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有錢人的愛情充滿金錢和……

中午解散,穿着迷彩服的同學們四散,紛紛像喪屍撲城一樣朝各個餐廳狂奔而去。

蕭奕舟跟着人群離開操場,面上神情坦然,內心卻正琢磨着做菜這個事。

他答應了這個事,隐隐有種考前沒看書忽然要考試的不安,但依舊很自信。他自小學習能力極強,一對一家教教學的時候,沒有一個老師不誇獎他的天賦。做菜這種事情,簡簡單單,so easy。

蕭奕舟找自己好友傅深染吃飯,用柔軟的紙巾擦拭自己額頭汗水,對傅深染的第一句話是:“我要怎麽樣才能速度學會做一頓飯?”

坐在餐桌另一側的傅深染擡起頭一臉茫然:“???”

為什麽要自己做飯?

自己做飯要怎麽才能花掉三百萬?

剛去車店将三十萬幫忙花完的傅深染挺直腰板,推了推眼鏡,困惑問自己面前的蕭奕舟:“找專業廚師做飯不好麽?為什麽要花費時間為難自己?這又不是你的興趣愛好。”

做飯會花費很多時間。對于時間就是金錢的人來說,做菜如果不是興趣或者對調解生活和心情有一定作用,那必然還是找一個廚師更合算。

蕭奕舟惆悵看着自己面前的好友:“是這樣的。我為了在別人面前表現出我沒什麽錢……”

傅深染:“……”

好的,他已經可以想象接下去的內容了。

果不其然,蕭奕舟坐下後,人微後仰,靠在椅背上,說着自己剛答應的事情:“就打算親自下廚請新交的朋友吃一頓,交流下感情,感謝一下她們送的衣服和鞋子。”

傅深染:“……”

蕭奕舟看向傅深染。

傅深染注視着蕭奕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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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一時間互相凝視着,陷入了可怕沉默。

他們兩個自小一起長大,當然知道對方的廚房水平是什麽情況。他們兩個不是沒進過廚房。精英教育必然會有手工教育,但做食物這件事,是有專門的人幫他們處理好一切下廚細節的。

詳細點舉個例子。

做個披薩,廚師會将面餅、蔬菜、芝士、肉片全部都處理好。他們需要幹的事情基本上就剩下:疊放、混合、送入烤箱、取出烤箱、吃。

至于其他的……

傅深染回想起了一件事:“蕭少,你還記得當年我們去冰屋裏找吃的。”

蕭奕舟回想了一下這件事,默不作聲微微挺直了後背:“嗯……”

蕭家吃飯的人不少,家裏造房子的時候,直接将廚房邊上的一個房間改造成了內嵌式冰屋。溫度維持在四度五度左右,專門用于存放蔬菜、雞蛋、牛奶等東西。

那時候他們兩個肚子餓,家裏正好給傭人放了個集體假,就剩下一個管家值班。管家一個人□□乏力,自然不知道兩個孩子大半夜會摸到廚房冰屋來。

傅深染語氣逐漸微妙:“你拿着一個雞蛋,問我這東西是什麽,為什麽有殼。”

蕭奕舟坐了個端正,解釋:“你也知道,我們平時吃雞蛋不會直接吃帶殼雞蛋。就算吃壽喜燒,廚師會幫我們把雞蛋打好。”

傅深染深深注視着蕭奕舟:“你連帶殼的雞蛋都不認識,你還想做菜。”

蕭奕舟:“……沒試過怎麽知道不行?”

傅深染拿出手機,朝着蕭奕舟露出了一個友善的笑容:“我讓廚師上菜的時候帶點東西過來。”

蕭奕舟壓下內心隐隐的不安,朝傅深染點了點頭。

傅深染起身給廚師打了個電話,吩咐廚師帶一堆的東西過來。

給蕭奕舟和傅深染做飯的廚師是蕭家特派廚師,曾經在一家非常知名的海外米其林餐廳做飯,擁有遠大的夢想。當夢想完成得差不多了,就覺得自己可以嘗試一下中國菜,于是轉道來中國學習。

後來還是由于金錢比較香,專門來蕭家做飯。

主要是在蕭家做飯比較閑,并不妨礙他另外學點做點什麽事情。

但這位廚師怎麽都沒想到,自己還會經歷這麽一天。

他聽着手機對面的吩咐,整個人狀态從迷茫再到意識到什麽的目瞪口呆,再到無語好笑,最終還是由于金錢比較香,非常認真回答:“好的,我會帶東西過來的,兩位少爺稍微等一等。”

十分鐘後,這名廚師先行将兩位少爺的菜送上。菜是他很早就開始準備的西式餐點,主菜是家常的惠靈頓。去掉油脂的菲力牛排混雜着火腿、雞蛋和蘑菇香,被塞在酥軟的面皮中。一口完整吃下時,黃油加鵝肝醬的調料味道并不算重,但足夠增香。

