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我雖然不懂但我不能暴露……
蕭奕舟當然是不會希望景淑站在這裏的。
廚房的櫃子雖然後頭有通風口, 但他不希望自己請的廚師被關在裏頭關出什麽心理陰影。
“我可以。”蕭奕舟第不知道多少次拒絕景淑的幫忙,“你負責吃就行。”
他轉過身,回想剛才廚師教他的持刀切肉方式, 單手控制住肉, 将刀傾斜出一定角度,用力一刀切在肉上。又是一聲響亮的“咚”聲。
景淑親眼見證聲音的産生:“……”
剛才的怦然心動人間煙火瞬間蕩然無存。
這是正常人切肉的方式嗎?
正常廚師切肉好像沒有那麽響的聲音。難道別的廚師都是用切好的肉?
她确實沒有見過人現場切肉。主要是她去過的地方都普普通通相當正常。
景淑張了張嘴, 想要說點什麽自己能幫忙的話。然而現場不少菜都被處理好了, 鍋子也确實有東西正在燒着, 肉也切上了, 全然沒有她的用武之地。
蕭奕舟沉默看着自己面前的肉, 覺得自己不配切肉。
為什麽切肉的聲音會這麽響?他換一把刀可以消減這個聲音麽?
廚房裏只剩下咕咚咚的聲音。
櫥櫃裏躲着的廚師屏氣凝神,微靠在壁上, 用心傾聽外面, 想知道廚房裏現在是什麽一個狀況。
蕭奕舟思考了一下, 覺得有的事情就應該交給能者做。他輕嘆一口氣, 再度将視線轉向景淑, 委婉問了一聲:“還有事麽?”
景淑随手點了一下一把綠色植物:“那是青菜麽?我幫你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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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奕舟望向那把綠色植物:“……”
他不知道。他不認識。
蕭奕舟:“不用。”
景淑見蕭奕舟再度拒絕了她, 終于打算放棄:“那好吧。我去客廳等晚飯。你要是需要我們幫忙直接說就行。”
她邁開步子, 朝着客廳前去。
剛走兩步, 她又走回來想要說點什麽:“那個……”
蕭奕舟放下刀, 一副準備開櫥櫃的樣子,聽到聲音“啪”一下将櫥櫃再次關上。他轉頭望向景淑,帶着點微妙情緒:“怎麽?”
聲音聽起來奇奇怪怪的。
景淑本來想問蕭奕舟要不要喝點什麽,自己可以幫忙拿一下。結果蕭奕舟這麽一個動作,她一下子忘記自己想要說什麽了,還隐隐察覺到了不對。
她不是傻子,眨了眨眼, 随後笑開:“沒事。”
景淑再度離開廚房,直接朝着客廳走。
廚房裏的蕭奕舟見景淑離開,稍等片刻,确定景淑不會再往回走,輕微松了口氣。他快速打開櫥櫃,忙誠懇将廚師請出來:“抱歉,接下來勞煩師傅您了。”
廚師被剛才一個突兀插曲搞得不敢吱聲,只連連點頭。他走出櫥櫃,忙拿過蕭奕舟擱置的刀,對着肉一頓猛切。再不做快點,等下吃東西都沒得吃。
現在只來得及做一些快手菜。
廚房裏廚師一頓操作猛如虎,看得蕭奕舟十分敬佩。
敬佩歸敬佩,學還是學不來。
就像他擅長的東西,這位廚師看到後估計也是一臉茫然,完全無措的。
客廳裏,景淑重新回到位置坐下。
傅深染已放好電影,想着廚房裏廚師的事情,問景淑:“裏面沒事麽?”
景淑朝着傅深染笑笑:“沒事。他在切肉。”
傅深染“噢”了一聲,一副恍然的樣子。他想去廚房看一眼,但又怕自己一過去,等下景淑和孟溪楚組隊往廚房跑。他稍一思考,還是決定留在外面:“那看電影吧,稍微再看一會兒。飯菜肯定很快好的。”
景淑眼睛彎彎,應了一聲。
孟溪楚敏銳望向景淑,總覺得景淑似乎心情比進廚房前愉悅很多。
屏幕上放着電影,搞笑的畫面一個接着一個。
現實裏看電影的三個人,傅深染總是在走神注意廚房,景淑細品着剛才廚房裏的細節問題,唯有孟溪楚是在認真看着電影的。孟溪楚看到好笑的地方還忍不住笑出聲。
人在一些時候很容易有一點小動作。景淑注意到傅深染的小動作,并沒有戳破這一點。
時間很快到飯點。
上午的拉練消耗了人大量體力,中午哪怕是吃了飯的,到了晚上這個時間點,景淑和孟溪楚也還是感受到饑餓襲來。
廚房開着門,香氣很快傳遞到客廳那兒。
高級餐廳裏的菜品香氣總是內斂的,除非湊得很近去聞,不然基本不會隔着很遠就聞到那股香味。要是一道菜過于香,那就容易和別的菜串味。
如今現在卻是不一樣的。速度制作出來的菜,到底做不到那種內斂的香味。一個個肆無忌憚将本質食物的香氣發散出來,想要引誘客廳裏的人。
哪怕本來不餓的人,聞到那樣濃郁的菜香味,都會被勾出肚內蛔蟲。
傅深染這時才終于起身:“我去幫忙把菜端出來。你們再坐一會兒,馬上就好。”
他找了個理由搪塞着兩位女士:“千萬不要來幫忙,不然顯得我們兩個男生比較廢柴。”
孟溪楚不明白這個幫忙和廢柴不廢柴有什麽關系,略帶茫然還是應了聲:“好的。”
景淑意會了點什麽,笑着應聲:“嗯。”
傅深染趕緊往廚房走,看能不能幫上一點端菜的小忙。
廚房裏,廚師終于将晚飯能上的大部分菜色準備好。四個人的食用量不會太大,對他的工作并沒有造成很大身體負擔。他最大的問題是心理負擔,總害怕有人突然進廚房。
傅深染一個出現,吓得廚師差點驚恐跳起來。
蕭奕舟也被傅深染吓了一跳。他被吓了後倒是沒表現出來,只是人頓了頓,緩和一下後吐口氣:“幫忙上菜吧。廚師等下在櫃子裏躲一會兒就行。”
他體貼這個可憐被拉下水的廚師:“師傅你的晚飯可能要在廚房吃了。”
廚師緩過來擺手:“沒事沒事。先端菜,我稍微給餘下幾個菜擺個盤。”
蕭奕舟端起一個菜,和一起端起菜的傅深染往外走。
傅深染趁着這會兒低聲問蕭奕舟:“你剛才把這些菜叫什麽,怎麽做的記下來了麽?”
