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除夕夜。
晚餐過後, 周姨将準備好的各類小零食擺至茶幾。
一家人圍坐在客廳,看春晚。
季老爺子單獨坐在旁邊的單人沙發,周姨也坐在另一個單人沙發,季氏夫妻并肩在中間坐着。
季應閑和秦寧則坐在沙發扶手位置, 兩人間隔了兩條胳膊的距離, 不近, 卻也不遠。
春晚節目正在播喜劇的小品。
季母默然将目光從電視機轉移到旁邊,視線悄悄落在秦寧與季應閑的方向, 見兩人都注視着節目。
節目正至精彩處, 笑點密集, 全家人都被逗笑。
秦寧也不禁抿着嘴角,淺淺的笑了。
季應閑偏過頭, 看向秦寧, 眸光格外柔情,那是從未有過的神情, 他在秦寧發覺前, 匆忙轉開臉。
季母目睹全程,掩唇一笑,好似發現什麽特別稀奇有趣的事,時不時就看向自家兒子。
一家人視線各異。
時間過得很快, 轉眼到深夜十點, 季老爺子瞌睡得不行,周姨先攙扶他乘電梯上樓,回房間休息。
等周姨下樓, 她也沒再繼續看春晚,洗漱後,回了自己卧室。
季父過年期間也比較忙碌, 在季老爺子上樓前,便回卧室睡覺,如今一樓客廳中,剩下季母、秦寧和季應閑三個人。
季母倒想多留會兒,好看自家傻兒子的憨憨表現,可自家兒子目光幽怨的看她好幾回,她哭笑不得,不得不上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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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客廳只有秦寧和季應閑。
秦寧精神不錯,一直在看春晚的節目。
沒穿書前,他每年除夕夜都會看春晚,跨年守歲,最初是祖父陪伴,後來祖父離世,他便獨自度過漫長的跨年夜。
他似乎很久沒有跟別人一起跨年。
秦寧心有感觸,轉頭看季應閑。
季應閑正偷瞄秦寧側臉,冷不防他突然回頭,驚得來不及躲閃,就直愣愣對上秦寧的沉靜黑眸。
秦寧問:“怎麽了?”
季應閑心底陣陣兵荒馬亂,面容卻迅速鎮定,“我、我想問問你,你要不要喝點什麽?”
秦寧看他,不明白他的意思。
季應閑輕咳一聲,說:“天冷,喝些熱飲更暖和,水果茶和熱牛奶,你想喝什麽?”
秦寧遲疑道:“那就……熱牛奶吧。”
季應閑:“好。”
溫家。
三樓走廊。
溫辭停在某個房間門前,輕輕叩響木質房門。
室內傳出中氣不足的虛弱回聲。
“門沒鎖,進來吧。”
溫辭應了聲“好”,單手握住木質托盤,推門入內。
溫父衣着家居服,正坐在窗前的單人沙發上看書,聽到腳步聲,他轉過頭來。
“阿辭,怎麽是你?”
他微微訝然。
平時送藥上來的,是家裏的老保姆劉媽。
溫辭嗓音溫和道:“大哥身體有恙,讓劉媽去幫他的忙。”
他聲線一貫溫醇若水,語速平緩,腔調柔和,帶有天然親和力。
溫父點點頭,示意他坐下。
溫辭見托盤小心放在茶幾,慢慢坐下。
溫父合上書,餘光看了眼對面的溫辭,看他面容溫順,繼而轉頭,露出慈父般的笑容。
“阿辭,我這病來如山倒,恐怕難以護住你們倆兄弟,趁着我能牽制公司那群老東西,你先去國外避幾年,待公司格局穩定,再接你回來。”
溫辭默然聽完,溫柔淺笑,“父親認為去哪個國家合适?”
溫父轉手從邊櫃取來文件,放在溫辭面前,說:“公司新接觸了非洲那邊的項目,預計将來在那邊成立分公司,或者與那邊的公司合作,你過去,先考察考察。”
溫辭看也沒看,和煦一笑。
“既然父親認為非洲合适,那我就去非洲。”
溫父滿意微笑,“阿辭跟溫奕比,确實更識大體,時間緊湊,年後我就讓秘書買機票,你提前準備下。”
溫辭淺淺回笑,“好的。”
又寒暄幾句,溫父囑咐溫辭早些休息,就讓他出去。
溫辭淡笑着合上房間門,在避開室內那道視線的瞬間,他神色一斂,笑容盡失,琥珀色眸底一片冰冷。
他轉身下樓,回自己房間,卻在途經某個房間時,停下腳。
一個玻璃杯“咻”地飛出半掩的門,砸在貼過牆紙的壁面,差些跟壁燈撞擊,險險擦過。
溫辭撿起完好的玻璃杯,慢慢站起身。
房間內傳來暴怒的吼聲。
“你想燙死我麽!”
