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劉助理透過內視鏡, 睇了眼後排正在敲擊鍵盤的季總。

對方目光定格在電腦屏幕,銀藍光線映在他灰藍眼瞳,像鍍着層釉質的冷光, 俊美無俦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看不出喜怒。

劉助理斂回視線, 低頭看膝上的一疊文件夾, 這麽忙也要出去, 秦先生究竟說了什麽話?

少見季總露出那種神情,錯愕,驚喜,隐忍,克制, 那一瞬間,多數複雜情緒在他面上浮現。

他有些好奇。

礙于這是老板, 他探不着,難免唏噓。

司機也又點懵逼,清晨将老板送進公司, 這前後沒兩個小時, 老板又要出去, 還去的那家私立醫院。

但他向來不關注老板的事,像他們這種職業,知道得越少越好。

車上無人說話, 黑色賓利車在行車道疾馳, 四十分鐘後, 抵達私立醫院門口。

劉助理正要問要不要把車開進去, 就見醫院門口站着的秦寧和汪海。

秦寧今天穿了身深黑羽絨長服, 戴了頂雪白氈帽, 襯着他愈發白皙精致,黑瞳純澈明亮。

他臉頰微紅,鼻尖也凍得紅紅的,似乎在雪地中呆了有段時間。

路過的行人時不時看他兩眼,甚至有人路過後,頻繁回頭。

劉助理目光撤回,心說,秦先生真是一如既往的明豔動人。

他暗忖一句,回頭正要說話,就迎上自家季總的冷漠視線。

季總:(死亡凝視 j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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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助理:“……”

季總冷飕飕的問:“你在看什麽?”

劉助理不卑不亢:“在看汪海。”

季總冷哼一聲,接着,劉助理後排座響起砰地關門聲。

劉助理望着自家季總的背影,心想,季總該看的不是心髒科,他或許應該去看看腦科。

季應閑撐着那柄熟悉的黑傘,大步行至醫院門口,站定在秦寧身邊。

秦寧朝他輕輕颔首,吩咐汪海,“把車開過來。”

汪海領命,立刻去開車。

季應閑看了眼汪海,轉頭擰眉,問:“要我幫你做什麽?”

秦寧微擡眼眸,望進季應閑那雙灰藍眼睛。

“你能不能牽我出去。”

能不能牽我出去。

牽我出去。

牽我……

心髒猛地撞擊肋骨,心尖情不自禁地顫動,酥酥麻麻的感覺遍布全身,蔓延至手指。

季應閑忍不住曲起指節,耳尖非常不争氣的紅了。

他穿着高領風衣,遮住耳朵,不易察覺。

啞言一瞬,他惱羞成怒。

“你、你個大男人,有什麽好牽的!”

還、還要他牽出去。

這也太矯情了!

秦寧對他的反應不意外,淺淡一笑。

他原意也不是要季應閑牽他,主要是氣他幾句,好讓他惱怒離開,對自己求救也不會多問,自己也能随同出去,一舉兩得。

越接觸季應閑,他越了解他的性格,掌控起來更得心應手。

秦寧很滿意。

季應閑果真氣得大步離開,秦寧立刻跟上。

不料季應閑倏然停腳,他毫無預兆地撞上他結實的後背,撞得鼻尖一痛,瞬間紅了。

秦寧:“?”

他擡起頭,不明所以看季應閑。

下一瞬,在寒風中凍得極冷的手,被略帶薄繭的溫熱手掌牽住,緊緊握着,嚴絲合縫。

季應閑帶了一絲別扭的沉越嗓音響起。

“下不為例。”

秦寧茫然看他,眨了下眼。

季應閑側開着臉,風衣領口高豎,遮擋了他的臉,令人看不清他表情。

秦寧迷瞪瞪地被季應閑直接牽出醫院大門。

兩人誰也沒注意,季應閑撐着的那柄黑傘,不知覺地朝秦寧偏去,完完全全遮住他,而季應閑肩頭落滿白雪,浸濕了一大片。

汪海開車出來,卻不見秦寧蹤跡。

他心中一慌,以為秦寧失蹤了,正準備采取措施,就接到季少短信。

【自己來雙秦。】

汪海:“???”

