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金絲雀(1)
李導是圈內知名導演,今年五十六,但凡他執導的作品就沒有不受歡迎的,除了拍攝手法,主要在于他選角選劇本的眼光毒辣。《小媽》這部劇無論是劇本還是演員,全都由他親自挑選,每位演員都符合劇裏的人物。在選角之初,其他角色李導都挑選得很滿意,唯獨這個男三號,他面試過許多人,沒有一個完全符合他心理預期的。眼見開拍在即,他只好敲定投資人安排的那位勉強算符合的演員,如今出了這事,李導在看了各路人推薦的演員,在還是沒一個滿意的時,生出了想砍掉這個角色的心思。他認為,如果事物不能做到完美,還不如不做。不過當李導開拍第一場戲看到在片場觀看的高子羊時,忽然覺得這個角色從書裏走出來了。
“啊…”高子羊懵了好一會兒,“可是…我不會演戲。”
“你本色出演就行了,”李導上下打量着他,越看越滿意,“看來網上傳言果然是假,都說你高傲自大,哪有嘛。”
高子羊幹笑笑,而後道:“可是導演,我真的不會演戲,從來沒有接觸過這方面,會搞砸的。”
“我講了,你本色出演就夠了。”李導開始跟他介紹男三號。
男三號父親是軍閥大帥,與主角攻、男二的父親是敵人。一個南一個北。男三父親因被身邊親信出賣,被狙擊而亡後城破。男三逃亡,想給父親報仇,逃去了北邊,在北邊父親殘餘勢力的幫助下,進入了供名流人士玩樂的“金屋”。他第一次出臺表演那晚,男二與朋友正坐在前排飲酒。男三認出了他是殺父仇人的兒子,遂勾引他。而男二覺得他背影像那個愛而不得的人,于是收下了他。男三便成了男二的金絲雀。
男二将男三當作了喜歡的人替身,對他很好。男三逐漸沉溺在了這份溫柔裏,愛上了男二,每日陷入仇恨與愛戀糾結當中。這時,他意外知道了自己只是替身,大怒大悲,想殺了男二,但他下不了手,遂離開了這間與男二帶有無數溫存的屋子。男二發現男三不見了,這才意識到自己大概愛上了男三,派人去找他。
誰知,從國外回來的主角攻與主角受遭人陷害,主角攻失憶了,傻了,被男三救起,看着男三的背影,将他當成了主角受。男三想殺主角攻,但這樣一個傻子,他哪裏下得了手。婦人之仁的下場,便是他被傷害的心因為主角攻修複,他又愛上了主角攻,甚至還懷孕了。
高子羊目瞪口呆,不禁打斷:“…李導,這不是耽美劇嗎…”
李導神情有些得意:“這部劇的題材相比我以前的劇,風格要大膽許多,男生子國內還沒有這樣的劇吧?那麽,在這部劇出來之後,有了。《小媽》将開創男生子的先河。”
“…啊,這樣子啊。”高子羊汗顏。這個小說世界與現實世界很多東西都不一樣,特別是影視方面。在這裏,無論什麽題材什麽尺度的影視都可以拍,可以過審。意思便是那種場面都可以拍出來,這裏基本每部戲那種劇情都有。都是成年人了,性不可恥。至于未成年人,學校等地對于這方面的科普與正面引導很廣泛。
李導繼續講解。在男三肚子顯懷時,男二跟主角受找到了他們,當看到這幕後,男二差點瘋了。主角受哈哈大笑,暈了過去。而主角攻在看到主角受之後,頭疼欲裂,也暈了過去,再醒時恢複記憶。他陷入了悔恨抉擇當中,每日求主角受原諒,男三仿佛成了個透明人。主角攻的無視,男二成日的譏諷。男三心死,在一個午夜,打算獨自離開這裏。
男二這時卻黑化了,他恨,自己愛的人每次都會被大哥攙上一腳。他派人抓走了男三,将男三徹底地變成了自己的金絲雀。而在男三生下孩子後,惡劣地丢給了和好如初的主角攻與主角受,看着他們再次争吵得不可開支,心情不無舒暢。他回到家裏,男三卻焦急地問他孩子去哪了。
男三早在這磋磨的時光裏不再對男二有愛,他只想和肚子裏的孩子過好這一生,他期待這個孩子的到來。男二對此心知肚明,他恨恨地說孩子死了,被他丢去喂野狗了。男三大聲嘶吼,不敢相信。男二撕扯着他的衣服,嫉妒恨地道:“你這麽喜歡孩子,那就再生一個,生一個我的!”
