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有錢人的煩惱真的好累啊……

蕭奕舟并不知道自己走個近路就會被人誤解。

他提着一大袋的食物,穿過整個垃圾站,走到了自己居住的小區。

作為一個常年脫離社會的人,接觸社會必然是要逐步接觸的。好在他還擁有一個發小,在這種關鍵時刻并沒有抛棄他,前段時間特意給他塞了一張銀行卡。

不是他不想用自己的卡,而是黑卡如果刷卡金額太小,會被銀行找上門,确保卡片沒有失竊。

他家老頭子覺得他脫離社會,他覺得銀行的比他還脫離社會。

由于刷的不是自己的卡,蕭奕舟進的又是那種根本沒幾個看得清标價的街頭小超市,根本不知道物價。他只覺得這袋子吃的肯定不便宜。對此,對于自己的這位發小感激情緒更重。

蕭奕舟叼着冰涼甜滋滋的凍癡,回想了一下兩輛寶馬的錢,覺得自己今天裝窮的經驗值已經超标了。

他漫不經心思考着即将開學迎來的新生活,內心是隐隐有點期待的。

不過由于從小到大所受的教育,都告訴他不能将情感太過外露,容易在談判場合暴露自己的情緒,所以他就這麽十分淡然走到了自己居住的房子樓下。

他微仰頭,看了眼這小區自己所住的那一層。

新家很小,就一百多平,該有的陳設都有。不過他不會做飯,每天的飯菜基本得管家送過來。

一陣夏日的熱風吹過,蕭奕舟身邊冒出了一個小老頭。

小老頭比蕭奕舟矮很多,衣服穿得極為樸素,鞋子是老舊的布鞋,普通到擠入人堆根本不會被辨認出來。他臉上皺紋不少,頭發半黑半灰,精神極好。

他跟着仰頭看整一棟房:“哎,這房子是真的不錯,對吧?”

蕭奕舟低下頭,側看向小老頭:“嗯。不錯。”有他家卧室加書房的大小了。

小老頭感受到視線,回望向蕭奕舟,嘿笑和蕭奕舟招呼:“我就前面管垃圾站的。小同學是新搬來的對吧?平時記得垃圾分類啊。硬板紙、塑料瓶垃圾站都收的。一個瓶子三分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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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分錢?

蕭奕舟一下子怔住。“分”這個罕見的金錢量詞,幾乎只在他童年時期教學關卡中出現過。如果他記憶沒有出錯的話,“分”已經退出了市場交易,且過度到了“藏品”階段。

他的一位經濟學私人老師就有貨幣收藏的愛好,曾經告訴過他,53年版本的一分錢的紙幣,如今一張價值超過了一百,也就是說,是實際價值的一萬倍以上。

一個瓶子是真的三分錢的意思,還是說要三百元以上的意思?

蕭奕舟一時間無法判斷。

小老頭并不知道蕭奕舟在走神發愣。他這個年紀看到不管誰都喜歡絮絮叨叨說點什麽:“別人都說這裏太靠近垃圾站了,那我覺得也不算差啊。學區也好,旁邊該有的都有。我和老婆子住在這邊,不要太舒服哦。”

很富有煙火氣息的話。

蕭奕舟感覺手裏的凍癡化開,回過神放到嘴邊一口氣吃完。

小老頭見蕭奕舟不回話,問了他兩聲:“這幾天也沒見小同學你身邊有跟着家長。一個人住啊?平時有事情處理不了可以找我。我換鎖修水管都會的。”

小老頭态度熱情,顯然是覺得蕭奕舟是那種父母不陪在身邊,獨自一個人生活的小可憐。

蕭奕舟聽着小老頭的話,知道這個小老頭屬于社會基層,一個會各種生活技能的垃圾站管理員。

他自己沒有這種生活技能,對小老頭客氣點了頭:“好的,謝謝。”

小老頭樂呵呵笑着擺手:“不謝不謝。哎呀,我反正平時也沒什麽事情的,就收收垃圾,收收房租。”

蕭奕舟對于收房租還是知道的。

他媽在市區有一整條街。平日裏零用錢都是用那些房租錢。他媽時常抱怨說收房租是個累人的活,以此來“明示”他爸該做點什麽讓她開心的事情。

比如說陪同逛街買衣服。

蕭奕舟順着這話應了一聲:“挺累的。有好多套要收吧?”

小老頭謙虛:“沒有沒有,也就七套,都拆遷來的。”

蕭奕舟:“……”

蕭奕舟自己都沒有七套房子!他家裏老頭子整天把他是社會頂層尖端含金鑰匙這種話放在嘴邊,結果呢?他只有三套房子,一套江景一套海外一套這裏。人垃圾站管理員都比他房子多!

人家有七套房子!影分身都睡不過來!

蕭奕舟精神有些許恍惚,再度仰頭看自己那層新房子時,覺得現在的自己不是單純在裝窮了,這都達到社會基層水平了。

不,社會基層房子比他多。

他連社會基層都不配。難道未來他連當垃圾站管理員都當不了麽?

