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沒等季應閑牽幾秒。

秦寧站穩後, 扶着牆退開,手也自然地抽回。

他站在半明半暗的玄關,身後是如墨般的濃黑, 雪光映在他白皙的臉龐,襯得他愈發秀美。

秦寧淡淡一笑,客氣道謝。

“謝謝。”

語氣十分疏離。

季應閑微擰眉心, 迎着秦寧的淡漠眉眼。

這雙阗黑澄澈的眼睛中,全然沒有對着溫辭時的盈盈笑意, 沉靜如水,顯得很有距離感。

季應閑唇角壓直, 心情驟降。

就只對着溫辭一個人笑, 溫辭真有那麽好?

他虛握着手,不着痕跡地放下, 插/在褲兜中,抿緊唇角,臉色陰沉。

“老頭子讓我來的。”

言外之意,讓他要謝就謝季老爺子。

秦寧自然知道是季老爺子強行派他來,否則季應閑肯定不願意跟他單獨相處。

好比現在,季總的表情已經趨向“欠他八百萬”。

秦寧沉思幾息, 說:“季先生, 不必麻煩,我一個人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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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應閑斜睨他,輕呵了聲, “你知道燈在哪裏?”

這話登時把秦寧給問住。

他确實不知道, 否則剛才也不會在門邊胡亂摸索, 險些摔一跤。

秦寧不說話, 臉色微窘。

見他這副模樣, 季總不爽的心情莫名-10分。

他揚着眉,睐了秦寧一眼,默然進門,擡手放在玄關一幅隐蔽的畫作上,往旁側一轉,點綴着熒光的總開關出現。

秦寧微愕,原來藏在這裏。

原主記憶中沒有這段,他沒想過總開關藏在遮蔽物後。

季應閑輕手撥動,“噠”地一響,提示燈閃爍數次。

霎時,滿室通明。

秦寧被強光晃了眼,下意識起手遮擋眼睛,适應片刻,放下手。

視野中的寬敞客廳十分幹淨,不留任何別人存在的痕跡,恢複成秦老爺子在時的模樣。

他目光在客廳游弋。

複古的木質留聲機,美式家具,幹淨整潔的窗簾,嶄新的地毯,老式茶具,裝飾落地鐘。

與秦寧在原主記憶中看到的,殊無二致。

但,怎麽會這樣?

原主從秦家離開時,這裏的一切都被秦家明一家占領,四處是小孩玩具,留聲機滿是卡通貼紙,地毯被劃拉起毛,茶具全部更換等等。

記憶中的東西與現在截然相反。

秦家明和關如慧不可能在離開前,将這裏恢複原貌。

那會是誰?

秦寧暗自沉思。

能自由進入這裏的人,不多,見過別墅過去裝飾的人,也屈指可數,只能是——

季老爺子。

除了他,應該不會有別人。

季應閑注視着秦寧,捕捉着秦寧眉眼間的情緒變化。

他微微揚眉,心情倏然好了許多。

劉勳的辦事效率不錯,回頭給他發獎金。

秦寧在客廳與落地窗邊走動。

季應閑目視他的背影,手無意識地摩挲着袖緣的金屬紐扣。

這時,秦寧忽地回頭看他。

季應閑一怔,神色很不自然的說:“看我做什麽,是老頭子讓人改的,跟我沒關系。”

秦寧想說讓他回去,不必跟着,哪料季應閑突然來這麽一句。

他愣然的說:“嗯,我知道。”

季應閑:“……”

