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離宮
蘇顏顫抖着始終沒有接過匕首，皇後從身後的宮女手裏接過匕首，塞到蘇顏手裏，并吩咐侍衛将牢門打開。
蘇顏無助地看向高俨，她确實不知道如何是好，雖然她明白，在這種他自己也未必能全身而退的情況下，高俨沒有任何理由幫她。
“母後，你這是做什麽？要是母後不信兒臣，盡管将兒臣交與父皇或太子，為難一個小小的宮女又是何必呢？”高俨開口說道，蘇顏有些感激的望向他。
“俨兒，母後只是想确定這件事與你無關，你難道不明白嗎？若母後想要告知你父皇，為何剛才在殿上閉口不提這個宮女的可疑之處呢，母後不相信俨兒你會做這種手足相殘的禍事啊！你難道不肯讓母後安心嗎？”
這番話一說，高俨一時間啞口無言。
“愣着幹嘛，難道是舊識你下不了手？” 皇後轉過身，對蘇顏說道。
蘇顏拿着匕首，腳步卻這麽也邁不前，擡起頭正對上小毓的眼睛，似乎有什麽東西将要溢出，而她的眼神裏卻有着蘇顏難以捉摸的絕決。
一起死，蘇顏腦海裏閃過皇後的那句話，而與此同時，另一幅畫面又在蘇顏眼前閃過。那是蘇顏的爸爸因為經濟問題剛被拘留時，蘇顏不知所措，自己将自己關在洗手間，而小毓在門外對她說，你蘇顏若是不離，我馮毓便不會棄，無論前方是什麽，都有我陪你一起走過。不一會蘇顏便打開門，摟着小毓只是哭，直到天亮。
是啊，那時她們一起攜手度過自己人生最艱難的時光，如今她又怎能丢下小毓，做傷害她的事情呢，一起死便一起死……
蘇顏正暗下決心時，小毓突然沖向蘇顏，像是要奪蘇顏手中的匕首。蘇顏一時有些不知所措，緊握着匕首，她感覺到小毓一直用勁将匕首往她自己那邊拉，隐隐的感覺到她像是要做什麽傻事。
獄卒見場面有些混亂想要上前阻止，卻被皇後呵斥退下。
忽然蘇顏感覺到有液體濺在她的臉上，那種粘膩的感覺，讓蘇顏有些隐隐的抽搐。接着眼前就有一個人影滑落，是小毓。蘇顏想撲上去拉她，卻被一個人拉住，轉過身，是高俨。他朝她搖搖頭，示意她不要上前。她明白，若此時她沖上前去，小毓的犧牲便毫無意義了。
“母後，這夠了嗎？兄弟相殘難道你看得還不夠多嗎？”高俨說這話時有些激動。
“俨兒……”皇後沒有再多說什麽，便離開了。蘇顏無意再去看那個遠去的背影，眼前能夠救小毓菜是最重要的。
“王爺，求求你救救小毓吧，她真的是無辜的……”蘇顏說道，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求他，但她總感覺在這裏能夠幫她的或許只有她了。
“我想你是求錯人了，你也看到了，我現在是自身都難保，我又有什麽本事去救你們呢？”他回答的沒有絲毫情緒。
“你可以的。”蘇顏篤定地說道。
“哦？”高俨似乎很有興趣地問道，“你為何這麽肯定？”
“因為皇後疼愛你，她認定你就是刺客卻還是未向皇上提一個字。”蘇顏說道，她沒有想到此刻她卻能夠如此平靜，倒是有些破釜沉舟的意味。
“就算母後疼愛我，那我似乎也沒有理由為你的朋友或者說為你去冒這個險，是嗎？”高俨又回到他那種冰冷的語氣。
“你有。”
“什麽？”蘇顏那麽肯定的語氣似乎再次引起了高俨的好奇。
“因為我可以幫你。”蘇顏的語氣很平靜，但她的心跳的似乎快的要控制不住了，她在打一個賭。
突然高俨臉上露出一絲笑意，像一個小孩子得到了他想了很久的玩具。而蘇顏也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和這樣一個看上去似乎還未到及冠之年的小少年做這樣一個交易，即使這個少年的心思與他的年齡甚是不符。
“好，我會救她，今日子時我便會送她出宮，至于她今後的命運，我不能再保證你什麽。”高俨說着便轉過身叫人來替小毓包紮臉上的傷口。
也好，至少小毓還有機會活下去，活着就有希望。小毓，我們會再見的，你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蘇顏在心裏對自己說道。只是小毓臉上的傷口讓蘇顏的心髒有些抽搐的疼痛，蘇顏蹲下輕輕拂過小毓臉上包紮過的傷處，疼嗎，蘇顏輕輕地問，輕的誰都聽不見，讓人分不清她問的是小毓還是她自己。
蘇顏從手腕上卸下一條鏈子給小毓帶上，“畢業時你說要我送你一樣東西，等我不在你身邊時能像我一樣陪着你，只是後來我們一直在一起實習，工作，幾乎從未有過分別。 只是今日一別，不知道是否還能見面，不知道是否還能有機會看你狼吞虎咽地吃下一碗雞湯面然後大笑，又或者一起排隊在寒冷的冬夜等着香噴噴的烤番薯出爐……”
宮門，夜
一輛馬車從宮門出來，守夜的侍衛将其攔下，高俨從馬車中探出頭侍衛便未在多做盤查。馬車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前行，寂靜的街道似乎帶着一絲絲凄涼的味道。小毓輕輕地拂過臉上的傷口，疼痛未曾隐去絲毫。
“只能到這了，這些錢你拿着，應該夠你生活了。你和蘇顏是從哪裏來的我都不想再追究，邺城在皇城腳下，你還是能走多遠走多遠吧。”說完便駕着馬車離開，留小毓在這夜幕中不知所措……
Whenere you are at a loss,I am always there for you,阿顏，你說過的，無論發生什麽我們一起面對的，不要丢下我一個人啊……小毓忽然感到有一絲的害怕，在這個陌生的時空裏，她一直惶惶不安着，直到在殿上看到蘇顏時她有了那麽一瞬間的安心，但後來在天牢裏皇後的出現讓她的恐懼感再次用上心頭。
小毓獨自一人在街頭徘徊着，月當空懸着，光落在這個寂寞的街頭，小毓感到了一陣陣的涼意襲上心頭，不自覺的緊緊身上的衣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