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吉服

“你們、你們想做什麽?”宰相夫人不自覺地後退一步,卻又被身遭的獵犬團團圍住,頓時吓得渾身一抖,不敢再動,只得拿求助的眼神瞟向自己的夫君。

就在這時,“三哥”突然發現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地方,他驟然出聲,喝住想要上前的兄弟們,随即低低詢問,“夫人,不知您身上可有香囊一類的物什?”

“有、自然是有的。”

“那麽可否解開與在下一觀?”

不多時,婦人便拿出一個做工精良的球形香囊,使婢女呈過去。玄武衛衆人依次傳看一遍,齊齊眉頭緊皺,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

他們眼神交換了一下,“正是此物,帶回去。”

自打那日從昏睡中清醒過來之後,楚臨秋便仿佛轉了性子一般,成天半靠在床上休養,兩天不曾踏出寝室一步,對外面發生的一切紛争也是持漠不關心的态度,只偶爾聽取屬下的彙報。

但即便如此,他也能調動玄武衛的一切力量,以最快的速度在京城的所有達官顯貴的府上轉了一圈,找出不少有利的證物,甚至抓獲了一些人,并将其投入審刑院。當然,為了堵上悠悠衆口,他連自己的宅邸都不放過。

在這麽一連串令人喘不過氣的強壓動作之下,京城裏那些煞風景的聲音總算降下來了,在此連環大案中受到沖擊的世家與朝廷大員表面不說,心裏也在暗自慶幸玄武衛找到了這麽多證物,他們不用再終日惶惶不安了。

“宋夫人與其他人的說辭是一樣的,聲稱那球狀镂空香囊是一個雲游高僧給她的。如今這僧人早已不知所蹤。”

“是的,屬下在其經常出沒的地方問了數十個人,均弄不清此僧來歷。他就像憑空冒出來的一樣,蹦跶兩下又消失得無影無蹤。屬下推測......”

“這一定是個假僧人!沒準殺人的惡徒就是他!”

“......”楚臨秋只手端起瓷碗正想喝藥,冷不防聽聞此言,直接手腕一抖,擡眸瞥了一眼單膝跪在床前的三人,悠悠開口說道,“這就是你們所謂的結論。”

“大、大人恕罪!屬下定然全力而為,揪出此人!”

“你們只剩一天時間。”楚臨秋淡淡道,他語調平靜,甚至都無法察出生氣的情緒,但聽的人卻莫名生起了白毛汗,只覺得一股寒意從四肢百骸逐漸擴散。

“是!”幾人忙應下,單手撐地頭也不敢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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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楚臨秋卻莫名地抿了一下嘴角,眼裏露出些許笑意,他将藥碗重新擱置在身邊的小幾上,輕聲問道,“緊張什麽?又不會吃了你們。”

“......”幾人聽到這話,卻抖得更加厲害了。

“出去吧。”

“那大人!審刑院的那幾位......怎麽辦?他們現在咬死什麽都不知道。”

“大婚後我自會提審。”

“這......”幾個人暗中互望了一眼,都想問大人您成婚後不多休息幾天嗎?一刻都不得消停也太慘了吧......更何況提審犯人這般腌臜的事,怎能留到良辰的次日去做呢?這、不詳啊!

但他們掂量了一下自家的大人的脾氣,最終還是明智地選擇一言不發,起身離去。

對楚臨秋來說,他做事随心所欲,不拘禮法,還真不在意這點小事。能讓他頭疼的從來只有日漸逼近的這樁“好事”。

七月廿五日的午後,延綿數十裏的紅妝将分別從楚、蕭二府出發,繞城一周送往新宅,聲勢浩大,盛況空前。聖人為了親眼見證他們的結合,會親自登上開陽門的最頂端。

此為無上的榮寵,可是楚臨秋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因為這意味着,自己就再也沒有回頭路了。

蕭岑亦如是。

那日年輕的定南侯在自己耳邊說的話,楚臨秋未必沒有觸動,他只是慣于隐藏情緒,然後暗中思忖這人是出自真心,還是與“容華若桃李”一樣,是随口說來戲弄于他的。雖然當時光線昏暗,但不知為何,楚臨秋卻仿佛能看清他眼中的真意。

蕭岑對自己......?怎麽可能?

楚臨秋面上逐漸露出些許疲倦之色,良久後,他擡手揉了揉眉心,暗道自己果真是魔怔了。

......

廿一日,休朝。

卯正,晨光初起,有一人步履匆匆,穿梭于雕花回廊之中,他的臉上愠色未消,似要去尋什麽人興師問罪。

“楚大人,你給本侯解釋一下,餘右年老先生是怎麽......”

蕭岑氣勢洶洶地推開門,不等質問,就冷不防看到了楚臨秋背對着他站着正在試喜袍。他一時就像被人扼住了咽喉一般,失去了言語,只能扶着門框,瞪大雙眼愣愣地瞧着這挺拔瘦削的身影。

楚臨秋此時被兩個婢女伺候着剛剛合上腰帶,聽到動靜轉過身來,下意識地抿嘴一笑,竟是宛如春風化雨,直令天地失色。

他一對黑眉斜插入髻,眼尾上挑,鼻梁高挺,本是淩厲張揚的相貌,今觀其身着绛色吉服,才知這世間原來真有天神一般的人物。

二人的吉服是奉聖人之命,特別按照一品大員婚嫁的規格趕制的,請了全陶都最好的繡娘沒日沒夜做工,這才趕到大婚前數日完成送過來。

無論是前後襟用暗金色絲線繡着的精致牡丹及雲紋,還是腰帶正中嵌着的瑞獸玉飾,自然都是十分華貴精致,令人驚嘆。

“你、你......”蕭岑內心受到劇烈的沖擊,以致表情已經完全凝滞了,他擡手顫顫巍巍地指了楚臨秋半天,竟是連話也說不出來了。最終還是楚臨秋看出了他的窘迫,主動開口詢問,“侯爺匆匆而來,想是遇見了什麽急事。”

“你......你怎麽穿上了?”蕭岑話到嘴邊回轉了一下,再出口時便已變成了這句,且而後他不知道想到了什麽,耳根竟悄然爬上緋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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