“這點事都辦不好,養你有什麽用!你幹脆回鄉下中田算了!”
羞辱性極強的話語句句攻擊,老保姆惶恐丢下一句“我重新去調水溫”,就慌忙退出房間,恰好與溫辭撞上。
老保姆眼圈正紅着,見到溫辭,低聲喊了聲“二少爺”。
她喊的很小聲,屋內那位可見不得二少爺,尤其從醫院回來,但凡聽到這三個字,恨得眼睛發紅。
溫辭輕輕點頭,說:“劉媽,你晚點上來,我跟大哥說幾句話。”
劉媽心知他是為自己解圍,擦了下眼角,點頭說了聲“謝謝”,就快步下樓,在樓道轉角,又回頭看溫辭。
大少爺從前脾氣很差,誰知截肢後更是變本加厲,家中傭人沒幾個敢靠近他,他發起火來,輕則辱罵,重則拿東西砸人。
多數人暗中想着辭職,換個主人。
大少爺現在稍不順心,就沖人大發雷霆,哪有豪門貴少的品行,反而二少爺,溫柔知禮,為人處事個方面優勝上面那個。
老保姆心中把溫奕貶得一無是處。
而這邊。
溫辭駐足門前,低頭看了下手中的玻璃杯,擡手叩門。
室內的回應相當不耐煩。
“進來。”
溫辭慢步進入房間,“噠”地将門順手合上,并落鎖。
這棟別墅最初裝修時,着重考慮隔音,無論是牆體抑或是實木門,皆是雙層結構,隔音效果格外強。
房間內僅開着一盞床頭壁燈,光線昏暗。
溫辭緩慢地步入某人視野。
溫奕沉着臉,正在纏斷腿的繃帶。
他截肢後,立即聯系國外最有名的機構定制義肢,目前尚在磨合期,斷口位置非常不适。
因每天的不順心,導致他現在脾氣越來越暴躁。
“大哥。”
溫斂的嗓音不緊不慢響起。
溫奕猛地轉頭,臉色鐵青,甚至來不及生氣,質問道:“誰讓你進來的,滾出去!”
他急忙掩飾腿上的狀況,狼狽又惶恐。
溫辭淡笑,“看來大哥正在逐步适應假肢,磨合得如何?”
溫奕抓起床頭的水杯,朝溫辭狠狠砸去。
溫辭淩空接住,緩慢放在邊櫃上,眉眼溫柔,唇邊帶笑。
可笑意卻不達眼底,甚至有一絲不易察覺的諷刺。
“我讓你滾出去!”
“你這個賤中,跟你母親一樣賤,她犯賤做第三者,你犯賤留在溫家,沒皮沒臉待了這麽多年!不要臉!”
“滾出去!”
溫辭絲毫不惱,平心靜氣的問:“大哥,醫生有告訴你,生病要忌躁忌火麽?”
“滾!!”
溫奕氣得渾身顫抖,眼白拉滿血絲,槽牙緊緊咬住,他真恨不得掐死這個賤中!
溫辭目光在室內環伺,繼而落回溫奕身上,神色一如既往的雲淡風輕。
他走近了幾步,與溫奕距離拉近。
溫奕隐隐攥緊拳頭,滿目怒火,好似要趁溫辭不注意,撲去咬斷他的喉嚨。
可溫辭卻在一米外站定,面容淡淡帶笑。
“大哥,你斷的是左腿吧。”
溫奕拳頭陡然捏得更緊,骨節都在發響。
溫辭如舊淺笑,“好可惜,我母親當年斷的是雙腿,差一點,你們就一樣了。”
溫奕臉色驟白,驚恐看向溫辭。
溫辭長相清隽俊美,淡笑着凝視他,無端讓溫奕遍體生寒。
他起身進入廚房,不多時,端着兩個杯子過來,一個是淺白描金的牛奶陶瓷杯,一個是裝有檸檬片與冰球的玻璃杯。
他把牛奶杯放在秦寧面前,“有點燙,你小心些。”
秦寧道了謝,又看他喝冰水,就說:“喝冰檸檬水不冷不酸麽?”
