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作之下,兩隊碰撞在一起,李謹言一時

沒穩住,混亂中竟被人撞倒在地上。

花夏“騰”地一下站起來,連忙跑下去。

裁判吹哨停止比賽。

李謹言咬着牙捂住腳踝。汗水微微浸濕了頭發,額前的劉海粘糊糊的有些難受,他幹脆伸手把劉海撩到腦後,露出飽滿的額頭。

簡一從對面跑過來,一臉擔憂,“李謹言你沒事吧?”

馬上有人扶他到邊上,校醫過來俯身查看他的腳踝。“腳扭了,沒什麽大事,這幾天不要劇烈運動。”随即叫人拿冰塊過來。

花夏遠遠地望着,見李謹言似乎沒什麽大礙,舒了口氣。

“不用了。”李謹言拿走冰塊,站起來。腳觸碰到地,傳來一陣錐心的疼,“我可以繼續比。”

簡一:“比什麽,你腳受傷了還怎麽比?”

“這……”一旁的隊長看着李謹言的腳,“你能行嗎?”

“放心,我不會給你們拖後腿。”李謹言看向挂在上方的記分牌,光禿禿的一個“0”十分難看。他眯起眼,“無論怎麽樣,這一局,一定要扳回來。”

花夏回到座位上。越莓側頭問:“你去哪兒了?”

“衛生間。現在怎麽樣了?”

“還是一樣。”

話音未落,裁判吹了一聲哨,後半場比賽開始了。忽然,坐在她們旁邊的兩排女生像是約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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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聲喊着簡一的名字,“加油加油,紅隊必勝。”

花夏心中不服氣,兩只手圍在嘴邊,用盡全身力氣喊:“藍隊必勝,藍隊必勝。”

……

勢單力薄。

越莓:“你幹嘛非得跟她們對着幹。”

花夏摸摸鼻子。此時場上的局勢稍有逆轉,李謹言運着球,一個假動作,找準了時機向籃筐投去,籃球在空中劃成了一條漂亮的抛物線。

一記近乎完美的三分球。

一陣歡呼聲。李謹言為藍隊扳回一分,但2:1的比分連個平手都不是,更不要說贏了。

距離比賽結束只剩下五分鐘。

雙方僵持着,沒有人進球。

花夏盯着場上的情況,雙手合十祈禱:蒼天啊,讓李謹言贏吧。

不知是不是老天爺聽見了她的祈禱。離比賽結束只有十秒時,李謹言又一次搶到了球,扔向籃筐。

一秒,兩秒……

時間變得如此沉默而又漫長。

“砰”籃球砸向球框的聲音打破了寂靜。球在筐邊轉了幾圈,最終掉出筐外。

花夏還沒來得及失落,裁判的哨聲響起,宣布比賽結束。

紅隊獲勝。

“今天的比賽還挺精彩的。走吧,花夏。”越莓挽起花夏的手。觀衆席上的人紛紛向場館門口湧去。走到門口時才發現外面淅淅瀝瀝地下着雨,有些人沒帶傘,等在屋檐下。

“還好看天氣預報了。”越莓撐開傘,見花夏一動不動,問,“怎麽不走?”

“你先走吧。”花夏說,“我得等一個人。”

“好吧。”越莓扁了扁嘴,撐着傘走了。

不知等了多久,雨仿佛大了些,李謹言換回了藍色T恤和黑色褲子,見到門口略顯眼熟的身影,腳步頓了頓,一瘸一拐地走進雨裏。

花夏連忙打開傘追了上去。他走得很快,扭的腳絲毫不影響速度。她跟着他的步伐,費力地将傘高舉過他的頭頂。

“李謹言,你不要難過,不過是一場比賽,下次贏回來就好了,如果你難過的話,會有人比你更難過的。”

