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四周蟲鳴不息, 涼爽夜風拂過層層常青樹的綠葉枝頭,沙沙作響。
深夜寂靜,風很輕。
偌大的綠植區仿佛只剩兩道清淺的呼吸聲。
柯松默然放下礦泉水瓶, 動作悠閑地擰緊瓶蓋,突兀的笑了聲。
“秦先生是懷疑我麽?”
秦寧轉頭看他, 黑眸沉靜。
柯松笑意不減半分, 面容自若, 眉眼間滿是青春朝氣,坦然與秦寧對視, 絲毫沒有陰謀敗露的慌張。
要麽他真的沒做過, 要麽他心理素質強得驚人。
秦寧跟他對視了足有兩分鐘, 說:“你以為我為什麽會這樣問你?”
沒有切實有力的證據, 他從不會貿然行動。
柯松憨厚地笑了笑,抓撓自己的頭發,似乎是想解釋,但又不知該從哪裏說起。
“秦先生, 我想你可能是誤會了, 我只去過實驗室一次, 是錢叔讓我過去修理電腦, 我沒動過實驗室的資料,我也從沒有接觸過輝城集團的人,你應該知道我這段時間的行蹤。”
“上下班, 我兩點一線, 沒有去過別的地方, 不信的話,你可以查我手機通話記錄,看我是否跟輝城集團的人有聯系。”
秦寧一言不發的聽他解釋, 直至柯松說完,他冷靜的注視他,純澈幹淨的黑眸比頭頂的夜空還要深沉。
“用病毒攻擊實驗室電腦,适時點撥老錢你熟悉電腦運作,再由老錢舍遠求近,找上你,你在處理病毒時悄無聲息地将資料發送給輝城集團,最後,删除痕跡。”
“小松,你很聰明。”
秦寧沒由來的誇贊,但很快話鋒一轉。
“可惜,沒用在正途。”
柯松握住水瓶的手微微一頓,旁人無從察覺。
秦寧卻敏銳發覺他身形僵了瞬息,連呼吸節奏也緩了一拍,不禁在心裏嘆了口氣。
“你如果缺錢,可以跟我說,或者有別的苦衷,都可以傾訴,尋求幫助,為什麽偏偏要走這條路?”
柯松在計算機方面天賦驚人,原着中他是男主得力助手,以熟練的電腦操作幫男主在商業帝國立足巅峰。
兩人相輔相成,既是老板與員工,更是伯樂與良駒。
他對電腦的熟知,令人嘆為觀止。
正因這點,讓秦寧确定動過資料的人是他。
季應閑讓人排查進入實驗室的幾人,均沒有嫌疑,警方那邊也沒有得出任何結論,尚在調查,但這幾個人中,行蹤軌跡最正常的柯松顯得格外突兀。
他沒有絲毫疑點,而最讓秦寧在意的是,柯松碰過實驗室記錄儲存資料數據的電腦,以他對數碼編程等計算機技術的了解,要想悄無聲息地複制資料轉移,簡直信手拈來。
但秦寧不明白,他為什麽會這樣做,單純是為了金錢?
許久。
柯松長舒一口氣,神色放松,倏然間沒了那層束縛。
“秦先生。”
他喊了聲。
秦寧看着他,等着他的後話。
柯松爽朗的笑着,“我從來不缺錢,也沒有苦衷。”
“有人讓我這樣做,我就這樣做,沒有任何原因。”
秦寧皺眉,沒說話。
柯松看秦寧滿臉冷色,問:“你讨厭我麽?”
秦寧既沒搖頭,也沒點頭,注視着這個相處一年多的小助理,仿佛第一天認識他。
片刻,他問:“讓你盜取研究資料的人,是誰?輝城集團的人?”
柯松搖頭,“不是。”
“有人想毀了雙秦,我要幫這個人達成願望,所以我進入雙秦,當初丁小凱能進研發樓,也是我給了他電子鎖的密碼,不是李坦給的。”
“雙秦次次陷入危機,都有我參與。”
柯松說話時,神色自若,仿佛在闡述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
秦寧蹙眉,“小松,你明明不是這樣的人,為什麽要……”
柯松不緊不慢地站起身,與秦寧面對面,說:“秦先生,人不可貌相,這個道理你不明白麽?”
