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黑白終究配

不管我如何後悔，太陽依舊從東邊升起，我也要上班去。鏡子裏面的我并沒有因為一夜未眠而有黑眼圈，只是眼睛不再清澈，有些渾濁，裏面布上了血絲。用清涼的水撲打眼圈，頓時舒服些了。人在晚上不管是睡着還是醒着思維總是混亂而大膽。天亮了，所有的奇思妙想也就結束了。世上根本就沒有後悔藥可買，這是絕對的真理。

爸媽在吃早飯，我坐了上去，盛了一碗稀飯，順便夾了幾個小籠包。我們家旁邊的小籠館的小籠絕對可口。十幾年了，每個禮拜我家都要吃上一頓。一口湯汁吸進嘴裏，燙燙的要剛要進喉嚨，聽得老媽說：“蘭蘭，我跟你爸商量了，你要真喜歡那個張旭東。今天他就去跟媒人說，看看有沒有回旋的餘地。”

嘴裏的包含湯汁被這一句，意外的話勾引得想往外沖。而我的嘴唇正努力壓制逃犯，情況危急，我的臉因為努力而轉成通紅。媽媽繼續說：“蘭蘭，臉紅什麽拉！這沒什麽的呀，喜歡就是喜歡喽！”天知道，我是要快被嗆死了。好不容易把湯汁押入腹中，我終于可以開口喘口氣了。看來先要跟媽媽讨論完畢，再繼續我的早餐。

“媽媽，別搞七撚三好吧！好馬不吃回頭草。再說了，你樂意找他回來，人家就跟着你回來了！”這點我早就考慮清楚了。很多事情想想是可以的。真的去做就免了。

老爸開口了：“話也不能這麽講的，婚姻這件事情到是沒有定式的，要看緣分的。”

二十多歲的女兒不做夢了，年近半百的父母卻相信起了緣分來了，看來他們兩個比我浪漫嗎！我搖頭，沒有話講了。

“蘭蘭，是真的。夫妻緣分有時候真的是天定的。你爸爸跟我當初也是，先是我不肯，後來又嫁他的。”老媽第一次跟我說起他們的戀愛史，以前她只給我講他們的奮鬥史。由于，一家子都要上班，所以媽媽長話短說，跟我講了個大概。所以我也就簡單複述一下了。

據說老媽十八歲的時候是一支花，當然我很疑惑。為什麽我現在就不是一支花呢，看看老爸就明白了。臉蛋跟黑包公似的，我當然花不起來。那個時候有人将她介紹給了老爸，我老媽第一次見我老爸的時候下了這麽一個評語：“黑得像烏鳢，瘦的像竹竿。”天可憐見，那時候我家還沒有征地，還是土地上的農民。家裏勞動力少，奶奶常年卧床，老爸成天跟條老黃牛似的在地裏。要白地起來，胖地起來才怪了，十八九歲的年紀身體本就還在發育，看上去單薄很正常的。媽媽在來來回回，兜兜轉轉看了很多男孩子以後，還是覺得老爸比較老實，順眼。兩年以後，外婆經過打聽得知老爸也剛跟女朋友分手，就托了人來說。沒想到老爸心裏也一直惦記着老媽一拍即和，就高高興興地談戀愛，結婚，然後生了我。我媽幾次跟我說：“真的，後來我看久了，也不覺得你爸黑了。越看他越好看了。”這老兩口啊！我也覺得我如果婚姻和他們一樣幸福，那真是幾世修的福氣。這麽把年紀了，平時進進出出，都要纏在一起的。偶爾還膩死人的稱呼對方叫“老公”、“老婆”。

我不是常說，過來人的話總是對的嗎？今天這兩個過來人很真摯誠懇的跟我說的這些話是對的嗎？而且，還是我最最親愛的爸媽。我實在很願意聽進去，可是我又怕。。。。。。

怕什麽？當然是怕，我再次說上去之後。人家沒興趣，并且把這個當笑話來看。我早說過了沒有媽媽一支花的本錢。女兒像爸爸，所以我很像爸爸。可是經過他們一說，我又有點躍躍欲試。唉，怎麽辦？再考慮看看吧！早晨的時間太短暫，再不出門就要遲到了。所以，我放棄了喜愛的小籠包出門了。小籠包涼了，再次蒸過後會熱，可是剛出籠時候的風味就全部消失了。那我和張旭東之間呢？這一整天的空餘時間，我的思緒都讓這個占據了，當然我還不至于為了這件事情而影響工作，那是電視裏才上演的鏡頭。現實生活裏有點自控的人都不會為了這種事情而失态的。但是這樣給腦子增加負荷，一天下來真的很累。

