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藍止

沐浴時見到男人就拿衣服捂身體,藍止覺得自己的反應就像個女人似的,但是他全身上下什麽都沒穿,一旦被寫進文裏,非得要了他的命不行。

他站在水中往上望,嘴唇發抖,還是說不出什麽話。水珠沿着頭發滴落下來,敲在水面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兩個人誰也不敢動,藍止竭力平複情緒,說道:“師弟?”

黑衣人仍舊沒動靜,情緒卻似乎有些翻湧。藍止緩緩向他逼近,那人退了幾步,目光卻沒有移開,停在藍止的身上。藍止赤着腳踩上岸邊岩石,那人持續不斷地後退,背抵上冰冷的石壁,退無可退。

藍止離他兩丈遠,喉嚨哽咽,這時候卻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只是無措地望着他。

他只穿了一件濕漉漉的中衣,褲子沒穿,只能勉強蓋住大腿。方才湖中黑暗,岸上卻是月色明朗,那人的目光落在藍止身上,突然捂住雙目,頭也不回地往上飛。飛了十幾丈,卻又停下來望着他,不肯走,也不肯回來。

藍止顧不得那麽多,朝着他飛了十丈才落了地,卻不敢輕舉妄動,腳踩着草地慢慢接近。簡锵頭發淩亂,衣衫不整,容貌憔悴,像是沒人要沒人疼的乞兒一般。他有些不知所措,雙唇緊緊抿着,藍止越是接近,他的呼吸便越是急促。

“師弟,是我,我沒死。” 藍止不知道自己的聲音竟然變了調,無論再怎麽控制,也沙啞急促,微帶些顫抖。

話音剛落,忽聞遠處傳來陣陣風聲。兩人的神色同時一動,藍止心中雖不舍,卻低聲道:“怕是有人來找我,你先走吧。”

簡锵雙眉緊蹙,痛苦的表情似是想信又不敢信,該走又不想走,藍止心中難過着急,說道:“師弟,你先走吧。”

簡锵突然把他的手腕攥住,喉中發出哽咽的聲音,慢慢往自己懷裏拉。藍止急道:“現在你我無法自保,過幾天……”

那風聲越來越近,簡锵把他拉到懷裏,卻不知如何是好,按壓在樹幹上,不敢碰也不敢硬來,只是抓着他的肩膀。藍止本就不舍他走,如今大勢已去,當機立斷,拉着他的手迅速飛下去。只聽撲通兩聲,藍止把簡锵向湖裏一推,自己也随之跳進去。

情況混亂,簡锵抱着他靠在湖邊石壁上,輕聲道:“沒死?你一直都沒死?”

事情有些複雜,一時半會兒也解釋不清楚,藍止不曉得現在應該說些什麽,更不敢做出過于親密的舉動,只好一動不動地讓他抱着,輕聲道:“師弟,你想我麽?”

不問還好,此話一出,簡锵環着他的手臂收緊,捏得藍止腰骨作痛。

兩個人都低着頭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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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止望着簡锵的手,突然把他推離了些,皺眉掀開他的袖子。一條條淡墨色細線在皮膚底下蔓延,像是無數彎曲的根。這是修為吸收太多,身體無法适應的征兆,再這麽無節制地修煉下去,身體必會爆裂而死。

已經糟蹋成了這副樣子,只怕現在兩人說話的時候,他也在經受許多痛楚。藍止想到他這些日子的折磨,心疼得像被刀子割似的,道:“身體難受麽?”

簡锵搖頭:“不難受。”

不難受就見鬼了。

藍止抓起他的手,忍不住放在唇上吻了吻。簡锵的手指一陣顫抖,急忙抽離,卻被藍止緊緊抓着。藍止心裏難受,又低下頭吻他的手腕,輕輕吸吮。簡锵發出一聲低微的呻吟,着急地把手一抽:“師兄你做什麽?”

“我……”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就是心疼。藍止深吸一口氣,明白自己過于激動了,緩聲道:“你不喜歡,我就不做了,沒什麽別的意思。”

簡锵聞言,低着頭想說什麽又說不出,也不肯把藍止放開,死死壓在石壁上。

突然間,洞口傳來一陣腳步,只聽方才客棧裏的夥計道:“這就是那個地下湖,剛才那位修士便是問我怎麽來這裏。”

一個弟子道:“藍師兄,你在這裏?”

