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聲音大喊,“李謹言!”花夏回頭,一個女生正将手中的不知名物體抛出一個抛物線,砸在李謹言的身上。登時,他的衣服上留下了一團污漬。
花夏愣在原地,花了兩秒鐘時間才反應過來,忙跑過去問:“你沒事吧?”邊從包裏抽出幾張紙巾給他。
周圍的人們注意到動靜,好奇地看過來。看這架勢,八成是前女友來讨債了。旁邊還站着一個女生,莫非要上演兩男争一女的戲碼?
路人不禁放慢了腳步。
李謹言側頭看向女生,目光一頓。
這個人他認識。
是之前在校門口問他要簽名的粉絲。
女生猶不解氣,憤恨地罵道:“我那麽真情實感地喜歡你,你竟然作出被包養這種不要臉的事,真是我瞎了眼了!”
李謹言愣了愣,像個被老師冤枉的孩子,強裝鎮定道:“我沒有。”
“無風不起浪。你有什麽證據證明你沒有?我真後悔我會粉上你這種人!”
“既然你喜歡李謹言,為什麽不相信他?”一個清亮的聲音響起。女生尋聲看去,穿着背帶褲的小姑娘正看着她,眼眸堅定。“李謹言沒有金主,他是被冤枉的。”
“你怎麽知道他是被冤枉的?”
“我就是知道。”花夏站上前,“你可以不相信他不喜歡他,但請你不要這樣罵他,他會難過的。”
李謹言眼底微動。
女生嘴一撇,“我罵他?我為了他的專輯銷量,花了五百大洋,還天天刷贊刷評論,可是他呢?回報我的是什麽?金主,想想就惡心。”
“他真的沒有。”花夏看上去快急哭了,“網上的那些爆料都是沒有證據的,你為什麽寧願相信他們說的話也不相信你喜歡的這個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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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圖片怎麽解釋?小透明演了網劇一夜爆紅,背後沒有人,誰信?”
“那是他……”花夏正想反駁,忽然感覺手腕一片冰涼,回頭一看,對上李謹言漆黑的眼眸。
“我們走吧。”他說。
花夏的目光一頓,随後點頭,“好。”
女孩的氣息萦繞在鼻尖。李謹言垂眸看着擦拭衣服痕跡的花夏,悄悄屏住呼吸。
“好了。”花夏放下手,“總算擦幹淨了。”
“謝謝。”
花夏扯了個笑算是回應,又低下頭。
李謹言看她的情緒有些低落,想了想開玩笑道:“你不會想哭吧。”
“嗯。”
李謹言剛想安慰她,花夏卻擡起頭,咧嘴一笑,“我本來想哭的,可是一想到哭完眼睛會腫,我就把眼淚憋回去了。”
他微微一怔,看來不需要他的安慰。
“為什麽想哭?因為剛才那個人罵了我嗎?”李謹言問。
“是啊,她罵了你,我就覺得很難過,就好像自己辛辛苦苦保護的東西被人弄壞了。”花夏擡眼看他,“你一定也很難過吧?”
李謹言垂眸,“你餓不餓?”
“不餓。但我想吃甜的。”花夏笑起來。
“走。”他牽起她的手。
夕陽下,一個男生牽着一個穿背帶褲的小姑娘,向前走着。
“ok。大家原地休息十分鐘。”
攝影棚內。
林峰下了戲,抱怨道:“從昨天到現在已經連續拍了十八個小時了,什麽時候才能結束。”
“快了,這幾天趕進度,沒辦法。”同組的另一個男演員說。
“林老師辛苦了。”何歡走過來,彎腰将下巴偎在他的肩膀上,“等拍完這部戲,我們出去旅游吧,好好放松放松。”
“好。”林峰拍了拍她的手。手機鈴響了起來,林峰看了眼來電顯示,“我去接個電話。”
何歡開玩笑說:“什麽電話要背着我啊。”
林峰笑了笑,“私事。”走遠了,确定身邊沒人後才接起,“是我。”
“大家過來走一下位,要開拍了,林峰老師人呢?”