秦寧看他臉色鐵青,像憋着什麽話,想說又礙于限制,沒法說。

他以為對方想走,就說:“季先生,我去閣樓一會兒,你不如……”先回去。

話至一半,季應閑已經率先邁步,長腿幾步跨至樓梯那邊,上樓了。

秦寧再拒絕就不合适,他跟上季應閑,兩人一起上樓。

閣樓在頂層。

燈似乎老舊損壞,按了幾次,沒有亮起燈。

秦寧和季應閑用手機電筒打着光,爬樓梯上去。

閣樓空間很小,大概二十平米,秦寧一米八一的個子在狹小空間,活動時被迫彎腰。

季應閑更別提,他一米九的身高,只能蹲着。

秦寧見他抱腿蹲在閣樓入口,極力壓縮自己所占的範圍,颠覆往日雷厲風行的恣睢形象,可憐中又帶了點可愛。

他實在忍俊不禁,不由“噗嗤”一笑。

季應閑面容先是一愣,眸底閃過一絲窘迫,接着,不悅瞪他。

“不準笑!”

秦寧:“嗯,不笑。”

他眉眼淺彎,眸光若點星辰。

季應閑冷哼一聲,轉開臉,态度不置可否。

秦寧沒再關注季應閑,用手機電筒照着閣樓地板,尋找季老爺子說的暗格。

季老爺子提到,暗格有門把,仔細找找,便能看到。

秦寧挪開一個紙箱,在角落摸到一塊不平的凹陷,他拿燈光照去。

是一個啞光的木色暗扣。

秦寧拉動暗扣,那兩塊地板瞬時被整塊擡起。

地板下,有一個很小的凹槽,放置着幾樣落灰的東西,牛皮紙緊裹,看不出裏面有什麽。

季老爺子沒說是什麽東西,大概秦老爺子離世前,也沒告訴他。

秦寧把幾個牛皮紙裹着的物件,依次拿出來。

秦寧挑出其中一個,拆去滿是灰塵的牛皮紙,其中是幾個卷着的宣紙,裁剪成小方紙,保護內層。

層層展開,展露最中間的那一卷。

上面是毛筆書寫的小楷,以及有幾個落款,姓名上壓着紅色指印。

秦寧舉着手機靠近,視線掃過上面的內容。

他神色微變。

從秦家出來,秦寧便沉默不語。

季應閑見他面露沉思,似乎在想着什麽事,無心顧及身邊。

路過秦宅外的鐵栅欄,三角梅枝葉零零散散,枯萎得不剩一片樹葉。

最近降溫厲害,連日大雪,地面積雪堆積,凝成冰面,特別滑。

秦寧心中裝着事,沒留意腳下。

他踩中結冰的地面,腳底一滑,整個人往後栽倒,幸好季應閑在他身後,扶了他一把。

秦寧忙回頭道歉又道謝。

“對不起,還有,謝謝你。”

他擡眸時,見季應閑扶住他的手,是目前正在理療那條。

秦寧一時更愧疚,“你的手沒事吧?”

季應閑面不改色,“沒事。”

“真的麽?”

季應閑斂眸,“你在質疑我?”

秦寧笑了下,“我沒這個意思。”

季應閑将那只沒受傷的手伸到秦寧面前。

秦寧不明所以:“?”

季應閑輕咳一聲,“這路滑,除非你想摔斷手或者摔斷腿。”

他沒直接說自己伸手的目的,但這句話已經完全表達了。

秦寧遲疑了兩秒。

季應閑大手一探,主動且強勢地握住秦寧的手,牽着他往前走,語氣卻帶着一絲嫌棄。

“大男人扭扭捏捏做什麽。”