賓利車上。

後排車廂中,兩人并排坐着,無聲無息。

劉助理在內視鏡睇了眼兩人牽在一起的手,一貫面色如常,但心中掀起驚濤駭浪。

果然,是人就逃不過那兩個字。

而後排的兩人。

秦寧稍微抽動自己的手,說:“季先生,可以放手了。”

季應閑微愣,繼而如夢初醒,甩開燙手山芋般松開秦寧的手。

秦寧安然收回手,用另只手蓋住,不着痕跡地疊放膝蓋。

他的手白皙溫潤,但體質原因,用力過猛就容易留印,這會兒被季應閑大掌捏過,正泛着紅。

季應閑餘光瞥見,不知像了些什麽,耳尖更紅,冰冷不顯色的臉頰也鮮見的紅了幾分。

這變化很細微,除了他自己,無人察覺。

在車廂內,沉默了十來分鐘。

季應閑輕咳一聲,問:“去雙秦做什麽?”

秦寧沒想瞞他,說:“雙秦着火了。”

季應閑神色微斂,“着火?”

秦寧神色娴靜地點點頭。

季應閑不禁皺眉。

他沒有繼續追問下去,想必秦寧也不清楚具體情況,這才前去雙秦。

他們到雙秦時,消防車正停在庫房外,數名消防員在內部滅最後的火苗,從外面看整個倉庫,燒得面目全非。

透風窗玻璃爆開,滿地全是玻璃碎片,鋁合金窗框也成了橫七豎八的條狀物。

雙秦公司的倉庫主要堆積的物品,皆是易燃物品,一點小火苗,足以燒毀整個倉庫。

幸好門衛發現及時,撥打消防電話,否則緊挨倉庫的辦公樓,也難以幸免。

門衛是個五十多歲的大爺,操着一口非常流利的濱城本地話,正在接受警察的問詢。

秦寧在旁邊默然聽了片刻,一個字也沒聽懂。

他和原主有很大的破綻,就在這本地話,好在原主日常也不用濱城話,他僞裝起來,倒很方便,只是在聽上面,有些費力。

警方一連盤問了數個人,問得相當嚴謹。

雙秦位于工業園區,一旦起火,危及整片地區,不得不嚴正以待。

況且這起事件,自燃倒有跡可循,如果是人為縱火,那性質就完全不同,可以說是非常惡劣了。

警方問完目擊者,便去監控室調取監控,調查起火原因。

秦寧一直在跟柯松和老錢了解情況。

季應閑在旁側忙碌公司的事,劉助理時不時為他幫忙翻閱。

冰天雪地在屋檐下,坐在藍色塑料凳上,過去半小時,劉助理都不見自家季總提一句回去。

說不在意秦先生,誰信啊。

反正劉助理不信。

自家季總對待秦先生,簡直特殊得不能再特殊了。

劉助理正暗中思忖,忽見季總朝着旁邊睇去,眼神不善。

他順勢看去,柯松正把自己耳罩摘下來,為秦先生戴上,又把手套也給秦先生,好不親昵。

“啪。”

耳邊鍵盤敲擊聲驟然變大。

劉助理驚了一跳,再轉臉,自家季總正沉着臉敲鍵盤,看他那殺氣騰騰的模樣,仿佛要把鍵盤打穿。

劉助理無奈搖頭,周圍空氣好像都變酸了。

那邊的秦寧被迫接受柯松遞來的手套和耳罩。

他掩着唇,低咳幾聲,說:“不用給我,我不冷,你拿回去吧。”

秦寧也想把耳罩摘下來,還回去。

柯松制止他說:“秦先生,你身體比我弱,冷不得,你看你都咳嗽了,還是戴上,免得感冒。”

柯松跟在秦寧身邊有段時間,每次見秦寧都在醫院,想不知道他身體差都不行。

他想故技重施,給秦寧戴手套。

剛一拿起,還沒挨到秦寧的手,手套就被一只突然介入的手抽走。

秦寧和柯松一起看去。

季應閑把手套朝柯松扔回,拿起剛從車中找出的全新圍巾,給秦寧套上,還順手摘掉耳罩,扔給柯松。

柯松:“……”

他一句話沒說,一氣呵成做完,轉身回到那邊屋檐下,繼續忙工作。

秦寧:“?”

