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用餐愉快
孟溪楚一直到要和景淑他們碰頭, 都沒有從剛才崩塌三觀和精神沖擊中緩過來。
自從遇到了景淑,她的三觀日常就在崩塌和重鑄中不斷反複。
等景淑又牽扯到了傅深染和蕭奕舟,她的三觀日常崩塌和重鑄的速度愈加快速, 整個金錢觀都快不對了。以前看個幾萬塊的東西, 總覺得有點貴,現在呢?
哦, 幾百萬, 也就那樣吧。別人的零花錢都是幾百萬的。
物價感知完全崩壞!
孟溪楚失去靈魂, 靠在傅深染的副駕駛上。她帶着一種極為複雜微妙的情緒開口:“你和蕭奕舟從小認識, 這麽多年不會感覺很複雜麽?”
從孟溪楚的角度來看, 一個認知産生偏差,一個認知相當正常, 兩個人日常生活肯定會産生矛盾。這種矛盾幾乎是不可調和的。
“不複雜。”傅深染解釋了一下自己和蕭奕舟的情況, “我們湊在一起的時候, 基本上沒有什麽空閑去談論那些不可調和的基礎認知問題。”
蕭奕舟的學業繁重, 沒空。何不食肉糜這種荒唐的話, 他都沒機會問出口。
“他是個很優秀的人, 不會把家裏的事情放在嘴邊說。”傅深染考慮了一下蕭奕舟和他父親, “太子以前長在東宮, 但總歸是會去民間巡視, 真正了解民生疾苦的。”
和平年代,蕭奕舟不是個自負的人,總歸來得及。
孟溪楚輕哼了一聲:“真有耐心。”
傅深染也覺得他們是很有耐心。當然主要不是他們有耐心這一回事,主要是蕭奕舟的時間有限。他學習一些東西,必然要放棄另一些東西。
作為好友,傅深染不好再多說,發動車子轉移了話題:“晚上想吃什麽?”
孟溪楚還是沒從椅背上掙紮坐好。她就癱在那兒, 陷入娃娃堆中,沒有跟着轉移話題:“老是花錢,不是自己的錢,不會有心理負擔麽?”
傅深染從後視鏡裏望了眼孟溪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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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善的人才會有心理負擔。因為她已經将自己放在了和他們平起平坐的位置上。她将他們當朋友,當可以深交的人。
傅深染每次和孟溪楚見面,對孟溪楚的評價都會上升一些。他平靜回着孟溪楚的話:“不會有心理負擔。”傅家是和蕭家捆綁在一起的,他今後的人生也和蕭奕舟捆綁在一起。
他是蕭奕舟的朋友,也是蕭奕舟的追随者。
現在怎麽花錢,他就要跟着蕭奕舟怎麽把錢賺回來。會花錢才會賺錢,不然就蕭父這樣的性子這樣的教學方式,怎麽也不至于給蕭奕舟那麽多錢。
孟溪楚從這麽簡單的幾個字裏,感受到了傅深染的意思。
她和景淑沒有那麽熟,所以才會一直在糾結。
糾結她們地位的不對等,糾結自己到底要不要戳破那些有的沒的誤會,糾結景淑花錢的時候,她要不要對等的去花那麽一筆錢。
家境的不同導致消費觀念的不同,讓她有些不敢太走近景淑。
孟溪楚□□了一下自己手裏的雲朵玩具,感受着軟綿的內陷,輕撇了撇嘴。
車重新開回去,很快就到了網咖邊。
傅深染将車停好,收起了安全帶,側頭望身邊的孟溪楚:“有些事情你想得越多,事情就會越朝着你想的那個方向去。”
他将孟溪楚的安全帶鈕按下,解開了人。
靠得很近。
傅深染注視着孟溪楚眼內的不确信,放低聲音開口:“又不是讓你做違法的勾當,不用猶豫。”
孟溪楚:“……”
這就是法學生的思考方式麽!
她原本想再說什麽,而兩人實在是靠得太近了,讓她禁不住分了一下神:靠那麽近很違規的!
……
網咖包廂內,景淑收到人回來的消息,當下就關了機。
她和身邊兩人說了一聲,而重新歸來的孟溪楚和傅深染總算讓蕭奕舟和羅正平停下了讨論聲,終于決定先去吃飯再說別的。
大夏天的,吃什麽好呢?
要說自己家裏做飯做菜,已經有人做過了。家裏的各地美食,景淑幾乎每天菜色都吃得不重樣。在外的話,西式類的景淑在海外幾乎天天吃,回來後更沒經歷什麽美食荒漠的情況。
肉最近吃得很多,要不……
景淑問了一聲:“素齋?”