可惜,男三哀莫大于心死。男二用盡了各種方法都不能将他變回原樣,最後只好帶着那個被主角攻主角受養得好好的孩子來看他。彼時已經四年後,孩子已經四歲。孩子不認識男三,只知道自己的爸爸媽媽是主角攻主角受。男三看着他,流淚,卻也像是釋然了。這天後,男三精神慢慢恢複。男二見他這樣,放下了心。這個時候的男二對男三無比溫柔,放在手心裏珍愛。男三回應他的溫柔,在那幾天跟他說了許多話,男二開開心心,這天辦完事回家時,親自去給男三買愛吃的糕點,提着回到家,見男三坐在屋子門口,頭靠在門邊。
男二心疼:“怎麽坐在這裏,着涼了怎麽辦。”
男三沒有回應他。他忽然意識到不對,跑到男三面前,喚他。久未得到回答,他伸出不知道什麽時候顫抖了的手,摸到的是男三冰冷得沒有一絲體溫的面龐。
李導說完,見高子羊眼眶紅了一片,拿起桌上的紙巾放在他面前。高子羊回神,低了低頭表示感謝,抽出紙巾擦着眼淚:“男三好可憐…”
李導笑了笑:“這部劇裏有兩個角色的命運設計得比較坎坷,一個是男三,一個是主角受。”
高子羊點點頭,情緒從故事裏抽離出來,又回到了他不會演戲的事情上。而且他不覺得自己和男三相似,怎麽本色出演。
“我聽說過你跟鄭肆行的事,”李導說,“首先,你的外形非常符合。其次,你也是從錦衣玉食的豪門少爺忽然變成了窮小子,而鄭肆行算是你的仇人,因為他現在的一切原本都是你的,雖然是你占用了鄭肆行的人生,但你敢說你心裏沒有怨恨嗎?不用覺得難堪,這是人之常情,人性本就如此。”
高子羊尴尬,他這個外來者,真的沒有那種怨恨…
李導喝了口茶:“這點跟劇裏男三報仇完美對上了吧。你只要把你對鄭肆行的怨恨如實演繹出來就夠了,至于之後的,我相信那個時候你已經入了戲。”
高子羊看着面前的茶杯,猶豫了半晌,在想說我考慮考慮時,憶起,他現在不正缺一個接觸鄭肆行的機會嗎?李導給他講解的,乍一看這部劇好像男三是主角,但這是從男三角度講解的,并且男三的戲份在中間,中間他才出場。而前面,全是主角攻受、男二之間的愛恨糾葛。
《小媽》便是主角受。開局,主角受被主角攻與男二的父親一見鐘情,強行擄去大帥府,那個時候主角受有了未婚夫,是他的竹馬。主角受誓死不從,大帥便道,如果他不從,他就将竹馬殺了。于是,主角受趨于淫威。因此,他對大帥以及主角攻與男二這兩個繼子也是憎恨的。繼子也對他憎恨,特別是男二,男二年紀小,在他心裏,父親是母親的,所以總會想方設法欺負主角受。也就是在這欺負過程中,慢慢喜歡上了主角受。
絕大部分的演員,都會浸入進角色,從而現實裏也對與他對戲的演員産生好感,這種情況在演藝圈屢見不鮮,好多合作完一部戲就在一起了的演員。原著裏崩壞的地方便是鄭肆行因這部戲喜歡上了葛憐,葛憐也喜歡上了優秀帥氣的鄭肆行。獨留原著裏的主角攻鄒近真冷冷的冰雨在他臉上胡亂地拍。
高子羊在今天上午看完鄭肆行他們拍完第一場戲後,就生出了危機感。他來是來到了這裏,但他游離在劇外,好像根本無法插|入。鄭肆行現在是還喜歡他,但愛是會被磨滅的,愛也是會被取代的。