“我出生在最貧苦的山區,你自然代入,認為我淳樸善良,其實我并不是那樣的人,物資匮乏的地區,大部分孩子早熟,會察言觀色,更會投機取巧,如果不是有人資助我上學,讓我從那裏走出來,我的人生或許會比現在更糟糕。”
“一個在爛泥裏打滾的人,你怎麽會認為他很幹淨?”
秦寧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柯松咧嘴笑了笑,“秦先生,讓我為你上一課,但願你能早點明白……”
“有些人,并不是看上去的那樣,你認為安全的地方,也不一定安全。”
秦寧不明白的看着他。
突然。
身後灌木叢伸來一條粗壯的胳膊,迅速扼緊秦寧的喉嚨,充滿刺鼻氣味的毛巾猛地捂住他口鼻,速度快得驚人。
驚慌間,他不自覺地深吸一口氣,登時眼前陣陣發黑,四肢發軟。
柯松輕輕的說:“秦先生,好好睡一覺,醒來什麽事都結束了。”
秦寧來不及掙脫束縛,一陣天旋地轉,眼前倏然變黑,失去意識。
行車道。
司機老丁載着自家老板朝麓山別墅區駛去,途徑紅綠燈時,他踩住剎車,停在十字路口。
季應閑在後排座安靜坐着,目光落在外面一排排打烊的店鋪,灰藍沉靜的眼眸不知藏着什麽情緒。
他轉頭回攏視線時,無意間看見一對情侶在公交站牌的角落擁吻,那兩人依依不舍地抱着,不顧旁人奇怪的眼光,你侬我侬。
不多時,公交車靠站停下,兩人對視,又紅着臉親了一口,最後分開,隔着玻璃車窗揮手。
季總猛然驚覺,他遺忘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老丁,回醫院。”
司機:“???”
司機“啊”了聲,問:“季總,現在回去麽?”
季應閑神色嚴峻,透着明顯的急切。
“對,現在馬上回去。”
既然如此,司機只好轉入最左側車道,掉頭往回開,幸好他們沒走很遠,否則又得折騰半天。
司機心想,這得加錢。
折返到醫院門口時,他們駕駛的這輛黑色賓利與一輛白色大衆車交錯駛過,季應閑不經意瞥了眼,見那輛大衆車沒挂車牌,很奇怪。
他也沒多看,滿心想着秦寧。
今天離開得早,他忘記跟秦寧說“晚安”,原本想用微信發,但顯然不如當面說來得好。
于是他選擇回醫院。
季應閑讓老丁在醫院大門口等他,他獨自進去見秦寧。
一路快步,他很快走到住院大樓的205病房。
季應閑敲門,喊了聲“寧寧”。
無人回應。
他又喊了汪海名字,喊完想起今晚汪海請假,沒在醫院。
季應閑敲了一會兒,秦寧沒理他,他只當秦寧仍在生氣,打算悄悄翻進病房,看他一眼便離開。
當然。
如果能再親一下,就更好。
季總耳尖泛紅,心中飄忽忽的想。
他下樓從空調隔臺動作矯捷地翻上二樓陽臺,醫院陽臺統一沒有封窗,他利落翻進陽臺,掃了眼室內。
落地玻璃門邊,三花貓咪仰頭望着這個意外來客,溜圓的金黃眼睛一眨不眨,然後……
“喵嗚~”
它叫了聲。
季應閑忙做出噤聲動作,奈何它看不懂,又接連喵了兩聲,驚得季應閑立刻閃身藏入量天尺盆栽後方,企圖讓這一米多高的瘦小植物擋住自己。
事實上,他那大高個暴露得特別明顯。
屏氣凝神地躲了近十分鐘,沒人走來開門,客廳燈也沒亮。
寧寧這麽快就睡着了?
他疑惑。
季應閑蹑手蹑腳走出來,心底有些打退堂鼓,擔心自己在這裏吵醒秦寧,影響他休息。
長腿越過護欄,正要翻下去,他又停住。
要不……看一眼?
