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異味

紅蓼一聽這話,身子一怔,原地站了許久,才慢慢回過身。

身穿花蘿裙,翡翠衫的女子距她三步之遠,一臉狐疑的看着她。

“我……我我進錯房間了。”紅蓼說完悶着頭就想走。

“你難道也是被賣進來的嗎?”一聽這話,紅蓼一下子止住了腳步。

“賣進來?”她轉過頭看着眼前這個年輕清秀的女孩,不明白她話裏的意思。

那女子看她這個反應,自知失了言,忙解釋說:“莺歌樓從沒有女子進入,我以為……”她垂着頭目光閃動,似乎在刻意隐瞞着什麽。

就在這時,門被推開,秋娘站在門口。

“哎呀,我的小姑奶奶,怎麽一回頭你就不見了!可吓死我了!你兄長呢?”她走上來,拉着紅蓼就往外走。

紅蓼還沒說完話,走的還有點不甘心,她開口道:“我大哥剛剛進了另一個房間。”

秋娘聽了這話,拿起手帕擋唇一笑,“你哥哥在忙,小姐先随我去聽聽曲,等下讓他再去接你。”

紅蓼掙開了她的手,指着屋內的女子說:“我覺得我和這個姑娘挺投緣的,想讓她陪我一塊聽曲。”

一聽紅蓼這話,那姑娘沉寂的臉一下子有了一抹生氣,她期待的看着紅蓼,等待着老鸨的回答。

“不行的啊!她剛剛被客人點了。”老鸨的一句話斷了她的念想。

“那……我很喜歡這個姐姐,她叫什麽?我買她下一次!”

老鸨松開了手,看着紅蓼這個樣子,心中思付片刻。

“姑娘叫雪鵑。若是小姐喜歡,不妨改日早來。”說着引着紅蓼離開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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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不到半盞茶,老鸨親自為紅蓼推開了房門,裏面箜篌古琴,笙簫翠笛,一一架設。幾個長相秀美的姑娘,站起身向她微微俯身行禮。

“這幾人可是咱們這兒唱曲兒最好聽的,小姐若有什麽想聽的曲子,點出來讓她們唱給你聽。”

紅蓼興致闌珊的擺了擺手,“曉得了,你忙去吧!”

秋娘應了一聲,轉身出了門。

這幾人還是第一次對着一個豆蔻少女唱曲,可是既然給了錢,那麽今日她就是她們的主子。“小姐……想聽什麽?”

“随便唱吧!”紅蓼心裏一直記挂着雪鵑還有連珏以及到訪莺歌樓的徐禹,對什麽都興致闌珊。

還沒到一刻,紅蓼心裏就亂的不行,她開口阻止了她們。

那幾人錯愕站在原地。

紅蓼想起了連珏的交代,硬着頭皮開了口。

“唱了這麽久了,肯定也累了。來喝杯茶吧!”說着紅蓼倒了幾杯茶,放在了桌上。

那幾人面面相觑,站在原地,不敢上前。

“無妨的,來吧!反正就我一人,陪我聊聊天解解悶,過會我就走。”

聽了紅蓼這話,這幾個人方才慢慢走了過去。

“随便吃啊!我……我就是無聊,想找人解解悶的。”紅蓼真是不太喜歡這樣的場合。

那幾人看紅蓼這樣,警惕的面容,緩和了下來。

“小姐想說什麽?咱們和姑娘聊。”身穿白衣剛剛吹笙的姑娘先開了口。

紅蓼也不知道說什麽,“嗯”了半天才道:“你叫什麽?吹笙這般好,是從小學的嗎?”

“小姐真是謬贊了,小女名叫雪雁,本是生于貧瘠之戶,怎能有機會學這樣的東西,是四年前初到時,媽媽逼着學的。”

紅蓼聽了這話又想起了雪鵑,問道:“你們為何會來這裏?”

她話一出口,幾個姑娘臉上的神色凝重了起來。

雪雁提起身世聲音哽咽了幾分,“小姐應該生于大戶人家,與我們不同。”

看她不直說,紅蓼再次追問:“難道你們是被賣進來的?”

一聽這話,這幾人臉上一下子緊繃了起來。

“小姐……這話可不能說!”雪雁忙開口制止,“咱們在這兒是媽媽賞飯,給了咱們一個活命的機會。”

