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 變異
“如果連你自己都清楚這種愛慕是不正常的,為什麽不嘗試改變?俗話說三條腿的□□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多的是,能不能別在一棵樹上吊死!”殷鳴比想象中難纏得多,特別是現在這個節骨眼,弄得我很想把他打暈然後逃走。
可他不會讓我如願,手掌像鐵鉗一樣夾住肘關節,握得我忍不住皺眉叫痛。雖然知道這家夥體育全能,但這種力度真的是人類嗎?
大概是察覺到自己捏痛了我,他再度放開,改用手臂環繞的方式,把我圈在一定範圍內:“別誤會,我不是說同性戀不正常,每個人都有選擇自己性取向和癖好的權利,只要不違反法律和傷害別人,我都表示理解并支持。但你不要把目光放在何老師身上,他要結婚了,你不該破壞別人的家庭。想想那個可憐的女人,還沒結婚老公就出軌,多可憐啊。”
“夠了,法律又沒規定只能喜歡單身的人,再說他們還沒上民政局登記,不算已婚。她是挺可憐的,但不是因為有第三者,而是她即将嫁給一個只喜歡男人的丈夫,注定要當同妻!”再次提到何老師的婚姻狀況,讓我相當不爽,雖然沒到惱羞成怒的地步,臉色也很不好看。
我冷漠地看着殷鳴,差點說出傷人的字句:“聊天讨論到此為止吧,就算不看這裏是什麽地方,也該知道現在什麽情況。要是活得不耐煩,想留在這裏當喪屍的飯後甜點,我不攔着,但是別拉着我一起送死。”
在操場上像吵架鬧矛盾的情侶一樣拉拉扯扯,平時的殷鳴絕對做不出這種事。
而我也因為被各種突發情況弄得腦子裏一團漿糊,沒有注意他的行為動作和過去有許多不同。
“就是因為不想讓你死,才到處找你,不然我早就避難去了。乖,先跟我去安全的地方,別的事安頓下來再說。”他竟然用哄女人小孩的口氣,讓我雞皮疙瘩掉滿地。
拉扯中,我睹見不遠處有個搖搖晃晃的人影,正朝這邊走來。正常人走路絕不會那樣,像關節壞掉的生鏽機器人,用不符合人體工學的姿勢前進。我連忙捏住殷鳴的下巴,強行将他的視線轉過去。
那是一只喪屍,怪物化的程度比我在醫務室見過的更嚴重!
在醫務室變異的那幾個學生,除了雙眼血紅,牙齒變得尖銳以及攻擊性增強之外,基本還保持着人類的外貌。而眼前這只,眼球向外鼓起,突出的程度誇張到像一只□□,皮膚已經變成青灰色,加上不斷流口水的合不攏的嘴,種種跡象證明這個曾經是人類的人,早變成只剩進食本能的怪物。
“噓!”殷鳴豎起一根手指,做了個禁音的動作:“這邊來。”
他牽着我的手,跑到最近的教學樓,閃身躲進大廳:“喪屍的視力很差,基本看不清東西,兩米外就一片模糊了。但是他們的聽力很好,在安靜的環境中能分辨出人類的呼吸,有的甚至能聽到血管裏血液流淌的聲音。所以遇到喪屍,最好保持安靜,悄悄離開。”
“你知道得還挺多!”我楞了下,沒往深處想。
由于教學樓中也可能藏有喪屍,殷鳴主動打頭陣,巡視一番之後,我們進入位于一樓的廣播室。廣播室內一片狼藉,顯然已遭受襲擊,地上的血跡還沒有幹。但四周安靜,不見受害人的身影,也看不到喪屍的蹤跡。
僅僅是反鎖大門還不放心,又用桌子抵住門口,還找了許多重物壓在上面。忙完這些殷鳴才跑到工作臺,打開電腦搜尋事态發展。而我負責關閉所有的窗戶,拉上窗簾。從我的角度,正好能看到不遠處的警車,大約是被聲音吸引,七八只喪屍圍在周圍,不斷用手拍打車窗。
又過了一會,連地上的警察也爬起來了,加入怪物的行列。
“普通人從被咬到轉化為喪屍大概十分鐘的時間,如果在這段時間內遭到第二次襲擊,則立刻轉化。這些怪物喜歡攻擊頸項,因為這裏有大動脈。你用膠帶纏住脖子,想法是正确的,但是一層薄薄的膠布根本抵禦不了喪屍的尖牙。”殷鳴忽然開始科普,說得頭頭是道。
“你知道的也太多了,電影裏看來的?”我側頭看他,不知為何,房間的光線暗下來後,他的眼睛有點泛紅。我想看仔細一些,殷鳴卻先一步按下大燈開關。在白熾燈的照耀下,方才的詭異一掃而空,雙眼和正常人無異。
是我的錯覺?
