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秦寧睡了不知多久, 醒來時,已經躺在自己房間。

他摁開床頭壁燈,慢慢醒神。

樓下很安靜, 小宴會好像結束了。

手機時間顯示是淩晨一點半。

看來他睡了快五六個小時, 晚餐吃的東西又少,難怪有些餓。

秦寧披上外套, 想下樓取些東西吃。

周姨很貼心, 考慮秦寧腸胃不适, 通常少食多餐,臨睡前, 會為秦寧備上一些方便的清淡小食。

她似乎很了解秦寧的口味,每次準備的清粥與小菜都正合秦寧喜好。

秦寧照常下樓,繞過客廳。

客廳很暗, 秦寧依靠微弱壁燈照明,前往客廳另一側的廚房。

但,廚房的燈卻亮着。

秦寧一愣,以為是周姨忘記關燈, 就直接推開折疊門走進去, 不料跟戴着圍裙的季應閑對視上。

季應閑正站在集成竈前, 手握瓷勺, 正在熬粥。

聽聞動靜,季應閑轉過頭來, 看到立在門邊的秦寧。

他手一錯, 勺柄突然磕在砂鍋把手,發出“哐啷”的清脆撞擊聲。

秦寧攏緊領口,茫然問:“你怎麽在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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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應閑握拳抵在唇邊,假意咳嗽, 眼神卻不敢直視秦寧。

他說:“我餓了,下樓煮點吃的。”

秦寧不疑有他,“哦”了聲,慢步踏入廚房。

季應閑背脊緊繃,瓷勺在咕嚕咕嚕冒泡的白米粥裏無意識地攪動,餘光追着秦寧的身影。

秦寧在廚房轉了圈,發現周姨今夜似乎忘記給他備小食了,仔細想,或許是夜裏宴會太忙碌,沒顧上。

他正打開冰箱,準備自己做些吃的,就聽身邊一聲輕咳。

“那個……”

秦寧轉頭,“什麽?”

季應閑下颚朝砂鍋一擡,“粥煮多了,你吃不吃?”

秦寧垂眸看了眼,赭石色砂鍋內熬着蝦仁粥。

剛熄了火,淋了層薄薄的橘紅蝦油,蔥花滾在稠質白粥中,鮮紅蝦仁與其相間,非常誘人。

這砂鍋不大,約有五寸,是典型一人餐食用具。

秦寧擡眸看他,默然不答。

季應閑被他看得耳廓發燙,不自然地摸了下鼻子。

秦寧欣然一笑。

“好啊。”

十分鐘後。

餐廳。

秦寧慢慢攪動滾着熱煙的粥碗,他身前擺放了四個小瓷碟,其中有四樣清淡的小菜。

酸甜可口的泡蘿蔔,炒熟的肉沫酸豆角,剛出爐的薄皮腸粉,一顆綴着蔥花的醬油煎蛋。

從分量來看,确實是雙人份。

可其中的小食都是單人份,很難說清這單人份小食,是給誰準備的。

季應閑端着小半碗粥,沒動,倒是很注意秦寧的動靜。

“是不……咳,你怎麽不吃?”

原想問是不是不合胃口,可這話顯得過于在意,話到嘴邊又匆忙改了口。

秦寧轉眸看他,不答反問:“有點燙,等下。”

季應閑“哦”了聲,沒說話。

秦寧繼續攪動蝦仁粥,沒半分鐘,面前推來瓷碗,他擡頭。

季應閑說:“這碗不燙。”

他又額外補充一句,“我沒吃過。”

秦寧莞爾一笑,“嗯,謝謝你。”

季應閑臉頰微燙,匆匆偏開頭,支吾不清的“嗯”了聲。

秦寧挺餓的,小瓷勺在粥裏劃了圈,舀起半勺,慢慢開始吃。

季應閑餘光瞥見,嘴角輕輕上揚。

而不遠處,一樓某卧室開出一條縫,周姨探頭出來,見兩人面對面坐在餐廳,氣氛挺和諧的。

這段時間,應閑老是大晚上在廚房搗鼓,她正疑惑這是在做什麽,現在得到答案了。

周姨無奈的笑了笑,悄無聲息地合上門。

吃完粥後,秦寧沒有回卧室休息。

他想消消食,再回卧室。

季應閑不知為什麽,也沒急着離開,慢吞吞的吃那小半碗蝦仁粥,十分墨跡。

秦寧端着碗起身。

季應閑跟着起身,突然問:“你去哪兒?”

