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又美又強又窮得很慘

蕭奕舟手機挂斷後,心想,這種事情老頭子不可能不知道真相。

只是老頭子想要誇而已。

金錢和欺騙下面,還隐藏着更深的情感。

他通透看清這點,不過并沒有打算把這個真相告訴他媽。這是那兩個人之間的樂趣,不需要他多幹點什麽事。

問題是,他要請吃飯的兩位對他只有件普普通通的同學情誼。一個裝窮的謊言之後,需要無數個裝窮的謊言去圓第一個謊言。

蕭奕舟問了個寂寞,惆悵離開車,前往軍訓集中。

有的事情就只能盡人事,聽天命。

……

景淑完全不知道蕭奕舟根本不會做飯。

她心情愉悅,且是真的很期待。

貴族學校有烘焙課,大家會學烘烤西點什麽的。烤完後互相饋贈一下,全是基礎社交需要。這還是第一次有人為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專門對她說要下廚感謝。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過期待,以至于她下午整個軍訓過程,眼角餘光總不自覺落到蕭奕舟身上。蕭奕舟走正步的時候姿勢格外标準,一板一眼,仿佛是訓練過一般。

汗水很快就将他衣服打濕。濕漉漉的衣服黏在身上并不好受,他卻像沒事人一樣,極為能吃苦。

景淑心想,這人是真的不錯。

晚上旗手方陣解散,景淑回到英語專業,跟同學們一起學唱軍歌,唱着唱着,腦子裏還在想:會做什麽菜呢?普通人家的家常菜會是什麽呢?

十點回到家,景淑洗漱完敷好面膜,躺平在床上拿着手機搜索着家常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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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西紅柿炒蛋,還是紅燒肉,還是黃瓜炒肉片,還是炒青菜呢?啊,還有糖醋排骨。

景淑劃拉着劃拉着,誰想因為太過困頓,不知不覺睡着了。

睡夢中滿漢全席以一種簡化版的家常菜方式,在她面前輪番上了一遍。她看着一桌子的菜,內心充滿感動,想着這些菜要花費的錢對于蕭奕舟來說太多了,她一定要給蕭奕舟打錢才行。

真正的滿漢全席,十桌可以吃掉一個四合院的價錢。

家常版不知道一百萬夠不夠?

夢中的菜實在太香,彌漫在鼻邊,放一筷子入嘴裏,明知道是在做夢,嘗不出是什麽滋味,可就覺得極美味。以至于早上鬧鐘還沒響起,景淑倏忽間就睜開了眼。

她活生生把自己給餓醒了。

她盯着天花板看了半響,眨了眨眼,最終沒忍住舔了舔自己的唇——餓。

景淑爬起床,揉了一下自己空蕩蕩的五髒廟,洗漱下樓去覓食。不知道這麽早,廚房早飯做出來了沒有。

景家的廚師拿錢做事,當然不會讓景淑餓着。他們一個個比景淑起更早,在廚房已折騰了一會兒。今天的早飯,中西合璧,豆漿搭配自制魚子醬三明治。

精致的定制碗勺推上桌面。

一勺的四位數魚子醬一口下去充滿彈性,通常都會被饕餮用貝殼勺子舀起,放在手背上細細品嘗。舌頭碾破魚子時,整個人都能感受到金錢的細膩優雅。

然而景淑就把這玩意糊在吐司上,夾着放入嘴裏,腦子裏還想着家常菜裏不知道有沒有醋溜土豆絲。

醋溜土豆絲很好吃的樣子。

不知道和松子桂魚相比哪個更加好吃。

其實東坡肉也很好吃。

景淑早飯吃着這些,想着別的,等吃完時不知怎麽,難得産生了一種惆悵感。似乎剛才吃下去的早飯進入了她的嘴,卻并沒有進入她的靈魂。

惆悵的少女穿上軍訓鞋,戴上軍訓帽。

張伯将景淑的悵然若失看在眼裏,略有點困惑。他回到餐桌上,用勺子輕微舀出一顆魚子讓在手背上品嘗。微白的色澤很好提現了魚子醬的品質。

口感一流,沒有變質。

張伯重新回到玄關處:“小姐,今天的魚子醬不好吃麽?”

景淑對魚子醬的味道根本沒記憶了。今天的早飯對于她來說就是早飯,是生存必要的攝入,幾乎根本沒有更深的含義。她心心念念的都是那些便宜的家常菜。

她嘗試委婉勸一下張伯:“我覺得魚子醬太貴了。可以換換。”

就,家常早飯也挺不錯。比如白粥配雞蛋,再來點鹹菜什麽的。

張伯稍作沉吟:“魚子醬再高的等級沒必要。可再次的等級也不合适。有幾家都是用來喂貓的。”

景淑:“???”

景淑一瞬間竟然很想用同學的吐槽:這是鑲鑽的貓嗎?