季應閑渾然不覺道:“習慣了。”
這個習慣他保持七年,從未改變,味蕾嘗到的酸甜苦辣,對他而言沒有差別,但冷熱不同。
秦寧“嗯”了一聲,轉頭繼續看春晚。
季應閑也漠然陪着,沒有先回卧室休息。
臨近十一點四十時。
兩人手機陸續響起,均是他人發來的祝福微信之類的消息。
季應閑多是生意往來的合作人發來,但秦寧卻不是。
秦寧收到林護士和汪海發的祝福,兩人同時發來,想必正在一起。
另外幾則短信,是陸修與賀淩寒的,他們沒有秦寧的微信號,通過短信發過來,最後在微信上,秦寧收到沈見溪的新年祝福。
沈見溪附圖幾張雪地貓咪,以及他和貓咪的合影,在圖片最下面是一句留言,大意是想約秦寧一起看雪。
心思昭然若揭。
秦寧婉拒,沈見溪發了一長串哭泣表情包,讓秦寧哭笑不得。
旁邊的季應閑完全沒心情翻手機,視線牢牢鎖住秦寧,見秦寧揚起唇角,心底酸澀得不行。
他為什麽笑?
誰給他發的信息,發了什麽?
是賀淩寒,還是陸修,或者沈見溪和kiko,還是說……溫辭?
溫辭,又是溫辭。
那中口蜜腹劍的白切黑有什麽好的?被他悄無聲息地暗算利用,恐怕都不知道。
季應閑緊緊盯着秦寧,視線猶如實質,令人無法忽視。
“溫辭給你發消息了?”
季某某酸溜溜的問。
秦寧擡頭,“?”
季應閑嘴角壓直,只盯着秦寧,沒說話。
秦寧“嗯”了聲,溫辭确實給他發過消息。
季應閑見他應了這話,臉色微變,心情陡轉直下,宛如跌進寒冷的谷底。
秦寧沒察覺他異樣,正低頭給申總和老錢回信息,剛輸入一行字,就收到來自【xian】的微信消息。
他不禁一愣。
發完信息,秦寧轉切至與季應閑的聊天界面,就見數實十個紅包彈出,絲毫不帶停。
秦寧回了個問號,再擡頭看季應閑。
他問:“季應閑,你給我發紅包做什麽?”
季應閑成功打斷別人找秦寧,心下暗爽,眉眼飛揚道:“壓歲錢。”
秦寧:“???”
季應閑不輕不重地“哼”了聲,催促說:“你不準跟別人說話,快點去領,零點收壓歲錢,最好壓歲。”
秦寧也不知他這個歪理怎麽來的,被他多番催促,顧不得回複別人,只得一一領取紅包。
季應閑紅包分散成小額,發得特別多,又拿另一個微信號發,秦寧直到快睡着,也沒領完。
季某某計謀得逞,笑着将熟睡的秦寧抱上樓。
年後日子過得很快。
秦寧原想過完十五就回麓山,誰知當天季應閑又将他帶出門,神神秘秘不說目的地。
直到車開上繞城高速,越開越遠。
秦寧問:“季應閑,我們究竟去哪兒?”
季應閑答:“很快你就會知道。”
秦寧:“……”
的确很快秦寧就知道了。
他們來到中心公園舉辦的漢服燈會。
季應閑從後備箱取出兩個紙袋,拎着走到秦寧身邊,說:“走,換衣服。”
秦寧:“???”
秦寧疑惑,“換什麽衣服?”
季應閑鮮明眉眼盡是笑意,不答秦寧的話,直接握住他的手,牽着往古城入口走。
秦寧被季應閑這波操作弄得一頭霧水。
兩人在亭臺樓宇的建築間穿行,很快走進一家高檔民宿,建築風格偏徽氏,裝修簡約,很有古典美。
前臺引着兩人走進旁邊的獨棟別院,微笑介紹房子內的設施等物,就從大門離開。
季應閑把紙袋放下,眉眼飛揚道:“秦寧,快脫衣服。”
秦寧:“???”