高子羊想通,認真地看着李導:“好,導演您放心,我會好好做,不辜負您的器重的。”
高子羊頂替原先的污點藝人飾演《小媽》的男三號,鄭肆行得知這消息,登時又驚又喜又愁。他中後期的戲份基本全是跟男三對戲,換成了高子羊…嗯,本來大尺度與接吻想要找替身與借位的,看來不用了。至于愁,鄭肆行看完了後面所有的劇情,後面他跟男三的戲份挺虐的,他覺得自己舍不得虐高子羊。不過這些都是後話,抛開這些,最主要的,高子羊好像并不會演戲吧?
鄭肆行略微思索,目光瞥到了放在牆邊的行李箱,那是昨晚被小偷送回來的高子羊的行李箱,高子羊還沒有拿走,一是他沒時間,上午在拍戲,二是高子羊也沒時間。說起這事,鄭肆行十分佩服高子羊,簡直想拎起來打一頓。明明那勢利眼劇務主任因為他的關系重新給高子羊分配了一份工作,幫劇組工作人員訂購分發盒飯。結果高子羊個小傻子自己要變成一塊磚,哪裏需要哪裏搬。誰要喝水了,缺什麽東西了,屁颠颠跑去幫忙。休息空隙時,他居然看到高子羊在掃地!為什麽要掃地?
鄭肆行越想越冒火,手好了嗎,腿好了嗎,就在那當小蜜蜂,蠢。他給高子羊發信息:在哪?箱子還要不要?
高子羊沒回。鄭肆行直接打了個電話過去,電話被接起,響起高子羊帶着呼哧呼哧粗|重呼吸聲的一聲“你好”。
鄭肆行蹙眉:“你在做什麽?”
“我在搬東西。”
“……”鄭肆行深吸了口氣,壓下想要爆發的火氣,“你為什麽又在搬東西?!”
“我在幫忙搭場地,我看到你的信息了,箱子我還要,大概…大概一個小時後我來找你,你把地址發給我吧,謝謝你啦。好了,我現在要繼續忙去了,晚點見,拜拜。”高子羊一口氣說完,挂斷了電話。
鄭肆行怒氣騰騰起身,走到門口後停下,踹了一腳門。算了,等你來了再收拾!
一個小時後,高子羊準時來到了酒店,很巧的是,他昨晚開的房也是在這個酒店。高子羊敲敲門,門開時他臉就紅了起來。鄭肆行剛洗完澡,腰間只圍了一條浴巾,露出的漂亮腹肌與人魚線非常奪目。高子羊站在原地沒有動。
“站那做什麽,進來啊。”鄭肆行微擰眉,一只手用毛巾擦着濕漉漉的頭發。
“那個…你現在好像有些不方便,要不我等一下再來。”高子羊小聲道。
“又不是第一次見,害什麽臊,我很方便。”
高子羊只好進去,關好門。
“随便坐,我先吹個頭發。”鄭肆行又進了浴室。
高子羊剛在沙發上坐好,便見鄭肆行拿了個吹風機出來,插在床頭的插座上,而後正面對着他,看着他,吹頭發。高子羊臉熱,眼睛都不知道往哪裏放,換作原來的世界,他不會這樣子,就是換作其他人,他也不會這樣。但鄭肆行是和他接過吻的男人,還差點做了…就,好尴尬。高子羊眼神飄忽,最後只好看着自己的鞋子。
鄭肆行對于高子羊的反應心情不錯,想到他倆之後會一起拍戲,心裏柔柔軟軟的,但一想起高子羊今天居然又在搬東西就不爽了。頭發幹了,鄭肆行關了吹風機:“你不是頂替了男三號麽,怎麽又在搬東西?”