柯松不清楚季應閑的身份,被他這波占有欲極強的操作弄得很莫名,不禁好奇他是誰,探頭看了他一眼。

季應閑似有所察,擡眸看來,眼神陰鸷。

柯松渾身一抖,趕緊轉開頭。

他拍了拍心口,暗說,這眼神也太吓人了。

柯松安撫自己後,問:“秦先生,你要喝熱水暖暖麽?我去給你倒杯水過來。”

秦寧搖頭,說:“不用,我現在去監控室,你回去忙吧,我有事再讓你過來。”

柯松略失望的“哦”了聲,說:“那好吧。”

他蠻喜歡跟秦先生呆一起的,有點可惜。

随後,他在老錢催促下離開。

秦寧和老錢一同前去監控室,他們也想知道究竟是人為縱火,還是一場意外。

按理說不可能是意外,倉庫有火星子的幾率很低,但他人縱火,又說不過去,這得多大仇,竟跑來縱火,萬一倉庫有人,那豈不是要背上殺人罪名。

兩人很快前去監控中心。

劉助理目送兩人離開,低聲說:“季總,秦先生他們往那邊去了,我們要去麽?”

季應閑擺擺手,“不必。”

劉助理倒也沒說什麽,安靜站在他邊上。

季應閑忙了片刻,擡頭朝秦寧離開的放向望了眼,又繼續低頭敲擊鍵盤。

不多時,劉助理聽到自家季總的話。

“查查那個人。”

劉助理順着季總手指的方向,看見端着一杯熱水走出辦公樓的年輕人。

劉助理:“?”

劉助理問:“查完他之後哪?”

季應閑:“挖過來,然後開除。”

劉助理:“???”

秦寧和老錢進去監控中心時,警察們正拷貝完視頻,準備離開。

對方跟秦寧交談幾句,大意是偵查結果過幾天就出來,有問題會及時聯系雙秦。

秦寧也回應對方,全力配合調查。

幾名警察很快離開,監控中心的負責人不認識秦寧,但他認識老錢,關系還不錯。

老錢介紹後,那位負責人瞬間拘謹很多,他抓抓頭發,莽笑說:“我還沒見過雙秦最上面的老板,這娃娃可真俊啊。”

老錢手肘捅他一下,負責人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麽,連忙道歉又改口。

秦寧笑了下,“沒事。”

負責人趕緊把視頻調出來,方便秦寧查看。

他頭一回見最頂尖的那位領導,又點方,手點錯文件夾好幾次。

老錢哭笑不得,把人趕出去,幹脆自己來點開。

兩人照着時間把昨夜到今晨的視頻調出來,逐一查看。

老錢邊看邊說:“還是秦先生有遠見,上次那個丁小凱來研發樓偷拍,你就讓公司增設監控,還專門放在不起眼的地方。”

他原來還奇怪怎麽要選那麽刁鑽的位置,現在一看,秦先生考慮不是沒有原因。

如果不是這幾個增設的攝像頭,誰能看見那翻牆頭的黑影,至于起火原因,怕是難以調查清楚。

老錢默然想着,眼睛卻緊盯着視頻中翻躍的黑影。

秦寧說:“我原以為這人會對實驗室不利,但沒想到他會對倉庫動手,倉庫內對方的廢紙占了很大一部分,若是這人縱火,燒起來非常容易。”

老錢也道:“現在得看警方調查,把這人找出來,看是不是這人縱火,看他鬼鬼祟祟翻牆進來,又專程避開攝像頭,想必不是什麽好人,指不定這次起火,跟這人有關。”

他說着,看了眼暫定畫面中的黑影。

可惜太暗,看不清對方的長相,難以确定是什麽人,只能由警方調查。

老錢剛說完,見秦寧掩着唇,偏頭咳嗽,咳得像喘不上氣來。

這時,柯松恰好送來倒好的溫水,正給秦寧順背的老錢趕緊拿過來,讓秦寧喝一些。

他關切的問:“好些沒?”

