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明蘇
酒宴散時大約三更,藍止無動于衷地坐着,直到弟子們把李峰和嚴涼恭敬地送走。回眸一瞥,長老們也正從自己的桌子前站起來,藍止拉住即将離去的萬長老,低聲道:“萬長老,弟子有事情禀報,有時間麽?”
“什麽事?”
“關于掌門的事。” 藍止忍住自己的心焦,強調道,“關乎北行存亡的事。”
萬長老的氣不打一處來,卻不敢當面扯破臉皮,說道:“你又要耍什麽花樣?”
“沒耍花樣。” 藍止忍了忍氣,低聲道,“我知道你不信任我,但是我與這些弟子們生活了一年多,也不想他們死得冤枉。萬長老現在若能聽我一席話,将來絕不會後悔。”
萬長老咬了咬牙:“我聽你的話,才會後悔。”
藍止心道這麽下去也不行了,心一橫,冷笑道:“萬長老別忘了尋葉還在我手上,是不是要我把他殺了,萬長老才能靜下心來聽我說話?”
萬長老氣得臉色鐵青,但尋葉是他最不能碰的死穴,終究不敢硬來,忍着滔天的怒氣道:“我現在要與長老們議事,沒時間聽你說,明早朝會之後再說吧。”
藍止點點頭:“是。”
他現在滿心的彷徨,就算把真相告訴了萬長老,也未必能有什麽好結果。萬一是他杞人憂天呢?發狂的機會也不過只有一成,說不定遲肅沒有事呢?今天他不斷告訴自己,遲肅發狂只不過是個揣測,是大綱裏的設定,但是又總覺得有種直覺的不安。
相處之後必然有感情,那些十六七歲的弟子們做過什麽,也應該落得個無辜慘死的下場?
不管怎麽說,這一晚上的時間總不會出事吧。
“掌門升階這麽大的事,怎麽沒見遲師妹出來?” 走在路上,身邊的一個弟子小聲嘀咕道。
另外一個說:“我也覺得奇怪,好長時間沒見她了,似乎自從藍師兄死就沒再見。”
“那也半年多了啊。”
回到房間時已是疲憊至極,藍止沒點蠟燭,把外衫脫了。剛要往床邊一挂,黑暗中背後一雙手臂忽然纏上來将他抱住,略帶點激動地說:“師兄,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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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止的手一抖,溫熱的呼吸燒着頸項和面頰,嘴唇被堵住了。
舌尖不急不躁地一點點侵略進來,溫柔、呵護又有些淡淡的強勢,這小子的技術是越來越純熟了。
兩人吻着落到床上,簡锵的呼吸急促起來,手探進藍止的中衣裏亂摸。藍止被他摸得身體掀起一陣陣熱浪,連忙捉住他的手,安撫道:“今晚怎麽跑出來了?”
少年拉開他的衣領,低下頭,小心吻着他好看的鎖骨:“師兄,我升上日階了。”
藍止沒反應過來,怔怔地躺着。怎麽可能?他昨天才給第三枚化氣丹,怎麽這就升階了?
簡锵見他沒反抗,心中激動,輕輕拉開他的中衣,舌尖順着他平滑的肌膚緩緩而過。藍止全身上下一陣控制不住的戰栗,心中一急,慌忙翻身坐起來。
方才他在李峰面前都面不改色,現今在這十八歲的小混蛋面前卻不自在地紅了臉。藍止自覺失态,輕咳一聲冷酷道:“你做什麽?”
兩人的第一次,藍止腦子裏只想着救他的命,簡锵神智不清橫沖直撞,根本沒什麽交流。第二次藍止醉酒,這小混蛋壓着他做了大半夜,他偏又什麽都記不起來,只剩下點模糊的印象。
反倒是剛才這淡淡的調情,竟然讓藍公子生出些不知所措的恐懼來。
簡锵低着頭,聲音沙啞:“師兄,萬長老已經關不住我了。” 他頓了頓,忍不住緊緊将他環住,激動道:“師兄,我、我現在還不夠好,但将來我會越變越強。以後、以後有我來保護你,只要我夠強,就誰也不敢傷害你,不能欺負你……”
藍止的嘴唇被封住,手指微微顫抖。
越吻越激烈,藍止的理智游走在崩潰的邊緣,險些把持不住。千鈞一發之際,他推開正鬼鬼祟祟解開自己的褲子的手,滿頭大汗地坐起來,把衣服拉緊。
簡锵見他拉起衣服,心中不禁着急:“師兄,我升上日階了。”
藍止下了床披上外衫,清了清喉嚨,不敢看他:“很不錯,值得嘉獎。你想要什麽說吧,丹藥、法器、功法,只要我有的都給你。”
簡锵動了動幹澀的嘴唇。
這是要賴賬?
他對這沒良心的聽話慣了,這時候又不敢硬來,低着頭規規矩矩地坐起來,又不甘心地要命,沙啞道:“師兄記不記得以前說過,如果我升上日階……”
藍止紅了臉,他的貞操雖然早已經沒了,但是真正兩廂情願地共赴雲雨卻還是第一次,忍不住有些怯場。想到這裏又不禁覺得自己慫,藍止掏出玉牌迅速一瞥。
只剩下七千點了,做個屁!
藍止心情平靜了些,理直氣壯地說道:“現在是非常時刻,想這些做什麽?等過了這陣風頭再說。” 說完又有些歉疚,生怕惹得這小子不高興,塞一枚小甜棗:“我說的都是真心話,遲肅吃了升階丹,你知道麽?”
