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秦寧打開病房門。

門外站着的,是一個身形魁梧的青年,他膚色略深,濃眉大眼,長相很端正。

是昨夜在一號病房幫過忙的青年。

秦寧剛吹了冷風,太陽穴隐隐抽痛,他倚在門邊,揉着額角,語速平緩的問:“請問有什麽事?”

青年直言來意:“秦先生,我家老板有請。”

秦寧很疑惑:“我認識你老板?”

青年搖頭。

秦寧覺得奇怪,“那你老板為什麽要見我?”

不認識他,卻點名要見他。

秦寧在原主記憶中搜尋一番,并未發現有對得上號的仇家,至于朋友,那就更沒有。

青年不答反道:“請秦先生移步。”

秦寧淺笑,“我不去會怎樣?”

按照先前的套路,一旦踏出醫院,一切将讀檔重來,他恐怕也見不到這人所謂的老板。

聞言,青年一臉愁容道:“秦先生,如果您不去,老板會扣我工資,扣三倍,我兒子剛滿月,六十歲的老父親前不久又去世了。”

秦寧:“……”

秦寧啞言片刻,問:“你老板在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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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面容一喜,轉身叩響九號病房,

“老板,秦先生來了。”

秦寧:“……”

敢情老板就是隔壁那位賀先生。

青年讓出路來,高興的說:“秦先生,請。”

秦寧推門而入,一擡眸,便對上一張過分冷酷的俊臉。

這人長相俊美,有一雙凜厲如狼的雙眼,看上去不太好相處。

他穿着病號服,端坐在客廳的棕色皮質沙發上,臉色陰沉的盯着秦寧,素淨的衣服,愣是讓他穿出西裝革履的架勢。

而他的腳邊,放着一卷亂糟糟的醫用繃帶,從外觀來看,曾經遭受過猛力摧殘。

對方正是昨夜夢游跳樓的賀先生。

秦寧神色平淡地迎上對方的目光,面色如常,絲毫慌亂也不曾在他臉上展現。

賀先生微眯眼睛,注視着站在客廳的秦寧。

秦寧穿了身藍白條紋的病號服,臉色霜白,唇角染了一抹淺紅,整個人病氣恹恹,但與他對視的眼神,卻透着一股韌勁兒。

這個人,不怕他。

他審查般的目光從秦寧烏黑的眼瞳,緩慢游弋過淺淡泛白的唇,再是瘦削單薄的肩胛,連對方眉宇間的細微變化,也卷入他深黑的眸底。

這人看上去弱不禁風,反應卻超乎預料的從容。

和傳言完全不一樣,跟那天宴會的表現,亦有差別。

須臾,他朝秦寧擡了擡手。

秦寧不明所以,忽聽身後響起合門聲,回頭一看,昨夜那兩個青年正一左一右守在門口,都面無表情,像極了兩尊凝固的石像。

某一方面來看,他好像被挾持了。

秦寧鎮定自若地轉過頭,“賀先生找我有什麽事?”

賀先生冷冽的視線一寸寸刮過秦寧的臉,答非所問道:“是你。”

是你?

這是什麽意思?

秦寧心中疑窦叢生,難道這人和原主認識?

有了這個認知,他迅速閱覽原主的全部記憶,但查無此人。

原主與這人并不認識。

秦寧心中一凜,莫非這人知道他不是原主?

賀先生将他神色盡收眼底,唇角勾起一抹弧度,冷笑道:“被你弄髒的西服還躺在垃圾桶裏,需要我找回來給你看?”

聞聲,秦寧頓了一息,一簇火光在腦海中猛地擦亮。

他重新審視這個男人,以一種認真的眼光打量他,一分鐘後,在記憶的某個犄角旮旯搜尋到他的蹤跡。

秦寧驚訝道:“是你。”

賀先生面無表情,“是我。”

秦寧滿含歉意的淺笑了一下。

他真沒想到,在退婚現場病發吐血,那個險些被他濺了一身血的型男,會在這兒遇見。

門邊的兩個保镖對視一眼,兩臉懵逼,全然看不明白他倆在打什麽啞謎。

賀先生則面色沉冷,眼神陰恻恻的睇着秦寧。

秦寧誠懇道歉:“那天的事,真的很抱歉,我願意賠償你的損失。”

賀先生沒接話,用戴了一次性手套的手挑起醫用繃帶,往茶幾一扔,皮笑肉不笑的說了句話。

“這也是你想的?”

這個“也”就很靈性了,秦寧從中聽出算總賬的意向。

他睨了眼那團雜亂的繃帶,點頭承認,“這是不得已采取的措施。”

昨夜這位賀先生不老實,唯恐他做出可怕的事,秦寧“被迫”想出最原始的方式——

把他捆在病床上。

顯然這不是最好的方法,至少當事人不太滿意的亞子。

賀先生非常不滿意這個答複,看秦寧的眼神又冷了幾分,企圖用眼刀将他紮成刺猬。

秦寧一向不在意外界對他的眼光,自動屏蔽賀先生的冷冽目光。

他說:“賀先生,或許你對夢游症狀不太了解,這是一種或輕或重的疾病,病發時沒有可控性,稍不留意,可能會造成不可逆的傷害,将你禁锢在病床上,也只是為了方便醫生對你進行治療,想必你聽他們說過,病發時,你在跳樓。”

“昨夜恰巧我看到,但若是以後沒人看見,後果不堪設想。”

賀先生沉默聽完,露出一副“我信你個鬼”的表情,說:“所以你提出把我綁了?”