簡锵立刻擡頭望向藍止,目光中露出些許遲疑。藍止明白他一定是有了疑心,卻也一時半刻解釋不清,抓了他的手,在他耳邊輕聲安撫道:“信我。”

白風揚輕聲道:“下去看看,沒有人就走吧。”

幾個人說着往下地下湖飛來,不到岸邊便聽到一陣輕微的水聲。隔着大約十丈遠的距離,藍止的聲音從湖裏傳來:“我正在沐浴,你們怎麽跑來這裏找我?”

弟子們停了腳步,只聽蘇楚道:“弟子們在客棧門口發現簡锵留下來的消息,要我們明天去無人谷換人。萬長老想找你商議,聽說你出來沐浴了,便讓我們出來尋你。”

“知道了。”

藍止擔心他們走下來,一句話也不想多說,随手撿起岸邊的衣服。簡锵見他真的要走,着急地環住他的腰,緊緊抱在懷裏,臉也貼在他脖子上摩擦讨好。

藍止安撫地親吻他的額頭,又順着向下親吻他的眉心,兩人的嘴唇越靠越近,耳鬓厮磨,熱氣騰騰翻湧,卻就是誰也不敢更進一步。簡锵膽子不大地把唇移到他的嘴角輕吻,覺得藍止的身體一顫,急慌慌地移開了,不敢再輕舉妄動,只是抓着他的手,十指交握。

“藍師兄,好了麽?” 白風揚的聲音。

“好了,我這就出來。”

藍止慢慢推開簡锵穿衣服,低着頭不敢看他,也不敢細想,把他留在水裏,跳上岸頭也不回地走了。

白風揚、蘇楚和兩個弟子在洞口等着,藍止仍在調整呼吸,低着頭問道:“明天什麽時候換人?宋長老如何打算?”

蘇楚道:“午時換人,但宋長老讓藍師兄先回去再說。”

白風揚看着他沾水的外衫,若有所思地向地下湖的方向一望,微微皺眉道:“走吧。”

回到客棧時接近四更,白風揚把他帶到萬長老的房中,宋長老和齊慕然已經在等着。萬長老坐在桌前凝視燈燭,宋長老蹙眉捋須,齊慕然垂首看一張地圖,各都不說話。

白風揚、蘇楚和藍止一進來,門應聲而關,宋長老在桌前坐下來,指了指對面的椅子:“明蘇,你坐。”

藍止用腳趾頭想也知道沒什麽好事,不動聲色地坐下來:“宋長老有何打算?”

宋長老指了指桌上的地圖:“無人谷分為內外兩層,外層地域較廣,裏層南北六裏,東西四裏,地域不大。只不過人從外層進入裏層時,卻需要通過一條長達三裏的水路。這條水路極其狹窄,只能容一條獨木舟過去。簡锵便是要我們把你放在一條獨木舟上,放入溪流之中。他得到你的屍體之後,才會告訴我們五名弟子的藏身之處。”

萬長老皺眉道:“照他這樣的說法,五名弟子根本不在無人谷。他倒是有些小聰明。”

這辦法的确不錯。簡锵不需與他們見面,那便少了當場被他們威脅的危險。如果宋長老假冒他的屍體,簡锵遠遠的便能發現,要逃走也容易些。

宋長老道:“正是這個說法。他若不肯履行承諾,明蘇見到他之後,當将其擒獲,逼問出五名弟子的下落。只不過出谷的辦法無人知曉,你當自行摸索,見機行事。”

藍止點頭道:“是。”

宋長老皺眉許久,又道:“這簡锵一年之內升到天階,萬長老廢了他的修為之後,他竟短短幾個月又東山再起。此人天資機遇世間難得,偏偏性格頑劣難馴,又與我北行派結下冤仇,将來終成大患,非殺不可。”

藍止低下頭道:“是。”

北行派既然下定決心要殺簡锵,那便是要調動各大派的力量把他逼到窮途末路,将來只怕永無寧日了。

他的性格何曾頑劣難馴?丢給他一只小雞,他都不會舍得殺了,只會喂養着玩。把這樣的一個人逼到如此地步,不知道反思,還說非殺不可?