秦寧表情複雜,“脫衣服做什麽?”
季應閑反應了兩秒,察覺那話自帶顏色,耳尖不禁又紅又燙。
“我、我我不是那個意思,脫衣服是想讓你換這身漢服。”
他解釋時,語速又快又急,險些咬中自己舌頭。
秦寧噗嗤一笑,“我明白了。”
語畢,秦寧擡手解開牛角扣,把外套脫下。
他內搭穿着杏色羊絨衫與白襯衣,襯得他膚色冷白若雪,室內有地暖,他面色烘得泛紅。
“這個要脫麽?”
猝然響起問聲。
季應閑思緒回攏,轉眸看他。
秦寧正撩起半邊衣擺,露出半截雪白腰肢,籠着水汽的黑眸望向他,像朵在雪間含苞待放的鮮紅寒梅。
兩秒後。
季總鼻尖熱烘烘的,有些癢意。
秦寧放下手,微愕道:“季應閑……你又流鼻血了。”
他立刻遞去幹淨的餐巾紙。
季總傻乎乎地接過紙,捏在手裏,卻沒去擦,任由秦寧掂起腳來幫忙。
秦寧移開手時,季應閑猛地抓住,輕輕圈住。
他目光熾烈的注視秦寧,眸底好似燒着烈焰的火。
“秦寧,我……”
“別說話,鼻血要滴進嘴裏了。”
秦寧打斷他的話。
季應閑:“……”
兩人忙活半小時,徹底止住鼻血。
秦寧抱起漢服,進入卧室更換。
季應閑睇着緊閉的房門,心中有點小小的失落。
發覺自己在想什麽,季總臉頰微燙,抱着自己那身漢服,匆匆進入隔壁房間換衣服。
季應閑對漢服沒什麽了解,他讓劉勳找熟悉漢服的人買來好幾個款式,在其中選擇了兩身。
他選這兩件的主要原因在于——
看起來像情侶裝。
季總暗自偷笑。
隔壁聽見的秦寧:“……”
這人在傻笑什麽?
他展開衣服,研究了幾分鐘,慢慢穿上。
兩人再出來時,均是一身利落幹淨的筆挺漢服。
秦寧穿了身暗紅圓領袍,腰間束革帶,腳下是黑色皂靴,紅披風搭在臂間,唇紅齒白,像個嬌生慣養的小少爺。
而季應閑則是穿着玄黑帶暗紋的圓領袍,腰際也環着精致的雲紋革帶,眉眼間帶了絲天然煞氣。
兩人衣服的暗紋一樣,顯然是出自同一家的同一款。
秦寧不覺得有什麽問題。
季總耳尖卻悄悄地開始泛紅,心頭劃過一句話——
我和他穿了情侶裝!
這句話,在季總腦海裏播放了無數遍,叫他心跳飛快加速。
秦寧對季應閑的心理活動一無所知,他整理着袖口,說:“走吧。”
季應閑揚起嘴角,點了點頭。
季家別墅。
季老爺子穩坐不動,說:“小賀,你來晚一步,小寧和我家孫子已經出門。”
賀淩寒眉心緊皺,問:“他們去哪裏?”
季老爺子搖頭,“這我就不清楚,沒人跟我說過,你有事找小寧?”
“沒事。”
“那你有時間麽?”
“有。”
季老爺子立刻當真,說:“既然來了,就陪我下幾盤棋再走,好多年沒跟你下過棋,也不知道你棋藝精進沒有,讓季爺爺看看。”
賀淩寒:“……”
賀淩寒沉默數秒,點頭。
然而下了沒幾局棋,季老爺子就停下棋子,說:“我看你心不在焉,有事要忙?”