什麽也不做,只看看,給他掖掖被角,不做多餘的事。
內心短暫掙紮,季總摸了摸鼻子,悄聲推開落地窗的門,用腳尖勾開kiko到旁邊,以防它跑出去。
他在入戶門邊小心摁開壁燈,适應後,轉身走向卧室,見卧室門虛掩着,并未合攏。
季應閑眉心微斂,心中升起一種異樣感。
他輕輕在卧室門上叩動,想确認秦寧是否清醒,但沒人出聲。
心中那股異樣感更加濃烈。
季應閑迅速推開門,“啪嗒”一聲,打開卧室壁燈,卻看病床被褥鋪得平平整整,與他清晨來接秦寧時,一模一樣。
他立刻回身,推開客廳盥洗室的門,其中也是空空如也,入戶門的拖鞋擺放整齊,沒有人回來的跡象。
秦寧根本沒回來過。
監控室。
“季先生,的确是秦先生自己離開醫院的。”
查完監控後的負責人,再次确認自己沒有看錯,跟季應閑彙報。
季應閑一言不發地坐在辦公桌後,面容沉冷。
“季先生?”
負責人又小心翼翼喊了一聲。
季應閑目光從臺式電腦移到負責人身上,灰藍眼眸格外銳利。
“我自己看。”
負責人趕緊讓開,谄笑道:“您請您請。”
說完,規規矩矩立在邊上。
其實他在家休息好好的,突然被領導深更半夜叫過來,幫這位季先生查某時間段所有監控,心情有點不爽,據說是丢了人,丢的是一位姓秦的心髒病患者。
這事兒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着急也是人之常情,但攏共失蹤不到兩小時,有找的必要麽,或許人家是出門散個步,這也着急?
反正他理解不了,礙于季應閑身份不同,他不得不上心。
季應閑無暇注意旁邊這人,目光鎖在視頻中戴着口罩的青年,他身着單薄的黑色西裝,身姿筆挺的立在電梯中,側對攝像頭,難以看清正臉。
離開電梯後,他進入二樓205病房,但短暫停留了幾分鐘,他再次出來,甚至衣服都未更換,如舊走入電梯,下樓離開醫院,消失在最後一個攝像頭的監控範圍。
如此反複,季應閑看了近半個多小時,他觀看次數最多的,是電梯攝像頭的那個視頻,那也是最清晰最接近的一個。
他目光鋒銳地掃視着視頻中那位青年,全然不錯眼。
負責人等得打瞌睡,他正打了個哈欠,就見季應閑拿出手機給人撥通電話,讓那人立刻查找患者行蹤。
負責人搓了把臉,稍微醒神,問:“季先生,現在要報警麽?”
季應閑道:“立刻報警,把這段視頻拷貝給警方,尤其是這段在電梯中的視頻。”
負責人雲裏霧裏的問:“這段視頻有什麽問題麽?”
季應閑倏然回頭,負責人被他攀滿血絲的陰鸷眼神吓得心頭一跳。
他忙改口,“我、我這就報警。”
沒敢再多問,負責人拿出手機報警。
季應閑則緊緊盯住視頻中的青年,眼神陰冷到極致,臉色冷若冰霜,下颚線緊繃,周身滿是風雨欲來的恐怖陰霾。
視頻中的人,左耳垂後沒有一顆小黑痣。
他根本不是秦寧。
這人穿着秦寧的衣服,僞裝成秦寧,堂而皇之地進入病房,再無聲無息的離去。
簡直把人當猴耍。
秦寧現在不知所蹤,多半跟這人有關系。
季應閑額頭青筋暴起,他深吸一口氣,壓制滿腔暴戾,抓起桌面的手機,打開監控室的門,大步離開。
監控室的門被夜風一吹,砰地關攏。
負責人挂斷通話後,戰戰兢兢地放下手機。
秦寧醒來時,頭疼如裂。
他正想伸手揉眉心,卻發覺自己雙手反綁在背後,腳也被綁着,他掙動幾次,繩子勒得他手腕發疼,被迫停止動作。
轉頭四處逡巡,一片黑暗。
不是夜晚,是眼罩布條類的東西擋住視線,秦寧用手觸摸背後,一陣摸索後,得出自己正躺在床上的結論。
這是哪裏?