“我去叫他。”何歡收起手機,起身環顧四周,看到角落裏林峰的背影,走了過去。
“……這次的事多虧你,不然不會這麽順利。”
“不過我也沒想到會發酵得這麽大,我原本只是想給他一個小教訓。”
何歡看着他的背影,一個“林”字卡在喉嚨裏,好奇心驅使她慢慢走近。聽了個開頭,直覺告訴她這不是什麽好事。鬼使神差地,她拿出手機,舉起手,按下錄像鍵。
“這種事情誰也控制不了。讓你找營銷號的是我沒錯,可誰能想到他們竟然信了,還以為李謹言背後有金主,現在的人也正好糊弄,随便找兩個人拍的圖片都能當真。這可怪不了我們。”
“別開玩笑了,這件事是你做的,水軍也是你找的,跟我可無關。只要你不說,我不說,沒人會知道。”
挂了電話,他頓了頓,打開微博在搜索框輸入李謹言三個字。看了一會兒,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收起手機,轉身,身形瞬間頓住。
“何歡。”他猶豫着試探地問,“你怎麽在這兒?”
“你剛才說的話我都聽到了。”她極力克制着自己,表面神色平靜,“是不是真的?”
林峰有些慌,連忙說:“你聽我解釋……”
“我只要你一句話。”
“事情不是你想的這樣,何歡你……”
“我只要你一句話。”何歡提高了音量,又強調了一遍,“是,或不是。”
林峰不禁氣急,“難道我想這麽做嗎?我看着曾經的朋友一夜之間超過我,我心裏會好受嗎?你們誰能理解一下我?”
“那你也不能這麽陷害別人!你以為這樣就萬事大吉了?你有沒有想過這對李謹言的傷害是巨大的。你就不會後悔自責嗎?因為心裏不好受,就可以污蔑別人,讓他身敗名裂,林峰,你太可怕了……”
“我從沒想過帶給他什麽傷害,如果有,那也是他自作自受。”
何歡看着眼前的人,突然覺得好陌生。她鼻子一酸,眼角微微濕潤,“你不是我認識的那個林峰。”
林峰張了張嘴,“什麽意思?”
何歡苦笑了一下,“我早該知道,只不過我一直在欺騙自己,可是……”她揚起下巴,“我們都好好冷靜一下吧。”
說完,她轉身走了,留下一臉困惑的林峰。
何歡坐在房間裏,一遍又一遍地看着視頻,手機屏幕裏倒映出她面無表情的臉。
她做了個決定。
給李謹言發了條信息,“我們見一面吧。”
星天裏有家小咖啡館,裏面做的都是年輕學生。她推開咖啡館的門,一眼就看到了李謹言。
她走過去坐下,直接說,“有件事,我想了很久要不要告訴你。”
李謹言等待着下文。
“是關于林峰的。”何歡握緊了手中的水杯,下定決心将事實說出來,“我就開門見山地說了吧,你被營銷號造謠有金主,是因為林峰。”
李謹言一愣,“因為大哥?”
何歡閉了閉眼,艱難開口,“整件事情都是由他策劃的。”說完,她如釋重負。
“怎麽可能。”李謹言脫口而出,“大哥他不是這種人。”
何歡苦笑道,“看來你也和我一樣,必須親眼看見才能相信。”她拿出手機,打開視頻。
“讓你找營銷號爆料的是我沒錯……現在的人也正好糊弄,随便找兩個人拍的照片也能當真……”
視頻中,能看見打電話的人清楚的背影。
這聲音,的确是大哥沒錯。
李謹言緊盯着手機屏幕,沉默良久。腦海中一次又一次閃過林峰的臉,心中五味雜陳。
倒是何歡先開了口,“這件事我也是昨天才知道,是他害你被人非議。我替林峰向你道歉。對不起。”
她說得誠懇。李謹言的聲音沙啞,“你不用道歉,這不是你的錯。”
何歡嘆了口氣,“可他似乎不覺得自己錯了。”
夜色如墨,校園裏的路燈一盞盞地亮了起來。
送走何歡,李謹言孤身在校園裏走着,突然停下腳步,擡頭,是燈火通明的教學樓。
這個時候,花夏應該還在上課吧。
初秋的風有些冷,吹得身上陣陣涼意。他在門口徘徊。
正當他猶豫着要不要離開時,一群學生從門口出來,紛亂着打破了安靜的夜。
花夏剛下課,就看見不遠處李謹言的身影,有些詫異地走過去喊,“李謹言。”
她走到他面前,“你找我嗎?什麽事啊?”