雨水從天空落下來,落到她的頭發上,流進眼睛裏。花夏努力安慰着他,絲毫不在意自己的狼狽。

李謹言突然停下腳步。大半的傘蓋過他,身上幹幹淨淨的,黑色的頭發沒有一絲雨水的痕跡,劉海順服地貼在額前。

他的目光停留在花夏頭頂。

雨傘傾斜,雨水順着傘葉滑落下來,滴在她的發絲上。

頓了幾秒,李謹言伸出手,接過雨傘。

“給我吧。”

走神的時候,他不禁想到那天的大雨。

寬慰的語氣,努力的樣子。

他還是第一次遇見這麽在乎他感受的人,在乎到奇怪。

他停下筆,無意識地彎了彎唇角。

簡一看見他的笑容,愣了一下說:“李謹言你傻笑什麽呢,該上課了。”

英語公共課。

星天人少,大部分學生在一起上公共課。臨近上課,學生們陸陸續續地走進教室。

花夏早早地坐在靠後的位置。從小到大,她最不喜歡的就是英語課。正當她感到無聊時,眼睛瞟到李謹言從前門走進來。

路過講臺,踏上臺階……最後坐到了花夏旁邊——

隔了一個空位的位置。

仿佛只是碰巧坐在這裏。李謹言若無其事地拿出筆和筆記本。看樣子他打算認真聽課。

又拿出MP3和耳機。索尼的logo在銀色的外殼上閃閃發光。

空氣中傳來一股淡淡高腰的味道。花夏吸了吸鼻子,問:“你腳上的傷好了嗎?”

“快好了。”

“那就好。”

上課鈴響,一個胖胖的女老師拿着教案走了進來,開始點名。

“xxx。”“到。”“xxx。”“到。”“李謹言。”“到。”“簡一。”“到。”

嗯?

花夏注意到身邊的人發出兩次聲音,疑惑地轉過頭。

李謹言把食指輕輕地放在唇上,示意她不要出聲。

花夏了然,擺出一副鄭重的神色,比了個“ok”的手勢,旋即笑了。

然而下一秒。

“對不起老師,我遲到了。”簡一氣喘籲籲地出現在門邊。

此時老師早已點完名,又翻出點名單,“同學你叫什麽名字?”“簡一。”

“簡一……”女老師很快找到了這個名字,“已經有人簽到了,怎麽回事?”

老師狐疑地盯着他,似乎想在他臉上找到一絲心虛的表情。然而簡一笑得一臉誠懇,“可能是有哪位同學搞錯了。對不起老師,我保證下次再也不遲到了。”

他說得懇切,老師也不好再說什麽,“好了,你快去坐下聽課。”

“來,我們繼續上課,abandon的下一個詞是……”

簡一走到李謹言旁坐下,瞥見筆記本上端正的字,調侃道,“呦,挺認真啊。”

“嗯。新專輯有首英文歌。”他聽課聽得煩了,開始整理一團糟的耳機線,“下次來上課記得提前說一聲。”

“抱歉抱歉。”簡一朝花夏那邊探頭,“花夏,一會兒一起吃晚飯。”

“好呀。”

課堂上的時間總是過得無比漫長。下課鈴響起時,原本安靜的教室一下子沸騰起來。

“去哪兒吃?”簡一伸了個懶腰,“花夏你定。”

“我們去一食吧,一食的蛋包飯超好吃。”

“我沒吃過,我上次吃的學校附近的那家小館子也很好來着。”

二人你一言我一句地聊着天。沒有注意李謹言的手機響了。

“你們去吧,我有事先走了。”

他們回過頭。李謹言将桌上的東西一股腦地塞進包裏,臉色并不好看。

第 8 章

“咚咚。”

“請進。”

李妤正低頭寫文件。他輕吸口氣,到底按捺不住,“什麽意思?什麽叫專輯不要做了?”