“今天的事要做完,好結工錢。”高子羊回答。
那能有幾十塊錢?鄭肆行都不想說,目光在他手上轉了轉,很想問手怎麽樣了,腿又怎麽樣了,然而不好問。他該以什麽立場去關心高子羊。氣氛安靜了會兒,鄭肆行淡淡道:“你怎麽得到這角色的,你不會演戲吧,到時可別拖我後腿。”腿字剛說出來,鄭肆行恨不得撿回去吃了,怎麽嘴裏會蹦出這句話。
“李導覺得我符合角色,”高子羊赧然,“我不會演戲,正打算學習,然後…然後想拜托你一件事情。”
“什麽?”
高子羊抿抿唇,有點不好意思,聲若細蚊:“就是…你有空閑的時間的話,可以拜托你抽空給我指導指導嗎…”他說完馬上又添了句,“不可以的話沒關系的,是我的不對。”
鄭肆行忍住再次被驚喜砸中的心情,不鹹不淡道:“你為什麽要找我幫?你不是很讨厭我麽?你怎麽不去……”不去找鄒近真這幾個字鄭肆行咽了回去,最好永遠都別去找鄒近真。
高子羊眨眨眼,擡眸看着他:“我不讨厭你啊…”
鄭肆行脫口而出:“不讨厭?不讨厭你為什麽離開。”說完鄭肆行又雙叒叕後悔了,強行被包養,不離開是傻子麽不離開。
高子羊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這個問題,選擇了不回答。一下子也意識到了他現在的人設,被強行包養、人生轉換,如果說出想追鄭肆行這樣子的話,會非常奇怪。
氛圍有點僵,鄭肆行于是又問:“為什麽找我?”
“因為你的演技很好,之後主要也是跟你對戲。”高子羊這話是發自內心的真心。上午鄭肆行的表演,不光是他,幾乎是在場所有的人都覺得,人物從書裏走出來了。鄭肆行演得太像了。今天還是第一次開拍,演員們大都閑散了一段時間,沒有閑散的,重新進入一個角色是需要時間來調試狀态的。鄒近真、葛憐這樣的‘老戲骨’都卡了好幾次,但鄭肆行只卡了一次,還是眼睫毛進了眼睛,并不是表演出了錯。他作為第二次拍戲的新人演員,做得比老演員還好,沒有人不敬佩沒有人不覺得厲害。
鄭肆行聞言,忍不住微揚了揚唇。其實他馬上就想答應,表面卻還是裝模作樣思忖着,繼而露出好像很為難的表情:“好吧。你別誤會,我答應你,只是為了我的表演能做好。”
“嗯嗯!”高子羊很高興,站起來朝他鞠了一躬,“謝謝你!”
