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我的腦子告訴我很簡單
景淑尚且在十公裏拉練。
感謝大學對于拉練要求并不算高,只要他們能夠正常走過去,正常走回來就行。學生們不用保持一個特定的走路或者跑步姿勢,就将這拉練當成聊天唠嗑的情況。
一群人呼啦啦過去,一個個活像是來春游的。
Z大從校門出去,幾乎要走到周邊不遠的一個風景區,其後再折回學校。中間經過的點确實如教官所說,都會有老師和校醫在傘下準備着,以防有突發情況。
景淑有注意到休息點也另行準備了水。
走五公裏怎麽也要一個多小時,需要耗費很多精力,也确實需要補充充足的水。
她第一次經歷那麽集體性的活動,看着周邊數量格外多的人,心情有種莫名的小雀躍。這點小雀躍在聽旁邊人說八卦時達到頂峰。
景淑不想過多透露自己家庭情況,所以基本上都在聽。女生的聊天內容無非多是情感八卦、衣着配飾。
有一個女生經歷比較豐富,高中時候幾乎是每年換一個男友,愣是跟旁邊的女生聊起了高中時候的男生或多或少的幼稚。
“就特別自信,特別喜歡彰顯自己水平。你不管說什麽,他都要表現一下。”
景淑想了一下高中時期的景謙,默默點了點頭。那時候她還小,而景謙确實超乎常人的優秀。
“做錯了事情,也不是坦誠認錯,而是想要做點別的試圖掩蓋過去。”
景淑又在內心默默點了點頭。
“就像一個小孩子一樣,得到一點點就會特別開心。”
景淑:“……”
她怎麽聽起來,總覺得這個女生在明貶暗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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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言文字果然博大精通,即便就是這樣平平無奇的內容,也能說出全然不一樣的味道。
景淑這邊聽完,又聽那邊一個女生講自己最近看的特別喜歡的電視劇。那個女生還誇獎了一個翻譯,将那個翻譯誇出了花:“真的,我以前從來沒有想到翻譯可以這麽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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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生說了一下:“隐秘的角落 翻譯成Cat's,Cradle,有精心構造的複雜事情的意思,還是翻花繩的意思,就是M國一部黑色幽默的小說的名字。多重含義,簡直玩出了花來。”
景淑聽到這兒,細品了一下:“确實漂亮。”
景淑一認可,那個女生立刻興奮起來,又倒豆子一樣說了好幾個翻譯特別漂亮的劇名和電影名。有的景淑聽過,有的太新,也不是景淑觀影範圍內。但她會的語言多,也舉了幾個別國語言的翻譯例子。
話題一打開,大家瞬間從八卦拉回到專業擅長的學術話題。
教官本來想聽聽女大學生的八卦,誰想到聽着聽着就發現自己完全聽不懂。這是啥?英文?法文?不對這個發音好像是俄語?他多聽兩句後,默默加快腳步,去找他的小夥伴了。
高材生的世界可真是太可怕了。
女生的唠嗑就非常消耗時間。十公裏拉練整整走了三個多小時。教官都怕這幾個女生說到缺水。
景淑在這個上午,成功和衆人拉近了距離,心滿意足離開:“我們下回再聊!”
幾個女生紛紛點頭。
景淑歡快跑回停車場,覺得今天一定是自己的幸運日。只有幸運日才能事事有好運,處處有驚喜。
她在停車場給孟溪楚打了個電話,簡單說了晚上一起去吃飯的事。兩個人早上拉練走了一身汗,當然是選擇各回各家,吃個午飯、洗個澡、做個面膜,快快樂樂等晚上聚餐。
這邊快快樂樂,另一邊蕭奕舟開着車回到家,進門後直接進了廚房。
他神情略嚴肅,難得提起了精神,收斂起身上不自覺會帶出來的懶散。作為一個比較聰慧的人,人生大部分的事情是難不倒他的,這就給了他懶散的理由。
今天不能放松,今天是要下廚的。
早被叫過來的廚師将需要的食物全部取出,一個個分好分量,将其按順序排在廚房桌上。蕭奕舟剛想确認一下,就聽廚師在旁邊大驚小怪:“少爺!你沒洗澡沒洗手!”
蕭奕舟:“……”
好的。他這就去沐浴淨身。
蕭奕舟回房間去洗漱。
過了一會兒,蕭奕舟家的門鈴響起。
廚師從廚房裏探出腦袋,發現蕭少不在門口,于是主動過去開門。
門外站着的是傅深染。
傅深染将自己的頭發打理得比較精致,細邊眼鏡特意挑選了一副新的,還穿了一套休閑西裝。他衣冠楚楚進了門,掃視了一下房間,發現蕭奕舟不在,立刻手半遮掩住嘴,壓低聲音問廚師:“食材是不是都買的最貴的?”
軍訓從八月末開始到九月初,真的是很難找到花錢的地方。
而他現在已經需要幫蕭奕舟開始花新一個月的錢了!