李謹言微微垂眸,看着眼前的小姑娘一雙清澈的眼睛,良久才道:“沒事。”
說罷轉身。
他自己的煩惱與苦悶,只适合自己一個人承擔。
花夏看着李謹言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直覺告訴她,偶像一定有事。
天臺上。
夜幕籠罩,唯有幾顆繁星在閃爍。
李謹言盤腿坐在地上,手邊放着幾罐啤酒。他拉開拉環,啜飲一口,冰涼的氣體刺激着味蕾,有些難以言喻的苦澀。
他很少喝酒,不過是在朋友聚會上喝過幾次。其他人寫歌沒靈感時,會喝上幾杯,唯獨他只喝可樂。
可是今天不一樣。想起從前和林峰一起的回憶,他擡頭望天,眼中盡是迷茫。
他不明白,為什麽?
“一個人喝酒一點也不開心哦。”
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李謹言轉頭看去,花夏站在門前,手上拎着一個紙袋。
“你怎麽知道我在這兒?”他問。
“猜的。沒想到真的被我找到了。”她走過去,坐到他旁邊,“我買了蛋糕,你吃不吃?”
李謹言搖搖頭。
“真的不吃?”花夏眼巴巴地看着他。
李謹言心中一軟,點頭道:“好吧。”
她開心地笑起來,從紙袋裏拿出盒子打開,兩塊草莓奶油蛋糕方方正正地擺放着。花夏拿了一塊遞給他,自己又拿了一塊。
邊拿邊說,“人生這麽苦,不吃點甜的就太難過了。”她似是自言自語。
李謹言詫異地看着她。花夏安安靜靜地吃着蛋糕,短碎的頭發乖巧地貼在耳邊,明明一直都是這個模樣,可他好像從未認識過她。
“人生很苦嗎?”他問。
花夏想了想,認真地說,“有時候,不會一直這樣。”
他頓了頓,問:“你怎麽不問我今天發生了什麽事?”
“你要是想告訴我,自然會說的。”花夏輕輕一曬,“而且,有些事只有自己能消化。”
李謹言沒有說話,叉了一塊蛋糕放入口中。綿密的奶油入口即化,甜甜的充滿整個味蕾,仿佛能讓人忘記所有煩惱。
比苦澀的啤酒好多了。
他擡頭,夜空還是一樣,可身邊多了女孩的氣息。李謹言不禁彎了彎嘴唇。
花夏吃完手中的蛋糕,瞥了眼李謹言,手中還剩大板塊蛋糕,偷偷把叉子伸了過去,哪知道李謹言手往旁邊一斜,“這是我的。”
“你剛才還說你不吃。”花夏表示強烈譴責。
“我反悔了。而且是你主動給我的。”
“蛋糕是我買的,我也反悔了!”
何歡回到家,打開卧室的衣櫃,開始收拾東西。林峰聽見動靜,走出來,看着床上攤滿的衣物,問:“你這是幹什麽?”
何歡停下手中的動作,盯着他,“我們分手吧。”
林峰一愣,“因為李謹言這件事,你要和我分手?”
何歡緩緩道,“是,也不是。我們不适合,以後別再見面了。”說完她又開始整理行李。
林峰上前一步抓住她的手腕,“我不準你走。”
何歡掙紮了幾下。想掙開,可她力氣太小,被林峰牢牢鉗制住。她放棄了掙紮,哽咽道: “你何必呢?我已經不愛你了。”
林峰仿佛聽到了一個好笑的笑話,“不愛我?我哪裏不好,你說啊。”
“我愛過你,林峰,可我愛的是從前的那個你,你現在已經不是以前的那個樣子了,你叫我怎麽愛你?”
林峰不自覺松開了手,蹙眉道:“什麽意思?”
何歡擦了擦眼角的淚,搖搖頭,“你想想以前,再想想現在。分手吧,林峰,再這樣勉強在一起,我只會越來越痛苦。”
聽到“越來越痛苦”幾個字,林峰沒有再阻止,看着何歡拉起行李箱,他忍不住挽留,“何歡,你就不能再考慮一下?”