秦寧茫然看他,說:“我去把碗擺進洗碗機。”

季應閑:“哦。”

他幾口喝完蝦仁粥,搶過秦寧手中的瓷碗,說:“我來。”

秦寧懵圈望着季應閑的背影,心說,他怎麽怪怪的。

等季應閑啓動洗碗機後,推門出來,見秦寧站在客廳落地窗邊,正看着室外,疏淡的眉眼浮現出幾分落寞。

季應閑抿直薄唇,心髒宛如被人揪緊,密密匝匝的刺疼。

他望了眼旁邊,繼而關上燈,走開了。

秦寧遠眺落滿白雪的草坪,又擡眼看屋檐,眸底訝異。

作為南方人,他第一次知道,原來屋檐下會有一排細密的冰錐,原來鐵制秋千的支架會起一層雪白的寒霜。

漲知識了。

正滿心感慨,他的手忽然被溫熱的大掌牽過去。

緊接着,手心裏塞進一根細長的仙女煙花棒。

秦寧:“?”

季應閑有些別扭的說:“想那群人做什麽,想放煙花,季家又不缺。”

秦寧:“???”

然後,他腦袋被扣上一頂毛茸茸的冬帽和圍巾。

季應閑輕咳一聲,說:“走。”

秦寧不明所以地被牽出客廳,走到客廳陽臺外。

季應閑拿打火機,點燃秦寧手裏那根仙女棒。

滋啦——

橘色光芒照亮秦寧秀麗的臉,他黑眸微微睜大,眼底滿是碎星,似乎很不可思議。

季應閑見他反應新奇,又點燃幾根,淺淺硝煙味在室外彌漫,冬風吹過,不留痕跡。

室外很安靜,唯有仙女棒“滋滋滋”劃過的響音。

一段無聲無息的靜默後。

季應閑摸着鼻尖,醞釀片刻,說:“秦家那幫人沒必要念着,那種人根本稱不上家人,都是白眼狼,對他們再好,也不會知足。”

他兀自說着,眉心緊蹙,似乎很不喜歡秦家那幫親戚,卻沒留意秦寧訝然的目光。

秦寧頓然幾秒,恍然明白季應閑的用意。

原主記憶中,多年前的節日,他在二樓,孤寂地望向秦家老宅,秦晖兄弟點了煙花,一家人在院落嬉笑歡樂。

秦晖甚至戲弄原主,害他生了一場大病,從此搬離季家,季老爺子怕他觸景傷情。

季應閑在擔心他想起不愉快的過去,所以帶他出來放煙花。

他在以他的方式安慰他。

手中捏着的仙女棒漸漸涼透,星火般的煙花繼續綻放,照亮季應閑俊美的臉龐。

秦寧仰頭望着季應閑,眉眼帶笑。

“我很喜歡。”

阗黑眼瞳映着星光般的煙花,像綴滿燦爛耀眼的繁星。

季應閑微微一怔,心髒節奏驟然漏了一拍。

他抿緊薄唇,偏開臉,甕聲甕氣的“唔”了聲,卻沒察覺自己耳尖已經通紅。

“你、你你把點完的小木條給我吧。”

季應閑說道。

秦寧把燃過的小木條遞過去,季應閑伸手去接,卻無意間抓住秦寧的手。

秦寧詫異看他。

季應閑忙撒開手,“我、我我……”

他“我”了半天,也沒說後話。

秦寧淺笑,“我該回去休息了。”

他把小木條放入角落的垃圾簍,沖季應閑點頭示意,便推門進室內,上樓去了。

季應閑有些失落的放下手,指腹仿佛殘留着秦寧指背的溫度。

而另一邊。

秦寧站定在樓梯轉角,微微側臉,回頭看了客廳一眼。

他所站位置有盲區,陽臺看過來時,無法見到這邊。

停頓了幾秒,秦寧抿唇一笑,繼續上樓。

次日醒來。

秦寧便收拾随身的物品,準備前去郊區那套房子獨居。

汪海也按照他囑咐的時間過來,幫忙拿東西。

秦寧下樓時,只有季老爺子在客廳喝茶看早報,周姨在廚房整理衛生。

聽見動靜,季老爺子擡頭看來。

“小寧,今天過去麽?”