一頓非常美味的日常。

但接下去的事情就……對于蕭少爺來說不太尋常了。

穿着白色的廚師服,面帶微笑,非常具有服務精神推上了推車。

推車的第一層,放上了三排透明玻璃罐。每個玻璃罐裏基本上都存着一半左右的東西。前排有各種款式的糖、鹽、味精等調料,後排有各種款式的香料,包括花椒、香葉、桂皮、八角等。

推車的第二層,放上了高玻璃瓶,每個瓶子裏的液體都有着金燦燦或者漆黑深邃的顏色。瓶身上都有标簽,上面貼着名字,有橄榄油、菜油、花生油、黃豆醬油、日本醬油等。

推車的第三層放了一疊冊子。

蕭奕舟雖然暫時看不到冊子裏的內容,但依舊能意識到冊子裏寫的會是讓他不想面對的東西。

廚師露出笑容:“少爺,這兒是比較常用的各種調料和香料。下面是我初來中國學做菜時學的基礎菜。如果要下廚的話,可以稍微翻看一下。”

蕭奕舟視線在推車上稍作停頓,很快将視線轉回到自己好友身上。他眸內複雜,複雜到幾乎不開口,就将傅深染輕易逗笑。

傅深染推了推眼鏡:“計算機的世界是由1和0組成的。但廚師的世界相反,是将萬物化為一。首先要學習的第一點,是把糖和鹽分清楚。”

換成以前,蕭奕舟肯定會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帶着點随性懶散,表示一句:“糖和鹽怎麽會分不清?”

精英的餐桌禮儀讓他很清楚糖、鹽這類東西要如何放才能讓自己覺得更适口。有的人喜歡美式,他就喜歡濃縮加兩糖一奶。

但現在不一樣。

這個給他們做飯的廚師把這種東西分得實在太過細致,細致到沒下過廚的人,是絕對做不到輕易将這些東西區分出來的。

蕭奕舟在腦中過了一遍自己表示會親自下廚時的場景:曬過度的女生在聽到他做飯時,露出一點詫異後,猛然綻開笑顏,眼眸裏帶着點光亮,應了他的話。

明明穿得是和別人毫無差別的軍訓服,戴着普普通通的軍訓帽,睫毛上都沾着一點過熱分泌出的汗水,臉上曬到泛紅。那笑容裏是帶着期待的。

好面子的蕭奕舟語氣沉重:“我學。”

傅深染給了廚師一個“讓蕭奕舟失敗就靠你了”的眼神。

廚師接受到眼神,露出一個“我一定會讓蕭少爺學會一兩道牛逼菜色的”笑容。

三方在餐廳敲定學習時間,廚師記下蕭奕舟的要求後去準備各種東西,蕭奕舟起身返校:“我去參加下午軍訓了。回頭見。”

傅深染點頭:“好,回頭見。”

傅深染看着蕭奕舟離開,輕微嘆了口氣:哎,如此執着的話,只能在食材上買點貴的了。反正有的菜再怎麽昂貴的食材吧,也就是做一個不可見的高湯底。

……

蕭奕舟開車往學校去,将車停好在停車場。

車內空調冷氣打得很足。他坐在駕駛位上,略作思考,撥通他媽的電話。

寶馬車便宜歸便宜,手機和車載音響還是能連上的。

電話很快接通,他還沒開口,車內就傳來了他耳熟的嗓音:“奕舟呀,是想媽媽了嗎?我已經幫你罵過你爸了。在外面住不習慣就回家啊。沒誰能攔着你的。”

蕭奕舟頓了頓才緩緩開口:“媽,我出來這幾天,确實覺得我和社會有些脫節。”

蕭母聽到這話,有點欣慰又有點心疼:“你覺得有收獲就好。我就是覺得你有的苦沒必要吃而已。你住家裏出去上學和住外面又有什麽差別呢?你該學到的東西還是會學到的。”

蕭奕舟垂下眼睑:“還是不一樣的。”

蕭母确實對蕭奕舟是溺愛的,好在她的溺愛非常有原則。見蕭奕舟真覺得住外面更好一點,她當下鼓勵了兩句:“那你在外面好好學着和人相處,要知道對于很多人來說,其實過上最普通的生活都是一件很難的事情。有什麽不懂的盡管找媽媽我。”

蕭奕舟應了一聲:“嗯,我知道。”

距離集合還有一會兒時間,蕭奕舟問出了他打電話的目的:“媽,你有答應過什麽你做不到的事,然後為了做到而去學習麽?”

蕭母聽到這麽個問題,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略有些茫然:“啊?誰值得我幹這種事?”

“……”蕭奕舟沉默一下,舉例,“比如說我爸?”

蕭母陷入沉思,片刻後恍然響起:“哦,早年我們剛在一起的時候,我就為了表達一下賢惠嘛,說我要給他織圍巾。”

蕭奕舟:“!”

蕭母得意笑了下:“然後我買了一條寶巴莉的圍巾,把商标剪了,說我織給他的。他可喜歡了,誇了我半個月。”

蕭奕舟:“……”

原來這就是有錢人的愛情,充滿了金錢和欺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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