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無限
仿佛平地一聲雷, 炸得一群男生嗷嗷直叫。
“厲害啊, 珂冬大佬。”
“大佬求包養。”
“松哥好福氣！”
……
黎松忍不住笑了。第一次有姑娘說，願意養他。
雖然有些折損男士的面子, 可他心裏卻喜滋滋得要冒泡。
真想把許丘白拎過來瞅瞅，他的姑娘雖然不會撒嬌, 但可以養他呢。
原本默不作聲的胖子忽然“哇”地一聲嚎了出來：“你們這個樣子，還讓不讓我們單身汪活了啊？”
登時，滿屋笑聲變作哀聲，悲怆不可自抑。
葛名遠額角青筋直跳：“行了行了！你們一群大老爺們兒嚎什麽嚎, 娘們兒兮兮的丢不丢人！”
王磬笑得惟恐天下不亂，嘴上還是支援了一下他們的隊長：“人來齊了, 差不多就開始讨論項目主題了啊。”
衆人總算消停了，各自找張椅子坐下來。
葛名遠咳了一聲, 大馬金刀地坐在正中央的主座上：“注冊比賽之前得定主題, 主題定了我也好去申請專項器材。所以, 咱想做什麽？”
做什麽呢？
下首坐着的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都有些抓瞎。
“不是都讓你們回去查資料了嗎？”葛名遠一個頭兩個大。
珂冬看了看王磬、胖子和小凱，他們仨也沒說話。葛名遠這麽問是有些難為本科後輩了，課堂上老師講的東西尚不足以支撐他們獨立地提出一個可行的主題。
“做酵母染色體合成怎麽樣？”王磬開了個頭, “人工合成酵母已經有前人做過一些了, 我們操作起來也能有個參考。”
有副隊長起頭, 下頭的聲音就活躍了起來。大家零零總總提了十多個主題, 列了半個白板。
葛名遠摸着下巴瞅着白板看了半天, 用馬克筆在幾個主題上畫了個圈：“這個抗生素檢測的提議不錯，既可以走食品安全方向，也可以往制藥方向發展。”
珂冬想了想，問：“我們打算采取什麽樣的參賽策略呢？省內賽和決賽用一套可以沿用的方案，還是決賽另辟一個主題？”
大部分參賽隊伍選擇沿用方案，一套模型從頭做到尾，省內賽用初期成果，進了決賽則用後期精化過的成果，這樣一來最節省人力物力。
胖子和小凱互相對視一眼，道：“選一套吧，做兩個主題時間不太夠吧？”
王磬皺着眉道：“我也覺得一套比較保險。uagm開賽以來采取不同主題的隊伍只有五個，其中三個隊伍已經解散了。”
“我也記得，那個最早備案了兩個主題的是歐洲的那個啥隊伍來着？”胖子撓了撓後腦勺，“r&d，對，就是他們！”
r&d。
珂冬微不可查地頓了頓。
葛名遠忽然來了一句：“那五支隊伍，全都是冠軍。”
王磬不說話了。
“其實，選兩個主題也不是不可能。”黎松慢吞吞地開了口。
衆人都轉頭看他。
黎松咳了一聲：“我只是做個假設性的建議。當然，肯定不如你們來得專業。”
“你說。”葛名遠點頭。
“第一輪選拔省內賽并沒有實操的環節，只要有大概的脈絡的簡單的建模就可以滿足比賽的要求。如果只從計算和建模考慮的話，完全可以節省很大一筆時間，就看你們第一套準備挑什麽樣的主題了。”
一番話，說得在座幾個懂行的無不心裏一咯噔。資歷較淺的後輩卻還沒聽明白。
珂冬緊接着說：“如果你們打算選兩套方案的話，第一套方案我心裏已經有備選了。”
衆人又集體扭頭去看她。
連黎松也驚訝地看了她一眼。
胖子啪地一掌拍向自己的腦門，不無蕭索地自言自語：“還來夫唱婦随啊？這波狗糧，服！”
珂冬沒理他，兀自從背包裏拿出整理好的文件，遞給葛名遠。
葛名遠和王磬湊在一起看向那份文件，神色複雜：“吃油細菌方向性控制？”
黎松左眼皮一跳，轉眸去看珂冬。她依舊是那副安安靜靜的模樣，表情裏不洩露分毫情緒。
“如果我沒記錯，這個主題很久以前就有參賽隊伍做過吧？”王磬推了推眼鏡。
“是啊。”珂冬說，“第一屆uagm冠軍就做過。就是r&d。”
登時大家不約而同掏出手機百度了起來。
搜出的結果更叫人嘩然。
