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璀璨夜晚

“計劃好像不管什麽時候, 都應該考慮更完善一點。”蕭奕舟的聲音從景淑耳邊傳來。

景淑沒聽懂蕭奕舟這句話。她都不敢側頭去看蕭奕舟,生怕自己在對視的時候暴露太多情緒。

她從來沒有這麽丢臉這麽尴尬過。

就算之前腦補過多,也就只是腦補過多而已。而剛才的情況, 蕭奕舟完全是能發現, 且發現了她的想法的。如果說這樣還發現不了,只能說是在刻意裝傻。

裝傻代表着, 他不喜歡她。

羞恥都不能更好說明她現在的狀态了。她都怕自己再多想一點會忍不住覺得委屈, 會覺得自己的那點無處安放的喜歡太委屈。

一貫并沒有怎麽外露的高傲自尊心在這一刻占據上風, 她強行讓自己鎮定下來, 試圖給自己洗腦。

不過就是不喜歡而已。

不過就是現在不喜歡而已。

“雖然有點倉促, 場合也不對。”蕭奕舟的聲音從她耳邊傳來。

她完全聽不懂。

蕭奕舟又叫了她一聲:“景淑?”

景淑含糊應了一聲,覺得自己喉嚨有些被卡着。她清了一下嗓子, 聲音依舊像是對一切無所謂的樣子, 問他:“嗯?”

她筷子都不知道該用來幹嘛了, 硬着頭皮想要轉一下頭, 可視線還是不敢對蕭奕舟。

“想請你考慮一個比這段時間做的所有題目更複雜更有難度的問題。”蕭奕舟這樣說着。

景淑:“吃飯的時候還考慮做……”

她題字還沒說出口, 就看見自己眼前出現了一塊玉佩。

這塊玉佩看上去質地相當好, 玲珑剔透, 該是玻璃種。而質地僅僅只是玉佩的一部分。這上面的雕刻技術, 可以說若非高端機械或專業人力雕刻, 不然全然是無法制成的。

市面上大部分玻璃種玉佩規格都不算大,價格基本在五位數朝上。景淑對這方面價格不算太明白,但也知道面前這枚絕對不是五位數能夠買到的。店面若不是鎮店之寶,基本上不會拿出來的。

大多數這樣的玉佩,都會雕上宗教相關的,亦或者是生肖相關的。而這枚卻雕了一朵蓮花,連着蓮葉和蓮蓬, 讓人總覺得連水面之下帶跟的蓮藕都能瞧見。

精雕細琢,巧奪天工。

“要不要和我結婚?”蕭奕舟的聲音微微和平時有一些不太一樣,試圖向景淑解釋,“時間太過緊湊,戒指來不及,只能先拿玉佩。”

景淑睜大雙眼,唇微張着,臉上表情全然空白。

她視線落在這玉佩上,耳邊的所有聲音一下子朦胧了起來。她能聽得到他的聲音,比起其它朦胧聲音來說,她甚至可以确定知道他講話了,還講了很重要的話。

可她無法理解他話裏的意思。

不是一段話是什麽意思,而是他說的每一個字,她都沒有辦法也沒有能力去嘗試理解了。她的腦袋在這一刻全然當機。人類的軀殼總歸也會有當機的時候。

而她是當機,她全然不知道自己的空白帶給了身邊人多少的壓力。

沉默越是久,空白越是多,時間仿佛無限被拉長。時空相對論在這一刻會讓人徹底明白其真正的含義,一秒鐘如同三萬年那麽長久。

這一會兒呼吸重一點都是一種罪孽。

屋門口幾個人發現裏面沒聲音後,悄然探頭往裏看了眼。他們有幾個是蕭奕舟帶過來的人,能很清楚看到蕭奕舟臉上有着少見的嚴肅與執着。

在這一刻,他們在蕭奕舟臉上看到了以前在蕭董處理大事身上才會有的繃緊情緒。如今蕭董很少會再有那樣的情緒,而這位青年完全遺傳了那位的模樣,且對自己面前這一場求婚很是認真。

哪怕所有人都知道這場求婚看起來不着調。

才成年的年齡上的不着調。完全沒有戀愛環節的不着調。

他們所有人并不知道,更不着調的是兩個人對對方的家庭情況完全不知道,也有着一種發自內心的不在意。對于他們來說,再差的家庭,再糟糕的情況,以他們自身的條件都可以解決。

只要他們這一刻是相愛的,只要他們這一刻他們覺得他們可以在一起,往後可以走下去。

這是獨屬于年輕人不考慮後果的愛情,這是獨屬于蕭奕舟的自負。

當然,他們的視線也落到了景淑臉上。這會兒的景淑是真的懵的,表情上看也太過明顯。

這種懵逼好半響終于化為了一個短促又迷茫的音節“啊”。

不是問號,就是短促到無意義的“啊”。

蕭奕舟第一次求婚,對這個反應一時間除了重複自己的話,根本想不出更好的應對方法。他面上看不出緊張的神情,可微前傾的身子,握緊的手,隐隐暴露出他的情緒。

“我是說,要不要和我結婚?”

