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蛋炒飯的魅力

在另外三個人, 兩個不懂裝懂,一個刻意引導下,現場對于物價的認知已偏移到西伯利亞。

周圍不正常的人太多, 以至于唯一正常的孟溪楚懷疑——在場真正不正常的人是不是只有她自己。

蕭奕舟将關于食材的部分簡單介紹了一下。

菜心是連州的, 裏面放了一點點的火腿肉,是伊比利亞的火腿, 味道相當好。

牛排骨是Polmard家族的。這家的牛肉和葡萄酒一般, 是講究年份的。想吃哪一年的牛肉就可以要求哪一年的牛肉。別人是來一杯82年的拉菲, 到這裏就是來一塊03年的牛肉。

景淑正在思考這個牛肉和自己記憶裏的那個法國P家族是不是同一個, 就聽蕭奕舟已講到下一個菜去了。

湯是西馬尼烏雞湯。通體黑漆漆的雞, 是真正的從內到外全是黑的。湯裏還放了紅棗、枸杞和一些食材,看起來是一碗甜湯。

景淑很少吃烏雞, 好奇望着這一碗湯。

蕭奕舟自己沒嘗過味道, 重複了廚師剛才說過的話:“吃起來和普通雞肉沒什麽差別。”

景淑笑了一下。

聽到食材真正出處更加沉默的孟溪楚看向傅深染。

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 P家的牛是金發阿基塔, 和日本和牛同樣屬于頂級牛肉, 肉要提早兩個月預約的才行。這些牛每天過的日子簡直是神仙日子, 還有專人每日陪聊。

而這個烏雞江湖戲稱蘭博雞尼, 足以證明它的價值。

傅深染朝着孟溪楚笑笑, 伸手拿過自己手機, 正大光明當着所有人的面,給孟溪楚發了消息。

孟溪楚的手機屏幕亮了亮。

她沉默打開手機,就見屏幕上傅深染發來的消息:他們總會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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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溪楚:“……”

她回了一條:那個時候不會更加尴尬麽?

傅深染:沒關系,這不是還有對方麽。

孟溪楚發了一連串省略號過去,以表達自己的無語情緒。

兩個人明明面對面,就偏偏要在那兒發消息。這種現代化惡習,很快就遇到了對手。景淑伸出手将孟溪楚的手機往她懷裏推了推:“坐下先嘗一下菜?”

“你們先吃, 我去炒飯。很快的。”蕭奕舟回到廚房準備嘗試做蛋炒飯。

景淑看着一桌菜,決定先喝湯。

她給自己盛了一小碗的湯。湯的熱氣彌漫,很快遮擋住她眼前視線。夏天的菜冷得特別慢,讓她只能小心翼翼去品嘗。

湯确實是甜湯,不過并不是那種甜膩的味道,而是很清爽的甜味。這只雞并沒有造成過多油脂,當然不排除廚師已經處理過了那些過多的油脂。

一兩口下肚,能嘗出是來自一位專業廚師。

廚師做出來的菜,哪怕是再怎麽想要日常,在細枝末節上味道都和家常菜不一樣。景淑吃多了各種餐廳裏的菜品,一下子就嘗出了這些看似家常菜的本質。

要麽是蕭奕舟廚藝好到可以出去開餐廳,要麽就是廚房裏确實還有一個人。

景淑在看見蕭奕舟在廚房真的親自炒飯後,翹了翹唇,垂下眼繼續喝湯。

蕭奕舟正在應付蛋炒飯。

蛋炒飯是一個很簡單的炒飯,不過要真正做好也不是怎麽容易。蛋不能炒過頭,不能太老,米飯要充分接觸到底端的油脂,但又不能油膩。蛋塊不能過大,米飯需要松散到顆粒分明不黏連,很難。

先加入各種調味炒蛋,再将米飯放進鍋裏炒。

蕭奕舟将廚師準備的香菇和蔥全丢了下去,稍微炒了炒,放蛋,再炒了炒,放米。

整個過程行雲流水,意外沒有任何差錯。

蕭奕舟微放松:還好他并沒有差到成為黑暗料理手。

然而再怎麽說,蕭奕舟也算是真正第一次做蛋炒飯。火開得過大,一個攪拌沒有攪拌好,角落裏的一點米飯很快泛出焦意。

蕭奕舟盛飯的時候才發現有一些米飯連同蔥花雞蛋一起焦掉了。他不動聲色将這一部分鏟出丢掉,裝作無事發生。

最後,他取了一朵不知道哪裏冒出來的小葉子,放在蛋炒飯中心當一個小巧裝飾。

這可是一份成功的蛋炒飯!黃黃綠綠,香氣撲鼻。

等他将蛋炒飯端出桌,所有的菜齊全。

蕭奕舟看着滿當當的餐桌,充滿成就感。當然他最大的成就感在于這一大盤的蛋炒飯:“吃,随便吃。”

景淑喝完了湯,确認自己并沒有另一個碗後,直接用公共勺子舀了一些蛋炒飯到碗裏。

她嘗了一下蛋炒飯,瞬間嘗出蛋炒飯和別的菜有區別。

非廚師的下廚和廚師的下廚果然是有差距的。這種差距不僅在做菜做飯水平上,還在于情感上。就像家裏種植的蔬菜水果,嘗出來的味道和市面上的那些就是不一樣,甜味稍次,鮮味稍長。