廚師看傅深染穿這麽正經,又想着蕭少爺要親自下廚,覺得來吃飯的絕對是女士,必然還是蕭少爺感興趣的女士。他當然不能在食材上落下風,很肯定小聲告訴傅深染:“絕對買的最貴的。”
傅深染滿意點頭:“花了多少錢?”
廚師露出一個自己人的笑容:“三萬!”
傅深染滿意的笑容逐漸消失,點不下頭了。
三萬一頓,一天兩頓,一個月才一百八十萬!
平日裏向來淡定的傅深染淡定不了,怒其不争,低聲斥責:“怎麽才花了這麽點錢?”
廚師半點不畏懼傅深染的斥責,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容:“我買了佐餐酒,這個可以加上一萬!”
一萬的酒也不是很貴。
傅深染正想說點什麽,就聽見蕭奕舟房間那兒傳來聲音。蕭奕舟穿着松垮的睡袍,擦拭着頭發走出來:“你們在說什麽?”
廚師維持着自己得意的笑容:“蕭少,我買了佐餐酒!一萬多的那種!”
蕭奕舟輕微挑眉:“嗯?”
傅深染心頭一驚。
蕭奕舟琢磨了一下這酒的價格:“太貴了,沒必要。換一個鮮榨的水果汁。萬一不喝酒呢?”
傅深染:“……”完蛋,這頓飯愈發便宜了起來。
蕭奕舟擦着頭發去廚房看了一下食材,又晃回房間去吹頭。等再次出來,他已經穿上了休閑的T恤,還低頭認真算了一下價格,确定這衣服的價格不會太誇張。
三個人一起轉移到廚房,時間已是下午一點。
蕭奕舟看着滿廚房的食材,拔出一把鋒利的刀,輕巧握在手中:“中午随便做點什麽,先墊一下肚子。我來吧。”
語氣相當随意,透露着一種經常下廚的氣息。
傅深染這些天,幾乎每頓飯都和蕭奕舟在一起吃。
他考慮了一下蕭奕舟在軍訓上所花的時間,在計算了一下蕭奕舟能在學習做飯上花的時間,有點不确定:“做什麽?你最近學了幾個菜?”
蕭奕舟拿出一個無菌蛋:“兩本菜譜。”
傅深染看着蕭奕舟一手雞蛋一手刀,那種不确定感已充斥整個大腦。他內心有一種不可名狀的遲疑:正常人打雞蛋,都不應該搭配刀吧?
傅深染猶疑問了一聲:“你動過手沒?”
蕭奕舟漫不經心表示:“我的腦子告訴我,我會了。”
蕭奕舟走到一個碗邊上,單手将雞蛋在刀背上敲擊一下,随後對着碗徒手一捏。
雞蛋應聲而碎,大半蛋殼殘留在蕭奕舟手上,小半蛋殼跟着雞蛋一起進了碗裏。粘稠的透明液體沾到蕭奕舟手上,向下拉出一條長長的銀絲。碗內的蛋黃已然破裂,和蛋清提早混合到了一起。
看到雞蛋慘狀的三人:“……”
廚師上前一步,默默将雞蛋殼從碗裏用小漏勺弄出來,再把攪拌器放入到碗中。
蕭奕舟裝作無事發生,把蛋殼扔了,去洗手。
傅深染露出一個禮貌的笑容:“勞煩中午先讓師傅做吧,我吃個炒粉就行。你下午緊急動一下手,能靠着菜譜試着做一點就做一點。”
蕭奕舟略感沉重,點下了腦袋。
廚師在邊上得到話,當下就去旁邊給兩個少爺做午飯。對于一個廚師來說,快手菜他可擅長。
廚房裏吸油煙機開到最大,廚師在邊上動作行雲流水地做炒粉配料,蕭奕舟則是在向傅深染展示“人類如何淩虐食材”。
一個切菜“噠噠噠”,出來的是能穿針引線的細絲。
一個切菜“啪”、“啪”、“啪”,出來的是細積木條。
一個手撕蔬菜,蔬菜看上去莫名有種破碎的藝術感。
一個手撕蔬菜,蔬菜看上去像吃過的沙拉遺留殘羹冷炙。
傅深染:“……”
他覺得不太行,至少他不太能對着蕭奕舟手上這些東西吃下去。
蕭奕舟還沒怎麽開火,旁邊廚師已經将兩人的午飯炒粉做好了。香噴噴的炒粉放到兩個人面前,讓兩個人不自覺肚子咕嚕了一下。實在是有點點想吃。
蕭奕舟沉默将廚房桌面收拾了一下,半響後才眼神幽幽看向廚師:“您看,晚上就要下廚了,我下午還有救麽?”
廚師能說什麽?
這種做飯的天賦就是當他的學徒,他都是不會想要的。
但主要還是金錢的味道太香了,比炒粉還香。廚師對蕭奕舟安慰說了一聲:“我們争取做一點看不太出來刀工技巧的東西。這個牛肉切成粗條,炒個不辣的青椒,很簡單的對吧?”
蕭奕舟頓了頓:“我的腦子告訴我很簡單。”
但等下手會不會覺得很簡單,那就是另一碼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