鄭肆行保持不笑,淡道:“今晚我還有場戲,明天開始吧,具體時間我會提前告訴你,晚上你別去劇組了,在酒店看劇本吧。”
“我今晚會看,但我還是想去劇組,”高子羊趕在鄭肆行不悅之前說,“我想看你演戲。”
鄭肆行差點笑出來,閉了閉眼掩飾,拿起桌子的煙點了根:“嗯,随你。”
“那我先走啦?有點困,想睡覺了。”高子羊原本的家境比這個世界的家境只好不差,昨天打工那種事,是他第一次做,真的被累到了,今天早上醒來時身體跟被車碾過似的,他也沒有睡飽。
“去吧,”鄭肆行下巴朝牆角的行李箱擡了擡,想起又問,“你住哪?別住員工宿舍了,讓劇務主任給你訂酒店。”員工宿舍不安全,高子羊這白白嫩嫩的,還勤快,誰不喜歡,今天在劇組就不少人向高子羊獻殷勤。不行。鄭肆行拿出手機,給劇務主任發信息。
“我昨晚就住在這家酒店,在十二層,還能住一天。”高子羊把行李箱的拉杆拉出來。
“嗯,手和腿怎麽樣了?”鄭肆行看了眼他的腿,“拍攝進程說快不快,說慢也不慢,在此期間,你最好好好保護自己的身體。”
“好,我記住了,謝謝你。”高子羊真誠地說。
晚上七點,調了鬧鐘的高子羊醒來,洗漱好後去了劇組。戲還沒有開始拍,他好奇地到處逛逛,無意來到了化妝間,鄒近真正在自己弄頭發。
“欸,你在這裏呀!”高子羊眼睛微微瞪大,“我可以看你弄嗎?”
“可以呀,”鄒近真笑着說,“小羊,恭喜你,我們将要成為搭檔了。”
“謝謝你,”高子羊恬然笑,“請多指教!”
“沒問題,”鄒近真看看他貼了很多創口貼的手,神色歉疚,“對于劇務主任給你分配了打雜的工作,我沒有想到,是我的疏忽,真的很抱歉。”
“沒關系,你沒有做錯,不用道歉的,而且這也算是一次生活體驗了。”高子羊OvO。
鄒近真笑了笑:“那在演戲方面有不懂的地方可以來找我,我很樂意解答,如果你願意,我可以跟你排練。”
“真的嗎?”高子羊驚喜地看着他,他現在雖然有了跟鄭肆行排練的機會,但他既然接下這部戲了,就會認真做好它,不想濫竽充數。
“當然。”鄒近真注視着他亮亮的眼睛與開心的表情,目露柔和。
“太好了!謝謝你!”高子羊激動地說。
隔壁化妝間裏的鄭肆行正好聽到這些對話,臉色幾乎要融于夜色,胸口也悶疼無比。果然,高子羊一直喜歡着鄒近真,那他為什麽要來找他!哦,指導,該死的指導,他只是一個工具人!跟鄒近真排練,而他只是指導。高子羊,你真的好雙标!
鄭肆行死死握拳,好一片刻,拿出手機給高子羊發信息,手的力度大到要将屏幕按爛:我不給你指導了,我認為排練效果更佳。
想想他又憤然地添了句:小羊。
鄒近真弄好頭發,再去換服裝。鄒近真在劇裏的角色是商人,他與男二,也就是他的弟弟,一個從商,一個未來繼承父親的大帥位置。鄒近真換上一套民國時期的西裝,溫文爾雅的氣質。高子羊不由贊道:“你真帥。”
隔壁鄭肆行酸得差點将手上的衣服撕了。
“是嗎?”鄒近真笑了笑。
高子羊跟他一起出去。沒過多久,葛憐到了,友好地與他打招呼并表示恭喜。高子羊和他聊了幾句,這時,周圍傳來不少驚呼聲,好帥、絕了等字眼傳進耳內。高子羊擡眸,整個視線瞬間被鄭肆行吸了過去。只見鄭肆行修長挺拔的身軀戎裝加身,端得是一副嚴謹禁欲。目光再落到他臉上,額前碎發梳了上去,用發膏定型,露出清俊立體的五官,薄唇緊抿,深邃的眼睛散發着冷冽的貴氣。
“啊,我死了。”有個工作人員捂住胸口。
高子羊也忍不住地,怦然心動了一下下。鄭肆行好帥。雖然不太禮貌,但他覺得鄭肆行比鄒近真要帥。和現代電視劇裏男二要比男主帥的定律是一樣的。