後面的話她有意提高聲音,像是說與誰聽得。

紅蓼對此不甚明白,她低聲說:“這樣的煙花柳巷你們為何要來?”就算一直在花月宮中,紅蓼也明白這個地方不是什麽好去處。

“小姐別多問了,咱們命苦,被囚在這裏,這輩子都沒機會從這兒走了。”看起來身型極小的女孩悠悠開口。

“雪鶴!”身邊的一個姑娘厲聲而呵。

雪鶴被這一聲吼,吓了一跳,身子都抖了一下,她嗚嗚咽咽的哭着說:“我……我想我娘啊!我什麽都不知道,就來了這裏……”她說着戚戚哀哀的哭了出來。

看她們臉上神色各異,紅蓼發現這個莺歌樓似乎有些不尋常。

“小姐別多問了。求求您了!”雪雁把雪鶴抱在懷裏,雪鶴的哭聲還不斷的傳來。

紅蓼從錢袋裏拿出銀子灑在了桌上,站起了身。

“我先回去了。”紅蓼說完,轉身推門就要離開。

“小姐。”身後雪雁的聲音傳來。

紅蓼止住了腳步。

“今日之事,還請小姐不要同外人說。咱們姐妹的性命就在你手上了。”紅蓼微側俊顏,看着身後的雪雁,輕輕颔首,推門而去。

“小姐,這麽早就走啊!你哥哥還沒出來呢!”老鸨看到紅蓼,迎上前去。

“累了,想回家了,等他出來自己回去吧!”紅蓼懶得和老鸨寒暄,徑直走向門口。

出了莺歌樓,外面的月升中天,紅蓼獨自向宅子走去。

幾聲極輕的腳步聲惹來了她的注意,她站在原地,手指搭在镯上,警惕的四處看去,夜深人靜,出了風吹樹搖并沒有其他的聲響了。

紅蓼站直了身子,環顧一圈,加快了腳步。

一路小跑到了宅子,氣還沒喘順,猛推開宅門。

門口的聲響,引來了在屋內的連珏,他出門查看情況,看到了站在門口喘着短氣的紅蓼。

他上前,正欲與她說什麽,紅蓼立刻轉身将門闩上,然後将他引至房間。

一踏進廂房,紅蓼直接吹熄了房間內的紅燭,沉重的夜一下子垮了下來,将整個房間淹沒。

“出什麽事了?”看她這個樣子,連珏也緊張了起來。

“我來時,有人跟着我。”紅蓼靠在門邊,從細細的門縫看出去。

聽了紅蓼這話,連珏擡手取下挂在床頭的青鋒劍。

“是誰?”他站在她身後,壓低了聲音。

“不知道,穿着夜行衣,看不出來。”

看門口一直沒有動靜,紅蓼這才慢慢将心放下。

“月剎門嗎?”連珏眸光銳利。

“不清楚,月剎門現在難成氣候,剩下的人也掀不起大風大浪。”

但如果不是月剎門,她也想不到,究竟能有誰。

“你今天離開之後,有什麽發現。”紅蓼從門邊撤回,坐在了桌邊,只是依然沒有點燈。

眼睛适應了黑夜,雖然看東西并不真切,不過大致的還能看出輪廓,連珏也坐了過來對她說:“沒什麽發現,你的徐大哥走了。”

一聽這話,紅蓼總有種不是滋味的感覺。

“你這人說話怎麽這麽酸啊!”她埋怨了一句,“徐大哥可能也是有公務才去了莺歌樓。”

“衙門查案子查到了莺歌樓裏?那可真是美差!”連珏說話帶刺。

紅蓼沒和他計較,輕嘆一聲寬慰起來,“我知道,你是因為他請來的那個江湖郎中,對他有這麽深的成見。當時我也有些氣惱,可是你想想,他對這些也不懂,那個人裝模作樣,招搖撞騙肯定不是一兩天了。要怪只能怪那個騙子是不!”

“那藥方的藥你可知是什麽?”

紅蓼不同醫術,愣怔着搖了搖頭。

“毒性烈,配出的藥也皆是性熱,猛烈之物。怕是這藥我喝不了幾副,就渾身燒灼而亡了。”連珏冷笑一聲,眼神投射出幾分陰狠的神色。

“那……那也是那個郎中的錯,徐大哥可能,可能……可能也是被蒙騙的啊!”紅蓼說話有些吞吐不清。

“你怎麽總是替着徐禹說話!”黑暗的夜他的眼眸明亮,紅蓼剛與他眸光相對,立馬避開。

“我不過是就事論事……”她嘟嘟囔囔的替自己辯解,可聲音卻越來越小。

“你今天在那裏又打聽到了什麽?”

連珏此言一出,紅蓼忙問:“你疑神疑鬼的在莺歌樓裏亂轉,究竟為了什麽?你也不與人說清……”紅蓼小聲埋怨的沒完。

連珏一聲輕笑,對她說:“今日在那個房間裏,你聞到什麽味道了嗎?”

“味道?”一聽這二字,紅蓼颦着眉細細想,“四處都香的讓人頭痛,隐約還有些迷藥的味道。”

“青樓這種地方,迷藥這種東西實屬正常,意亂情迷,才能有的錢賺。我問你的是,你有沒有聞到,一股不太适合,有些奇怪的味道。”

經連珏一說,紅蓼抵着頭認真的思考,氣味不是樣貌,哪能一下子就能想起。

看她苦思不得其解,連珏開口提醒:“我聞到了一股有些腥臭的味道……可是卻想不出是什麽……”

經他一提點,紅蓼也恍惚有了點印象,“是……是有……”

“那個是?”

“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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