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頭一遭

進了大門才知道平民和軍人的差別,站在崗哨上的門衛,一身筆直,臉色堅毅,仿佛世間所有的災難都不能讓他屈服。看見涼瑞的車,恭敬地行禮,眼神肅穆。

到門口的時候,顧城傻眼了,殷骊站在門口,“謝謝顧總裁,再見”。“嘭”,大門關閉。

有史以來,顧城第一次被人拒之門外,而且是在大雨滂沱的夜裏。

在富人的圈子裏,顧城也算溫文有禮,臉色雖然板了點,但是談生意的時候禮數還算周全,過年過節的紅包都不會少,最重要的是不會小。而且态度真誠而不失機智,沒有人會忽視他。遇上今天這種情況,有些氣憤。

長久以來的矚目和恭維,讓顧城習慣了別人的阿谀奉承,惟命是從。這樣,算不算是一種另類的開導和警示:哪怕你再勇敢,也有很多人做着你一輩子都不可能完成的事;地位再高,也有人将你視為草芥,世上有一句話叫做視情況而定。

顧城坐在車裏,不一會兒,就看到私家醫生到了。那男人還好奇地看了看門外的顧城,心裏嘀咕,這人,雖然看不太清楚,但是年輕人氣勢不錯。

冷靜了一會兒,顧城也想明白了,還有所收獲。但是想到那個男人給涼宮檢查,心裏不舒服。

今天自己的表現太差了,連自己都覺得有些擡不起頭,這叫個什麽事。

天地之間,物各有主。自己也不是國家領導人,不過是一介奸商,怎麽可能受所有人歡迎。好在涼宮只是有些發燒,自己擔心也沒用,還是好好反省一下去,記得下次做的厲害的時候記得蓋被子。這裏守衛森嚴,估計赤手空拳地打進去陪涼宮也沒啥可能。

大雨滂沱,電閃雷鳴,顧城在這夜幕裏就像是大海中的一片枯葉,渺小到不值一提。拿過電話,撥通了熟悉的號碼,“哥們兒,老地方出來喝一杯”。

世強将身邊已經脫得紅果果的大波美女推開,起步離開這個淫*亂的地方。

越是這種風雨飄搖的夜晚,店裏的生意越好,這是西城的經驗之談,就好像有的人越冷的天越喜歡睡覺,也有人越冷的天越喜歡一醉解千愁。

門口一陣尖銳的剎車聲,不一會兒,四個西裝革領的男人進來。一個硬朗,一個帥氣,一個刻板,一個輕佻,西城趕緊迎上去,世強,顧城,李玉昆,景随風,“歡迎歡迎,四位好久不見了”。

顧城冷“哼”,看見他心裏更加凄涼。前些日子為了一架鋼琴,被西城黑了幾千萬的銀子,如今可好,人家連門都不讓進,自己這不是典型的犯賤麽。

自己錢多,可以不說這碼事兒,但是這些日子在公司的照顧也是有目共睹吧。其實只有他們倆人知道,殷骊和涼瑞最起碼不知道。

越想越亂,顧城索性不想了,來到常年定的包房,四人開了幾瓶XO,先喝一杯去去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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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也該說說正事了吧”。景随風眼神乞求,“你和強哥最近為情所困,都不知道我這裏有多難,也不幫我”。

“正事沒落下”,李玉昆是個刻板的人,三十出頭,但是和他們幾個在一起的時候會話多些,和平時道貌岸然的銀行家完全不是一個樣子。

四人之中,世強年紀最大,已經三十四歲,之後是李玉昆,景随風二十九,顧城二十八,都是T市的黃金單身漢,名門淑媛、灰姑娘的夢中情人。每次宴會的時候都會被潑酒,被撞,“偶遇”的戲碼五花八門。

“文觀止的身份不簡單,雖然舜華消失了,但是她……哎……”世強愛她,但是他身後是幾千幾萬人的性命,他願意陪文觀止一起死,但是不會讓兄弟們送死。

顧城也将自己的思緒拉回來,“我和阿文是同學,雖然合不來,但是她脾氣正直,敢愛敢恨。你最好将事情查清楚,別跟幾年前似的”。

聽到這裏,景随風來勁了,趴在李玉昆的肩膀上,“說說,怎麽回事,奸情的味道很濃啊”?

“你不是要說正事嗎”?