鄭肆行發現高子羊目不轉睛地看着他,貌似有被他帥到,心裏稍微平衡了一點,但注意到他跟鄒近真站在一起,又醋到了,神情冷峻了幾分。李導一來,看到鄭肆行這樣,笑呵呵道:“看來小鄭已經開始進入角色了啊。”
不,他只是被醋到了。今晚這場戲鄭肆行因沒再進眼睫毛,零失誤,還因為被醋到了,酸得冷成冰的情緒與角色不謀而合,超水準發揮。李導興奮地說了幾十個好字。鄭肆行演技炸裂的同時,也帶動了與他對戲的演員,能更好地幫他們進入角色。
“後生可畏啊。”鄒近真稱贊了句。
鄭肆行本不想理,保持風度:“過譽了。”
“少——孑?”葛憐是個很活潑的人,笑嘻嘻道,“明天上午有空嗎,我們一起對對後面的戲吧。”
還沒走的高子羊聽到了,半提起了心。
鄭肆行沉吟了片刻,點頭:“好的。”後面張力十足的對手戲,他獨自一個人練習确實有點難以把握,跟對手排練,是個不錯的選擇。
高子羊見此,眉毛微微皺了起來,但很快他又釋然了,沒必要那麽緊張,畢竟是拍戲,他們總會對到戲的。所以高子羊以為鄭肆行會跟葛憐對戲對一上午,答應了鄒近真上午的邀約,于是鄭肆行給他發消息時,看到他的回複,臉都綠了。鄭肆行牙癢癢:看來你對跟我的排練毫不在意。
高子羊:沒有!我很在意!可是,可是你不是跟葛憐約好了嗎。
鄭肆行:我只跟他約了一個小時。
他特意跟葛憐定的八點,剩下的三個小時想着全都留給高子羊,結果呢!
高子羊:QAQ對不起,我不知道…
鄭肆行一片凄怆,心是真疼:你說現在該怎麽辦吧。說實話,你這麽不在意跟我的排練,我覺得挺沒意思的。
高子羊:真的對不起,我沒有不在意,我很在意,我現在就去跟鄒哥說只排練兩個小時。
呵,比他多一個小時?高子羊啊高子羊。鄭肆行回:只跟我排一個小時啊,看來還是不在意,要不算了吧,你別勉強,這樣弄得我好像吃你跟鄒近真醋似的。
高子羊:我真的沒有那麽認為,那…那我們排練一個半小時?
鄭肆行也不為難他了,勉強同意了,又加了句:你手和腿還沒好吧,養好傷比什麽都重要,拍戲方面沒必要緊趕緊上。
所以跟他排練就夠了,讓鄒近真爬開。
高子羊:謝謝你,我記住了。
次日早,高子羊吃完早飯就去找鄒近真了,他們排練的地點約在了鄒近真的酒店房間。不得不說,高子羊面對鄒近真時比面對鄭肆行要自然,就是朋友間相處的那種自然。一個半小時裏,高子羊主要跟鄒近對了幾遍臺詞,還有問了些相關領域的問題,尤其是遇到親嘴和上|床的畫面了該怎麽辦。高子羊害羞地問了出來。這部劇每個人的那種戲份都好多,他的戲份更多,而且他還會生崽崽QAQ
鄒近真笑道:“可以找替身,接吻可以錯位,或者用手攔住。”
高子羊剛松了口氣。鄒近真道:“不過李導是個追求完美的人,他的戲,每個場景一般都是演員直接上。”
“啊!”高子羊驚住,“不會…不會真的那個吧…”
鄒近真好笑:“那當然不會,重點部位會遮住。”他直視着高子羊,眼含笑意,“你覺得對這種場景難以把握的話,我們…可以提前預演一下。”
高子羊一愣,陡然紅了臉,恰好這時鬧鐘響起。他站起來,鞠躬:“鄒哥,今天謝謝你的講課,感謝你。”他又小聲補了一句,“我現在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可以考慮考慮嗎…”
鄒近真笑:“好,下午片場見。對那事,實在做不到也沒關系,我可以幫你去和導演商量,別有負擔。”
高子羊告別,去找鄭肆行了,一路想起稿子裏那些香|豔的劇情,滿臉臊紅。鄭肆行見他臉蛋紅撲撲的,狐疑地看着他:“你跟鄒近真排練什麽內容了?”