秦寧端着水杯,平複呼吸。

“沒事,大概是早晨出來時,吹了冷風。”

他想早些來雙秦,提前在醫院門口等着季應閑,沒想到又有些受寒。

柯松也吓壞了,很關心的問着秦寧。

老錢拿空調遙控把室內溫度上調,又随口把柯松打發走。

直到柯松出去,他才把門關上,說:“秦先生,別怪我老錢話多,你這身體就是塊玻璃,脆弱得緊,你……”

他頓了一息,表情頗為複雜,“你老師對生物瓣膜材料有研究,你應該也了解心髒瓣膜病,多愛惜自己身體,別輕易感冒生病。”

“實驗室的事,你可以放心交給我,我一定盡最大的努力做研究,你盡管放心,別給自己太大壓力。”

老錢說了一番肺腑之言,秦寧也明白他的良苦用心,含笑點頭。

他說:“錢叔,我明白的,你不用擔心我。”

老錢卻沒怎麽放心,又多叮囑他幾句。

兩人看完了視頻,老錢專門用u盤拷貝一份,以便秦寧回去後,想再看一遍。

忙完後,他們回到倉庫那邊,消防員已全部出來,倉庫內部的火苗全部熄滅,現在需要做的是後續整理。

消防員們走後,申總有條不紊的安排公司後勤去打掃倉庫,秦寧跟申總在溝通公司這次的事。

秦寧把汪海也派去幫忙打理被燒的倉庫。

劉助理看秦寧回來,又說:“季總,秦先生回來了。”

季應閑撩着眼皮看他,“你老跟我彙報他行蹤做什麽?”

劉助理說:“想問季總我們現在是否離開。”

季應閑這會兒沒用電腦,正在看項目書。

他聽劉助理這麽問,說:“不走。”

劉助理點頭,拎着電腦站直身,沒再發問。

季應閑看似認真閱覽項目書,實際餘光正睇着秦寧。

劉助理假裝自己沒看見。

這邊,秦寧聽申總安排好接下來的事,也放心很多,不過臨近年關,倉庫出事,勢必會影響公司年底清算,有些難辦。

申總的辦事能力,秦寧很放心,接下來的事只能交給他,他對雙秦的業務和公司結構不熟,不方便插手。

秦寧一笑,“那就交給申叔叔了。”

申總也笑道:“秦先生哪裏話,是我應該做的。”

秦寧淡淡一笑,很快,他臉色微白,拿出手帕掩唇咳嗽。

申總一驚,忙去扶秦寧。

然而這次他咳得厲害,申總一眼看見他手帕和嘴角的血絲。

“秦先生!”

只聽一聲疾呼。

季應閑視野中的那道瘦弱身影倏然倒地,像一片沒有重量的落葉,跌倒在雪地。

劉助理顯然也注意到了,驚愕看向自家季總。

“季總,秦先生他——”

