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周四晚上，索莫然驅車到景泰商城，在地下車庫停好車，下車摁了車鎖剛要轉身去看方向标，就聽到有人喊她一聲，索莫然看過去，笑了笑，“好巧，還擔心讓你等了。”
鞠裏擡起手腕看了眼時間，“你也來早了。”
“就是怕你來早了，還好趕巧了。”
“走吧。”鞠裏向她示意了一個方向，讓她往那邊走。
他們來得早，車庫裏還有很多空位置，鞠裏領着她朝電梯走去，兩人進了電梯，他摁了四樓。
索莫然并肩站在他旁邊，看他輕車熟路的樣子，忍不住問，“你以前有來過？”
鞠裏側頭看她，“你指哪裏？”
“餐廳。”
“沒有。”
“那你知道它在幾樓。”
鞠裏解釋，“在 A 市的總商城工作過一段時間，他們家的商城布局都不會有什麽改變。”
“哦。”索莫然沒問他為什麽後來跳槽去了茂達城，據她所知，這家商城比茂達城發展得還要好。
入座之後，索莫然讓鞠裏點餐，誰知他又把決定權推給了她，索莫然接過菜單，問他有什麽忌口。
“沒有，按你的口味來就好。”
索莫然浏覽了幾頁，因為做過功課，半猜他的口味，很快點了幾樣，問他還有沒有要補充。
鞠裏接過菜單，低頭看她點的菜品，頭也沒擡問她，“你除了不吃姜還有什麽不喜歡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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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微微頓了下，“…蔥蒜之類的幾乎不吃。”
“香菜呢？”
“也一樣…”索莫然突然後悔訂的是中餐廳，在中國的飲食文化裏，她所忌口的，幾乎是中國人炒菜的必備調味料。
鞠裏點點頭，删去了她剛剛點的幾樣，重新點了別的。
待服務員走後，索莫然想了想，和他說，“其實你不用遷就我的，那些我也沒那麽講究。”
“不喜歡吃不是因為讨厭它們的味道？”
“也不是，我……”索莫然頓了頓，她不是不喜歡，而是不能，也不是完全不能。總而言之，就是盡量不吃，但偶爾嘴饞也可以吃一點點。
這些她沒辦法和鞠裏解釋。
鞠裏看着她欲言又止，溫和笑了笑，問她:“你烘焙班結束了？”
“...嗯，”她知道他轉話題是試圖讓她不必糾結剛剛的問題，她順着話題接下去，“不過好像有些得不償失。”
“怎麽？”
“上烘焙課就是多實踐，有時候做多了吃不完又浪費，總而言之，就長在自己身上了。”
鞠裏勾起唇笑，“所以你是喜歡做不喜歡吃？”
“也沒有，主要是不能...不想吃太多甜的。”奶油蛋糕她就很喜歡，就是不能多吃。
“你也不胖，可以放心吃。”
索莫然笑笑，沒告訴他，她是易胖體質，即使不多吃也會發胖的那種，因為她每天都在吃激素，随時會發胖。
餐廳邊上有一條圍欄，他們的位置剛好在邊上，放眼望去可以看到城市的風景。時間才過七點，天邊挂着落日餘晖，天半暗不暗，高樓的霓虹燈有些打開了，有些還沒到點。
索莫然手撐着臉側頭去看風景，風吹亂了她耳邊的發絲，她眼神一動沒動盯着外邊景物，一邊伸手去抓那幾根被風揚起來的發絲，挂回耳邊。
服務員上完最後一道菜提醒他們菜已上齊了，她才轉回頭來，沒料卻對上了他的眼睛，視線只是交彙了一下，索莫然很快挪開，拿起手邊的杯子抿了口，心中卻隐隐斷定了他剛剛是在盯着她看……
用餐結束，索莫然去了趟洗手間，回來坐下後鞠裏告訴她手機剛剛有電話進來，他沒幫忙接而是調小了音量。
索莫然想起那天他也是幫忙把她鬧鐘關了。她看了眼手機，兩分鐘前楊晗打來的電話，她回撥過去，楊晗虛弱又痛苦的聲音傳進來:
“莫然，我好像吃壞肚子了，腹部劇痛。”
索莫然被她虛弱的語氣給吓到，“你現在怎麽樣？能叫車去醫院嗎？我現在趕回去。”
“我在出租車上，你能來醫院陪我嗎？”
“說什麽傻話，我現在過去。”
索莫然急忙挂了電話，收拾着包一邊喊來服務員買單，而後對他說道，“鞠裏，不好意思，我得先走了。”
服務員拿着 pos 機和二維碼過來，詢問他們哪種支付方式。
“刷卡。”
“微信。”
兩人異口同聲，索莫然打開微信的瞬間，鞠裏把銀行卡先遞了過去，“刷卡吧。”
他對她道:“不是趕時間嗎，刷卡快些。”
索莫然點頭，也沒有時間跟他客氣，抓起包起身，“那我先走了，謝謝你，改天再請……”