何歡的腳步一頓,沒有回頭。“如果你覺得這幾年我們在一起過得很開心,就好好彌補自己犯下的錯吧。”
說完,房門“啪”地一聲關上。
空蕩蕩的樓道裏,只餘下一扇冰冷的房門。
這一夜,李謹言躺在床上,睡得不算安穩。半夢半醒間,回憶輾轉反側,小時候和林峰在一起嬉鬧的情形歷歷在目。
只是突然,與女孩的記憶闖入腦海。
她的笑靥,她的氣息,漸漸覆蓋了那些美好的,不美好的回憶……
他倏地睜開眼睛,了無睡意。
第二天早上,晨光大亮,宿舍的幾個人都去操場上跑操了。李謹言起身,看了眼手機,八點零五。
換了身衣服,穿襪子和鞋的時候,一擡頭看見桌子上的相片。
相片上,三個小男孩笑得燦爛。
他盯着相片良久,打開抽屜拿出一把剪刀,“咔擦卡擦”地剪掉林峰的位置。
然後重新放回相框裏,出門。
照片上,兩個男孩依舊笑得燦爛。
“小李,一會兒不用送我回酒店了,我想自己走走。”
“好的,林峰老師。”
是夜,劇組都收工了,林峰一個人走在街上。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他都不知道蓋該怎麽處理。
正想去附近的一個酒吧放松放松時,不遠處站着的一個小男孩引起他的注意。
小男孩約莫四五歲的樣子,身邊沒有父母,不哭不鬧,安靜地盯着車流。
他腳步一頓,走上前蹲下,“你爸爸媽媽呢?”
“找不到了。”小男孩回答,或許是看他長得和藹可親,又說,“叔叔,我餓了。”
林峰笑了一下,“叔叔給你找吃的。”
摸了摸口袋,裏面竟然有一袋小餅幹,不知是誰放的。他拿出來,正準備遞給小男孩時,自己卻怔住。
熟悉的感覺慢慢湧上心頭。他想起了那兩根彩虹棒棒糖。
已經多久沒這樣做過了?兩天?兩個月?還是兩年?
耳邊突然響起何歡說的話,“我喜歡的是從前的那個你!”
“分手吧,我們不适合。”
拿着餅幹的手慢慢垂了下來,他失聲痛哭。
第 16 章
第二天,知名營銷號“娛圈圈”發布一則道歉聲明。
聲明:李謹言被包養一事純屬捏造,是我誤聽信了他人的爆料,給大家造成了困擾,對此我深表抱歉,向李謹言本人及所有關心此事的朋友誠懇地說一句,對不起。
微博一經發布,吃瓜觀衆又雙雙炸開了鍋。
路人A:卧槽,假的?虧我還信了。
路人B:不會是被公司公關了吧。
粉絲A:垃圾公司出事第二天才發聲明,公關能力差得一批,還指望他們公關?都說了我家小哥哥是清白的。
粉絲B:我是不是還得謝謝你良心發現站出來,呵呵。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圍觀群衆有信的,也有不信的。
無論如何,事情總算有了一個良好的結果。
花夏關掉手機,舒了口氣。
周五的社團活動,社長宣布接下來的任務。
“這周我們要改編一首古典樂,具體的……”
喬子寧在底下劃着手機,突然嘆了口氣,指着手機屏上的包包,問:“花夏,你覺得這個包好看嗎?”
花夏看了一眼,“好看呀。”
“是吧。”喬子寧得到了肯定,有些激動地點點頭,“可惜是LV新出的限量款,買不到。”
一旁的簡一聽到,探頭過來,“我看一下。”
“幹什麽,你要買?這是女款。”
“別想太多,我只是好奇。”
喬子寧:“……行行,給你看給你看。”
簡一看完,問:“你喜歡這款?”
“對啊。”
紅色的皮,金色的扣子,還有三個像X一樣的東西。
簡一在心中暗暗記下它的樣子,若無其事地別過頭,“嗯,不錯。”
喬子寧再一次流下怨念的淚水,“要是生日的時候我爸買給我就好了。花夏,你生日是什麽時候?”
“十一月五號。”
喬子寧算了算,“那不就是下周一?!”
籃球場上,李謹言一邊運球一邊說,“周一有空嗎?”
“沒空。”簡一半蹲下身拍着球。
“你就不想聽聽是什麽事?”
“下周一是花夏生日。”
李謹言停下手中的動作,“生日?”
“喬子寧非要給她慶生,還買了一堆氣球鮮花,說要借用咖啡館的場地,好好布置一下。你的事就自己解決吧。”
“喬子寧給她慶生,為什麽要叫上你?”
“人多熱鬧呗。”簡一看了他一眼,意識到什麽,調侃道:“怎麽,我不能在?”
李謹言:“不是我想的那個原因就好。”
剛準備上課,坐在教室裏,花夏收到喬子寧的信息,“下周一下午有沒有空?”