李妤神色自若地整理着文件,“就是字面意思。不是跟你說得很清楚了嗎。停止籌備專輯,公司會給你安排別的活動。”

“不可能。”他想也不想就否認,“我進公司六年,你們讓我接戲給我安排商演安排活動,我都可以認,唯獨這件事我絕對不會放棄。”

他的語氣中隐隐透出堅定不移和年少的自負。李妤不禁擡頭看了他一眼。眼前的人不過二十歲,雙肩包松松垮垮地挂在右肩上,單手插兜,衣服學生樣,精致的眉宇間有一絲未脫的稚氣,卻也是往日益成熟的方向發展着。

到底是個孩子。李妤放下文件,和緩了語氣,卻仍是不容置疑的口吻,“這是公司的安排,你作為藝人,只能聽從。如果反抗的話,吃虧的還是你自己。”

李謹言冷笑一聲,“當初就是聽了你的話才會簽這個破公司。”

“你簽約的時候看過合同,我也把話跟你說得明明白白,是你自己選擇的。”李妤面容平靜,“如果你不滿意,可以選擇解約。”

解約要付一大筆違約金。李謹言雖然家境不錯,但這筆錢他是萬萬不會讓父母出的。李妤就是吃定了這一點。他別過頭去,“你以為我不想。”

李妤不願再此事上耽誤時間,勸道:“你也要多體諒體諒公司。你不知道,最近影視行業有些低迷,公司投在上面的錢基本上都虧本了,沒有多餘的錢勻給你。要不是你還在上學,恐怕早就像其他人一樣天天接商演了。”

他眉毛一挑,“這麽說,現在還是公司照顧我?”

“當然。”李妤假裝聽不出他嘲諷的語氣,“不然哪兒還有你的清淨日子過。所以也請你考慮公司的狀況,不要耍小孩子脾氣。不然萬一公司破産了,咱倆都不好過。”

他一點一點抿緊薄唇,忽然開口:“如果我有錢呢?”

“什麽?”李妤一愣。

“我是說,”李謹言一字一頓地道,“如果我有錢,自己出錢出專輯呢?”

回到學校,李謹言開始後悔剛才當着李妤的面誇下海口。

制作一張專輯需要請詞曲作者,租錄音棚,後期制作等等。就算他包攬了詞曲,編曲,也至少要十萬塊。

他上哪兒去籌這筆錢?

李謹言越想越煩躁,不禁踢一下牆。

“嘶。”他疼得立馬收回腳,自言自語,“連牆都跟我作對。”

他甩了甩手,轉身想走,卻看見花夏站在他面前,一臉擔憂。

“李謹言。”花夏遲疑地開口,“你是不是遇到什麽事了?”

李謹言頓了幾秒,有些僵硬地回答,“沒有,沒什麽事。”然後快步從花夏身邊走過。

花夏雙目放空,筷子一下一下地戳着碗裏的飯,看上去像有心事。

喬子寧用手肘碰了碰簡一,眼神示意他看花夏。簡一想了想笑道,“花夏,我知道學校旁邊有家非常好吃的甜品店,不如我們吃完飯就去?”

花夏搖了搖頭。

喬子寧詫異地看向簡一。甜品都不吃了?

花夏突然嘆了口氣,“簡一,我想了好久都想不出李謹言遇到什麽事了。”

簡一垂下眼眸,“他能遇到什麽事。”

事實上,簡一最近也發現李謹言有些不對勁。

然而他那個悶葫蘆性格,有事從來都是自己扛,也不知道找周圍人幫忙。剛認識他的時候,簡一還會關心地問這問那,積極提供幫助。然而時間長了,他也不再問東問西,畢竟每次都只能換來一句“我自己會解決”。

簡一擡起頭,笑道:“你怎麽這麽關心他,還不如關心關心我。”

喬子寧在一旁聽得雲裏霧裏,“李謹言是誰?”