張伯再次稍作思考,決定去吩咐廚房,“下回早點還是吃點別的。”今天的魚子醬要五位數。幾千一罐頭的魚子醬,有的人家是拿來喂貓的。放在景家如果用來食用,總歸讓張伯覺得不太妥當。

萬一以後小姐和別家名媛對話。一個說自己貓貓吃什麽的魚子醬,結果自家小姐說她也吃這個。這對話要怎麽繼續下去?

景淑不知道張伯已經從早飯考慮到了她的未來社交問題。她得到張伯這麽個回複,徹底惆悵,選擇直接到車庫開車去學校。

新一天的軍訓,新一天的受苦。

練了兩天站姿和走路,教官大發慈悲,在每個班裏教起了有意思的——軍體拳。

對于學生而言,哪怕軍體拳給他們的感覺就像是加強版的廣播體操,但能夠多動一動,總是比站軍姿有趣的。尤其是教官和教官之間要示範,所以會選擇兩個班和在一起教學。人一多,樂趣就來了。

教官們年紀不算大,之間感情都不錯,剛開始打軍體拳時示範非常中規中矩,可等到互相對打的環節,就當着學生面開始下“狠手”,力求将對方搞趴下。

兩位教官擺好姿勢,其中一名一個健步上前,一拳朝着對方打了過去。另一位本能擡手抗下,膝蓋朝着對方要害攻去。

下擋,攻擊。繞人,攻擊。

教官你來我往,竟還會出現一兩個電影中吊着威亞才能展現出來的動作。

兩邊學生成為教官們的啦啦隊隊員,亢奮在自己方陣裏給教官加油鼓起。男生嘶吼到脖子和臉都漲紅:“教官加油!幹掉對面!”

英語專業的女生更多,一個個也全然不顧形象,大聲叫喊着:“教官沖啊!”

景淑坐在地上,抱着水瓶,在內心對比軍體拳和自己所學過的防身術。她們這種身份,游泳、防身術等技能是必須要學的。

今年年初她就知道一個集團的老董全家在家的時候,歹徒帶人上門搶劫,幾乎所有人都被控制。最後是長子趁機游過房子後的河,到河對岸報警的。

這導致她學駕照那段時間還同時跟着一個老師又練了好幾個月的逃生方法和防身術。

旁邊女生見景淑一個人坐在那兒幾乎不怎麽說話,湊過去笑嘻嘻小聲和景淑講悄悄話:“景淑景淑,旗手那邊是不是有好多學校的帥哥啊?”

景淑聽到有人叫自己,轉頭看向這個女生:“嗯?”

旁邊的人在為教官助威,這位女生則是興奮向景淑打探:“旗手是有身高和外型要求的呀。有沒有特別帥的?”

景淑回想了一下自己參與旗手訓練見到的的一群人。帥是确實都很帥。但問題是所有人都穿着一樣的軍訓套裝,每個人姿勢又一模一樣。觀察的時候就只顧着整體,而很少看到個體。

“有。”她回答這位女生的問題,“但教官不點名,所以我也不知道他們都是哪個專業哪個班級的。名字更加不知道了。”

“哎?”女生惋惜松垮下肩膀,“對哦。”

景淑唯一在意一些的也就是貧窮的蕭奕舟,總覺得只爆一個蕭奕舟的名字不太妥當。

她不是很懂這位同學的想法,好奇問她:“為什麽要問這個?”

女生被問到這個問題,半點沒有羞澀的情緒,反而略帶興奮往景淑這兒湊了湊:“大學肯定要談戀愛的啊!”

景淑腦袋上冒出了一個問號。

女生雙手手指交錯,縮在方陣人群中,在烈日的暴曬下以一種聖女禱告的姿态,用英文說着極為浪漫的話:“有愛的心永遠年輕。我天真浪漫,他身世坎坷。我們相戀在這一片草地上……”

不愧是英語專業。

景淑聽着前面正想點頭,聽到後面覺得有哪裏不太對:“為什麽要一個身世坎坷的男生?”

女生對着景淑露出一個充滿深意的笑容:“因為現在流行美強慘。又美又強又慘。越慘,後面的救贖而産生的愛情就越真。”

景淑茫然:是這樣的嗎?

女生對這樣的愛情充滿憧憬:“看過漫威麽?裏面好多角色都是,經歷那麽多事情,依舊自強不息……現在,我的劇本裏只差一個男主角。哪一個類型的都可以。”

景淑心想這還挺難。

兩人就這麽小聲聊了幾句,遠處忽然産生了爆裂一般的歡呼聲,聲音響亮到操場上所有人都看了過去。

景淑跟着投了視線過去,能隐隐看見一個身型修長的男生将教官從地面上拉了起來。

教官剛起身,直接耍賴将那個男生給拽地上去,試圖當場扣住男生。

誰想到那個男生不知道怎麽掙紮的,竟是将教官再次帶到了地上。圍觀的人頓時又是驚呼又是大笑。

“那不是計算機專業的麽?”

“是學生和教官在打啊?”

“牛逼啊!計算機的我還以為都是宅男。”

景淑多看了片刻,直覺在那兒和教官打的人就是蕭奕舟。

她若有所思想着,如果真是蕭奕舟,那這不就是美強慘的典型。又美又強,又窮得很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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