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開始調查
遲水歆的事是有些古怪,但說她運籌帷幄陷害藍止,又根本說不通。其一,她和原來的藍止本來就沒什麽感情,撇清關系後,遲水歆送了他一幅罵他龜孫子的畫,出口惡氣,兩人的恩怨應該就此勾銷。其二,遲水歆的城府不深,腸子裏沒有這麽多七拐八彎的想法,如果對藍止有什麽不滿,他絕不至于看不出。
藍止望着白風揚:“遲水歆的事,你聽過些什麽?她不是你的未婚妻?”
白風揚紅了臉:“師父當時只是有那個意思,根本沒有明說。後來我去買升階丹的事沒辦好,這件事就這麽擱下了,沒再提起。”
藍止淺淺一笑:“倒是耽誤你的好事了。”
白風揚的嘴唇抖了抖,臉色又更紅了些:“我的婚事關你什麽事?”
簡锵淡淡地瞄了藍止一眼。
藍止眼角的餘光掃過簡锵的臉色,突然間意識到自己危在旦夕,立刻輕咳一聲,嚴肅地說:“你現在打算怎麽辦?”
白風揚低了頭大半天,說道:“等事情告一段落,想找個地方,閉關修煉。”
白風揚是個感情用事的人,這從他對父親的放不下就能看出來,現在心無所依,難免不會對藍止生出些近似于依戀的心情。這種感情并不暧昧,但是任其發展下去,誰也不曉得最後會變成什麽。好在他不笨,看藍止和簡锵的感情就知道,自己現在就像根多餘的筷子,不找個地方閉關修煉,難不成跟着他們讨人嫌麽?
藍止說道:“也好,你已經是星階修為,在北部大陸也不算低了,十年二十年後想開創個小門派未嘗不可。”
白風揚此時卻無心想這些,随口應了一聲。
簡锵問道:“明蘇,你現在打算怎麽辦?”
白風揚從沒聽簡锵叫藍止的名字,這一聲“明蘇”又讓他的臉色紅了一大片,低着頭不言不語。連他聽了都想捂臉,這兩人不覺得害臊麽?
只見明蘇渾然不覺地思沉片刻,說道:“這麽多事無從查起,我還有心願未了,先去拜祭一下齊師弟罷。”
齊慕然出身普通農戶,自幼好學,有些書生氣,天資又不錯,只可惜他的父母都是凡夫俗子,不能千裏迢迢地來領屍體,因此死後葬在北行派。這地方雖然也在北行山脈之內,卻不是歷代長老、掌門的歸處,只能算個埋葬了弟子們的亂葬崗,名叫思懷山,地方偏遠,平時荒無人跡。
時值初春,山野間到處是新紅嫩綠,墳頭青青,已經冒出來幾根小草,爬上幾抹青苔。柳有留之意,這裏的人祭奠逝者通常都用這個,藍止以柳枝編成一條細帶挂在墳頭,說道:“生前對你了解不深,承蒙你去年搭救,不敢相忘。”
Advertisement
垂首思懷,總算把另外一件心願也了了。
思懷山上的墳大都年代久遠,也沒人來修,齊慕然要不是臨死前刺了宋長老一劍,至少能有個像樣的葬禮,埋在個風水好的地方。只可惜他犯了門規,便沒能好好下葬,聽說入土時只有幾個親近的小弟子前來憑吊。
離開思懷山,白風揚問道:“你們現今要去哪裏?”
藍止把子母蟲的事說一遍,道:“子母蟲是從西部大陸買過來的,當時黑市賣給了一個外號叫做戚蟲子的散修,愛蟲如命。上次墨離去查看時沒發現什麽,我們想再去看看。”
白風揚道:“我想查查北行派內部的事,尤其是遲肅的事。”
藍止求之不得,道:“你就算不在北行派,至少還有些關系牽連,能名正言順地打聽消息。這件事我們還真辦不到,托付你了,過些日子再會。”
于是白風揚在北行山脈附近留下來,藍止和簡锵繼續北上。
這天走到一處靈地,漫山遍野的都是楓樹,足有幾千株。到了秋天,這山頭定然是美不勝收的奇景,可是現在正是初春,景色便打了好大的折扣,美則美矣,與別處也相差不了多少。
藍止與簡锵入了山,正巧遇上一個濃眉大眼的年輕獵戶在打獵。藍止與他閑聊道:“這位小哥,這山名叫什麽?”