味道稍有點寡淡,似乎不管蛋裏還是飯裏都沒有放多少鹽。有一點淡淡焦味,似乎是燒糊了一些。

她彎了彎眼。

剛才還不确定,現在她可以确定廚房裏還有一個人。

景淑伸筷子,将其他的菜一一嘗了。

食材不管是昂貴還是便宜,廚師才是靈魂。一位厲害的廚師會将食材的美味完全體現出來,他們會投入缥缈的情感,但這個情感終究較為商業。而蛋炒飯裏面有着的是蕭奕舟無關金錢的靈魂。

這是蕭奕舟今天請客吃飯中最純正的一道。

景淑嘗完那些能在味蕾上舞蹈的菜色,最終還是再給自己又盛了一碗蛋炒飯。

蕭奕舟看景淑盛第二次蛋炒飯,微愣。

難道蛋炒飯比別的菜都好吃?

他剛才先喝湯,嘗了別的菜,到現在才低頭仔細嘗起自己做的蛋炒飯。

蛋炒飯有香菇和香蔥點綴,味道比一般蛋炒飯要更有層次一些。可惜他鹽放少了,導致整份蛋炒飯味道格外寡淡。在清爽的烏雞甜湯和鮮美的牛排骨對比下,黯然失色,淡然無趣。

就像是一張A4紙怎麽都比不過一副帶有顏色的繪畫,漫長的單音比不過旋律悠揚的樂曲。

白米飯有白米飯的香,可蛋炒飯一旦有了輕微焦味後,在蕭奕舟眼裏還不如簡簡單單的白飯。

哪怕這是自己做的蛋炒飯,他能将濾鏡開到滿級……做得不行就是不行。

蕭奕舟稍觀察了一下孟溪楚和傅深染。

自己的發小極端現實,吃飯到現在一口蛋炒飯都沒有碰過。他戴着眼鏡安靜坐在那邊,看起來乖巧無害,實際上內心不知道在想什麽。

孟溪楚也沒碰蛋炒飯,看上去更像是本身就不太喜歡吃主食。

一時間,蕭奕舟情緒有稍許複雜。

景淑能吃,他為什麽不能吃?

蕭奕舟起身去拿玻璃杯,給包括自己在內四個人都倒了一杯冷水。他喝水沖淡嘴裏食物的味道,随後拿起筷子又夾了兩口飯放入嘴裏。

嗯,哪怕嘴裏沒有什麽味道了,這蛋炒飯依舊是那樣的寡然無味,還有點油,有點焦。

蕭奕舟多看了兩眼景淑。

景淑注意到蕭奕舟的視線,對上後朝他笑了笑,沒有說什麽話。

她不說,蕭奕舟當然也不可能讓人別吃了。他只是心緒複雜,複雜到他自己都分不清現下是個什麽樣的想法。

傅深染還記得“花錢”任務。

他先一步幫蕭奕舟邀請另外兩位:“要是以後方便的話,可以約個時間再一起吃飯。兩個人吃飯怪無聊的。”

蕭奕舟看向傅深染,眼神帶上威脅:“……”敢情做菜的不是你是吧?廚師每天躲在櫃子裏不累的嗎?

傅深染注意到蕭奕舟的視線,無所畏懼。

他花錢的念頭極為堅定,不以他人視線以及意志為轉移:“或者叫個便當啊之類的。或者和學校周圍一家小飯館約一下,每天固定時間吃飯菜。”

這麽一想,感覺花錢的路線瞬間多了起來。

小飯館可以直接買下來嘛。

孟溪楚最近一直跟着景淑吃飯,想着總蹭飯确實也不好。她學院的學長學姐都會在學校周邊做生意,幹脆她也搞一個:“那我租個店面開個小餐館。以後我們都可以在那兒吃飯。”

剩下三人同時看向她。

傅深染表示:“我來吧。”

孟溪楚堅定:“不用,我來。”

傅深染也很堅定:“不不不,我來。”

孟溪楚依舊堅定:“沒關系,我來就可以。”

傅深染瞬間拉蕭奕舟下水:“那蕭奕舟來吧?”

蕭奕舟:“……”

孟溪楚扭頭看向景淑。

景淑忽然被注視:“……”嗯嗯嗯?

蕭奕舟還記得景淑很窮,總不能專門去買一家店。他委婉表示:“我也不可能天天做飯。學生還是學習為主。我們最多就在附近約個廚師,每天給我們留個位置,以後專門在那兒一起吃個飯,方便點。”

話非常有道理。

景淑也覺得不能讓蕭奕舟總想方設法折騰。她朝廚房方向看了一眼:“嗯。可以啊。”

她覺得今天的食材開銷是不小,指不定蕭奕舟是掏出了自己所有錢專門想請她們吃大餐:“現在點菜也挺便宜的。”

她在三水閣人均也就四位數。四個人絕對不會到三萬。

蕭奕舟在心中算了下金額:“嗯。”

他總在家裏吃飯,對上餐廳買單沒有概念。點菜花多少錢算正常?

景淑抽了紙巾擦了擦嘴,決定以三水閣為例子打個折:“我覺得一頓飯吃個四位數差不多了。”

孟溪楚:“???”

一頓四位數的小餐館,在學校附近給誰吃飯啊?

然而毫無物價觀念的蕭奕舟附和點頭:“對。”

傅深染:“……”

痛苦,距離三百萬怎麽距離更加遙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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