簡锵本來鼻子發酸,這時擡起頭道:“吃了升階丹?你從白風揚身上奪來的那枚?”
“嗯,現在別人都不知道,我擔心遲肅會出事。”
簡锵這才明白事情的嚴重性,雖然很懷疑這是藍止的緩兵之計,也知道現在不是找麻煩的時候,問道:“師兄打算怎麽辦?”
藍止靜了半晌,嘆口氣:“上策,你我今夜啓程離開北行派,給萬長老、蘇楚、白風揚、齊慕然和容雲想留封信,把遲肅吃了升階丹的事說清楚,讓他們自行處理。”
“中策?”
“留下來勸說逼迫萬長老,把弟子們遷出北行派暫避些時日,或者将遲肅關起來,沒事才放他出來。”
“下策?”
“我們把年輕的弟子暫時擄走關起來,等确定遲肅沒事了,再把他們送回來。”
簡锵沉默了許久,輕聲道:“依照我的心思,自然是想走上策,一走了之,不再管他們的死活。但是依照藍師兄的心思,怕是想走中策或者下策?”
藍止表面上對什麽人都無情,其實心裏卻對許多人的性命都放不下。果不其然,藍止望着地面嘆了一聲:“你是不是覺得我婆婆媽媽的?”
簡锵拉住他的手:“讓你跟我一起走,萬一北行派出了什麽事,你一定會後悔莫及。只要不傷及你的性命,我們在這裏多待些時日也無所謂。只不過萬長老會不會聽你的話,倒是不一定。”
藍止點頭道:“萬長老雖然頑固了些,骨子裏并不是壞人,也不是蠢不可及,為了北行派的生死存亡,也許能把我的話放在心上。要是不行,你我再走不遲。”
“可有辦法證明遲肅吃了升階丹?”
藍止皺眉道:“正是沒有好辦法,遲肅目前精神比平時亢奮,卻也可以認為是升階之後心情愉快,沒什麽具體的證據。”
“升階丹不是藏在你這裏麽,怎麽落到遲肅的手上了?”
藍止把自己的猜測說了一遍,不覺得又生出些疑惑:“這人的本事當真不小,怎麽知道白風揚為遲肅買升階丹這件事了?還有,陷害白風揚時,遲肅所賜的功法怎麽會摻了魔道的《循影落》?他是怎麽做到的?”
簡锵挑眉道:“師兄為什麽不猜測這暗中的兇手是遲肅呢?如果遲肅修了魔道,北行派再怎麽查也查不出來。白風揚的功法被人做手腳這件事,也容易解釋得很。”
“那麽他為什麽要對付我?”
“他懷疑你搶了升階丹,對你懷恨在心,或者懷疑你奪舍。”
藍止淡淡搖頭:“如果真是如此,他何苦殺了李悠?他以師父的名義,讓李悠回家借分魂針,再逼着我試針不就行了?”
簡锵啞口無言,想了想又道:“白風揚的修為在同輩之中不算低的,想偷偷進入他的住處,在他的功法上做手腳,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藍止無頭蒼蠅似的在房間裏亂轉,苦惱道:“總覺得有關鍵之處沒有注意到,到底是哪裏?”
簡锵見他這副焦急煩躁的模樣,從袖子裏取出一張畫來,不動聲色地展開。藍止瞥了他一眼,問道:“這是什麽?”
簡锵不好意思地低了頭:“這是将來我們在無人谷的院子,要看麽?”
藍止一怔,嘴角勾起移到他身邊:“你畫的啊?”
“不錯。” 簡锵拉着他來到床上,一起趴下來研究這張圖,“你看,書房連着卧房,前面有靈草地,卧房後院有個小泉子,可以用來沐浴。裏面的水常年都是溫的,是你喜歡的……”
藍止扭過臉去看他,情緒像是海浪般翻湧,兩人一時間情動,忍不住接了個吻。簡锵把畫往床下一丢,眼眶濕潤,壓着他不知如何是好:“明蘇,我對你、對你,喜歡、喜歡……”
藍止的手探進他的褲子裏,咬了咬牙又要抽出來,被簡锵抓着往下拉。簡锵急道:“師兄,你、我對你是真……” 藍止後悔不疊,手胡亂摸了幾下,安撫地親吻他:“師弟,一切都是我不對,将來我一定好好補償你。你聽話,将來我一定不這麽對你,嗯?”
簡锵的鼻頭抽動似要哭出來,藍止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辦,一時間竟然想起評論區的留言來,怔了怔,逼不得已道:“師弟、師弟,等事情的風頭一過,我給你、給你用嘴巴……” 聲音越來越小,貼着簡锵的耳邊說出來。
簡锵:“……”
這混蛋到底明白他的心情麽?真是愛得要命又恨不得打死他。
藍止把他抱在懷裏:“師弟,是我對你不住,下次我一定不折磨你,嗯?”
簡锵氣得無處宣洩,在他懷裏鬧了一會兒,終于意興闌珊地從床上爬起來,兩人筋疲力盡。
兩人正默默在床邊穿衣,簡锵眼圈通紅,忽聞得門外傳來焦急的聲音:“藍師兄快出來,出大事了!”
藍止的動作一停:“什麽事?”
那弟子的聲音像是遇上了滅門之災:“掌門、掌門發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