蕭奕舟低聲應了一聲。
明明是請客吃飯,卻沒想到會搞成現在一副臨時突擊實操考試狀态。
兩個人将菜端上了桌,忽然發現桌上碗筷都沒有。兩個家夥迅速折回廚房再去拿碗筷和下一個菜。
景淑從客廳探出腦袋,看向那邊已擺上兩個菜的餐桌。
孟溪楚順着視線望過去,眼熟見到了家常菜:“哎,紅燒排骨,炒青菜。真的好家常。”
一眼看過去确實很家常,和網絡上那些個家常菜照片稍有點差別。菜是有一定擺盤的,排骨燒好後一塊塊排成了圈,青菜更是一片一片擺在那兒。
但要是說和餐廳比,那量較充足,更沒有那種裝腔作勢的配菜和唯有饕餮才能明白的醬汁。
蕭奕舟和傅深染再拿着碗筷勺出來,擺了四份在桌上。
蕭奕舟隔着一段距離,問了一聲在沙發上探頭探腦往這邊張望的景淑和孟溪楚:“要吃米飯麽?還是炒飯?或者面條面包?”
米飯哪裏都能吃。
景淑想着自己看到過的炒飯,提出申請:“炒飯可以麽?蛋炒飯。”
蕭奕舟點頭,轉頭回廚房。
傅深染忙跟上腳步,繼續去端菜。
吃飯的地方可以看見廚房裏的情況,廚師兜來兜去都覺得廚房沒什麽死角。他稍收拾了一下,端着一個碗,順了點剛才做飯多下來的餘料,非常自然低聲表示:“我去櫃子裏吃了啊!等下吃完叫我!”
最早他還相當不樂意鑽櫃子的,鑽了一次就有第二次,有了第二次就覺得沒什麽了。
二十萬鑽一下,還能吃這麽奢侈的一頓飯,誰能不樂意。
蕭奕舟看一臉滿足的廚師:“……不,等下,還有個蛋炒飯。”
廚師朝着蕭奕舟豎起大拇指:“這個您可以的,相信您自己!您已經能打雞蛋了!我再不進去她們就能看見我了!”
蕭奕舟看着櫃子門在自己面前關上:“……”
門內的廚師開開心心吃起了飯:哎,真香。不愧是他精挑細選的食材。
門外的蕭奕舟看向雞蛋,內心惆悵:罷了,就一個蛋炒飯,炒壞了就當無事發生。
餐桌上的菜很快擺得差不多了。
傅深染還沒叫兩個女生,景淑和孟溪楚就很自覺走過來,到桌邊上坐下。
孟溪楚略帶驚異看着一桌菜:“好厲害。這些全是蕭奕舟做的麽?”
傅深染沒有遲疑,非常肯定:“嗯,沒錯,就是這樣。”
景淑看向綠色菜:“這個是炒青菜,對吧?”
傅深染和孟溪楚肯定:“嗯。”
廚房裏敲雞蛋,開始攪拌的蕭奕舟聽到外面的對話,終于察覺到自己用武之地來了。他穿着圍裙,一手拿碗,一手拿着雞蛋攪拌器,鎮定走到廚房門口。
像是一個經驗十足的廚師,他淡淡說着:“這個菜,是炒菜心。菜是專門從連州運輸過來的。他們那邊的菜,慈善拍賣最貴的一顆拍賣賣到六十多萬。”
孟溪楚:“???”
六十多萬一顆菜?這他媽算什麽家常菜!
傅深染一聽這個價位,生怕蕭奕舟說得太過,惹得另外兩個人不開心,解釋了一下:“慈善拍賣會故意拍高一點的,也就最貴那一個。其他菜不會這麽貴的。”
蕭奕舟點了頭:“今天食材只花了三萬。”
孟溪楚:“???”這沒比六十萬好多少!都很奢靡啊!
景淑對于物價的了解實在淺薄。
她稍微茫然了一下:“便宜麽?”
蕭奕舟對于物價的了解比景淑更糟糕:“應該?”
兩個人互相對視上,眼神很神情充滿了“我雖然不懂但我不能暴露”。
唯有傅深染,臉皮早在這些年厚得堪比城牆,很自然接下了話:“比家常菜貴,但比有的餐廳便宜。”
孟溪楚臉上充滿問號。
你們這些人說的餐廳,是我不配的那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