“哇，這個項目還出事故了啊。”
珂冬等大家查得差不多了，這才開口：“這個項目之所以發生事故，除了運輸中的保存過失外，還有一點很重要，就是當年他們合成這個細菌的時候沒能控制它的活性。”
“我們可以做控制這種細菌活性的增補建模，是在r&d研究基礎上的創新。”珂冬繼續說，“第一套選這個主題的可行性很高，因為歷年參賽的作品都予以技術公開，我們可以很容易地查到相關的基礎數據和材料。”
“如果第一套交給你帶隊，來得及嗎？”葛名遠問。
珂冬又從包裏掏出了另一份文件：“我的計劃表。”
葛名遠目瞪口呆地看着這份詳盡的計劃表：“這都是你什麽時候做的？”
“每天晚上睡前一小時。”
等他翻完了計劃表，這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你早就預見我會答應？”
“我想不出你有什麽理由反駁。”珂冬無辜地看向葛名遠。
葛名遠抹了把臉，求助似的看向王磬：“做兩套方案？”
投影臺邊，王磬雙手抱臂，吊兒郎當地挑了挑眉：“為什麽不？”
“一群瘋子！”葛名遠焦躁地撸了撸他的刺猬頭，“哇，不行，松哥你快給我遞杯水緩緩……”
黎松交叉着伸長的雙腿，擡頭看他：“我覺得可行。”
葛名遠：“……”
珂冬打了個圓場：“我們這才在讨論階段，到時候可以讓劉甫民教授給我們把把關。”
葛名遠總算把氣喘勻了：“對，得拿給劉老瞅瞅……”
“還有個事兒。”王磬說，“既然今天大家都來了，順便把隊伍的名字取了吧。”
這個提議好，簡單不費腦。衆人摩拳擦掌，蠢蠢欲動起來。
“叫啥呢？”葛名遠瞪眼，“叫‘我隊威武’？‘我隊必勝’？”
胖子一把擠開葛名遠：“葛爺你還能更土一點麽？”
下邊幾個學弟起哄：“要不參考一下歷年冠軍的取名風格，沾沾喜氣？”
小凱擊掌：“這主意不錯。”
立刻有人搜出了每屆金獎得主的隊伍名：“看着都很簡單，就是幾個主要成員的首字母縮寫。”
“行！”葛名遠拍板，“就取我們每個人名字的首字母。”
胖子樂呵呵地開始在白板上挨個把大家姓氏的大寫字母寫上去。
“這……是不是長了點？”珂冬撓了撓臉頰。十五個隊員十五個字母，能注冊得下？
葛名遠覺得有道理：“那就删掉後面的，留下我的首字母吧。”
頓時引來一陣群毆。
眼看場面就要控制不住了，黎松忽然道：“要不要用符號替代某些字母？”
衆人住了手。
“比如——”黎松摸着下巴思考。
“∞。”
清清脆脆的聲音在一鍋亂粥中分外突兀。
珂冬看向衆人，兩眼亮晶晶：“∞，infinity。寓意我們的隊伍有無限可能和延續。”
葛明遠：“這名字洋氣。”
胖子：“有文化。”
王磬：“就它吧。”
珂冬看向黎松。
黎松很配合地點頭：“挺好。”你說什麽都好。
衆人又在實驗室裏鬧了很久。血氣方剛的年輕人，對未來有着無限的憧憬和勇氣，似乎只要有一個共同目标，就能滿懷熱情地往前走。
待地下實驗室裏的人都散了，工程訓練中心的最後一盞燈也熄了。
路燈昏黃的小道上，珂冬和黎松并肩往回走。
黎松問：“怎麽突然想到繼續做r&d的項目？”
“因為覺得可惜。”珂冬說。
“r&d那麽棒的一個項目就因為一次意外被埋沒了，很可惜。”
那次意外後，沒有團隊再用r&d的技術，同時被埋沒的還有他們的研究數據和大量相關文獻。
夜色深深，耳邊只餘秋蟲的啼鳴。黎松安靜得有着反常。
她叫了他一聲，“怎麽了？”
他回過神來：“沒什麽，在想一件事情。”
“什麽？”
“你說，以後你來養我。”他笑眯眯地說。
诶？她不明白為什麽話題會轉到這個上面來。
“說話要算話啊。”他又來了一句。
她想說，那是為了反駁葛明遠那個直男癌才說的。但話到嘴邊，她改主意了。
“好啊。”她翹了翹嘴角，“如果我們能一直在一起，我養你一輩子。”
“喔，那恐怕得讓你破費了。”
因為我會纏着你一輩子，直到時間的無限盡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