他冷笑,“很好。”

說着,他從旁邊的錢夾抽出一張嶄新的銀行卡,放在潔淨如新、一塵不染的茶幾桌面。

“這張卡你拿去,算是感謝你昨夜救我。”

秦寧全然跟不上他的腦回路,婉拒說:“你誤會了,我不是需要你的感謝,而是希望你可以重視,以免——”

賀先生冷聲打斷,“秦寧,沒必要在我面前裝,我知道你是什麽樣的人,錢在這兒,這是你該得的。”

秦寧:“?”

這人說的每一個字他都懂,怎麽合在一起,卻宛如聽了個寂寞。

賀先生微微前傾,寒眸睐着秦寧,一字一句道:“別再出現在我面前,季應閑看不上的人,當我賀淩寒就看得上麽。”

秦寧:“???”

他在說什麽鬼?

秦寧正為他的前半截話在風中淩亂,冷不防聽見後面“賀淩寒”三個字,神色訝然。

賀淩寒……

秦寧怔然看着眼前的賀先生,滿目驚訝。

他就是賀淩寒?

凡事看過原着的讀者,誰不知道賀氏的冷酷執行長賀淩寒。

這人行事詭谲言語犀利,與男主實力旗鼓相當,是原着出了名的潔癖毒舌男,讀者們對他又愛又恨,愛他人設蘇爽,恨他長了張嘴,每逢他出場的劇情,評論區勢必掀起一場腥風血雨,因為……

賀淩寒和男主是商圈勢均力敵的死對頭,積怨已久,見面必掐。

但詭異的是,兩人之間有種奇怪的氛圍,讀者稱之為“相愛相殺”,并且為之樂道,在原着評論區自動扛起雞(季)鶴(賀)大旗,這對□□粉經常與官配粉撕得昏天黑地。

秦寧追連載時,隔三差五便能看見兩邊c粉蓋的高樓,一度以為自己誤入粉圈。

但這并非重點,重點在于賀淩寒不單是男主的宿敵,更是後文施壓設卡的大反派,為男主的感情線事業線添了不少堵,也由于他這番猛虎操作,愈發使得站□□的讀者敲定這厮暗戀男主的實錘。

很可惜,秦寧是官配黨。

他很欣賞原着的主角受,清冷不孤高,溫柔又不失堅韌,堅強,正直,勤奮,是個三觀極正的角色,與男主性格南轅北轍,但同時又很互補。

至于賀淩寒……

秦寧擡眸看向賀淩寒,後者身型高大,眉目冷酷,正沉眸盯着他。

秦寧微眨了下眼,心說,這個人跟男主,怕不是撞號了。

賀淩寒見他表情怪異,皺眉吩咐:“你們兩個,把他弄出去,注意別碰到屋內任何東西。”

門口的倆保镖看了眼秦寧的身板,遲疑一瞬,沒強制性做什麽,只探出手,客客氣氣請秦寧離開。

秦寧心知他誤會,卻也沒有解釋,直接離開。

他一走,賀淩寒臉色更冷,喊住保镖問:“昨夜他怎麽進來的?”

保镖甲:“不知道。”

保镖乙:“不清楚。”

賀淩寒冷臉:“扣工資。”

保镖甲乙:“???”

秦寧回到病房,不多時,護士照常來做基礎檢測。

護士非常熟練的為他量心率與血壓,結束後,護士整理儀器。

秦寧問:“林護士,我大概幾點去主治醫生那裏?”

林護士是二樓負責為病人日常檢查的護士,也是昨夜護士臺值班的人。

林護士聞言就說:“九點半的時候過去合适。”

話落,她又想起什麽,遞來一張全新口罩,說:“最近降溫厲害,很多人感冒,秦先生戴上口罩去吧。”

秦寧笑着道謝,明朗的笑容更顯氣色。

林護士嘴角抿笑,表面穩如老狗,心裏已經速寫三十萬字狗血開車純愛文。

是的,她是個資深腐女,一眼鑒攻受那種。

說起來,她真搞不懂那個季氏太子爺為什麽要拒婚,秦先生這麽好看,性格又好,跟豪門八卦貼裏寫得完全不一樣,那個季什麽閑的還要啥自行車。

當她在內心yy時,秦寧已通過她的表情洞悉她的心理活動,無奈的搖了搖頭,穿書前他所在的實驗室有個學姐也是腐女,原着就是學姐推薦給他的,誰想到他剛看到尾聲就穿書。

秦寧扶額,如果有預知,他不會點開這本小說。

林護士以為他不适,沒好意思逗留,收拾好東西便離開病房。

時間很快到九點,秦寧不喜歡遲到,穿好外套,戴上口罩,出門乘電梯,準備去門診部。

這所醫院是高級會員制,私·密性很強,住進來的人非富即貴,平時人也少。

秦寧走進梯廂,按下一樓的數字。

兩扇薄鋼門徐然合攏,關閉之際,忽然有人出現,梯門頓了頓,複又緩慢展開。

這時,一道高挑修長的身影漸入秦寧的視野。

作者有話要說:  賀執行長的十大錯覺:他朝我吐血,又救我,一定是看上我了

季總:雖然你長得醜,但你想得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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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哈:日常感謝大家的鼓勵,比心,我會加油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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