“找你的時候看到別人被咬,開始不知道會變異,就和他一起行動,沒想到很快就變成喪屍。算了下時間,大概是十分鐘。之後又觀察了幾個人,差不多都是同一個過程。”殷鳴說得好像很有道理,我也不疑有他,坐到他旁邊,跟着看電腦上的信息。
廣播室裏設備齊全,而且有網絡,可我們在網上搜索一番,沒有任何有意義的相關信息。按說學校發生了這麽獵奇的事,肯定有學生第一時間發到網上,最起碼也要曬個朋友圈什麽的。但不管是新聞網站還是論壇,任何地方都找不到關于喪屍的言論。甚至連學校名也成了屏蔽詞彙,度娘上一串紅字——根據相關法律法規和政策,部分搜索結果未予顯示。
我聽見殷鳴說了一句不好,政府開始封鎖信息,表示高層知道事态的嚴重性并且會馬上要展開行動。
這樣下去,最好的結果是被隔離,最壞是遭到軍事打擊。當事态發展到無法挽回時,摧毀這個區域恐怕是最後手段。畢竟犧牲小部分人,理論上能換取地球上絕大部分人的安全。盡管這是種反人類的,異常殘忍的決定,但除了受害人和他們的親友外,其他人都會認為,棄車保帥的方法值得一試。
畢竟身陷危機的不是他們,而這種危險很快就會蔓延。保護自己,是人類的本能。
“我打個電話,你準備一下,我們離開學校,不然等這裏被封鎖以後就逃不出去了。”殷鳴似乎還說了為什麽要走,但我只顧着撥打何老師的電話,我根本沒注意他臉色沉重和其中的意義。
我走到窗邊,掀開窗簾一角。看到越來越多的喪屍被警笛聲吸引,慢慢移動向警車後,打算再次出去找老師。
現在殷鳴也有藏身之處,不會再阻攔我了吧!
可我想得太天真了,要離開的句子還沒說完,就被他惡狠狠地打斷:“我說過你哪也不許去,只能呆在我身邊,明白嗎?”
他的語氣強硬,态度不容反駁,那種把人當成所有物的理所當然,讓我的怒火蹭一下點燃。我承認,我們不但同吃同住,關系還好得像親兄弟一樣,是無話不談的知己。但人是獨立的個體,再好的朋友也有界限,過于幹涉他人私生活會讓別人反感。
特別是在這種危急關頭,我心中已經被擔憂填滿,再也沒有空餘裝下其他人和事,更不想在這裏跟他糾纏該不該愛有婦之夫的問題。
喜歡何老師是我自己的選擇,跟別人有什麽關系!
“你管得太寬了,我又不是你養的狗,去哪都和你沒關系,大少爺!”說完擡腿就走,動手挪動桌椅和障礙物。不知是那句大少爺,還是我的不顧一切。總之有什麽行為惹怒了殷鳴,他從後面抓住我的衣領,輕易把我甩到牆角:“你能不能消停點,我現在很心煩,別讓我揍你。”
好痛!
後背撞到牆壁,鈍痛和眩暈讓我有幾秒鐘失神。回過神來,才發現從門口到牆壁起碼五米遠,殷鳴是怎麽做到用單手把70公斤的我甩到這邊的?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怎麽樣。”看我半天沒爬起來,他慌了,三步并作兩步沖過來:“撞到頭了嗎,快讓我看看。”
我拍掉他的手,自己站起來,滿腦子漿糊無法思考,只能哀求:“我就是個惡心的變态,這輩子除了何老師誰都不喜歡,就算他根本不愛我,就算他為了升遷要娶權貴的女兒,就算在你眼裏我是個可惡的第三者……我還是忘不了他……求你別管我了,讓我出去找他吧,就算被喪屍咬死,也是我自作自受,不會怪你的。”
說這些話時,我能清楚感覺到殷鳴那種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眼神。但我又能說什麽呢,說因為我的老師是個被虐狂,觸發了某個開關,讓我也變得不正常?
“我不許你這麽說自己。”他捉住我的手腕,把我往懷裏拉:“你只是沒有遇到真正喜歡的人,才病态地依賴他,這不是真的愛情。你不需要委屈自己,忘了他好嗎,把目光放寬一點,喜歡你的人多的是。”
“抱歉,我做不到,我得去找他。”我搖搖頭,拒絕對方的關心。
也許是看清我臉上的決然,知道阻止不了,殷鳴嘆了口氣,做出讓步:“好吧,我同意你去找他,但我要和你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