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
“我去,學校附近是不是有瘋子啊?”胡楊踹了下桌子,椅子差點向後倒下,他又趕緊伸出雙手拽住了桌面的沿兒。
“诶诶,悠住,悠住。”易三兒說,“什麽瘋子啊?”
“就那個天天在外面喊英子的?那英子是誰啊?”胡楊指了指窗戶。
醫學院附近有一個村子,裏面髒差亂可謂是俱全。從窗戶看出去,右面有一個約四層樓的民租房,房的正面應該沖着西。因為可以很明顯的看到這家人在房的後面貼了個約十米的廣告:無痛人流,煩惱不見。字的右邊再配上一個女子撫摸着自己肚子的超大形象,從此317宿舍再也沒進過那個村子。
“什麽英子啊?人家是在賣櫻桃,還英子呢?好好聽行不?”易三兒轉過身對着電腦。
“幹嘛呢?盯了老一會了?”胡楊站起來走到易三兒背後。
“你說這代碼哪錯了?咋老說我else無意義呢?”
“你咋還弄這個了?”胡楊拍了下易三兒的肩。
“我選修課作業,老做不出來,早知道這麽難,就不跟着趙明庭那家夥一起報了。”
“哦,那你等他回來問他呗。诶,他哪去了?咋出去這麽久?”
“地主的府邸吧。”易三兒點了保存,關閉了軟件。
“嘿,還長工啊?”胡楊沒好氣地說。
前幾天天氣悶熱的好像在地上蓋了個蒸籠,雖然沒有太陽,但是氣流似乎是靜止了,人們呼吸都要用着比以前更大的力。今天早上雨終于是下下來了,不是滴滴答答地,而是噼裏啪啦,嘩啦啦地,仿佛天上的雲兜不住似的。
趙明庭出了宿舍樓,樓下雨水和空調水混雜,無處下腳。剛下完三階樓梯,踩到地面上,鞋子立刻就進了水,襪子全濕了。
風卷雜着樹葉在空中,打亂了雨的軌跡,雨滴越過傘,打在趙明庭的腿上。
其實趙明庭不用去。他長這麽大連自己都伺候不好,又怎麽可能為了易三兒犯的事來伺候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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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在何知許說出要讓他當跑腿的時候,趙明庭其實是開心的。
為什麽?
趙明庭推開門,看見本應該躺在床上的人正在掙紮着下床,打石膏的腿已經踩到了地上。
“你幹嘛?”
“诶?你來了?剛好扶我一把,我去上廁所。”
趙明庭把傘放在了門邊,走了過去,和何知許并排站着,左手扶在了何知許的肘窩處,右手搭在上面。
何知許從床上站了起來,開始蹦。趙明庭要扶着他走,節奏老被這個蹦蹦跳跳的人打亂,“呵。”趙明庭不自覺笑了一下。
病房裏沒有廁所,要上廁所就要到水房那裏去,水房裏面有一排廁所。何知許蹭蹭噠噠地終于是到了,趙明庭在他身後拉上了廁所門,站在門外等他。
為什麽呢?為什麽會來?
趙明庭盯着廁所門發呆,門開了他也完全沒發現。何知許出來看到趙明庭的頭發上有一個絮絮,他伸手拿開了。頭發可能是被雨淋了的原因十分柔軟,何知許又順便揉了一下。
趙明庭這才回過神來,右手突然抓住了何知許放在他頭上的手,眼皮向上擡起來,一雙黑眼濕霧霧地看着何知許。
兩人無話。
眼睛裏是什麽呢?何知許想,不甘,害怕,懷疑,又有着一絲驚喜。這雙眼睛什麽時候才能只透漏出愛意呢?
我要是這個人心中最重要的人就好了。
“沒洗手。”趙明庭松開了何知許的手,轉身走了。
“啊?哦,我忘了。”何知許一邊抱歉地笑笑,一邊又蹦噠着去水龍頭那。“外面雨大麽?我六點多就被雨聲吵醒了,居然下到現在,夏天不都是暴雨嗎?來的快去的也快的那種。”
“大着呢,路上都是積水,城市的水利設施有問題,也沒有人修一下。”趙明庭把腳後跟擡起來,只讓腳尖挨着地。
何知許通過鏡子看見趙明庭的動作,注視了一會。“回吧。”他轉過身向趙明庭伸出手,趙明庭皺了下眉。“扶着啊,我洗過手了。”
趙明庭緩緩走過來,越過他的手,扶着他的胳膊。
何知許依舊蹦噠着,進了病房,趙明庭幹脆撒了手,感覺這家夥蹦得挺歡啊。
何知許啪地一聲跳上了床,躺了下來,從床子靠窗戶那邊拿出一雙拖鞋,“給,換了吧,腳一會泡壞了。”
趙明庭站在門口沒有動。
“咋了?腳臭啊?沒事,我給我找個口罩。”何知許一邊說着一邊翻着床頭櫃。
“沒,”趙明庭坐在了對邊的病床上,脫了鞋,“我腳不臭。”
“唉,我就那麽一說。”何知許把抽屜拉到最大,“你看,我這裏也沒口罩啊。”
鞋的确是濕透了,第一腳濕了後,趙明庭就沒再管,水多的路也照樣踩,現在腳已經從涼暖到熱了。
趙明庭把換下的鞋和襪子放到門的背後,回來看到何知許打開農藥的頁面,他掃了一眼,“垃圾水平。”
“你也玩啊?”
“比你水平高。”
“唉,咋這麽愛打擊人呢?”何知許擡頭看了一眼,又低頭繼續,“要不是看在你長得帥的份上,”何知許小聲嘀咕說。
“怎麽了?”趙明庭坐在病床上擡頭看着何知許。
“啊?”何知許驚了一下,“我去,死了,不玩了不玩了。”何知許關了頁面,把手機撇在了床頭櫃上,發現趙明庭還在擡頭看着他。
“我說你長得帥,誇你呢,誇你呢。”
趙明庭沒有接話,脫了拖鞋,也躺在病床上,兩人就這樣擡頭看着天花板。
“你也挺……帥的。”趙明庭突然開口,聲音小的仿佛只是說給自己聽。
“嗯,我知道。”
趙明庭突然耳根就漲紅了起來,他覺得自己的聲音很小了,可是何知許聽見了,他還回應了,趙明庭突然就心慌了,自己剛才在說什麽,為什麽會說出那種話?
“嘿,我剛那樣說是不是特自戀啊。”何知許笑了起來。
趙明庭聽着這個笑聲突然就心安了,他吸了口氣,努力保持着自己的語氣,“你還知道啊。”
“你一會沒課嗎?”何知許問。
“羽毛球課。怎麽了?”
“醫生說我可以出院了。我打算一會走。”何知許轉頭看向趙明庭。
“你這才多久啊,就出院?”
“也一個禮拜了,醫生說可以出了,再請假下去,輔導員就來這揪我走了。”
“哦,你家人……不來接你?”趙明庭小心翼翼地問。
“大美女在國外呢,出差的時候才能順便看看我這兒子。”
“那你……其他的家人呢?”
“我就我媽一個。我媽沒結婚,28歲的時候去孤兒院領養了我,好像因為婚姻問題跟家裏鬧掰了,那邊的人都不認她了。”何知許沒在乎地說。
趙明庭愣住了,他沒有想到何知許會這麽平淡地說出一個爆炸性的消息,他完全沒有預備自己的問題會引出這樣的回答。“……對不起,我,我不知道這些事。”
“哈哈,你當然不知道這些,我從沒給任何人說過。別內疚了,好學生。”何知許看着趙明庭,“下午陪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