“不是跟你說過嗎,”簡一放下筷子,“是我們組合的一個成員,也是我的朋友,和我一起當了三年練習生。”

“我想起來了。你們組合是不是還有一個叫林什麽……”

“林峰。”

與一貫的熱情開朗不同,簡一的聲音稍顯淡漠。仿佛他口中的這個人與他有什麽恩怨情仇,連帶着周圍空氣的溫度都降了下來。

花夏擡眼,簡一的瞳底暗沉沉的,猶如一眼望不到底的深海。第一次,她看不懂簡一的表情。

她低下頭,小口小口地喝着湯。忽然想起來,林峰,這不是李謹言那部劇的男主角嗎?可當時在劇組的時候,林峰和李謹言并不親密,完全看不出曾經是同一組合的成員。

一時間飯桌上沉默了。三人各自吃各自的。還是簡一率先打破,“聽說下個月學校有一個文藝彙演,每個社團要出一個節目,你們要不要參加?”

然而離文藝晚會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現在提這個早了些。喬子寧不解:“說這個幹嗎,到時候準備也來得及。再說這麽無聊的活動誰會專門準備。”

簡一笑道:“你是自己沒有拿得出手的才藝,怕丢人吧。”

“你!”喬子寧作勢要打他,簡一連忙躲開。她打不着,收回手向花夏控訴道,“你看他欺負我。”

花夏收斂起笑容,清咳一聲:“不許欺負喬子寧。”

“好好好,以後不欺負你了。”簡一順手摸了摸喬子寧的頭發,“別鬧了。”

日暮将至,花夏他們從食堂走出來,笑嘻嘻地閑逛着。手機鈴聲響起,簡一從兜裏拿出來打開,臉色一沉。

“喂。嗯,我知道了,我會考慮的。”

簡一挂斷電話。喬子寧好奇地問:“誰啊?”

他聳聳肩,“推銷電話,可能是以為我有錢,每天都給我打。”

晚上,男生宿舍的走廊裏吵吵嚷嚷,各種光着膀子的雄性動物在走廊裏穿梭。

簡一上樓,302的宿舍門敞開着,只有李謹言一個人帶着耳機,伏在桌前寫樂譜。簡一敲了敲門,“李謹言,出來一下。”

李謹言摘掉耳機,走到門外,“什麽事?”

“剛才林峰經紀人打電話給我,說林峰拍戲受傷住院了,讓我們去看看他。”簡一的眼神中隐隐透着嘲諷,“他還說,畢竟曾經兄弟一場,如果我們不去,未免不顧人情……”

李謹言打斷他,“他傷得怎麽樣?重不重?”

簡一頓住,良久才道,“不重。”

李謹言似乎松了口氣,“那就好。”說罷轉身。

簡一神色複雜地叫住他,“你真的要去看他?”

李謹言轉過頭,“去,怎麽了?”

“你,”簡一欲言又止,垂下頭嘆了口氣,“算了。另外一件事,你那天回來悶悶不樂的,連花夏都來問,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

李謹言猶豫了一下,最後開口:“是有件事。”

琴房內。

“今天的課就上到這裏。”

花夏嘴角上揚,正準備開口,韓平從桌上拿來厚厚一沓紙,“這是你今天的作業。”

……花夏瞬間笑不出來了。

“認真完成作業有獎勵哦。”韓平笑眯眯地說。

不知為何,花夏總感覺他笑裏藏刀。

仿佛又回到被小學作業支配的恐懼。

她抱着沉甸甸的作業,打算在圖書館找個位子坐,卻意外地看到李謹言的身影。

奇怪的是,他不像往常一樣做題或聽歌,而是一個人看着窗外發呆。

微微的陽光灑在他身上,蒙上一層金色的輪廓,竟有一種偶像劇男主的感覺。

花夏揉了揉眼睛,萌生出不真實感。

事實上,李謹言最近有點煩。專輯的事,林峰的事接二連三地發生。他出道三年,按理說賺了不少錢,但存折竟然只有十位數,遠遠不夠做專輯的,又不想找父母借錢。李謹言長這麽大,也遇到過不少挫折,但錢的問題還是第一次碰到。他不得不從音樂中脫離出來,向現實低頭。

他打算再想想其它辦法,回過頭卻看見一沓紙推到自己面前。

一擡頭,是花夏彎彎的眼睛,“這是今天的作業,能不能幫我看一下?”