他有這麽一瞬間很懷疑自己身邊的老頭是在忽悠自己。

“老陳啊!”樓上忽然窗口探出了一個腦袋,一個中年婦女朝下喊了一聲,笑着招呼,“聽聲音就知道是你在下面講話。我閨女最近快遞買多了,全是硬板紙,你什麽時候方便來收一下啊?”

小老頭堆着笑:“現在就有空,你等下啊!我去把三輪車開過來!我停地下車庫呢!”

那中年婦女連連應聲。

蕭奕舟聽着這對話再度陷入沉默。

不是老頭在忽悠自己。再怎麽忽悠,這群人也不可能聯動忽悠。他身邊的小老頭真的是一個擁有七套房的垃圾站管理員。

蕭奕舟精神受過了沖擊,覺得自己就算買五輛寶馬也完全沒關系了。H市這地段的一套房可比一輛寶馬貴。

他朝着小老頭點了頭,走向他這棟樓的電梯間。

蕭奕舟出門一趟,發現自己确實面臨一個難題:要如何裝窮,才能精準裝窮,不至于裝過頭反而暴露自己呢?每天花兩千會不會太少了一點?要不五千吧?正常人一天能賺到五千嗎?他能嗎?

恍惚間,蕭奕舟忽然清醒感知到:離開了蕭家,我确實什麽都不是。

蕭家,蕭父并不知道自己的兒子,物價産生了極端偏離,卻又得出了一個自己想要兒子得出的人生感悟。

他此刻正端坐在桌前,交代蕭奕舟的發小傅深染一些事情。

傅深染戴着一副細邊眼鏡,渾身上下充滿了書卷氣。他身着黑色西裝,在日常生活中從來都不是一個特別強勢的人。唯有在他喜歡的法律領域,才會陡然變成另一個人,用自己的學識去碾壓別人。

冷酷無情,全用一條條律法來說話。

他和蕭奕舟能成為發小,實在是因為蕭奕舟的童年太過無趣,缺少了童年玩伴。而他父親作為蕭家的首席律師,将他帶到了公司。

他安安靜靜不吵不鬧,被蕭董看中後,就成為了蕭奕舟的發小。兩個人一起學習各種精英必修知識的那種發小關系。

提出蕭奕舟太過脫離社會的人也正是他。

傅深染端着茶杯,聽着自己面前這個終于醒悟到太過禁锢寵溺兒子,卻因為狗屎運沒有将兒子教壞的商業一代奇才說話。

蕭父态度懇切:“小染你也知道,以後奕舟肯定處理的還是蕭家的事物,所以這段時間他需要的僅僅是對外界有一個正常的認知。但這個正确的認知又不是要讓他過得特別苦,你懂吧?”

傅深染應了一聲:“我懂。”

“我也沒禁他的卡,就是讓他媽收斂一點,不要太誇張出門去找他。”蕭父這人也沒經歷過多少苦日子,“普通人開銷不大,現在公司裏新進員工月薪才一萬,去掉五險一金和房租日常過得都不闊綽。”

傅深染點頭。

這确實是。

“他要是覺得那樣的生活才正常,以後再處理事情,金錢觀就會産生誤差,談生意就會束手束腳。一個一個月只花幾千塊的人,要怎麽才能用平常心來處理好上億的項目?”蕭父很現實提出了這一點。

傅深染聽着這話,意識到這确實是個問題。

蕭父身體微後仰:“所以,你給他的那張銀行卡,我每個月會打三百萬進去。盡量去花完。這是你的任務。但你不能透露給他。”

傅深染:“……???”

不,這任務是不是有哪裏不太對?每個月三百萬這還能有正常的社會認知嗎?

他正要說點什麽,就聽樓上傳來熟悉的蕭母聲音:“你在跟小染說什麽呢?是不是奕舟一個人在外面生活不習慣啊?何必要受這個苦頭呢?多看點紀錄片不就好了嗎?”

蕭父一聽這話,臉色陡變,語氣瞬間強硬了起來:“就是因為我太心軟,你太寵溺。現在要小輩提點,我們才發現不對!你看看這都什麽事情!”

蕭父氣勢太強,傅深染話到嘴邊不敢開口了。

“你怪我?你怎麽不怪你自己!”蕭母提高了聲音,“要不是你要一對一精英教育,他至于到現在都沒幾個朋友嗎?上次加了個群,你問小染,奕舟在裏面說過話嗎?”

兩個長輩轉眼就吵起來。

傅深染試圖安慰一下,準備換個話開口。

蕭父卻情緒高昂,見傅深染身體前傾了一點,試圖開口的樣子,高聲:“行了。小染你可以回去了。每個月不讓奕舟花到三百萬,就不要過來見我!”

傅深染:“……”

他看了下現場這個情況,深深覺得自己是插不上嘴了,只能咽下自己的話,站起身來,蕭瑟離開蕭家。

所以,要怎麽樣才能每個月都成功花掉三百萬呢?

有錢人的煩惱,真的好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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