屌絲說:“你看等了這麽久車還沒來,這說明什麽?”
姑娘問:“什麽?”
屌絲咧嘴一笑,隔着那姑娘我都能看到他牙縫裏的青菜,所以我從來不吃菜包,他說:“說明我們有緣啊,老天爺想讓我們多聊一會兒呗。”
我差點笑出聲,卧槽,這也太土了吧,你泡妞的水平還停留在上個世紀80年代嗎?
姑娘低頭沒說話,屌絲一邊說着“咦,車怎麽還沒來”一邊轉頭往遠處看去,姑娘瞬間收了笑容滿臉嫌棄地白了他一眼,我終于沒忍住哈哈哈哈哈哈哈狂笑出了聲。他兩齊齊回頭,莫名其妙地看着我,我對姑娘說:“妹子,你剛翻他那個白眼也太标準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姑娘非常尴尬,屌絲很是震驚,正好我等的車來了,我沖他兩揮揮手告別,揚長而去。
上班高峰期的公交車大家都懂的,我好不容易找了個座,坐了不到兩站,一個大姐抱着她那個上能孫悟空爬樹偷蟠桃下能魯智深倒拔楊柳樹的半大兒子上來了,她徑直走到我邊上啥也沒說就死死盯着我,顯然對我的座位虎視眈眈,我當沒看到,後來她實在抱不動了把兒子放了下來,哎喲我媽,她兒子只比她矮了一個頭,怎麽看都十歲左右了,我在他這個年紀老師已經教育我要給老弱病殘讓座了,雖然我從來沒讓過。
到站了,我起身故意很大聲地對她說:“下回我也讓我那個九十歲的奶奶抱着我上公交車。”說完,再一次揚長而去。
下了車想想,覺得有些好笑,都是些什麽人吶。
一到公司樓下我就笑不出來了,心情立馬掉到谷底,都說上班的心情比上墳還沉重,毛線,我哪次上墳不跟春游一樣?
走進辦公室,坐到位置上拿出剛在樓下食堂買的肉包一口咬下去…媽的,大媽3號又把豆腐包冒充肉包拿給我了。
我憤憤地嚼着包子,環顧四周,這家公司就是一艘傻逼航母,上面停滿了各種傻逼中的戰鬥機,我看着斜對面的黃學平,這是一架殲11,花心蘿蔔傻大個,又蠢又渣,腳踩兩條船都踩不像樣,回回被人抓包;我又瞪着他旁邊的莊予樂,這是一架殲31,比殲11高端點,陰險狡詐一肚子壞水也不是什麽好鳥!
我待不下去了,老子要辭職!
昨晚,我跟爹媽提出了這個想法,我說:“我想不幹了,我要換工作。”
我媽不以為然地說:“哦,你今年說要辭職說了十三次,一個月一次。”
卧槽,我能實話實說公司有個老客戶叫老曹,他是個變态啊!他性騷擾我啊!隔三差五給我發各種果照就算了,只要他一來我們公司就往我邊上湊,沒事摸摸我的臉,有事摸摸我的手嗎?!
不能。
我只能說:“反正不想幹了。”
我媽說:“這個月你說了兩次。”
卧槽,我能說昨天開設計評審會的時候他在桌子底下伸腿拿腳蹭我小雞雞嗎?!
不能。
我爸問:“你現在的工作待遇高福利好,你沒事老想着辭職幹嘛?”
我只能說:“上到老板下到食堂大媽都是傻逼。”
我爸說:“你自己不也是,還有臉嫌棄別人?”
我無言以對,氣得多吃了兩碗飯。
當然,我也跟老板抱怨過好多回了,可是他卻說:“摸幾下怎麽了,又不會少塊肉。”
我說:“萬一他哪天精蟲上腦把我那啥了怎麽辦?”
老板說:“你也不會懷孕啊,再說了,老曹長得不錯,你就從了他呗。”
我說:“那種肱二頭肌練得比我屁股還大的筋肉人不是我的菜。”
老板說:“你就當被狗咬了?”
我說:“不行,被狗咬我都會咬回來的。”
老板說:“這樣吧,你要實在不想再跟他接觸了,以後老曹公司的業務就交給其他組做?”
我說:“那更不行了,他的業務一直是樂樂在跟進的,就因為我的關系要交給別的組?樂樂會恨死我的!”
老板說:“你有數就好,你也不是小孩子了,難道還不明白要在這個世道打拼總要付出點代價?以後他摸你一次你就跟我說,我給你多加五百塊獎金。”
我問:“一次五百?”