李謹言翻了翻紙,大致地掃了幾眼,基本全是理論與技術的題,有的連他都覺得有難度。“哪裏不會?”

“這裏,還有這兒。”花夏坐到他旁邊,指了幾個地方。

身邊傳來一股淡淡的奶香味,不同于其他女生身上的香水味,仿佛是牛奶糖的味道。他看着紙上的題目,不禁想起在聞到那些五花八門的香水味時,他總會屏住呼吸,隔離那些味道。

“對了。”花夏突然想起,不好意思地笑笑,“歌詞我還沒寫……”

“不用寫了。”

花夏一怔,“不用寫?”

李謹言煩躁地揉了揉頭發,“專輯出不了,歌詞寫了也沒用。”

“所以你是因為這個……為什麽出不了?”

“沒錢。”

簡單的兩個字,是世界上所有人都會碰到的難題。

花夏不假思索地說:“我借你。”

李謹言挑眉問道:“你有錢?”

“當然了。”花夏信誓旦旦地拍了拍胸脯,“我可是有小金庫的人。”

李謹言有些灰心,“出專輯的錢不是一筆小數目,你小金庫的錢恐怕不夠。”

“那我去找韓老師。他人這麽好,一定會幫你的。”

“不,我已經麻煩他太多了。”

“一定會有辦法的,我再想想。”花夏托着下巴冥思苦想起來。

“好了別想了……”“做題”二字還未說出口,花夏靈機一動,“我有辦法。”

“真的假的?”李謹言一臉詫異。

“嗯。”

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眸和上揚的嘴角,李謹言竟然完全相信眼前的女孩能幫他搞定任何事。

第 9 章

花夏說她有辦法,可也沒說是什麽辦法,一連好幾天都不見蹤影。晚上熄燈了,越莓從床上爬起來去衛生間,卻看見花夏開着一盞小燈,桌子上都是零零碎碎的東西,不知道在搗鼓什麽。

李謹言嘴上不說,心裏卻惦記着這件事,同時隐隐生出了……期待。

說不清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感覺。仿佛為了印證什麽似的,這一日下課後,花夏站在門口,探頭探腦地往教室裏看。

李謹言瞥見她,收拾好東西,走過去,“什麽事?”

花夏背着雙肩包,手上拎着一個黑色袋子,看上去沉甸甸的。她眨眨眼,“我們走吧。”

李謹言一頭霧水,“去哪兒?”

“去賺錢。”

他就這樣不明不白地跟着花夏走了。晚上,大街上亮起一盞盞路燈。他們進了地鐵站,正值高峰期,車廂內十分擁擠。李謹言看了眼花夏懷裏抱着的黑色袋子,問:“這是什麽?”花夏遮遮掩掩地笑了笑,“啊,沒什麽。”

出了地鐵站,是新世界廣場。那是A市最繁華的地段之一。附近聳立着各式各樣的商場,五顏六色的LED燈亮着,給這座繁華的城市增添了一絲熱鬧的氣息。寬闊的廣場上,到處都是形形色色的人們。

“這裏是A市最繁華的地方,也是他們實現夢想的地方。每到晚上,所有的燈都亮起來了,就會有人站在廣場中央,地上放着幾百塊錢買來的二手音箱,架起一只話筒,就會有人聽他們唱歌。”

“來逛街的人出手都很大方,無論你唱得好不好聽,都會有人捧場。因為人流量大的關系,有時候一天下來能賺一兩千。很多熱愛唱歌,卻沒有機會的人,就是以此為生。”