他走在前面,背對秦寧。

秦寧看不到他的表情,心說,沒想到季應閑這麽聽季老爺子的話,分明讨厭他,卻也願意幫他。

而秦寧無法看見的盲區。

季應閑唇角微微上揚,似乎心情特別好。

很快,兩人回到季家。

周姨提前安排好秦寧的房間,也整理過,被褥是全新幹淨的,房間內纖塵不染。

原主是亦過敏體質,容易起疹子,說不清他過敏源頭,但小心為好。

秦寧到自己房間洗澡換衣服,衣服是季母按照秦寧的尺寸,提前購買。

他洗完澡,到窗邊沙發坐下,展開帶回季家的那幾卷宣紙。

一共有三張熟宣紙,每一張上面的內容,都足夠秦寧震驚。

幸好原主已經不在,否則沒在開篇領盒飯,現在看到這三張宣紙上的內容,也能氣得半死。

第一張。

是一張領養協議,大意是,秦家明幾個兄弟姐妹,除了原主父親,其餘人全部是秦老爺子領養的,跟原主沒有一點血緣關系。

第二張。

是補償協議,上面的內容更讓人始料不及,原主父親秦延在外竟有私生子,比原主小一些,目前下落不明,生死未知,這張協議是寫給秦延的情人,內容涉及封口費。

而第三張。

則是秦老爺子留給原主的一席話,讓他獨立自強,做個無愧于心的人。

驟然收獲這樣多的信息,秦寧一時間有些消化不了。

通過秦老爺子的話,能大概猜出,秦延夫妻的車禍,源頭在秦母察覺秦延在外養人,養的不是別人,是秦延的初戀。

那兩人驅車時,争執不休,這才釀成大禍。

秦寧阖上三張紙,暗自嘆了口氣。

原主這一生看似衣食無憂,豪門貴少,天之驕子,實際上,這層光鮮外衣下,他日子過得何其難過。

黃瓜君給他的設定,未免太慘了。

秦寧惋惜一陣,心說,黃瓜君拿原主當炮灰背景板,那他就替原主好好活下去。

時間不早,秦寧在睡覺前,又聯系了申總和胡特助,表示明天會再去一趟雙秦。

既然知道雙秦有合适的研發團隊,秦寧決定明天開始确定新的研究項目,時不待人。

他聯系後,便鑽進被窩,休息。

秦寧睡得很沉,他隔壁的季應閑就睡不好了。

季應閑輾轉反側,許久,也沒入睡。

思緒亂飛,難以定下心。

他起身,到保險櫃中拿出珍藏的木盒。

慢慢地打開,取出那支脫漆的黑色鋼筆,筆身花紋斑駁,脫漆部位,是啞光的鐵皮。

這支筆很常見,是市面較老的舊牌鋼筆,目前已經停産。

季應閑手指徐然轉動,鋼筆随之而動,鋁合金的筆夾劃痕很重,交錯的映出他的俊臉。

過去如夢魇般的可怕記憶,仿佛歷歷在目。

瀕臨死亡的恐懼,被扼住喉嚨的窒息,在狹小密閉空間不見日光的麻木。

季應閑深吸一口氣,灰藍眼瞳漸沉。

他閉了閉眼。

再睜眼,視線漸漸聚焦,定格在手中那支鋼筆。

季應閑輕輕摩挲筆杆,回想在生日宴那天,他竟将秦寧一瞬間錯認成那個人。

分明是完全不同的兩人,居然能認錯。

他一時覺得好笑。

在沙發坐了半小時,季應閑收好鋼筆,到樓下倒了杯檸檬水。

他回來路過秦寧房間時,不禁側目。

頓了一息,他轉身回了自己房間。

秦寧醒來後,在季家用過早餐,婉拒季老爺子邀請,離開季家。

他趕時間去雙秦,安排好汪海來接他,這時候過去合适。

等季應閑從健身房跑完步上樓,秦寧早已離開。

季應閑随口問了句,便上樓換衣服,也去公司忙碌。

季母奇怪道:“應閑最近好像沉穩不少。”

季老爺子淡然說:“興許想明白他該做什麽,他也不小,有二十四歲了。”