下班回到家的我，就跟一棵打焉的雞毛菜，半點神氣都沒有，軟軟地躺在床上。對着天花板，人家的天花板還做個複雜的吊頂。在這種無聊的時候還能欣賞欣賞，研究研究。我家的天花板，因為老媽喜歡簡約風格，所以就用乳膠漆刷了刷，除了一只躲在上面的蚊子，白白的什麽都沒有了。蚊子只有六條腿，所以我一到六數了無數次，當然能不能看清蚊子的腳，這是另外一回事情了。

晚飯前數蚊子腿，沒什麽數頭。晚飯的時候，數米粒那就真有數頭了。正當我低頭計算，我一頓飯要消滅多少粒米的時候，老爸笑盈盈的說：“我今天請我同事去說了，看看他們那邊還想談嗎！”這一句話，讓我猶如幹癟的雞毛菜扔進水裏，每根脈絡都充足了水分，一下子精神起來。太自說自話了，老爸怎麽可以？我的神經再次被蹦緊，可以預見今晚，我又将徹夜不眠。看來黑眼圈早晚會找上我。

除了黑眼圈以外，我給心髒也增加了負荷。要我這種懶人領會什麽叫惴惴不安還真不容易。老爸是跟我說，媒人去說過了，他想談下去的。不過媒人好心提醒了一下，人家到底是男孩子，為了照顧到他的自尊心，千萬別說知道他快哭的事情。雖然，我現在想想，這麽大個小夥子掉眼淚是很誇張。可是想來也是人家心腸軟，這樣的人至少不會來家庭暴力什麽的吧。這個我自然不會說的，我怎麽可能三八兮兮地跑過去問，你為我哭了啊！那樣的話就算他不把我當神經病，我自己都要去醫院檢查了。

等待的時間是漫長的，兩天過地真叫無聊。星期六的早上，對于這樣的休息日，真叫百無聊賴。坐在電腦前，也不想聊天，更不想浏覽平時喜歡的網站。電話鈴響了，我沒有去接，估計是外婆叫我中午過去吃飯的。

“蘭蘭！電話！”老媽的聲音的确像練過獅子吼的。不知道是不是同事約我逛街的。

接起話筒，發出最懶散的聲音（最近嚴重睡眠不足，所以有氣無力是正常的。）“喂！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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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這個聲音經過幾天的整理，我已經能在第一時間判斷出來了。原本趴在床上的我，噌，地坐了起來。他繼續說：“張旭東。”

“你好！”我吶吶地說。他怎麽會打我家的電話，怎麽不打我手機的？有疑惑，不過，再多想頭痛了。

“下午有空嗎？”他問。

“有。”基本上回答地如同被點到名一樣幹脆利索。

“那我們今天下午一點在歐雅咖啡館見！”

“好！”

“再見！”

“再見”

在這樣的情況下，我挂上了電話，還真是精悍啊！真利落。

老媽剛好在陽臺上晾衣服，透過窗戶問我：“誰打來的！是不是那個小孩啊！”

“恩！”

“小夥子，聲音滿好聽的哦？人應該滿不錯。”她還真是聞其聲而知其人啊！

“恩！恩！”我連續來了兩下表示同意。後來我才知道什麽叫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歡喜，應該是從這個時候開始的。