嘴巴也被黏糊糊的膠布封住,無法說話,無法視物,更無法逃脫。
秦寧滾動着挪到床墊邊緣,但沒預估分寸,一下滾落地面,發出沉悶的響音。
不等他坐起,身旁有人疑惑的喊了聲“秦先生”,接着,腳步聲走近,他被攙扶起來。
再次坐在床上,秦寧側開身,閃避對方的手。
柯松默然收回手,說:“秦先生,屋子裏東西多,你別亂動,很容易磕傷。”
秦寧嘴被膠帶粘着,沒法說話,只是臉色很不好。
柯松明顯感受到秦寧的拒絕與冷漠,也沒再多說話,只道:“我就在旁邊,如果你想去洗手間,或者餓了,可以示意我。”
秦寧沒回應。
他沒料到,刻意選擇在監控密集的醫院,防備着柯松,依然被對方綁走,是他低估了柯松,這本書中的人物性格與人設跟作者描述的千差萬別。
目前所遇到的人物,沒一個符合原着描述的,細數來看,或許溫辭稍微貼近原着。
而原着中,柯松是男主的下屬,兩人也算是合作夥伴,可完全沒提柯松有其他老板,也沒提過他跟別的公司有來往。
秦寧不知道他綁架自己的目的,更不知道柯松究竟有沒有幕後老板,他說的話又幾分真幾分假。
他接下來一段時間沒有再動,柯松會時不時問他需不需要吃東西,但秦寧沒有理會,只示意他把膠帶撕開。
柯松歉意道:“抱歉,現在不能讓你說話,再過一段時間到目的地,我會替你撕開。”
這番話卻讓秦寧瞬間覺察出什麽。
目的地?
哪裏的目的地?
他思緒飛轉,短短瞬息就從這句話中分析出幾點信息。
當下他們正在離開濱城,目的地對于柯松來說很安全,安全到可以任由秦寧說話。
季應閑一旦發現自己失蹤,一定會以最快的速度找來,柯松依然敢撕開膠布,說明這個地方安全到季應閑也無法找到,或者說,短時間季應閑找不到。
季家無法迅速插手的地方,只能是……
秦寧心中倏然一凜。
他們現在正在前往國外。
得想辦法聯系外界,否則真不知道他會面臨什麽下場。
柯松全然沒想到秦寧通過一句話,便理清當下的情況與處境,甚至已經在缜密沉思如何離開。
他從旁邊端着粥走近,“秦先生,喝一些粥吧,不吃東西,你會撐不住的。”
跟在秦寧身邊有一年多,他深知秦寧有胃病,不能過度挨餓,也不能吃辛辣油膩的刺激性食物,只能吃一些清淡的餐食。
秦寧搖頭。
柯松為難的站在床邊,一時不知該怎麽勸。
這時,房門“咔噠”響了聲,似乎有人走進來。
秦寧靜心集中注意力,企圖聽出來人的聲音與房門的方向,對方并未說話,只聽柯松恭敬的尊稱一聲“先生”。
先生?
青年還是中年?
秦寧暗中思索這個問題。
很快床墊慢慢下陷幾寸,那人在秦寧身旁坐下,緊接着,黏在臉上很不舒服的膠帶被撕開。
對方下手果決又利落,秦寧甚至沒反應過來痛,膠帶已經脫離。
他視線被擋住,看不清對方的長相。
秦寧能說話,沒有第一時間大聲呼叫求救,他不知道這是什麽地方,沒有貿然開口,而是選擇保存體力。
他需要一個時機。
片刻,他被人抱在懷裏,瓷勺舀了半勺米粥,送到他嘴邊。
秦寧張開嘴,順從的喝粥,沒有一絲反抗,也沒有求救,乖得不可思議,那人也耐心喂粥,時不時替秦寧擦拭嘴角的米湯。
室內氣氛溫情了不少。
前提需要忽略他被捆的手腳。
對方安靜的喂完粥,卻沒急着走,輕手幫秦寧擦着唇瓣,溫熱的米粥洇濕他的淺唇,多了抹薄紅。
紙巾擦拭着,漸漸變了味道,略粗粝的指腹在嬌嫩唇瓣摩挲,動作很輕柔,但卻有些暧昧。
秦寧不太舒服的皺眉,指腹磨着嘴唇太疼,好像破皮了。
他正要張嘴去咬,手指撤離,下颚突然被輕輕擡起。
“先生。”
旁邊傳來柯松不贊同的阻攔。
那人手指微頓,似乎在與柯松對視,室內氛圍有些奇怪。
然而不等兩人反應,深感被冒犯的秦寧轉頭狠狠咬住對方手背,咬合力度加重,唇齒間很快嘗到血腥味。
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惡心感驟襲。
秦寧迅速松開嘴,滾到床邊,猛地咳嗽起來,蒼白的臉愈發白如紙。
柯松快步走來,想替秦寧拍拍肩膀,但礙于什麽,他沒有靠近。
“秦先生,你……沒事吧?”