景淑在第二次問題下,總算是聽明白了蕭奕舟的問題。她覺得大概自己是瘋了,就終于看向蕭奕舟的眼睛,說出了:“好。”

這一個字說得她心顫。要不是常年的禮儀教學讓她能夠維持表面的形象,她可能慌張得當場會給蕭奕舟表演一個情緒失控。

有什麽比喜歡的人喜歡自己,更讓人歡喜的事情呢?

她以為自己的可笑全部都不可笑了。她所做的一切都可以成為以後的談資。她喜歡的這個人,哪怕有點不合理的求婚,可确實是以一種想要和她結婚的心态,想要和她長久在一起。

景淑放低了聲音,整個人就像是剛才那從井中撈出的西瓜那樣,透露着一種讓人精神一震的清爽愉悅:“好啊。”

話一落,手裏被強硬塞進了玉佩。

塞的時候,手指就那麽碰觸一會兒,感覺也和平時完全不一樣了。就那麽點範圍都有種觸電的感覺。

蕭奕舟想和景淑講一下關于玉佩的事:“這玉是當初在邊境的時候……”

景淑能感受到自己心髒歡快跳躍到嗓子眼,頭腦發昏,想把玉佩塞好後和蕭奕舟再親昵握個手。

這連朋友都能做的動作,為什麽剛決定在一起的人不可以做呢?她根本不在意玉佩的來源和制作流程,将玉佩放到桌上,伸手拉向蕭奕舟的手。

蕭奕舟的話戛然而止。

兩人視線都落在相握的手上。

兩個本就腦回路相似的人,同一時間想着:握手原來也有全然不一樣的感覺。和商務握手的無趣不同,和朋友握手的友好不同。這樣的握手帶着一種……難以自抑的貪婪。

想要更近一步的貪婪。

人類的本性真是可怕。

景淑壓住了自己的想法:“繼續吃飯麽?”

蕭奕舟頓了頓:“好。”

天知道手握手要怎麽正常吃飯。景淑發現自己需要用左手拿筷子,而蕭奕舟更是發現自己沒法用單手切肉。兩個才剛準備黏膩一下的人類,只能相當不舍放棄牽手。

還有機會,還有機會。

兩人在內心安慰自己:都在一起了,時間還長,一切都可以再來一次。

接下來的吃飯時間,哪怕上來的是國宴級別的菜色,兩人都沒什麽大心思吃飯了。囫囵吞棗一樣解決了飯,景淑将玉佩放到蕭奕舟提供的盒子裏,塞進了自己的包包。

景淑在蕭奕舟的邀約下,進景區晃悠一圈消消食。

這時天已完全暗下,景區裏朦胧的燈光幾乎只能照亮腳下一點點道路。農家樂的人給兩人提供了手提式的燈,讓兩人帶着去景區。

這時候終于又能握手了。

正大光明的。

景淑發現自己和蕭奕舟手牽着手,和小孩子一樣。她唇角忍不住上揚,跟着蕭奕舟往內走,往着深幽不知名的空間而去,沒有半點恐懼心理。

天地幽暗,可心中的愉悅将所有的黑暗在這會兒驅散。滿腔的情愫如同瓶中水蕩漾搖晃,哪裏還有心思去想別的那些有的沒的。

直到走一段路後,前方出現了一個立方體多面電子屏。

電子屏幕色彩極簡,上面有個暖黃色的箭頭,指向了一個方向。

景淑腦袋上冒出一個問號:“這是指引牌,指向哪裏?”

“景區的觀賞臺。”蕭奕舟回答了她,牽着她的手朝着箭頭指向的方向去。

景淑意外:“景區布置挺好的。晚上都沒人還弄那麽細心的指引牌。”

蕭奕舟輕笑了一聲。

随着他們逐漸深入景區,指引牌一個接着一個出現,每一個都指向同一個方向。景淑跟着走,自然來到了所謂的觀賞臺。

觀賞臺有一定的高度,臺階還挺多。她想着來都來了,自然跟着蕭奕舟一步步朝上走着。

剛開始走光知道有點高,可繞了一段不斷走着,她才發現樓梯确實多。在這麽有些幽暗的環境下,走這麽多樓梯,回頭要是下去的時候摔着了可得不償失。

好在有蕭奕舟陪着。

當她走上最後一節樓梯,兩眼瞬間彎出月牙:“到啦!”

話音一落,遠處傳來一聲“咻——”

她聽到響動轉了腦袋,就被天空中驟然爆開的煙花照亮了整張臉。在那一聲“咻——”的命令下,很快無數的煙花升向高空,給暗下的天空增添了無數的新光亮。

天空恍若白晝,五顏六色。

這種爆炸的藝術,讓整個世界燦爛到讓景淑根本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而在煙火短暫停止的空蕩下,自上向下望去,地面上之前所有的引路牌上方都形成了一個極為規整的愛心圖案,整體更就是一個心形。

身邊的人輕微靠近,在她臉側落下一個吻,帶着一聲輕微的惋惜:“本來想在這裏求婚的,抱歉提早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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