那獵戶的父親當年曾經入過名門正派修煉,可惜幾年下來只停留在地階下品,不上不下有些尴尬,便自動離開了,以捕捉妖獸為生。這年輕獵戶也是見過點世面的,見藍止和簡锵的氣度不凡,揣摩着也許是出來游玩的仙家,殷勤道:“這裏名叫霜劍山,不知道兩位修士聽說過沒有?”
藍止挑眉道:“霜劍?那不是就是十月霜的栖身之所?”
十月霜是八階靈蛇,比墨離還要罕見許多。它通體赤紅,從蛇牙到蛇膽,從蛇皮到蛇骨,都是難得的煉器之寶。可惜越是稀少便也越值錢,這妖獸天生又有些不馴服,養着危險,也沒什麽用處,因此大都在幾十歲的時候就被人捕殺。這霜劍山的十月霜不知怎的,懵懵懂懂竟然長到幾百歲,物以稀為貴,臨近的各大小門派都當它是個活寶,不想殺它,因此規定不許騷擾。
那獵戶喜道:“不錯,這裏的那條十月霜已經有六百多歲的年紀,整日盤踞在山洞裏,無人敢接近。幾年前我父親跟我在後山發現它褪下來的皮,足足二十丈長,紅裏帶黑,簡直是世間珍寶。”
藍止的心中忽得一動。
齊慕然房間裏就挂了一張十月霜的披風,當時沒有多想,只記得他說是一位朋友所送。這朋友是什麽人,後來一直沒有說起,不知道究竟是哪位?齊慕然之所以舍命救了自己,該不會因為陷害藍止的事與這朋友有關,他覺得愧疚了?
藍止微微笑道:“百年才蛻一次皮,可真是讓你給碰上了。不知道這皮被你們賣去哪裏了?”
獵戶道:“我們賣給了赴仙城的栖山堂。”
藍止與那獵戶道了謝,送了幾枚靈石,一把拉起簡锵的手道:“走,跟我去一趟赴仙城。”
無巧不成書,這赴仙城的栖山堂,正是藍止上次帶着簡锵來買流雲千音的地方。兩人的相貌在城裏有些引人注目,因此各自幻了形,藍止又變成那副青衣人的模樣來。簡锵不禁問道:“藍師兄,你經常變身成這樣,這是你本來的模樣麽?”
不是。
藍止有點不好意思說,他就喜歡那種看似病弱,一出手就把人吓掉半條命的角色,這青衣人的形象融合了李尋歡、梅長蘇等的人設,只是相貌跟之前的自己倒是有幾分相似。
藍止胡亂道:“随便變出來的,別瞎說。”
掌櫃的出來迎接,藍止也不同他廢話了,低聲逼着他進了後院,說道:“幾年前有獵戶曾經賣給你一張十月霜的皮,六百多歲的十月霜,你記得麽?”
這兩人的修為之高,呼吸之間就能讓他斃命,掌櫃的簡直吓傻了,膽戰心驚地說:“記、記得。小的、小的做了數十件護腕、衣服、靴帽。”
藍止道:“披風,做過麽?都賣給誰了?”
掌櫃的連聲道:“做、做了四件披風,小的得查查往年的記錄,究竟賣給誰了。”
藍止點點頭,安撫道:“掌櫃的,今天我不是來找你麻煩的,你幫我查好這件事,我送你一枚丹藥,徹底解決你……” 說話聲音越來越小,貼着掌櫃的耳朵說了出來。
掌櫃的紅了臉:“是、是。” 簌簌抖着進帳房去了。
簡锵道:“你要送他什麽丹藥,這麽神秘?”
掌櫃的時不時摸腰,面色發白浮腫,身型瘦弱,一看就是有腎虛不足之症。藍止面不改色:“反正是你用不着的丹藥。”
不多時掌櫃的果然抱着一本簿子出來,急慌慌來到藍止面前,念道:“四件都是訂做,有兩位散修,寒山居士和凜殿君,還有慧心派的石徹修士,南罡派的洛天修士。”
藍止臉色微黯:“沒有北行派的人麽?”
“沒有。”
怕是白來一趟了。
掌櫃的見他的臉色不善,心中有些害怕,急忙翻了又翻,說道:“沒有,披風就沒有……等等!”
“什麽?”
掌櫃的念道:“這洛天修士訂做的披風,不是自己要的,讓我們送去給北行派一位修士做生辰禮,您看看?”
藍止心中激動,手也有點發抖,連忙接過簿子。簡锵湊過來随着藍止的目光一看,頓時心頭一震。
再看藍止,雙唇緊緊阖着,面色微白,似也是一時間難以回神。
【藍明蘇修士二十歲生辰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