秦寧點頭,“順路去雙秦。”

季老爺子說:“在外小心,有什麽東西要添置,讓汪海去,夜裏注意鎖好門,如果遇到什麽要緊事,你可以……”

他說到這裏,又突兀的頓住。

季老爺子折疊報紙,笑了笑,沒有接後話,只說:“你先過去吧,晚點我讓人你給送些東西過去。”

秦寧說:“嗯,好的,我先過去了。”

季老爺子笑着目送秦寧,周姨這會兒恰好出來,從落地窗見秦寧上車。

周姨說:“這就走了啊,小寧也沒呆幾天。”

季老爺子不緊不慢地展開報紙,高深莫測的說:“放心,往後留的時間會比較長。”

周姨:“?”

季老爺子好似想到什麽有趣的事,愉悅的笑出聲。

周姨疑惑更深了。

另一邊。

季氏公司頂樓。

總裁辦公室。

員工把出錯的文件放到辦公桌上,戰戰兢兢立在旁邊,等着被季總怒斥一番。

他等啊等,等啊等。

卻只等來一句話……

“抓緊時間重做,讓項目組那邊重點審查。”

員工仰頭,雙目瞪得溜圓。

這就完了麽???

季應閑見他直愣愣看着自己,表情驚訝,皺眉道:“你對我的話有什麽異議麽?”

“沒、沒沒有沒有。”

員工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他忐忑地拿起辦公桌上的文件夾,一溜煙兒跑出辦公室,動作賊快。

季應閑“哼”了聲,重新做自己的事。

劉助理圍觀全程,不禁感嘆,“季總今天心情似乎很不錯。”

季應閑挑眉,“有麽?”

他嘴角有一抹難以壓制的笑意,旁人離得近,很容易發覺,而他本人毫無察覺。

劉助理在心底點頭,是,而且非常明顯。

再一聯想昨夜季家元旦,秦先生也去了,想必他好心情的來源,跟這事兒有關系。

當然,他熟知自家季總是個口不對心的傲嬌,沒有點破。

劉助理只點了點頭,肯定自己的說法。

季應閑倒沒追問,顧自忙碌。

而公司員工的內部暢聊群卻炸開鍋。

那位離開辦公室的員工回到工位,轉頭在微信群裏發了一句話。

【四眼雞仔】:小魔王談戀愛實錘!!!

【四眼雞仔】:居然一反常态沒有罵人,只讓改文件!!!

靜默了三秒。

很快有一排人刷屏回複。

【打工人】:果然那天視頻會議出現的那只手有貓膩,小魔王都能主動吃水果,那人身份肯定不一般(扶眼鏡)

【拔絲小奶糕少女】:冬天真是戀愛的季節,我又失戀了,快讓我看看小魔王的老婆長啥樣,好死心。

【打工人】:等等,他跟那個什麽姓秦的解除婚約也沒幾個月吧,這麽快有新歡,很難不讓人覺得他很渣。

【滾筒洗衣機】:新機呲挖一呲冒黑套呲(柯南式推理)

【bjrwdgj10086】:我們不一樣,我的頻道還停留在他有個未婚夫,咋就換人了??

……

聊天逐漸往八卦偏移,越聊越熱火朝天,甚至有了扒人的趨勢,直到出現一條消息。

【劉勳】:季總沒有換對象。

這話一出,全場卡機,齊齊噤了聲,沒人再發一句話。

劉助理發完這句話,渾然不覺自己扔了個驚/雷,笑着收起手機,擡頭問季應閑。

“季總,王漢城那邊怎麽處理?”