話至中途,眼前就掠過一道黑影,一看旁邊,已沒了季應閑的人影。

季應閑強行咬住舌頭,穩住精神,不讓自己暈血。

他沉着臉從申總懷裏接過暈倒的秦寧,将他打橫抱起,迅速走向雙秦門口,眉眼間是他從未有過的緊張與恐懼。

劉助理也馬上拿出手機,聯系司機開車過來。

賓利車上。

秦寧雙目緊閉,臉白如紙,淺淡唇瓣被鮮血染紅,宛如多了分豔色。

他眉心痛苦的擰緊,手攥着心口的衣襟,指節泛白。

昏迷過去,也掰不開他的手,可見有多疼。

季應閑扶着秦寧,眸底深沉,情緒難以窺探。

他手指微曲,顫着指背擦過秦寧唇角的血。

那抹血印在他手上,像滾燙石炭,灼燒他的皮膚,又像千萬根尖針,狠狠錐刺。

整個人好似被什麽東西照胸狠錘。

心髒密密匝匝的痛。

季應閑沉着臉,灰藍眼瞳直直注視着秦寧,眼底拉滿血絲。

秦寧有心髒病,病發時會咳血的事,他一向清楚,但從未見過。

秦寧知道他有暈血的毛病,從不在他面前露出這一面。

他沒生過大病,沒想過是這樣。

甚至在那次晚宴,他狠狠羞辱秦寧,只為跟老頭子賭氣,不顧他是個病人。

該死。

他真該死。

季應閑拳頭緊攥,二十年來,頭一次對一件事感到後悔。

前排。

劉助理正在副駕駛座聯系醫院,安排好一切,忽聽後排傳來一道清脆的掌掴聲。

聲音大到司機都愣了一秒。

劉助理一頓,繼續跟醫院溝通,片刻後,他挂斷電話,擡頭看了眼內視鏡。

後排座什麽也沒發生,秦先生如舊昏迷未醒,但……

季總臉頰多了泛紅的掌印。

誰打的不言而喻。

劉助理不着痕跡斂回視線。

下午兩點。

季老爺子在保镖的陪護下,乘電梯上樓,到門診樓。

叮——

電梯抵達樓層。

季老爺子急不可耐,門一打開,立刻跨出梯廂,朝着走廊左側前行。

他走得快,拐杖都有些跟不上腳步。

轉過走廊,在急救室見到自家孫兒。

季老爺子快步上前,拐杖狠狠打了下他的腿,氣道:“是不是你讓小寧生氣了!”

旁邊的劉助理忙攔住季老爺子,解釋道:“董事長,董事長,不是這樣的,秦先生的事跟季總沒關系。”

季老爺子大口喘氣,俨然氣得不輕。

他順過來氣後,見季應閑右邊臉有些紅腫,問:“你臉怎麽了?”

季應閑舌尖:“沒事。”

劉助理自然知道怎麽回事,但季總不說的事,他也不可能說出去。

季老爺子氣過後,說:“紅成那樣,去拿藥擦擦。”

季應閑“嗯”了聲,态度像是沒聽進去。

季老爺子知道他是個什麽性子,也沒逼他,轉而問:“小寧情況如何,什麽時候進去的?”

劉助理說:“秦先生進去快一個小時了,似乎情況比較嚴峻。”

他說完,旁邊的季應閑眸色微沉,面色罕見的浮現一絲痛意。

季老爺子恰好看見,驚奇地多看兩眼,懷疑自己是不是要瞎了。

他也沒多在意,滿心想着秦寧的事。

“手術後不樂觀,立刻轉去國外,我馬上讓人聯系國外的醫院。”

季應閑壓直唇角,“我已經聯系了。”

季老爺子頭一次見他這麽積極,倒也沒說什麽,只撐着拐杖在旁邊坐下。

他坐下沒幾分鐘,旁邊神色難看的孫兒開口了。

“老頭子,那天……”

“哪天?”

季應閑抿緊唇,隔了許久,說:“公司周年慶晚宴那天,秦寧是不是也是這樣?”

季老爺子不聽還好,聽他提起,氣不打一出來,隐隐壓住揍人的怒火。

他反問:“你說哪?”

季應閑緊皺眉心,少見的沒怼回來。

“我知道了。”

他轉身從急救室的走廊離開,一改往日恣意倨傲,精神不太好。

季老爺子望着他離開的背影,不知想了什麽,轉頭吩咐劉助理。

“小劉,你去跟着他,有什麽問題,及時處理。”

劉助理颔首,“好的,董事長。”

他匆匆追上去。

季老爺子嘆了口氣,眉宇間頗為疲倦。

他轉頭看了眼急救室的紅色燈光,亦是滿目憂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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