“這裏就是屬于他們的舞臺。”花夏看着不遠處哪款平坦的地面,上面鋪着一塊塊青灰色的地磚。偶爾有成雙成對的人說說笑笑地踩過。

那不過是幾塊地磚組成的地面。李謹言側頭看着花夏,好像真在她的瞳仁中看見了一整個舞臺。

那是他一直渴望的地方。

曾幾何時,他也像每一個懷揣着夢想的年輕人一樣,滿腔熱血,以為憑借自己的作品,可以

獲得大家的認同與贊揚。

事實上,他也做到了。

終于有一天,他靠着作品站上了夢寐以求的舞臺。燈光照得他有些暈眩,臺底下一片黑壓壓的觀衆,他看不清他們的臉,但他清楚地意識到,大家都在看自己。而不是像流浪歌手那樣,在地下通道裏,孤零零地唱着一個人的歌。

那是從未有過的體驗。

“你怎麽知道這些?”他問。

回憶起往事,花夏笑了笑,“我以前來這兒逛街,有一次看見有人在唱歌,就知道了。從那之後我就經常來。”

李謹言喃喃笑道:“原來是這樣。”

“你……”花夏的話被一陣手機鈴聲打斷,她接起,松鼠的聲音傳來,“花夏,你在哪兒呢?這裏人這麽多,我怎麽找你啊?”

“我就在廣場中間……”還沒說完,她眼前一亮,招手道:“松鼠,這兒。”

松鼠也看見了她,卻沒力氣打招呼,拉了一個小板車,氣喘籲籲地向花夏緩慢移動。

花夏連忙跑上前幫她,“謝謝松鼠。這麽多東西你一定很辛苦。”

松鼠手中一下子輕了不少,直起腰,“說好了啊,你請我吃大餐。”

花夏連忙點頭,“一定一定。”

二人拉着車向李謹言走去。“我跟你說,我弄這些可不容易了。還好我在飯圈認識一個大佬,願意把這些設備借我幾天。”她說完,往旁邊一瞥,看見夜色中站着身形颀長一個人,問:“他就是李謹言?”

得到肯定的答複後,松鼠笑着搭上花夏的肩,“不錯嘛,真勾搭上自己愛豆了。”

李謹言看着她們走過來,背後的小板車上放了兩個黑色的音箱,眉心微微一跳。

松鼠把東西搬到地上,起身時看了眼李謹言,又瞟了眼花夏,笑道:“那我走啦。”

“拜拜。”目送完松鼠離開,花夏側身,李謹言默默地看着地上的器材,說:“你還挺厲害。”

六年前剛做練習生的李謹言一定想不到,自己今天會以這種方式演出。

他一心想站上更大更好的舞臺,可這些年的浮浮沉沉,讓他多少知道了現實。

前幾天還在為錢的事情煩惱,如今站在寬闊的廣場上,竟讓他産生了一種不現實的感覺。

廣闊的夜空下,廣場周圍的建築物林立,人群像一個個小點,密密麻麻地流動着。一盞盞昏黃的路燈給這座城市蒙上一片朦胧的光暈。

左右兩側各放着一個音箱,麥架支在中間,竟有種演唱會的架勢。路過人的目光好奇地探尋,也有人站在一旁饒有興味地看熱鬧。

花夏拿出吉他給李謹言,學着其他人攤開吉他盒,拿了話筒上前。第一次面對這麽多人,她有些緊張,但還是鼓起勇氣喊:“今天是李謹言的個人演唱會,請大家多多支持。”

此話一出,又有不少路人的注意力被吸引,紛紛圍過來。花夏放回話筒到麥架上,走回觀衆堆裏。

李謹言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撥動手中的琴弦,傳出清脆悅耳的聲音。

熟悉的感覺又回來了。

嘴唇貼近話筒,他開口:“夜空中最亮的星/是否聽清/那仰望的人/心底的孤獨和嘆息……”

