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破穢符

晏椿看他的樣子也知道他多半已經信了,立刻把黃紙鋪開,朱砂研磨好,興沖沖地問他:“我這裏有護身符,可以驅鬼辟邪,五百一張,你要嗎?”

“當然要!”

寧轶二話不說就準備給晏椿數個利索的五百出來,哪知道錢包剛打開,現金沒一張剩的,只有錢包底部一個無比巨大的刀割口張着大嘴。

寧轶:“......”

陳傑看見寧轶幾乎快崩潰的臉色,皺着眉看過來:“怎麽了?”

寧轶現在一肚子氣,轉頭就想和好友吐槽,哪曉得他只是剛轉過頭去看陳傑,就出了見血的意外。

寧轶轉頭的時候,陳傑肢體運動還沒停下,不知道碰到了哪個角度,陳傑一肘子就撞在了寧轶轉過來的鼻子上,頓時鼻血湧如水柱!

晏椿面無表情地在竹籃裏抽了幾張黃紙,嫌棄地從寧轶那抹了一紙的鼻血過來,手指靈活地把黃紙折成小塊,用紅繩串了起來,做這些的時候還朝寧轶懶懶地擡了眼,順手給他遞了一包面紙。

那表情好像就在說:看吧,破財+血光之災,你可能真是個聖光倒黴蛋!

也怕是寧轶等等會更倒黴,晏椿提起蘸了朱砂的毛筆就開始畫符,嘴裏不忘提醒:“等下給我支付寶轉五百塊錢,不能賴賬的啊!”

開攤第一單,晏椿畫符都比平常要更認真。

和寧轶一起的陳傑對于民俗這方面知道比較多,看到晏椿什麽也不做就開始徒手畫符,也是忍不住詢問:“我聽說道家畫符講究畫像通靈,字紙神性,還有一系列儀式什麽的。”

晏椿認同地點了點頭:“上章告文、掐決叩齒、步五行超脫罡、焚香誦咒,是有挺多儀式要遵守的。”

那你還這麽随便?!

晏椿說得頭頭是道,可也就只是說說而已,這些步驟一樣沒做,她還不是筆跡流暢地畫了一張符出來,畫好後對着這張符念念有詞,蓋了大印後雙手靈活地把符箓折成了三角形。

“好啦,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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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轶、陳傑:“......”

你這是不是有點過分随便了啊?

寧轶剛才才建起來的信任頓時垮成了一地碎磚,用面紙堵着自己的鼻子忍不住問道:“你這就...好了?”

“還要怎麽樣啊?我都給它念了點靈咒文了。放心拿去,肯定管用!”

晏椿前世混的就是和現在相同的行業,且不說她本身就是天賦異禀型選手,就說她的符箓經驗,也已經超過絕大部分玄學界道友了。

寧轶将信将疑地接過了晏椿手裏的符箓,一直緊繃的神經也好不容易放松了下來。

接過護身符的那瞬間,他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平靜了,前些日子那種一點就炸的暴脾氣消失得無影無蹤!

寧轶這回是真的深信不疑了!

寧轶正常的時候性格不錯,屬于那種比較招人喜歡的類型,現在他自己感覺狀态好了,忍不住就開始給自己找事兒。

“大師,能和我說說我最近這麽倒黴的原因嗎?感覺也沒遇到什麽奇怪的事兒呀?”

其實幫寧轶驅鬼的整個過程還差最後一道護身咒,但一想到寧轶最開始的暴脾氣,晏椿就有一點來氣,所以幸災樂禍地向他招了招手。

心說,這是你自己要看的啊,我沒有逼你的!

“你過來看。”

寧轶到底敵不過自己抓肝撓肺的好奇心,帶着将信将疑的目光靠了過去。

陳傑也好奇,剛想動一下就被晏椿堵了回去,理由還挺不容拒絕:“這玩意兒他一個人看就行了,能少吓一個人就少吓一個吧。”

她可是好姑娘,不亂吓人的,只讓當事人看看又沒什麽關系。

可她沒想到的是,如果寧轶提前知道了晏椿腦子想的東西,一定會義正言辭拒絕某個魔鬼的好心,并選擇帶一個兄弟一起見鬼!

聽到晏椿的那句話,寧轶頓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但他到底死要面子,硬着頭皮繼續湊了上去。

“你倒黴只是因為沾染了不好的氣場,所以這小東西趁虛而入攀上你了。”說着晏椿把自己手裏的一面凸面八卦鏡拿給了寧轶,同時也安慰道,“別害怕,不是什麽特別壞的,只是調皮鬼而已。”

半信半疑的寧轶接過了晏椿手裏的八卦鏡,照着中間那塊清透的玉,卻看不太清什麽東西,擡頭疑惑地看了眼晏椿。

“我什麽也沒看見啊?”

他調的方向不對,晏椿就幫了他轉了一把:“這個方向。”

寧轶的眼睛跟着晏椿的手輕輕轉動,霎時間,便在玉質的八卦鏡鏡面裏看到一只慘白的留着口水的怪東西,耳邊同時響起了晏椿陰恻恻的聲音:“皮一下很開心的調皮鬼哦~”

從八卦鏡裏看,調皮鬼只有肩膀和腦袋,一門心思地想往寧轶的懷裏鑽,在發現寧轶能看見它之後,高興地伸出了舌頭舔了一下他的脖子,笑得青青綠綠的口水都留了出來。

“我去!”