他猶豫着問出聲。
秦寧沒來得及回答,下一瞬,腳下懸空,整個人被打橫抱起,坐到旁人的大腿上,整個人被溫熱懷抱緊裹着,能清晰感受到心髒的搏動。
他身形倏然僵住,下意識掙紮幾下,但除了疲累,沒有任何效果。
對方手臂抱得很緊,令秦寧有了一絲痛感。
那人沒有再做什麽冒犯的舉動,只輕輕拍了拍秦寧後背,似乎在幫他順氣。
秦寧咳嗽幾聲,緩過來些,直言問:“你們為什麽綁架我?”
濱城。
季應閑坐在辦公桌前,狀态非常不好,眼下青黑,下颚隐約可見青色胡茬。
劉助理從未見過這樣的季總。
季應閑飲完整杯美式咖啡,閉了閉眼,稍微醒神,他問:“線索哪?”
劉助理沒敢搖頭,只說:“目前查到有一輛可疑的白色大衆在昨夜進出過醫院,這輛車沒有挂車牌,交通部門追蹤過去,發現這是輛□□,短時間換了數個車牌,已經離開濱城範圍,警方那邊正在加緊追蹤。”
季應閑眼神陰鸷,“我問的是這個麽?”
劉助理心中微凜,忙道:“結合現在的線索與那輛車的行駛軌跡,他們是朝着海城前去的。”
“警方已經連夜追蹤,那輛大衆車的行駛方向來看,它的目的地是海城港口。”
劉助理說話保留了一半。
季應閑聽出另層意思,那人要帶着秦寧坐船,極有可能離開國內,通過游輪前去國外。
季家能力再強,在國外也容易束手束腳。
季應閑心中焦躁暴戾,咬肌抽緊,強壓着火氣。
公司內部無人敢這時候招惹他。
季應閑在辦公室又待了幾個小時,就接到警方那邊的來電。
他擡頭吩咐道:“劉勳,立刻安排直升機。”
劉助理點頭,“好的,季總。”
秦寧沒有得到任何答案。
那人依然沒有說話,活得像個啞巴,秦寧不覺得對方是啞巴。
他嘴巴再次被強制貼上膠布,防止他說話。
室內再次剩下秦寧和柯松。
一段時間後,秦寧慢吞吞朝柯松那邊“唔”了聲,柯松立刻回應,“秦先生,有什麽事麽?”
秦寧又示意了幾次。
柯松走來,靠近秦寧,試圖理解他的意思。
秦寧暗中蓄力,用“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方式,擡起頭,狠狠往柯松的臉撞去。
柯松被撞得趔趄後退,一陣稀裏嘩啦的響音,他好像撞倒茶幾邊櫃一類的東西。
秦寧沒管他,抓住這個時機,滾動着落下床,朝門的方向費力挪去,柯松反應過來,很快走來,要去扶秦寧。
秦寧腳下絆他,柯松時刻護着秦寧,怕踩到他,因此被秦寧再次絆倒,砰地摔倒在地。
趁他再次倒地,秦寧費力爬起來,背過身,将房門打開,努力往旁邊挪,柯松也立刻追出來。
對方正扣着秦寧往室內拽時,忽然頓住,立刻松了力道,迅速離開。
秦寧正不明所以,忽聽前方響起熟悉的溫斂聲音。
“阿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