宋長老又道:“我們會将無人谷包圍起來,如果你兩日之內沒有出來,也沒有消息,我們會把無人谷夷為平地。”

藍止心中冷笑。這是在警告他,不論他是否是真正的藍止,都只有兩天的時間。想必這就是他們本來的計劃,無論能不能救回五名弟子,簡锵都不可能活着。

簡锵絕對不會沒想到這一點,他到底做了什麽計劃?

宋長老道:“生死有別,等下我給你斂了氣息,兩個時辰之內,你的元神微弱,幾乎與死人無異。你能聽能感,卻不能看不能動。他得了你的屍體必定要憑吊一番,那時你才出其不意地把他殺了。”

藍止微微皺眉:“是。”

一切商議停當時,天色已經微亮,衆人疲憊不堪。萬成彬仍在捋着胡子不說話,齊慕然問道:“那簡锵的修為現在無人知道,如果藍師兄不敵,又該如何是好?”

宋長老尋思片刻,掏出一條黃色的細帶,道:“明修已在月階,那簡锵若比他的修為還高,只怕早已經爆體而亡。不過為了以防萬一,明修把我這條捆妖索拿着吧。”

細帶大約指頭寬,宋長老晃了晃,又瞬間變成天藍色。藍止把頭上的發帶換成捆妖索系好,說道:“謝宋長老。”

宋長老早已準備好上好棺木,藍止知道時候已到,翻身躺進去閉目養神。宋長老施術閉了他的氣息,八個弟子将棺木擡起來,一路上晃晃悠悠,不到午時,一行人便來到無人谷通往裏層的隧道之前。

藍止眼不能開,身體不能動,只覺得被擡出棺木,放置在晃悠悠的一條小船之上。不多時,周圍驟然一片黑暗,身下水聲潺潺,空氣陰暗潮濕,鼻間也傳來一股泥沼的氣息。

後面不遠處轟隆一聲,只聽弟子們的叫喊聲傳來,連同萬長老的破口大罵,似乎出了什麽意料之外的差錯。藍止着實吃了一驚,心中猜測不斷,不曉得究竟出了什麽事。

緊接着,載着自己的獨木舟輕輕晃動,身邊躺下了一個人。

“師兄。” 那是簡锵的聲音。

藍止口不能言,身體被他輕輕抱住,忽然覺得有些激動。方才那聲轟隆聲想必與這小子有關,是他設下的計謀?連萬長老和宋長老也着了他的道。

可不是要出什麽大事吧?

叫了幾聲“師兄”無人回應,手指在他的鼻間探了探氣息,簡锵的氣息瞬間不穩。他扶着藍止坐起來,靠在自己身上,輕聲叫道:“師兄,師兄,你聽見麽?”

藍止一動也不能動,只得暫時忍耐。

不多時,嘴唇上忽然落下一滴水,滲入口中,略有些鹹味。簡锵幫他擦了,輕聲道:“師兄,昨夜我真的看到你了,你還親我的手指。去孤寒鎮送了信,回來的路上就看到了你,一路跟随着你到了地下湖。我這次真的不是做夢,你別又騙我。”

藍止自然沒有什麽反應。

簡锵緊緊抱着他,不一會兒淚珠又晃着掉落下來,說道:“師兄,昨晚我真的又做夢了麽?最近總是這樣,真的假的時常分不清楚。師兄,師兄。”

他把雙眼一抹,輕聲道:“不要緊,你不醒過來,我們就依照原來的計劃。”

藍止又是一驚,心中着急。什麽是原來的計劃?

簡锵喃喃道:“他們說你的屍體在後山腐爛,我心裏好難受,好難受。我不但保護不了你,連你的身體也保護不了。師兄,你好好等着我。”

什麽意思,等他做什麽?

眼前驟然明快,空氣清爽,藍止就算睜不開眼,也知道獨木舟已經離開了隧道,進入了無人谷內。他的身體被人打橫抱起來,走了不知多久,又被放在軟綿綿的草地上。

眼前出現個影子,額頭傳來輕柔的觸感,有人蜻蜓點水一般吻着他。突然之間,衣帶拉開,外衫脫下來,中衣的帶子也被解開。溫暖的手摸着他的臉,滑到下巴和頸項,輕輕理順了他的頭發,又去松他的褲帶。

藍止怔了,心中一陣恐懼。他要做什麽?為什麽脫他的衣服?

剛才說要等他,等他做什麽?這是要奸屍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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