花夏回:“有空,怎麽了?”
“我和簡一排了小品,想讓你看一下。那就兩點咖啡館見。”
“好。”
晚上,宿舍熄燈了,幾個男生打着手電閑聊,鬧哄哄地讨論着學校裏的女生,李謹言不參加,坐在床上低頭看手機。
玫瑰?水晶球?看上去都不像她喜歡的。他有些頭疼。
他們聊得起勁,突然王明均說:“李謹言,有人問你哔——”
幾個男生大笑起來。“你跟他說這些幹什麽,他一純情小男生,估計連女生的手都沒牽過。”
“我牽過了。”李謹言出聲。
男生們怔了幾秒,連忙盤問,“是誰?漂不漂亮?是咱們學校的嗎?”
李謹言:“……”
最後他招架不住,終于開口,“是……”
室友們充滿期待地看着他。
李謹言看着他們,說:“是個女生。”
男生們倒。
周一,喬子寧早早地去咖啡館布置場地。她早就和老板打過招呼。老板熱情好客,同意把店借給他們用一天,不收取一分錢。
喬子寧正踩着□□往天花板上裝彩帶,聽見推門聲,往下一瞥,簡一拎着一個大蛋糕走進來。她抱怨道,“你怎麽才來,都等你好久了。”
“還不是因為你。”簡一把蛋糕放在桌子上,“一定要買十二寸的蛋糕,我跑到學校西邊那家店,好不容易才買到。”
“抱歉。”喬子寧吐吐舌頭,“六寸八寸的太小了,下次請你吃飯。彩帶我裝好了,還差氣球沒有弄。”說着腳往下踏。
簡一幫她扶着□□,“小心一點。”
喬子寧下了□□,雙腳踩到地面,看了眼自己的傑作,很是滿意。“你先打氣球,我問一下花夏什麽時候到。”
說完,她打開手機。
花夏正在宿舍寫作業,看到消息,回:再過五分鐘。
宿舍樓離咖啡館很近,五分鐘就走到了。
“快快快,花夏再過五分鐘就來了。”
簡一打完最後一個氣球,綁好,松手,五顏六色的氣球飄在天花板上,“着什麽急,都弄完了。”
喬子寧松了口氣,“那我們把蛋糕擺上吧。”
踏踏踏。
花夏踩着帆布鞋,向咖啡館的方向走去。天空陰沉沉的,仿佛快要下雨了。
很快到了咖啡館前,花夏腳步一頓,剛要推門進去——
就在這時,手機鈴響了。
“完成了。”喬子寧看着桌子中間十二寸的蛋糕,又擡起頭打量着被裝飾得煥然一新的屋子,露出了滿意的笑容。“簡一,幾點了?”
“兩點不到。”
“花夏應該快到了,一會兒我們先躲起來,給她個驚喜……”
她的話被手機提示音打斷。看了眼微信消息,她有些失望,“她來不了了。”
簡一驚訝,“為什麽?”
“她說她要去掃墓。”喬子寧說。
下了車,花夏遠遠地看到花易明在路邊等待,她跑上前,輕聲道:“爸爸。”
花易明回過神,疲倦的臉上帶了一絲笑容,“一會兒爸爸有工作,所以咱們早一點兒來看媽媽。”
花夏乖巧地點點頭。花易明摸了摸她的頭發,“走吧。”
陰沉沉的天空下,飄起了細細的雨絲,拂在人的臉上,糧食是的。花夏跟在父親背後,一同進入墓園。
這地方她來過很多次,不僅媽媽的忌日來,清明節也來,甚至周末偶爾也來,她總跟在爸爸身後。踏上臺階,望過去是大片大片的墓碑。小時候看見這些她總覺得害怕,吓得哇哇大哭,後來漸漸地,她不哭了。
小時候不知道,以為她在害怕那些墓碑,長大後才明白,她在恐懼死亡。
花夏跟着花易明一步步地踏上臺階。墓園裏一個人都沒有,安靜得聽不見任何聲音。
她的心跳不禁加快。
不哭從來不是因為不害怕。
又走了一段路,來到媽媽的碑前。花易明拿出一塊手帕,俯下身仔仔細細地擦拭着碑上的塵土,到最後,他的手停在了碑前的照片上。
照片上的人笑得很溫柔。
“小柔,我來看你了。”他看着妻子的照片,無限專注,仿佛忽略了妻子以外的一切事物。
“我帶了你最愛吃的鳳梨酥。”他拿出一盒,擺在她的墓前,“還記得上大學那會兒,你就喜歡吃這個,那時候生活條件不好,一盒鳳梨酥又很貴,我省下每天的飯錢,攢了很久,終于給你買上一盒,那時候你的笑容,我一輩子都忘不了。”
花易明回憶着往事,花夏站在一旁。
每次來,爸爸都能跟媽媽說上好一會兒。
花易明說完了,怔怔地盯着墓碑。花夏試探地喊:“爸爸?”