“你不是說沒落下正事嗎”?李玉昆啞然,自己的嘴皮子不好使,不過手上功夫肯定比這個書呆子強。

顧城見世強神色冷硬,沒說反對,就簡單幾句話,将當年的事情說清楚,“強哥帶阿文入道,二人日久生情,因為誤會分開,還失去了一個孩子”。

“阿文性格太過剛烈、高傲”。世強補充一句,語氣裏有不解和無奈,“女人就該溫溫順順的,就她跟個刺猬似的”。

“換個樣子你也就沒興趣了吧,你不就是他娘的好這口”。顧城灌了一杯酒,冷冷地說道。

四人之間有片刻的冷靜,他們都記得,那年,一個叫馮初語的高級秘術被發配到了巴西,不經組織同意,終生不能回總部。組織裏一個叫舜華的潛力殺手一閃而逝,在一次任務中犧牲。沒想到,其中還有如此的淵源。

今晚沒有外人,再加上風大雨大,幾人和最親近的兄弟喝酒,說着工作,計劃,形勢以及任務。

“我要啓程去南非,國家有幾項援助項目,我去那裏打點,順便去探探路”。李玉昆将肩膀上的景随風拔下去,這人跟個橡皮糖似的,就愛往自己身上粘。

景随風的臉埋在他的後背,摟着他的雙手一停,悶悶的說,“我陪你去,我帶醫療隊”。

“你覺得呢”?世強詢問顧城,畢竟他是老大,自己不能仗着年齡和資質倚老賣老。

“兩個人去有照應,雖然政府打過招呼了,還是自己帶些人。你那個什麽醫療隊就算了,帶幾個人當保镖去”。

這樣安排,使景随風眉開眼笑,連贊,“老大英明神武”,完全沒有了那一瞬間的失神和落寞。

顧城看得清楚,也知道他這場是沒有結果的苦戀。李玉昆是四人裏唯一一個成家的人,妻子很好,雖說是商業聯姻,但是圈裏的模範夫妻。最重要的是,李玉昆是個直男。

景随風曾經信誓旦旦地說,“憑大爺這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魅力,電子光線都能掰彎了,何況是一個男人”。但是當他看見李玉昆和太太甜蜜恩愛的時候,他決定自己來談一場一個人的暗戀,只要他幸福就好,只要能看見他就好。而且“單戀最省錢”。

顧城知道他沒說出的那句話是,“單戀也最苦”。

不是自己有問題,只是愛上的那個人,正好是個男人。也許以後自己會遇上一個一見傾心,可以為她(他)出生入死的人,那時候,就會像所有初戀一樣,覺得美好,其實不過是南柯一夢,一個做了十幾年的夢。

哥倫布有沒有登上美洲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開始了行程,并體會旅途中的興奮、恐懼、好奇、欣喜。此時的景随風就是這種心情,得不得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還可以和他一起走過這段旅程。

周一的時候,涼宮堅持上班,涼瑞也沒有辦法。而且涼宮堅持哥哥送孩子上學,她自己坐地鐵。殷骊咬着下唇,眼神幽怨。涼宮對這種眼神過敏,拎着包包撤離,留下涼霙目瞪口呆,“媽咪很少落荒而逃的,舅媽好厲害”。

涼瑞給涼雄收拾書包,也好奇,“親愛的,什麽意思”?

殷骊嘟着嘴巴,和自己的丈夫撒嬌,“還不是怕你在車上教育她——童年陰影”。

“哎,小時候她不聽話,教育了十幾年還不是死不悔改。你以為都是孩子他媽了還管用”?涼瑞在家也是個風趣的人,對老婆孩子尤其疼愛。涼霙看着非常羨慕,自己爹地為什麽就不能正常點呢,難道是賽博坦星球來的,衰神附體?!!

地鐵裏的臺階很長,一階一階又一階,從出口處只能看見一小片世界,那裏的銀杏樹已經金黃,美麗燦爛。

涼宮低着頭,向上的每一步都走的很堅定,陽光從側面的窗戶照過來,投在她美好的剪影上。身邊的人匆匆而過,好像是尋寶的冒險者,不為任何路人停留。也對,這個世上,誰又會為一個陌生人駐足。

八點半,太陽已經升起,空氣中可以看見懸浮的微塵。顧城一身黑色的西裝,站在銀杏樹下,身邊是行人們鎖着的自行車,違和感顯而易見,就像是一個墜落人間的童話王子。

但是這樣一個天之驕子,背後那幾道猙獰的傷口又是為誰留下的。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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