大概今天是休息天的緣故，平時冷清的咖啡館裏，人不少。我終于再次見到他了，這麽些日子沒見，那面容反而顯得更熟悉了。也不奇怪，每天在腦子裏複述上百遍不熟悉才怪了。

咖啡我一直不怎麽喜歡喝，我說過了，我是泡糖水裏長大的孩子。對于苦澀實在品味不出什麽味道來，所以就問小姐，有那種咖啡比較香，奶油味道比較濃。要我喝咖啡，我情願喝高樂高。小姐推薦了一款叫“歡喜”的咖啡。說是描述情人分手後，複合的那種喜悅味道。不知道我們算不算分別，再相聚？咖啡上來了，什麽東西啊！兩只玻璃杯，半滿的那只裏是咖啡，小的那只裏是牛奶。這不存心蒙人嗎？咖啡加牛奶天下最常見的東西了，還叫什麽“歡喜”！小姐還在一邊說，這咖啡就是男子，這牛奶就是女人，牛奶溶進咖啡的味道就是歡喜了。算了！就湊合着喝吧！這種場合，我總不能叫他們經理出來，罵他坑人的。我把糖包倒了進去，然後把牛奶注進咖啡。這時候我不自覺地看了他一眼，恐怕我們之間我才是咖啡，他是牛奶吧。牛奶倒完了，我攪動着咖啡，充分攪拌後。喝了一口，味道香濃柔滑，很是适合我的脾胃。我的一大愛好就是好吃，經驗告訴我裏面加了巧克力和奶油。的确只要調和的好，比例恰當。黑白原就是最經典，最精彩的搭配。一如咖啡和牛奶，一如巧克力和奶油，也會如我和他嗎？

天下不喜歡咖啡館的人還是滿多的。我一直體會不了，在這種暗不拉幾的房子裏喝飲料有什麽情調。他也是不出10分鐘就把咖啡給喝光了，看看別人拿着小匙有一搭沒一搭在那裏攪動，然後含情脈脈地微笑，我們這樣的喝法和飲驢飲馬沒什麽差別。看來我們還是有共同點的。

他看了我一次，又一次。終于開口說：“蘭雪，我們換個地方。”聽他叫出我的名字。而且是比較親密的叫法，我立馬就答應了。

出了咖啡館我們該去哪裏呢？天下最土的去處，我們爸媽談戀愛最多去的地方，是哪裏？當然是公園，我們現在就是坐在公園裏的石凳上。說什麽才好呢？真叫人郁悶，來了半天，看見游人來來往往。我們倆就幹瞪眼坐着。為了打破僵局，我思量再三決定開口，嘴巴剛要張開。他的話音比我先發出：“咱們去劃船！”到這裏劃船是我兒童的時候每年“六一”節必做的事情。現在已經不是兒童了，不過我還是躍躍欲試。

跟着他下了船，拿起了槳，泛舟湖上。現在長大了就應該這樣成熟點說了。要是小時候就是讓我們蕩起雙槳了。難怪會說百年修得同船度，這幾片木板現下就把我們兩個圈在了一起，外面在吵鬧，幹擾也被隔開了。兩人協同控制方向，讓它駛向目标的感覺真是不錯。至少拉近我們之間的距離，我們現在坐在對面，因為空間比較小，兩人的腳伸展的情況下已經能接觸到了。

嘻嘻哈哈的結果就是時間過地飛快，天色漸暗，索性吃了晚飯再回去了。在我的提議下，我們去了一家小飯館，點了三個菜一個湯。他還要點菜，被我制止了，根據我的經驗兩個人吃這麽多已經很難了。果然，吃到後來，剩下滿多的。浪費是可恥的，所以我努力地解決眼前的東西（最主要我一直很喜歡這裏的東西）。自然被他看出我的努力了，他說：“吃不下，就別吃了。”很自然地拍了拍我，這時候我才意識到我們剛開始談戀愛。唉！在他面前我怎麽老要露出本性？有夠糗的。

相親，談戀愛還真呆。除了吃就是喝，幾乎沒有其他的新意。當我剛把這個想法表達出來的時候。就受到了辦公室小姐們的一致白眼。

咱們的小媽媽最先發言：“衣食住行是人的最基本需要。衣服一天換一次也就夠了，吃飯每天要吃三頓呢！·你自己想想看每天在吃上面花的時間有多少？不叫你吃飯，叫你做什麽？”

“可我覺得睡覺的時間還要多啊！”質檢小丫頭比我更呆地說出這樣的話。

“你結婚以後，就睡在一起了，肯定比吃飯的時候多！”這句話弄地哄堂大笑。

好吧！就這樣吧！我努力在餐桌上和他培養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