“就、就對了臺詞,還有講了一些知識。”高子羊回答。
“哦,那你臉為什麽那麽紅。”鄭肆行不冷不熱道。
“我聽說…”高子羊聲音這會兒小得跟蚊子似的,“李導拍戲所有場景都是演員親自上場…”
鄭肆行這下明白了,他想說演員真不想演這種,李導又不會強求,可小心思冒了出來,他冷淡地“嗯”了一聲:“我會同意跟你排練這是主要原因,我們之前的關系拍這種場景,怕是會尴尬,所以有必要提前磨合。”
高子羊認可地點點頭。鄭肆行拿起稿子看了看:“先排練在影視城拍的劇情吧,我們角色相遇的那段。”
高子羊也拿起稿子,一開始不覺得,仔細看了,這男三的經歷跟他真的很像,還全是被鄭肆行包養過的,性格上也相似。高子羊準備好後,開始跟鄭肆行對臺詞,對到一半就對不下去了,是做那事時的臺詞,誇張的是竟然長達一頁。
“怎麽不念了?”鄭肆行好整以暇地瞟了他一眼。
高子羊深呼吸了一口,聲音發顫:“少,少帥,你怎麼這麽大…”
劇裏角色聽了這話就是愉悅的表情,有角色遮掩,鄭肆行現實裏也不裝了,聲音興奮中透露着一點沙啞,如同午夜的大提琴音:“乖,和它打個招呼。”
“…打、打招呼?”高子羊心都縮縮了。
“摸摸它。”鄭肆行引導。說出這話後沒了回應,他看向高子羊。
高子羊耷拉着臉QAQ:“好…好尴尬,好那個,我有點做不到,可以休息休息嗎。”
“這就做不到了?”鄭肆行嗤了聲,悠悠道,“別忘了,拍戲時真木倉實彈上場,那時候你要跟導演說做不到嗎?”
高子羊一抖,安靜了一小會兒,弱弱道:“鄒哥說做不到可以幫我去跟導演商量…”
“你和鄒近真當然要用替身,但是和我,不需要用。”鄭肆行理所當然道。
“…為什麽…”
“很簡單,我不喜歡。”
好無法反駁的理由。可是,高子羊小聲哼哼:“…我也不喜歡那樣演。”
“別怕,很舒服的。”鄭肆行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高子羊愣了愣,臉通紅,這是劇裏的臺詞,男二讓男三給他用嘴那個的臺詞。啊,這這也要演員真正拍出來嗎。高子羊後悔死了,不該答應李導接這部戲的。
氣氛沉寂了許久,鄭肆行嘆了口氣,聲音很大。高子羊看看他。
“你這樣抗拒,該怎麽繼續接下來的表演呢,要知道這兩個角色就是靠這種劇情造就感情,吸引觀衆。再一個用替身,你不上場,我也不想上場,兩個替身在那演,那還要我倆幹嘛?”鄭肆行半真半假道。兩個角色并不是完全靠這種劇情造感情,吸引觀衆倒是真的。
鄭肆行散漫地補充:“你如果做不到為藝術獻身,我認為,你還是把這個機會給別人的好。”說完,鄭肆行心懸了起來。
高子羊愧疚難當:“對不起,是我的錯,我……”他停頓了半晌,心一橫,“好,我會好好做的!”