季母“嗯”了聲,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汪海載着秦寧在八點半時,到雙秦門口。

秦寧沒讓汪海陪同,囑咐他在車中等着,便獨自進入雙秦公司。

先前來過一次,秦寧輕車熟路地上到頂層,大部分管理層員工正在認真工作,連李坦也老實巴交地坐在電腦前忙碌。

秦寧掃了眼,進入會議室等候。

胡特助調整了申總的行程,在上午挪出時間,足夠秦寧使用。

這次胡特助拿來一些有關研究團隊成員的個人資料,是昨夜秦寧拜托她整理的。

在等申總過來前,秦寧先将幾個技術人員的信息閱覽。

雙秦近幾年發展迅速,研發團隊的成員也有最初的十人,增加至現在的二十多個人。

主要負責人是老錢,其下有五位管理層人員,均是高薪聘請。

有兩三位是原主父親在世時,從別的公司挖來的高端技術人員,能力很強,申總也一直在加薪留人。

秦寧看過後,有了大致了解。

這時,磨砂玻璃門被輕輕叩響。

秦寧擡眸,“請進。”

門軸發出輕微聲響,一個腦袋探進來。

李坦。

他端着一杯熱氣騰騰的東西進來,放在秦寧身邊。

”秦先生,您喜歡的現磨豆漿。”

李坦說完,又特別補充一句,“是市醫院旁邊那家酒店的現磨豆漿。”

他說話時,咧開嘴笑着,極盡谄媚。

秦寧皺眉,“你買的?”

李坦說:“上次您來時,提到愛喝這個,我擔心您下次來喝不上,便留了酒店電話,索性,他們提供外賣。”

秦寧:“……”

某方面來講,這人真是個獻媚鬼才。

秦寧從不喝來歷不明的飲料,他擺手拒絕。

“你這麽辛苦,送給你喝吧。”

李坦笑容微滞:“這……”

他一臉為難。

秦寧:“不喜歡?”

李坦強行扯出笑容,“喜……喜歡。”

他又端着豆漿離開會議室。

秦寧看着他消失在門外,垂下頭,繼續看信息。

不多時,申總忙完視頻會議,來見秦寧。

秦寧也不跟他繞彎子,直言來意。

“申叔叔,我希望增設研發項目,回到最初生物瓣膜材料的研究。”

申總沉默瞬息,說:“小秦,我跟你說個實話,最初這個研發課題是非常好的,你父親曾經也在勇于嘗試這個研究,但目前來說,我們技術受限太多,如果貿然進行研究,得不償失。”

他被任先生聘請到雙秦工作,必然要為雙秦的全面發展考慮,一意孤行研究困難重重的項目,會增加雙秦的負擔。

首先資金與技術便是頭號大題。

秦寧也知道他考慮的幾個重點方面,申總作為執行總裁,管理偌大一個公司,每一個抉擇都需斟酌。

秦寧說:“申叔叔,我明白您對公司的顧慮,貿然開發新的研究項目,确實對公司發展影響深遠,不過……”

頓了一秒,秦寧擡眸看他。

“如果我說,我對這個研究項目非常熟悉哪,有百分之九十的成功率,并且負擔所有研究費用,不會涉及公司資金,您願意讓我試試麽?”

“這是我父母苦心經營的公司,我自然不會讓它斷送在我手裏,相反的,我期望它能有更好的發展。”

申總已被秦寧這番話震撼。

這個研究項目迄今為止,在整個醫學材料的行業中,頗受關注,因技術的限制,無人突破。

倘若真的有人能解決,那将是掌握全國,乃至全世界的專利權,何止雙秦能名利雙收,連全國,也會為之歡呼。

這可是造福人類的頂尖醫學技術。

申總驚愕之餘,又看向秦寧,激動之心又穩穩落回胸腔。

小秦年紀輕,又拼勁兒,不明白困難程度,說這番話也在情理之中。

他思忖片刻,想到秦寧自費研究,倒也不會很影響。

“行……吧。”

申總只當秦寧三分鐘熱度,打擊多了,便不會再想當然的做某件事,畢竟富二代他見的太多了,有能力的屈指可數。

秦寧将自己先前做好的實驗方案發給他看。

申總心說,沒料到小秦做事挺全面,連實驗方案都叫人做好了。

在他看完後,不禁問出聲。

“小秦,這……這方案是誰做的?”