花易明沒反應。花夏又喊道:“爸爸?”
“哎。”花易明仿佛才聽到似的,回過神看了眼花夏,眼神中再無那種專注和溫柔。“小花,你過來。”
花夏上前幾步。“小花已經長大了,今年上了大學,她很乖巧,你在那邊可以放心。”他一頓,低聲說,“這是你的血脈。”
花夏不太明白。她微微擡起臉,問了一個疑惑許久的問題,“爸爸,為什麽我的生日也是媽媽的忌日?”
花易明淡淡道:“生完你的那個晚上,她去馬路對面買東西,不小心出了車禍。”
花夏懵懂地點點頭,沒有繼續追問。父親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連傷感都不曾有。只是和花夏一起站了很久,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麽。花夏習以為常,并不多說一句。
不知過了多久,她聽到花易明的一聲嘆息,“回去吧。”
花夏點點頭,走之前回頭看了眼墓碑上的照片。
媽媽。
晚上回去花夏久違地夢到了媽媽——她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夢見媽媽了。
夢裏,媽媽笑得溫柔,做了一大桌子菜,對她說:“吃吧。”
花夏端起碗,卻發現桌子上的菜全變成了胡蘿蔔。
她不喜歡胡蘿蔔,于是問:“我可以不吃嗎?”
“為什麽呢?”媽媽問。
她張了張口,喉嚨卻被什麽堵住了,發不出聲音,卻發現媽媽不見了。
媽媽!媽媽!她用力喊卻依舊喊不出聲音,有些着急,低下頭,沒來由得對那些胡蘿蔔感到害怕。
花夏從夢中驚醒,出了一身的汗。
中午去食堂的時候,花夏見喬子寧迎面走過來,于是上前叫住她。
“真的對不起,昨天我失約了。”花夏的臉上有幾分愧疚。
喬子寧想起昨天和簡一把裝飾拆下來的失望心情,幾欲發脾氣,“你知不知道昨天我……”
她突然停下,花夏有些奇怪,“什麽?”
喬子寧生生把“忙活了大半天”這幾個字咽下去,重新開口,“等了你很久!”
花夏愈發抱歉,“對不起……我請你喝奶茶?”
“算了算了。”喬子寧嘆氣,“一會兒你上我們那吃蛋糕吧,反正放着也是浪費。”
“好。”花夏展顏一笑,“你不生氣了吧?”
“看在你誠心誠意道歉的份上,我就不生氣了。”喬子寧揚起下巴,“說好了,今天要來吃蛋糕,不許放我鴿子!”
“一定一定。”
也許美好的事情總會遲來一步。雖然花夏在生日當天沒有吃上蛋糕,可在出了食堂之後,她收到了一份生日禮物。
食堂門口的小路上,李謹言伸出手,是一個包裝精美的禮盒,明顯能看出主人的用心。
“這個給你,是生日禮物。”他笑了笑,“生日快樂,花夏。”
花夏怔怔地看着他。
在她前十八年的漫長人生裏,從沒有人對她說生日快樂。
因為媽媽的關系,爸爸從來不給她慶祝生日,她也很少對朋友提起自己的生日,是以,她從沒聽過別人對她說生日快樂。
“我挑了很久,也不知道你喜歡什麽,就挑了這個,想着你應該會喜歡吧。”李謹言發覺花夏的神情,停下來,“你不喜歡?”
花夏搖搖頭,笑道,“我很喜歡。只是第一次聽見有人對自己說生日快樂,所以太高興了。”
李謹言微怔,第一次?