“一起走吧。”鞠裏收回銀行卡，打斷她的話，跟着起身離開。
晚上八點多正是飯點，餐廳裏人來人往，索莫然趕時間，腳步匆匆，心都挂在楊晗哪兒，沒注意到過道旁邊捧着托盤的服務員突然轉身，跟在她身後的鞠裏剛碰上她的手臂，還沒來得及拉開，一瞬間托盤上的飲料就灑在了她右側肩膀處。
今晚她穿的是長袖白色連衣裙，被灑到的地方色澤一下子分明開來，冰飲料透過衣料，有點冰涼，索莫然趕忙翻出紙巾擦了擦，服務員連忙說了好幾聲對不起。
“沒關系，也是我沒注意。”
索莫然把紙巾覆上去，吸住水漬，沒經過處理，上面的污漬不可能擦去。她也顧不上那麽多，剛剛電話裏頭的楊晗無力又無助，她要趕緊過去陪她。
進了電梯，索莫然沒再理肩膀上的殘跡，低頭看手機，猶豫着要不要告訴于越，她想了想，還是作罷。
走到車前，剛要拉開車門，鞠裏叫住她，索莫然轉回頭去看他，以為是自己沒道別，牽一牽唇，“我就先走了，下次我請回你。”
鞠裏沒回答她，而是走到自己車旁，拉開副駕駛車門，拿了一件西裝外套，遞給她，看了看她的肩膀處，“興許能起點作用。”
索莫然順他視線低頭看去，純白色的裙子多了層暗橙色的污漬，确實挺狼藉，她想了想，沒拒絕，伸手接過，“謝謝。”
“開車小心，有事可以打電話給我。”
“好，謝謝。”
鞠裏笑了笑，示意她先離開。
索莫然趕到醫院的時候，楊晗已經進了手術室，索莫然等了半個小時，她從手術室出來，醒來看到她，楊晗沖她笑了笑。
“你還好意思笑。”索莫然沒心情跟她開玩笑，坐到她床邊，“又是變态辣燒烤配冰啤？”
楊晗點頭，“上次還是拉肚子，這次就直接闌尾炎手術，夠慘。”
“以後再吃試試，也許還能開發出別的病。”
“哎呀，”楊晗拉過她的手臂，溫聲撒嬌，“你就別生氣了，我長記性了。”
索莫然冷哼一聲。
“你這穿鞠裏的衣服吧，破壞你約會了？”
索莫然瞪大了眼睛看她，眼神裏裝滿了你怎麽知道的。
楊晗拉起枕頭，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半躺半坐着，她笑了笑，“這女人吧，有時候還真是福爾摩斯附體，一丁點兒細枝末節都能感覺到不一樣，而結果往往都會是當初所懷疑的那樣。”
索莫然聽出她話裏有話，“你…和于越怎麽了？”
“在外面有人了吧，我們大吵了一架，他摔門而去，我自己吃喝享樂，還挺爽的。”說着她自己笑着笑着就流了眼淚，索莫然替她擦去眼淚，覆身抱了抱她，卻被她嫌棄推開，“你身上有男人的味道，走開。”
“……”
楊晗破涕為笑，“不用安慰我，我自愈能力強，陪着我就好了。”
“肚子還痛嗎？”
“不痛。”楊晗搖頭，看着她，“說說你和鞠裏吧，你們約會了？在一起了？”
“沒有。”索莫然脫下西裝，指了指肩膀的污漬處，将經過簡單說了下，“他借我遮一遮。”
楊晗自下斷論，“他對你有意思吧？”
索莫然搖了搖頭，“紳士風度而已。”
“行，”楊晗點頭，換了個問法，“那你對他有意思吧？”
索莫然無語了，怎麽就變成了對她感情的盤問了。
她沒說話，楊晗又道:“別着急否認，我這第六感就是天生的偵探。”
“我們能聊點別的嗎？偵探界大佬，福爾摩斯-晗。”
兩人哈哈笑，有的沒的都扯出來聊。
天色更晚了些，醫生過來看後，楊晗就催着索莫然走。
“不是讓我陪着嗎，這會兒又趕我走了。”
“就一張小病床你還想留下來過夜啊，”楊晗看了眼她的肩膀處，“你回去洗澡換身衣服，明兒下班帶吃的喝的來就行。”
索莫然擔憂的看她，“你一個人可以嗎？”
“你沒聽說過一句話嗎，深夜适合一個人獨自療傷。”
她還想再說什麽，楊晗趕她走，“行了，走吧，不用告訴于越。”
楊晗這人性格看起大大咧咧，以前覺得她心裏不是特別能藏事，大學那會兒，只要和于越鬧矛盾了，就在宿舍裏當着她和陳瑾的面臭罵他，和好了之後，心裏又什麽事也沒有，該什麽樣就什麽樣。今天，卻不一樣了。
是了，人都是在往前走，沒有什麽是一成不變的。
回到家時間剛到十點半，索莫然吃了三片藥，又喝了一小瓶高鈣奶，才去洗漱，擦着頭發出來時，微信剛好彈出鞠裏發來的消息，【事情還好嗎？】
【還好，謝謝你，鞠裏。】
一晚上，索莫然對他說了太多謝謝，而鞠裏好像已經免疫，問她,【到家了嗎？】
【嗯。】
索莫然回了個嗯字之後，那邊一直沒再回，她看了挂在沙發上的西裝，想着明天該抽什麽時間送去幹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