如此周密詳細,将實驗所遇的問題細致排列,實驗數據的演算也分情況展開。

這是一位很有經驗的醫學技術人員。

秦寧微愣,說:“是誰做的,原諒我暫時無法透露。”

申總遺憾的說了句“可惜”。

他又反複看了看實驗方案,說:“具體的,稍後胡特助跟你一起去研發樓那邊,跟技術人員溝通吧,我也不算很懂。”

秦寧“嗯”了聲。

稍後,秦寧過去研發樓,他和胡特助兩人到二樓。

老錢見到秦寧,客客氣氣打招呼。

上次他不知道這位是公司的小老板,現在知道,自然要恭敬許多。

秦寧倒不在意這些,笑着回應對方。

胡特助将所有管理層技術人員召集過來,衆人集中在會議室。

她從秦寧那裏得來實驗方案的電子檔,切入ppt,放在大型幕布上。

幾位醫學技術員面面相觑,不知是什麽意思。

胡特助說:“從今天開始,研發項目增設——生物瓣膜材料研究。

老錢在雙秦有好幾年,自然知道這個早年研發項目,但他不明白為什麽現在拿出來。

他說:“這項目不是幾年前淘汰了麽?”

胡特助說:“秦先生出資,重新啓動這個實驗項目。”

老錢默然坐回去。

資本的世界,他說什麽都沒用。

秦寧看他神色,便洞悉他的心理活動,示意胡特助繼續。

胡特助點頭,繼續按照圖片展示內容。

因沒有以前與胡特助溝通,她只能通過播放ppt的形式,讓技術人員自行觀看。

原本大家神色默然,有種被資本控制的麻木,但随着圖片展示的深入,他們發現,這是一個實驗方案。

有關生物瓣膜材料的研發試驗。

其中猜想大膽,構思巧妙缜密,與傳統适用的生物瓣膜材料截然不同,有了很不一樣的思考。

老錢也驚訝的站起身,“這是誰提出的?”

完全是一個寶藏!

胡特助看向秦寧,老錢愣了一瞬,轉過頭,求問的看着秦寧。

秦寧說:“這個問題,暫時不方便透露。”

老錢也露出和申總同樣的表情。

大家看完後,激動心情溢于言表,秦寧也不禁揚起唇角,笑了笑。

秦寧說:“實驗方案非常詳細,我希望各位能發揮自己能力,講這項研發內容實驗出來。”

“當然,資金方面不用任何顧慮。”

聞言,技術人員們紛紛點頭。

這個新的瓣膜材料問世,将撼動整個醫學界。

背後寫出實驗方案的那個人,一定是一位頗具經驗的科研員。

秦寧安排好實驗啓動的第一步,便從研發樓離開。

他沒有再回辦公樓頂層,打算直接離開。

誰知他和胡特助剛從研發樓繞到辦公樓正前方,就看到角落的李坦和一個年輕人。

下一瞬,李坦擡手,把冒着熱煙的豆漿澆在年輕人的身上。

李坦氣道:“笨死你得了,要不是你,我怎麽會被那個小王八蛋盯上,媽的,他有個屁用,還不是仗着自己出生好,有個會賺錢的爹。”

年輕人忙擦着身上的豆漿,說:“李哥,你說話就說話,別把豆漿撒我身上。”

“我撒你身上怎麽了,讓你辦點事,磨磨唧唧,你倒好,帶着豆漿過來,人家都不帶喝一口。”

年輕人憋得臉紅,也沒好意思跟他吵。

李坦說:“下次做事麻利點,你不會打車麽,老板喝豆漿重要,還是你省一點交通費坐地鐵重要,虧我還在老板面前誇你。”

年輕人眼睛一亮,“真的麽,謝謝李哥。”

李坦得意的笑,“你跟着我,做事機靈點,別毛手毛腳的。”

年輕人頭點得跟搗米似的。

李坦把豆漿塞給年輕人,說:“拿去喝,等會兒中午記得給我點外賣。”

他說完,轉過身。

然後就看到站在身後的秦寧和胡特助。

李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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