羅正平原本想要開口說自己不打算去的話,在景淑的“素齋”之下,頓時咽回去。他原本想着這群人有錢,一定會去吃什麽昂貴的大餐,什麽人均四位數的,那他aa是真的吃不起。
但如果只是吃素,怎麽都不會特別貴。就憑他今天給網咖帶來了這麽一大筆收益,想來這個月獎金交個飯錢還是可以的。
蕭奕舟沒想到景淑會說出這樣一個提議。
H市的素齋确實有幾家相當不錯。人到了一定年紀就會反省人生,就會覺得需要廣結善緣。那些個大戶人家的老太太都會樂意去幾家寺廟或者素齋當義工。
曾有人戲谑說,有空就一定要吃xx店的素齋,裏面随意一個端茶送水的婆婆,指不定就是平日裏住在大別墅中,根本就見不到人的某位達官貴人的夫人。
但他忽然想起自己讓廚師在學校附近開了個小店面:“我問一下我認識的廚師,看看他會不會做。”
羅正平聽到這話更加放下心來。
天真的他想着,自己認識的廚師做菜肯定更加便宜。區區蔬菜能算多少錢?就算是進口蔬菜,那也沒有多少錢。
沒肉就便宜,沒海鮮也便宜。
在場傅深染當然是無所謂要不要找認識的廚師的。吃飯就是花錢,自己認識的廚師就一定會很懂,知道要怎麽花錢。食材支出一筆,勞務費支出一筆,小費支出一筆。
快樂花錢,法力無邊。
在場只有孟溪楚,以一種同情的複雜眼神看向準備随波逐流一塊兒去吃素齋的羅正平。這位可憐的學長一定不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六位數的菜心,更不知道這群人上一次吃掉過五位數。
蕭奕舟約好了廚師:“廚師有空,蔬菜的話正好他手上有一些當季的蔬菜。我們直接去就行。”
所有人都不算挑食,紛紛應聲。
一群人下機,帶上自己的随身物品,先後結伴離開。
羅正平和門口的網管小哥交代了一聲,很快跟上他們大部隊。他只有代步的電瓶車,這次出行還是得坐他們的車。
五個人兩輛車,從網咖開到了學校不遠處的一個小飯館。
這家小飯館位置相當偏僻,左拐右拐一陣後,要在角落裏才能看到店面。店面裝修和尋常那種喜歡用玻璃窗的店不同,幾乎全用深棕色的木頭遮擋住,連門都是木質的推拉門。
門拉開後,除了進門處稍微大一些,其它地方整體給人感覺有一些局促。走道很窄,只能允許兩人并行通過。一樓桌子總共只擺了幾張,全是雅間性質的小包間,由于沒有客人,他們才能一眼望進房間內。
好在還有一個上樓的樓梯,讓人知道這裏并不是就那麽幾個位。
蕭奕舟讓廚師在學校邊上折騰,沒想到折騰出了這麽一個店面。他稍有點詫異,不過沒有暴露自己家和廚師的雇傭關系,和前臺報了自己的名字。
前臺迎接的人立刻引他們往裏往樓上走:“預約的位置在樓上。”
沒有客人,沒聽說過這家店。
羅正平趁着前面的人帶路,在軟件上搜了一下店名,想要知道這家店人均是多少,推薦的菜色是什麽,結果一搜發現這家店根本搜不到,完全沒出現在點評網站上。
景淑稍微打量了一下這家店,也很滿意:看起來就是很窮的店。這回的店比上回的更加窮,因為連客人都沒有。
前面的迎客小哥态度很好,将衆人引上樓後,先表示:“主廚馬上就過來。我先為幾位上茶。”
這位小哥姿态優雅,非常考究帶着一個推車過來,現場表演了一個功夫茶。
羅正平心頭一驚:這個待遇不像是一般的店。
茶水一一奉上,廚師也過來了。
這位廚師和在場的蕭奕舟以及傅深染合作過一次,見這回又多了一個人,半點不意外。他和藹招呼着:“今天幾位是要吃素齋是麽?那有什麽忌口麽?”
幾個人紛紛表示“沒有”。
廚師滿意。這說明他能自由發揮。
他又問:“喜歡甜口還是更喜歡鹹口?”
幾個人鹹甜不一。
廚師更加滿意,這說明他做甜的做鹹的都可以。
“那我就直接做,做好了讓人端上來。我們的服務員都經過培訓,會給幾位介紹每一道菜的。”他客氣表示,“祝諸位用餐愉快。”
羅正平:“……”
一個看起來是中式餐廳,還做素齋的飯店,結果主廚并不是一個中國人。這家店真的不會有問題麽?老板是沖着虧錢來的吧?
他先入為主的觀念,讓他對接下去的飯菜又覺得會很牛逼,又覺得會很不行,對價格更是捉摸不透。要不是服務員還在,他真的想要問他的同伴,這個店吃飯真的沒問題嗎。
誰想這還沒上菜呢,服務員小哥看大家功夫茶都喝完了,悄然退下,過了會兒又将推車送上,換了一個茶。這個茶仿佛開水白菜一樣,用茶水澆入一朵蓮花心,蓮心綻開,飄出一股生姜紅棗卻又有蓮花味的茶香。
茶水黃燦燦,帶着缥缈仙氣,對比起來讓羅正平有種錯覺,仿佛剛才自己手上那僅有兩口的茶,不過是漱口的茶水。
新的茶送上,羅正平心中顫抖:完蛋,是他付不起錢的一頓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