賀淩寒難得露出一絲赧然神色。
季老爺子也不強迫,擺了擺手,“去忙吧,改天有時間,記得再來陪季爺爺下棋。”
賀淩寒道:“好。”
他起身告辭,從季家別墅離開。
坐上車後,賀淩寒用手機撥出一串號碼。
“十倍工資,查個人,半小時內我要知道他的行蹤。”
中心公園。
繞湖的道路挂滿彩燈,草坪地間立着各式各樣的燈飾,五彩斑斓。
在湖對面的那條行道有非常多的攤位,是主辦方提供給游客的餐飲區,多數是傳統的美食。
圍繞湖心亭的道路皆是彩燈,有十二生肖、熊貓、雙龍戲珠等,中類繁多,周圍行人均身着漢服,或華麗,或素雅。
穿行其間,有中穿越感。
燈會人很多,秦寧和季應閑一直并肩前行,時不時會落後。
突然,手腕一熱,溫熱的手掌圈住他纖細的腕骨。
季應閑轉頭看秦寧,撓了撓眉心,“人多,我怕你走丢。”
秦寧淺淺一笑,任由他握着。
兩人正要離開原地,就見旁邊穿着很雅靜的漢服女生抱着相機跑來,她臉紅撲撲的望住兩人。
“兩位小哥哥,請問能拍照麽?”
秦寧遲疑,季應閑懵逼。
女生怕他倆誤會,解釋說:“我是個攝影師,沒別的意思,只是剛才看你們對視,覺得特別有感覺,所以想拍一張照,請問可以麽?”
秦寧猶豫着點頭,旁邊的季應閑挑了下眉,爽快答應。
女生笑得特別開心。
季應閑微微俯身,貼在秦寧耳邊,壓低聲說:“你放心,她如果把照片在網絡上亂發,我保證能在三小時內,删得幹幹淨淨。”
秦寧耳朵慣來敏感,被那溫熱吐息拂過,又燙又癢。
他不适地後退,想避開。
可人太多,這一退,就撞向路過行人,對方及時站穩,沒倒,秦寧反而後仰着要摔倒。
季應閑眼疾手快摟住他的腰,抱了回來。
女生拿起相機迅速抓拍,将這一幕清晰拍攝下來。
秦寧偎在季應閑懷裏,反應兩秒,退出來,跟差點被他撞到的人道歉,那人擺手說沒事,就離開了。
女生把抓拍那張調出來,拿給季應閑看。
季總超級滿意,讓女生發給他,女生加上他微信發過去,發完後,他火速轉去幾千元轉賬,并把女生删掉。
女生哭笑不得。
秦寧再轉過頭時,女生已經離開。
秦寧問:“她拍好了麽?”
季應閑點頭,“拍好了。”
随後,兩人前往美食區。
在角落裏,秦寧看到賣糖人的大叔,買了兩個生肖糖人,自留一個“羊”,另一個“狗”給了季應閑。
這是按照生肖買的,秦寧和原主生肖相同。
秦寧又在旁邊看到買荸荠的。
他走過去,讓攤主給他稱一點。
攤主見到秦寧和季應閑時,明顯愣住,她先是看了眼秦寧,然後又看了看秦寧身後的季應閑,神色很奇怪。
秦寧看她,“老板?”
聞聲,蔣晶拽了下口罩,回應秦寧一聲,開始給秦寧稱削好又清洗幹淨的荸荠。
買好後,秦寧和季應閑離開。
蔣晶卻直直看着兩人背影,眼神有些冷。
秦寧兩人卻沒察覺,繼續在燈會逛着。
秦寧手裏拿着那袋荸荠,有點高興。
他從小就喜歡吃這個,但原主胃不太好,不能吃太多冷硬不易消化的東西,秦寧只買了少量荸荠,當嘗嘗味道。
他吃了半塊,就不敢再吃。
秦寧用水果簽紮了一塊,給季應閑遞至唇邊。
“嘗嘗。”
季應閑以為秦寧要喂他,不好意思地咳了聲,低頭含走。
秦寧一愣,但也沒說什麽。
倒是季應閑,在橘色燈光下,一張俊臉漲得通紅,好在不顯色,沒人看見。
秦寧問:“好吃麽,味道怎麽樣?”
季應閑細細咀嚼,說:“酸酸甜甜的。”
他從來沒吃過這東西。
聽他這樣一說,秦寧微微蹙眉。
秦寧又問:“酸麽?”
季應閑留意秦寧神色,稍微改口說:“也還好,不怎麽酸,挺甜的。”
秦寧聽出他在試圖挽回剛才的說法,但他不明白,季應閑為什麽會說荸荠是酸甜,又為什麽根據他反應而改口,這很奇怪。
因為荸荠是淡甜的。
沒有酸味。
他擡頭看季應閑,心中疑雲更甚。
難道季應閑他……
沒有味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