老板說:“一次五百。”
我說:“我出去做事了。”
他說的一點也沒錯,現實就是這樣,要麽不服憋着,要麽輕易狗帶,就像他吃準了我絕對不會為了幾百塊錢真的去跟他彙報這個月老曹摸了我幾下。
開玩笑,我是那種會吃啞巴虧的人嗎?我全他媽的記下來了,我能花大錢在游戲裏裝逼裝得飛起,一半得謝謝老曹。
我把整個包子塞進嘴裏,媽的,豆腐餡兒的真他媽難吃!怎麽還有人老是吃我豆腐?
這時,俞小魚走了過來,看看我,再看看黃學平和莊予樂,指着我問:“一大清早的他又怎麽了?”
黃學平擡頭看了我一眼說:“食堂大媽又把豆腐包當肉包給他了吧。”
莊予樂連頭都沒擡,說:“又被老曹摸了吧。”
黃學平接着說:“哦,又被煤老板勢力新來的那個大翅膀毛毛射成篩子了吧。”
我放下手裏的包子拍案而起,指着黃學平說:“你居然有臉說我?!昨天演兵,媽的,他殺你就一倦鳥兩平射!”
莊予樂擡頭往椅背上一靠:“你是順風順水慣了忘了自己是個冰心要給隊友加血了嗎?”
我又指着莊予樂說:“還有你!挨了兩下梨花就躺了!”
他說:“又是誰啊吃了個夜狼一起回來了?”
我說:“他們來了一群人圍毆我,只不過讓他收了頭而已。”
俞小魚說:“所以,你們三個是被他……三殺了?”
黃學平一挑眉,莊予樂一聳肩,我一拍桌子,罵道:“媽的,煤老板不是一向屌得很不屑包人來幫忙的嗎?到底是從哪冒出來這麽一軸貨?”
“不是他找來的。”莊予樂笑了笑說,“我讓原小草打聽過了,這個璞玉呢向來獨來獨往,不定時轉服,轉服也沒什麽規律,這個月去了一線,半年後說不定就轉到了鄉下,而且只待逆風的聯盟,就算有人包機票找他幫忙他也不搭理,我行我素的狠,除了壕跟單身以外,挖不到一點八卦。”
黃學平說:“喲,這體質可招女人了吧,居然還單身?”
何止招女人,男人也喜歡啊。我說:“什麽玩意兒,一大老爺們兒居然叫璞玉?惡心!”
黃學平說:“或許是個女的呢?”
我說:“你以為像你這樣的變态死人妖還能有幾個?”
“你一個。”他指指莊予樂,“還有他。”
“說正經事。”莊予樂拿手指輕輕磕了桌面三下說,“總之…我們以後有的打了。”
我說:“媽的,這周勢力戰我換小谷的魂劍,不信收拾不了他。”
俞小魚拍拍手說:“好了好了,你們該工作了別整天惦記着游戲,我先出去了。”
我點點頭一屁股坐了下來接着生悶氣。
俞小魚都已經走到門口了,黃學平突然喊住他:“俞小魚!”
“怎麽了?”俞小魚轉身。
黃學平雙手合十對他撒嬌道:“我快沒師徒聲望了,今天晚上你能上線嗎?”
俞小魚愣了愣,笑容僵在了臉上,他說:“好。”然後頭也沒回的走了。
我看着俞小魚的背影,不禁有些心疼他,感情并非交易,不會因為你喜歡我對我好我就必須回應你,何等的不公平。感情亦是交易,一味付出不求回報的人,皆是傻逼。
我回過神來正好對上莊予樂的目光,他也無奈地搖搖頭。
我突然又想起一個人,一件事。
我有個大學同學,他追求一姑娘多年無果,姑娘結婚後他心灰意冷為了療傷就去追了以前的班長,兩個月後跟班長結了婚,一年後班長給他生了個兒子,老婆賢惠孩子聰明,夫複何求?可每次聚會他一喝多就又哭又鬧,喊的卻是那個姑娘的名字說自己愛的始終是她…我全都看在眼裏,也很心疼老班長,丈夫對自己的溫柔體貼無微不至僅僅是因為責任而并非愛,她為他生兒育女操持家務,可是身邊躺着的丈夫在午夜夢回時想的卻是別人,這對于一個毫不知情自以為幸福美滿的女人來說,何其可悲。
這樣的例子還有很多。
我也是個男人,我已經公開承認了自己的性取向,我是gay這件事身邊的人都心照不宣,我喜歡男人,正因為如此,我才能“有幸”地深刻地體會到男人對“愛情”這東西的殘忍與絕情。我始終覺得兩個人看對眼了,開心就在一起,不開心就分開,至今為止我也沒好好的談過一次戀愛,自然不知道為什麽別人會愛的死去活來,也不明白為什麽分手後他們要哭哭啼啼上吊割腕寫酸詩。
你們看,像我這樣一個在現實面前跪得端正在愛情面前躺得平整的人,再過個五十年肯定就是個倔強孤僻的糟老頭,活該孤獨終老的那種。
至少,在遇到陳唯璞之前,我一直是這麽認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