鄭肆行飄了起來,打一棒給顆棗:“結果将會是你的努力給你最好的饋贈。這樣吧,給你半個小時,你把臺詞背下來,我們來真身排練一下。不用慌,我會幫你進入角色,不過…”他睨着高子羊,唇角上揚,“你得絕對服從我。”
高子羊聽話地點點頭,背着臺詞。這兩頁的臺詞都很簡單,他花幾分鐘就背好了,剩下的時間全用來克服心理障礙那關。時間到,高子羊擡頭看着鄭肆行。
“背好了?”鄭肆行問。
“嗯嗯!”高子羊神情肅穆,視死如歸,“我準備好了!”
“別那麽嚴肅,要享受這個過程,”鄭肆行從沙發上起身,坐在床沿,“過來。”
高子羊過去,到了鄭肆行近前時又緊張起來。鄭肆行目光落在他臉上,微微一笑:“先來驗收成果吧,如果你做得不好,我再幫你。”
“…好、好!”高子羊握拳,告訴自己冷靜,沒什麽大不了的。男二引導男三之前,其實都是男三勾引的男二。畢竟男三想為父報仇,在‘金屋’裏,便是他主動勾引的男二。到了客房,男三與男二調情,只是當真到了那步時,男三露出了真性格,怵了。因他的背影像主角受,男二有心将他當替身,格外溫柔地引導他。
這一幕,便是客房的戲。首先便是,男三坐在男二的大腿上。高子羊QAQ,還沒開始就慫了起來。鄭肆行啧了一聲:“又不是沒坐過。”
高子羊扭捏半晌,坐上去,登時如坐針氈如芒在背如鲠在喉。鄭肆行對此表示,如沐春風。他一手攬住高子羊的腰,一手捏住高子羊的下巴:“看來你做得不好,需要幫忙呢。”
“我我我我…”高子羊我了半天,我不出個什麽所以然來,臉頰羞紅的,最後只好點點頭。好吧,他請求支援。
“這可是你說的,記住,為藝術獻身。”話落,鄭肆行吻上了高子羊的唇。高子羊立時僵住。鄭肆行邊輕吻着邊道:“為藝術獻身,集中注意力,感受我怎麽做的,等會兒會是你來這麽做。”
高子羊腦袋裏轟得一聲,臉燙得不可思議,手虛握了下,而後攥住鄭肆行的衣服。吻完了,鄭肆行眼中不自覺地流露出深情:“怎麽樣,學會了嗎?”
高子羊現在腦袋暈乎乎的,整個過程他都暈乎乎的,哪裏學了東西。鄭肆行看出來了,情不自禁地摸摸他白淨的臉:“不會我再教你一遍。”
高子羊一聽,趕緊搖頭:“…不,我會了,會了。”
“好吧。”鄭肆行不無遺憾,但接下來的事情,顯然更讓他期待。他悠閑道:“你來吧,讓我看看我的教學成果。”
“怎、怎麽看?”高子羊小口呼吸着,剛剛那個吻吻走了他好多氧氣。
鄭肆行揚唇:“吻我。”
高子羊再次僵住,臉色那叫一個好看,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不不不,不要。”
“……”鄭肆行無言,片刻後涼飕飕道,“你不是說臺詞背好了?這就是你說的背好了?”
“…我、我是背好了啊…”高子羊想從他腿上起來。
鄭肆行扣好他的腰:“那你說,男二男三來到客房後,第一件事是做什麽?”
“接…接吻…”高子羊說完,窘得想原地消失。是噢,是接吻,還是男三主動的。他還以為鄭肆行剛剛是在吃他豆腐,因為這樣子接吻根本沒有必要。好吧,是他不專業了…高子羊悄咪咪地看鄭肆行。鄭肆行面無表情看着他。
高子羊尴尬,小聲地挽尊:“對不起,我背好了的,突然忘記了,我、我現在就來。”
高子羊手哆哆嗦嗦地搭在鄭肆行的肩上,再哆哆嗦嗦地湊近。鄭肆行這時出聲提醒:“男三在這一幕并不哆嗦,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