清澈的嗓音如一塊薄荷,冰冰涼涼,刺激着人們的聽覺。略帶些青澀的成熟男人的低沉和磁性,又隐隐透出少年的朝氣。

一開口,便驚豔衆人。

不少圍觀群衆贊嘆着拿出手機錄視頻。聚集的人越來越多。李謹言看着他們,想起以前見過的當□□手的現場,底下有許許多多的歡呼聲和尖叫聲。那麽多人,只為了一個人而興奮,吶喊。

不是不羨慕的。

李謹言邊唱着,邊低下頭,看着琴頭的位置,手指輕輕地撥着琴弦。擡眸的瞬間,黑壓壓的人群中忽然冒出一塊明晃晃的燈牌。

和每一塊應援燈牌一樣,黑色的地板上是LED燈,上面用深藍色的燈光寫着李謹言三個字。

不,是不一樣的。

那是他的名字,是屬于他的燈牌,

雖然是一點點微弱的光芒,卻點亮了整個世界。

目光稍稍下移,花夏正舉着胳膊,努力地向上舉着燈牌。李謹言微微一怔,記憶湧上心頭。

他見過她。

那是一次普通的節目錄制,與平常并無二般。他上臺,唱了《暗夜》。因為沒什麽名氣,所以場面不像其他歌手上臺時那樣熱烈。意料之中的事,他沒有多少失望。

歌曲前奏緩緩響起,他不經意地往旁邊一瞥,卻看見了寫着自己名字的藍色燈牌。

他感到意外,一邊唱着一邊好奇地往臺下看。舉燈牌的小姑娘淹沒在人群裏,踮起腳尖努力地探出一個腦袋。

只一眼,他就記住了女孩的臉。

長長的睫毛氲着水汽。他忽然有一種為她唱歌的沖動。

一曲唱畢,周圍紛紛響起掌聲,跟前的吉他盒堆滿了紙幣。他想了想,指尖重新在弦上撥動起來,是《默》的前奏。

“忍不住化身一條固執的魚/逆着洋流獨自游到底/……”

花夏聽過幾次這首歌,聽李謹言唱卻是第一次,一時呆住了,舉燈牌的手不禁微微放下。

夜色漸深。

随着最後一個音落下,李謹言向大家鞠了個躬表示感謝。

人群漸漸散去。

花夏上前收起架子。“今天謝謝你。”李謹言對她說。

他的眼眸清澈真摯。花夏微怔,長這麽大,還從沒有人這麽鄭重真誠地向她道謝。很快她笑開了,“不客氣。”

收拾好東西,李謹言說:“回去吧。”

剛走出幾步,身後就傳來一個糯糯的聲音,“李謹言。”他回頭,小姑娘撲閃着眼睛,“你餓不餓?”

“老板,五串豆腐,五串面筋,五串韭菜……”

安靜的夜色中,燒烤攤老板的身影忙碌着,肉在鐵架上發出“滋滋滋”的響聲,冒出一陣白煙。攤子旁擺放着四五張桌子,三兩人坐着喝酒。昏黃的燈光籠罩着這一切,透出一點溫馨。

李謹言找了個位子坐下。“看看我們今天賺了多少錢。”花夏打開吉他盒,把紙幣堆在桌子上,一張張數着,嘴裏念念有詞。李謹言拿了一張,也跟着數起來。

“二十,三十五……”花夏數完了,問:“你數了多少?”

“一百二十。”

花夏算了算,笑得合不攏嘴:“我們今天掙了五百二十塊!”

李謹言詫異,“啊?這麽多?”