“以前沒人對你說過嗎?”他問。
花夏只是搖頭,“沒有。”
他脫口而出,“以後由我來說,而且,也會是第一個。”
以後的每一個生日,我都會在,都會第一個對你說,“生日快樂。”
第 17 章
晚上,簡一在排練室和同學排小品,休息時手機響了,他接起,“喂。”
“簡一是我。喬子寧在BA酒吧喝醉了,你來接下她吧。”
簡一臉色一變,“我馬上去。”
急急忙忙開車到酒吧,下了車推門進去,舞池中央的人們伴随着震耳欲聾的音樂瘋狂擺動着。簡一服務生的指引下找到包廂,推開門,男男女女坐在沙發上,大多是認識的。
簡一松了口氣,問:“喬子寧呢?”
有人指着沙發一角,“那兒。你來了就好,否則沒人照顧她。”
簡一走過去,喬子寧好像睡着了,低着頭一動不動。他扶起她,“你們灌她酒了?”
“我們哪兒敢啊。她自己喝了一杯就不行了。”
簡一點頭,笑了笑,“我帶她先走了,你們好好玩。”
“行,你路上小心點。”
走出包廂,酒吧裏彌漫着一種都市男女腐爛的氣息。簡一扶着喬子寧,正想走出去,卻不料一個混混模樣的人擋在前面。
“小妞長得不錯啊。”染了一頭綠毛的混混調笑着,絲毫不顧及一旁的簡一。
簡一面無表情地打量着他,“你說話放尊重點。”
如果要打架,他肯定打得過,只是……
他看了眼喬子寧,感覺有些棘手。
懷中的人一動,喬子寧似乎已經醒了,半睜着眼看他一眼,又看了看對面的綠毛怪,皺着眉頭,“為什麽會有綠巨人?”
簡一啞然。綠巨人上前一步,嘿嘿笑着伸出手,不等簡一出手阻止,就聽見他“嗷”地一聲慘叫。
原來是喬子寧的紅色高跟鞋踩在了他腳上。
“走吧。”喬子寧漠然轉身。簡一不禁懷疑她是不是真醉了。
不過……看着她搖搖晃晃差點摔倒的走姿,簡一連忙上前扶她。
醉了,真的醉了。
這麽折騰下來,已是夜裏十點半,學校宿舍的門禁時間早就到了,簡一思前想後,決定帶她會自己的公寓。
開車到了公寓樓下,簡一叫喬子寧半天都不醒,幹脆背着她上樓。
“呼。”
簡一放下喬子寧到沙發上,拿了條毯子,彎腰蓋好。
女孩淺淺的均勻的呼吸聲拂在耳畔,他手中的動作一頓。
晶瑩的睫毛一動不動,紅唇微微張着,鮮豔欲滴。她的臉,近在咫尺。
簡一的心跳越來越快。“十年。”他輕聲呢喃。
他暗戀了她十年。
一點點越過安全距離。簡一的面上泛起潮紅。安靜的夜裏,他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不斷加重。
咚咚咚。
仿佛要一下越過十年的距離。
從來沒有一顆如此接近過。他能看清女孩臉上的每一顆痣,聽見她心跳的聲音。
夢想即将成真。
就在離她的唇只有一厘米的時候,他的大腦忽然清醒過來,移開了臉。
現在還不行。
幫她掖了掖被子。他直起身,輕笑道:“今天就放過你了。”
說完,他轉身。
僅限于今天。
喬子寧醒來,頭疼地揉了揉腦袋。
好像喝醉了。
她擡起眼,環顧四周。依稀記得昨天是簡一送自己回來的。所以……這是簡一家?
她喊了幾聲,“有人嗎?”卻沒有人回應,幹脆下床,穿上鞋子。
正當她準備起身時,視線落在茶幾上嶄新的紅色包包,微微一頓。
那是她朝思暮想的LV限量款包包。
喬子寧走進舞蹈房,立馬有兩三個同學圍了上來。
“子寧你這個包真好看,是新買的嗎?”
“這款包我想買很久了,一直買不到,你在哪裏買的?”
喬子寧把頭發撩到耳後,笑笑說,“是啊,一個朋友送的。”
說完,她不理女生羨慕的目光,徑直走到簡一身邊坐下,托着下巴說,“昨天我喝醉了,有一個好心人送我回家,還送了我想要的包包,我本來想好好感謝他的,可是早上起來他就不見人影。這個人應該不是你吧?”
簡一憋不住笑了一下,湊近問:“不是我還會是誰?”
喬子寧推開他的腦袋,神色恢複如常,“好啦,真是你送的?”
“不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