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012
岳小樓換了個黑棕發色,長發柔順垂在肩膀處,斜劉海用邊夾收起來,露出整張白皙微微圓潤的鵝蛋臉。素顏妝,下垂眼,總之,能多清純就多清純。
清純無害到換身校服能回高中學堂的程度。
坐姿也特別乖巧。
“資料都在這兒了,我也不懂,不知道還有沒有缺的,”嗓音要溫柔楚楚不能嗲裏嗲氣,附帶一個萌死人的微笑,岳小樓把東西遞給她,“少什麽告訴我,我再回去拿。”
“你簽了多少合同?”
謝懷瑾拆開檔案袋,拿在手裏沉甸甸一疊,擡眼,看着面前乖乖端坐的岳小樓,“這裏面都是什麽?”
拿出來身份證複印件算正常,銀行卡就夠奇怪了……
竟然還有房産證。
粗略看下,檔案袋裏全是這些東西。
她把東西塞回去,眼神有點似笑非笑地問,“來我這兒做資産清算了?”
“我想委托你當我的家事律師。”
岳小樓其實不緊張,臉上挂着軟軟的甜美笑容。知道謝懷瑾是特別公私分明的人,她的正常委托,她總不能嫌她這個當事人麻煩就拒絕掉吧?
謝懷瑾盯着她看了幾秒,搖搖頭,就把檔案袋的線繞回去。
“……”
她這動作,讓岳小樓心一下提起來了,看着她把檔案袋推回來。
“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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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對這塊業務不熟,只是能幫你看看合同的程度,建議你找別人。”
謝懷瑾打開抽屜,把自己的名片遞給她,指指右下角的那行電話號碼,“我們所有個叫張澤明的律師,他現在在出差,你打這上面的電話可以預約時間。”
岳小樓接過名片,垂眼,看見她的手機號旁邊是這家事務所的電話。
簡簡單單的商務名片,一看就是事務所統一印發的。
她習慣性收進包裏,是謝懷瑾給她的東西呢。
反應過來。
這不就是被打發走了?
“合同帶了嗎?”
“……帶了。”
“嗯,那就好。”
謝懷瑾等着她把合約從包裏拿出來,表情普通,語氣是熟悉的那種溫和,就像幾年前還是她的學姐一樣。問她報告交了嗎,文書應該這樣寫,岳小樓,岳小樓……
岳小樓沉浸在回憶裏片刻,擡起眼,邊遞給她那幾張薄薄的合同紙。謝懷瑾接過她的合同書,手交疊着放在桌上,襯衫袖口下露出腕骨。
一目十行,很快大概閱讀了一遍。
“你現在是想解除合同嗎?”
她的手修長白皙,無名指上的鑽戒熠熠生輝。
岳小樓出了戲,心中頓時泛着酸澀。
“……嗯?”
謝懷瑾問她的話她都沒答,只怔怔地說:“你的戒指,是男朋友送的嗎?”
“不是,”謝懷瑾頓幾秒,目光平緩,回答她說,“戴了戒指,工作中就很少被問私事了。說自己是已婚,當事人也會覺得比較可靠。”
“現在單身?”
“嗯。”
“原來是這樣。”
岳小樓心一松,感覺渾身血液都流暢起來了,忍着垂眼,不讓笑意過于明顯。
“喔。”
謝懷瑾輕輕嘆了口氣。
重新看了一遍內容,全看完,把合約還給她,“你的合同沒問題。上面那條針對于未來的租金約定,完全無法構成合同,更不具有任何法律效力,所以,現在怎樣以後還是該怎樣。”
“嗯嗯,原來是這樣,果然是這樣的。”
岳小樓連連點頭,語氣崇拜,仿佛她解決的是困擾人類幾個世紀的難題,“太厲害了,辛苦了,那今天還有其他的工作嗎?我請你吃飯好不好。”
“當然還有工作,現在才幾點。”
“可我看整個事務所也沒幾個人在,怎麽你的工作那麽多,欺負新人嘛這不是……”
“他們都忙着找案源,談客戶,出差,”謝懷瑾瞥她一眼,“整個事務所朝九晚五的人最閑。”
岳小樓點點頭,半點停頓都沒有,“那你最閑啊,一起去吃飯吧?”
“……”
謝懷瑾皺眉看她。
她揚着唇,忙擺出最甜美又燦爛的微笑。桃花眼彎成月牙狀,梨渦深陷,深棕色的眼眸映着光,亮晶晶的。這種笑,看着就讓人心生好感。
雙手合十,拜托拜托的手勢。
“正好是午飯的點,不行嗎?”
岳小樓每次那麽笑一笑,總能軟化別人,讓他是誰。
半響,謝懷瑾長睫低垂,移開了視線。
她指指旁邊幾本疊着的一百頁的藍色文件夾,告訴她說:“這是我今天要看完的資料。”
岳小樓面上淡定,腦子飛快地轉動着。
現在要她去考法學院也太晚了啊!怎麽辦,投資入股這個律師事務所行不行,能每天待在她身邊吧。入股大概要多少錢啊?
謝懷瑾都不用費勁去猜。
看她的到處飄的眼神,就知道她是準備為了達到目的而想盡一切辦法。
“我真的沒空,你應該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吧。”
她這話不帶任何負面情緒,但意思很明顯。
岳小樓猛地擡眼,撞進她充滿打量意味的目光中。
鼻子一酸,淚水掙脫眼眶掉下來,讷讷說:“……對不起,我不是故意來打擾你的,只是看見你太高興了。而且我家的事很複雜,想着正好能求你幫忙的。除你之外,我也不想拜托其他人。”
“……”
謝懷瑾面無表情地看着她,眉頭都沒動。
等她收回眼淚,才抽了張紙巾遞過去,語氣不善:“好吧,那去吃飯吧。”
岳小樓左手接過紙巾,小心地按掉臉上的淚珠不弄花妝容,楚楚可憐地點點頭。右手按住包,飛速地挎到肩膀上站了起來,以便随時出門。
謝懷瑾木着臉,看着已經把椅子收回桌子裏的岳小樓,重複一遍說:“我不是所有案子都會接的。”
“嗯,我知道。”
“走吧。”
岳小樓眼眶還紅着,跟在她身後走出事務所。心跳得很快。
側過臉,揚着唇無聲地笑了很久。
只要她哭,謝懷瑾就沒法直接轉身走掉。
就算錯全部在她,她在人前還是會站她的立場為她說話。
以前是這樣,現在,好像也沒有完全變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