“嗯。”她的眼睛亮晶晶的,語氣中帶着對未來的期待,“十天就是五千塊,一個月一萬五千塊,兩個月就有三萬塊。這樣很快就可以湊到做專輯的錢了。”

似乎被她的笑容所感染,李謹言輕輕地笑了起來。他把一半的紙幣推到花夏面前,“這些是你的。”

“我不用。”花夏推回去,“你要拿這錢出專輯的,我沒什麽需要用錢的地方。”

“那怎麽行,你帶我來這兒,又幫了我這麽多,這錢至少有一半是你的。”

“真的不用。只要看到你出專輯,我就很滿足了。”

李謹言看着她,微微一怔,“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

像是被人戳中了心事,花夏張了張嘴,“因為我是你的粉絲”這幾個字怎麽也說不出口,直到老板端來烤串到桌子上,才打破了這一瞬間的沉默。

李謹言是花夏的偶像。這是她埋藏在心中唯一的小秘密。

第 10 章

周五下午照例是社團活動。喬子寧和簡一看見花夏,招手道:“花夏,這兒。”

花夏垂頭喪氣地走過來,還沒坐下就嘆了口氣,“唉。”

簡一:“怎麽唉聲嘆氣的?”

“樂理考試成績出來了,我考了六十五分。”花夏聲音低落。

喬子寧:“這不挺好的嗎,你上次考了五十五,這次進步了十分,很厲害了。”

簡一聽不下去,“你這是損她還是安慰她。”

“當然是安慰她。”喬子寧切了一聲,“你這麽厲害你上啊。”

“我說錯了嗎,你一提五十五分她心情不就更差了?”

眼看他們要吵起來,花夏連忙圓場,“我沒事,不就是六十五分,只要我努力學習下次一定可以考好的。”

喬子寧瞥了簡一一眼,轉過頭不再理他。

花夏看着喬子寧,又看看簡一,“你們倆個別生氣了。”

這時社長走過來,清了清嗓子,高聲喊道:“大家安靜一下,聽我說。這個月我們社團會制作一首單曲,是對《遇見》這首歌進行改編。制作完成後我們會發到校園網上。到時候我們會在梧桐街附近的一家錄音棚錄音。希望大家多多參與,有什麽好的建議盡管提出來。”

話音未落,大家就圍在一張長桌旁叽叽喳喳地讨論起來。

“遇見嗎……”花夏雙手托着下巴想了起來。這首歌是孫燕姿在2003年發布的,一度成為KTV金曲,被多位歌手翻唱過。想要改編出新意并不容易。花夏又想起了給偶像寫詞的事,不禁頭疼。

“喬……”花夏剛想找喬子寧和簡一說話,卻感受到了一股來自周圍的冷空氣。喬子寧和簡一正抱着胳膊幹坐着,誰也不理誰。

花夏盯了一會兒,忽然咧開嘴。

喬子寧看着她,“笑什麽。”

花夏笑道:“你們倆的姿勢一模一樣。”

喬子寧不屑,“誰要和他一樣。”

簡一無奈求饒,“喬子寧,對不起,我錯了,別生氣了。”

喬子寧摸着耳朵,直視前方,“還有呢。”

簡一認命般嘆了口氣,“送你禮物。”

“成交。”喬子寧得意地揚起臉,沒事人似的和簡一聊起天。

教室裏,大家讨論得熱烈。

“……可以做成搖滾的風格,肯定會讓大家耳目一新。”一個打扮得很潮的男生說。

花夏腦海中立馬浮現搖滾版《遇見》,搖搖頭否決:“太奇怪了。”

“那爵士風怎麽樣?”有人提議。

花夏:“……”

簡一:“……”

被大家一致否決。

忽然有人問:“誰來唱歌?”

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人主動站出來。社長說:“抽簽決定吧。”

于是社長撕了紙,寫上數字,發給社團每一個人。誰抽到1由誰來唱歌。

兩分鐘後。

社長:“誰抽到1了?”

花夏顫顫巍巍地舉起手。

周末花夏回了趟家。回學校時拿到下周的課表,看到一周都沒有韓平的課,微微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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