寧轶反射性地扔掉了手裏的八卦鏡,嘴裏發出了一聲尖銳得有點慘的咆哮,渾身抖得和篩子一樣,迫切地想把趴在他身上的調皮鬼抖下來。

晏椿眼疾手快地接住了自己的八卦鏡,安安心心地收在布口袋裏,歪歪頭,一臉嫌棄。

“啊呀,這樣的鬼已經很算長得好看的了,不要這麽打擊人家的信心呀!”

寧轶跳着腳,哪有心情和她瞎侃,短短幾分鐘就像是經歷了人生過山車一樣,挺好一小夥子恨不得要哭出來:“你不是說它會走嗎?你把它弄走啊!”

晏椿眯了眯自己的杏眼,渾身散發着慢吞吞的惡劣氣息:“我之前說過了,舉頭三尺有神明。沒有信仰沒關系,但不要對神明和信仰心無敬畏,随意取笑他們,更不要輕易和鬼打賭許諾,說不定他們就會當真。”

說完晏椿便對着寧轶的那張護身符念出護身咒:“天帝神前往煞百子死鬼,斬後必道鬼不得來近護:令遣若顏上,急急如律令也。”

小小的明黃色護身符發出了一陣紅光,撐不住兩秒突然變成了焦黑色的紙灰。

晏椿的面色瞬間泛冷,周身的氣場也淩厲起來!

有別的東西!

本來已經十分平靜的寧轶突然變得不對勁,一陣強烈的不安強勢地闖進他的大腦,像是從靈魂深處湧出的恐懼。

寧轶覺得他突然渾身沒力氣,呼吸也十分不順暢,腦袋裏有許許多多雜亂的聲音一直在吵,“吱吱呀呀”的笑聲讓人特別煩躁,可在這陣煩躁出現的時候,寧轶覺得自己的五感也不對勁起來。

他感到身體異常地沉重,像被壓着,有非常明顯的束縛感,視覺和聽覺模模糊糊,唯獨周圍的味道嚣張地鑽進他的鼻子裏,他清楚地知道這不是附近出現的味道,可是他卻擋不住。

那種味道讓他暴力和狂躁的欲望特別強烈,讓他想站起來,想要發洩那些狂躁的力量。

這麽想着,寧轶居然真的發力站了起來,手臂上青筋凸顯,好像下一刻就要揮出拳頭!

陳傑看他不對勁,大聲問他:“寧轶,你要幹什麽?!”

寧轶變化的整個過程實在太短,陳傑根本來不及阻止他的舉動。就在他以為要出事的時候,晏椿已經緊緊扣住了他的手腕。

晏椿雖然只是一個小姑娘,但手上的力氣特別大,單手卡住寧轶的她眼光清明,迅速将之前那串帶有寧轶血跡的黃紙和一道符箓一并拍在寧轶心口的位置,口中厲喝:“九鳳真官,破穢鳳凰,朱衣仗劍,立于上方。九首吐火,當空飛行,炎炎幣地,萬丈火光。”

旋即袖口彈出三枚拇指大小的桃木骰子,從發狂的寧轶身邊穿過,狠狠地砸在了什麽東西上。

街上立刻有玄學界的同道認出了晏椿的咒語。

“九鳳破穢咒!”

晏椿沒有理會周圍的聲音,松開了制住寧轶的左手,雙手結印,手印翻動間,向桃木骰子發出了指令。

敢在她手上搶人,當真是活的不耐煩了!

砸出去的三枚桃木骰發出了“嗡嗡”的配合聲,在晏椿的指令下浮在半空,三枚骰子呈三角狀飛快旋轉,越縮越緊,将中間一團不知名的物體緊緊困住,形成了一個小型結界。

桃木骰泛着瑩瑩金光,從一開始的不停抖動到最後也慢慢安靜了下來,晏椿順勢扔出一根紅繩,紅繩繞着桃木骰子剛才的軌跡纏繞,呈網狀加固了方才的結界。

陳傑半張着嘴,想動又動不了,那種不符合科學邏輯的情況就這麽出現在他眼前,讓他忍不住跌坐在地上,世界觀崩得不要不要的!

一旁的七七早習慣了晏椿這樣的聲勢,十分同情地瞅了瞅陳傑,跟着叼起自己的小魚幹讓出了座位,爪子把蒲團往陳傑的屁股底下挪。

七七:愚蠢又膽小的凡人啊,讓主子把墊子讓給你坐坐吧!

而從剛才開始就有點兒不對頭的寧轶一下子卸了勁,軟軟地倒在蒲團上,衣服濕透了大半,臉色也變得十分慘白。

晏椿一手牽着紅繩,另一只手往自己的布袋裏掏東西,看見地上癱軟的寧轶,對陳傑指了指西關古玩店的小院子:“你把他弄到院子裏來。”

經歷了剛才場面的陳傑哪裏還敢猶豫,當下便哆嗦着起了身,準備把寧轶背起來。

可背上寧轶之後,陳傑臉色更加難看。

寧轶多重他一直知道,可現在的他卻比以前沉了特別多,就像是,他背得不止寧轶一個?

陳傑心更涼了,忍不住暗罵:我去,這死小子碰到什麽玩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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