季應閑沉思了幾息,說:“讓他口述當年的所有記憶,一字不改的記錄下來,整理後再給我。”

“實在不行,找個知名心理醫生引導他回憶,最好詳細記起來。”

劉助理點頭,“好的。”

劉助理阖上筆記本電腦,從辦公室離開。

他出去後,季應閑打開辦公桌抽屜,拿起放在最裏面的精致木盒。

噠。

盒蓋打開。

季應閑睐着盒子中那支脫漆的黑色鋼筆,神色複雜。

他好像沒有那麽想見那個人了。

秦寧到雙秦時,柯松剛從門衛那裏取了快遞,他把快遞交給秦寧。

秦寧接過快遞,邊走邊拆。

快遞盒中有一張很精致的黑色邀請函,以及一枚黑玉胸針。

柯松幫秦寧拿着快遞盒與黑玉胸針。

秦寧展開邀請函,不出他所料,是賀家寄來的年會邀請函,日期定在下個月初。

他阖上邀請函,慢步走向研發樓。

老錢他們最近專注做着實驗,愈發接近成功,前段時間第一個實驗品即将出世,期間出了點意外,失敗了,他正加緊時間攻破難題。

秦寧到一樓實驗室時,老錢他們正在隔離室中記錄實驗數據。

看到秦寧過來,老錢十分高興,立刻快步走來。

“小秦。”

随着兩人接觸,老錢對秦寧的敬稱“秦先生”,已經轉變成更親近的“小秦”。

秦寧笑着喊了聲“錢叔”。

老錢輕輕抓住秦寧手臂,拖着他去旁邊辦公室。

剛落座,他就有些興奮的說:“小秦,用不了多久,第一個實驗品就能出來,你的病很大幾率在兩三年後,有望治愈。”

秦寧也很高興,雖然跟他預期的一年有差距,但雙秦研發團隊已盡很大可能在進行這項實驗,原本這實驗對雙秦而言,難度不小。

“辛苦錢叔了。”

老錢說:“辛苦什麽,你往裏投了那麽多錢,又很照顧我們大家的家裏人,我們心甘情願的為你忙碌。”

“況且這項研究更關系到我們國/家的醫學發展,說真的,我很久沒體驗過年輕時候熱血澎湃的感受了,而現在,我就有回到青年時候的感覺。”

秦寧疑惑道:“照顧你們家裏人?”

老錢說:“是啊,不說先前給我們家裏送了水果等物,昨個兒還送了元旦禮物,我都沒來得及專程謝謝你。”

“既然說到這事,往後你別折騰了,工資給的夠高了,小秦,你不用再折騰着派人跑我們大家家裏送東西,我們都挺不好意思的。”

秦寧越聽越迷惑,他只在個人賬戶撥了一筆錢給申總,讓他加進研究人員的工資中,卻沒派人去探望他們家人。

這不是他做的。

秦寧問:“昨天送東西的人是不是戴着銀絲邊眼鏡,說話溫文有禮,帶點北方腔調。”

老錢也不知道秦寧怎麽突然這樣問,愣了一下,如實回答,确定了秦寧心底的猜想。

秦寧溫和一笑,“那我知道了。”

老錢很快想起數據一事,去拿來近期的實驗數據,給秦寧閱覽,好壞皆有,方便秦寧了解情況。

秦寧正看着,老錢又說:“小秦,你前段時間咳血住院,真的沒事吧?”

秦寧說:“好多了。”

老錢輕輕拍拍他的肩膀,“你注意身體,我們也會盡快研究出第一個實驗品。”

秦寧舒心笑道:“我會注意,也很期待實驗成果。”

老錢也笑了笑。

秦寧在雙秦呆到下午五點半,他在員工食堂吃了些清粥和素菜,這才回住的地方。

回去的途中,順道買了些裝飾物品。

原主在那裏住的時間長,但依舊空蕩蕩的,他想添置一些東西,增加生活氣息。

汪海出過一次錯,沒敢再讓秦寧獨自上下樓,親自把他送進房間,甚至又警惕地檢查角角落落,才放心離開。

走之前,他千叮咛萬囑咐秦寧将門窗鎖好,宛如對待一個沒有生活常識的兒童。

讓秦寧不禁失笑。

汪海走後,秦寧将畫架撐開,放在陽臺,又拿出畫板,準備好需要使用的油畫顏料,以及松節油與調和油。

原主不會畫畫,秦寧沒在別人面前動過筆,他見原主家裏空蕩蕩的,忍不住動手畫畫,用來裝飾。

整個戶型坐北朝南,可以畫些簡約鮮亮的油畫裝飾。

秦寧先用鉛筆在畫布起稿,他畫初稿很仔細,用時一小時,結束鉛筆稿,落筆前,他習慣性寫上設計過的個人簽名。

他正準備着顏料,準備大面積填色。

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

秦寧放下畫板和顏料,走過去劃開貓眼,往外一看,見到了季應閑。

疑惑了一瞬,秦寧把門打開。

季應閑臉頰被室內透出去的光照亮,不知怎麽的,秦寧覺得照亮的不止他的臉,還有他飛揚的眉眼。

“你找我有事麽?”

秦寧問。

季應閑擡了擡手,露出手下拎着的東西。

“老頭子讓給你帶的東西。”

秦寧伸手接過,卻不見季應閑有要走的意思,他試探性詢問:“要進來喝杯茶麽?”

季應閑躊躇了一下,沒立刻回答。

秦寧以為他不願意進來,就說:“那謝謝你跑過來送東西了。”

他握上門柄,有要關門的趨勢。

季應閑見他沒有要挽留的意思,一時急了,“那我進去呆會兒。”

秦寧微愣,淡淡笑道:“請進。”

他側開身,為季應閑讓出路。

季應閑輕咳一聲,故作鎮定的跨入室內,在秦寧的指示下,換了雙幹淨的棉質拖鞋。

拖鞋是秦寧今天回來時買的,原本打算多備一雙,以免有客人過來,誰知今晚客人就來了。

秦寧去廚房燒水,順便把季應閑拎來的盒子放過去。

他打開紙盒,見這些紙盒內是包裝精細的奶油草莓,白裏透紅的新鮮草莓挨個用泡沫包着,很細致。

秦寧依次放入冰箱,以防變質。

而季應閑在客廳中轉悠,一眼瞧見陽臺擺着的木質畫架,上面有打了底稿的畫。

秦寧什麽時候會畫畫了?

他走過去,掃了眼架子上的彩色油畫顏料和兩種油質物品,準備得還挺充分的。

這時,秦寧端着熱水出來,給季應閑泡了杯水果茶。

水果茶包是季老爺子先前讓秦寧帶走的,正好用上。

季應閑端着茶杯,輕輕吹了吹。

他問:“你會畫畫?”

秦寧淺笑,“在醫院閑暇時,跟着網絡教程學了些皮毛。”

其實不止皮毛,他大學時在培訓班兼職,跟着那裏的油畫老師學過,兼職幾年,學油畫就學過幾年,畢業後,他在空閑時,也會畫幾幅,通常都送給養老院的爺爺奶奶們了。

季應閑“哦”了聲,沒有繼續追問,捧着茶杯走到陽臺,與畫布正對上。

忽然。

他看到右下角的落款,目光猛地一頓。

秦寧見他突然不動,甚至彎腰湊近畫布去看,滿臉不可置信,像見到什麽難以相信的東西。

秦寧茫然問:“怎麽了?”

咚——

茶杯從掌心滑落,哐啷落地。

水漬撒了滿地,各類水果幹片橫在瓷磚地面。

秦寧眼前黑影掠來,季應閑急急按住他的雙肩,神色震驚又透着不可置信。

“這是你畫的?!”

秦寧雲裏霧裏的偏頭看了眼畫架,不明所以的點頭。

“是我畫的。”

季應閑沉沉吸了口氣,嗓音格外沙啞。

“底稿哪?是你臨摹的,還是……還是……”

如果這不是臨摹,那秦寧會不會……

會不會是……

他不敢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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