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月色
陸有矜喉頭一滞,暈染了暖黃燭光的□□胸膛随着他的呼吸上下起伏。謝臨在傷口上撒了藥粉,再用白布細致綁好。
燈下,默不作聲的,謝臨俯身在那微張的薄唇上印下自己發起的吻。那挺實的肌膚紋理真誘人,即使包紮完畢,也讓人禁不住想再次劃過那結實的胸肌。
陸有矜摸摸唇,擡起眼睛凝望着謝臨:“受傷了待遇這麽好?”
謝臨已下定決心,他環住陸有矜的脖頸,輕笑道:“這就算待遇好?好的在後頭呢!”
話音剛落,他彎腰便扛起陸有矜——謝臨使出了蠻力,竟也能把高自己半頭的人擡得雙腳離地。
好在床離得近,謝臨把肩上的人往床上丢,像是螞蟻終于把心愛的巨大食物搬進了洞,揉着肩膀喘籲籲的審視。
陸有矜上身□□,全身上下只有薄薄底`褲覆體,被吓得傻傻看着謝臨,半天才吐出:“你……”
謝臨把他壓在床上,輕聲道:“今晚不念書了,直接給你補補吧。”
驚慌和狂喜在陸有矜心裏漫散,偏嘴上還說:“今日……今日不是個好時候吧,改日也行!”
謝臨意味深長的眼神劃過他眼前光裸的肌膚,志在必得的宣布道:“你不是挺羨慕那書裏的人麽,今個兒就自己當回主角吧。”
陸有矜全身熱漲漲的,但依舊有些顧慮——他今天是帶傷沖鋒,若是……
“你的傷也無妨,我聽你念了那麽多書,也摸得清……”謝臨瞬間看透陸有矜的猶疑。笑吟吟解自己的衣帶:“不會累着你!”
陸有矜這時才覺出角色有變。忙用手肘撐起自己的身子,半坐在床上驚道:“你……你不要亂來,也不急在今天,再說我也不想累你……”
謝臨揚手把外衣扔在地上。眼神在陸有矜身上留戀:“我不怕累,聽書有什麽趣味,我早就想好好幹一場了!”
陸有矜真想揉揉眼睛看清楚面前的人是不是謝臨,但現狀卻不容他思索——他抓住謝臨伸向他褲帶的手,結結巴巴地急道:“阿臨,你怎麽了這是?別……別鬧!”
“看你這樣子,倒像個大姑娘。”謝臨的手上還有未洗淨血跡,但他也不去管,張着兩手急切地俯身咬那濕潤柔軟的唇,呢喃道:“我說過我怕,我不敢真的承認和你……我怕和別人不一樣,我怕會發生未知的變故。但如果循規蹈矩還是擺脫不掉所謂宿命,那我何必忍耐!”他扳起陸有矜的下巴,咬着牙齒似恨似如願地道:“我愛上了個男子,再也離不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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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有矜凝視着謝臨的眼睛,窗外,月亮依舊緩緩向西移動,從苕溪的月下到此刻,時間像過去了幾十年似的。
謝臨說罷,一撩衣襟爬上床。他呼吸急促,全身繃得緊緊的,額頭已有薄汗。
陸有矜一口血差點兒噴出來——這劇情反轉簡直讓他始料未及。
燭光中,陸有矜平息了片刻的慌亂,他屏住呼吸,不動聲色的翻了個身:“你這算自作自受麽?”陸有矜輕聲戲谑地問一句。
“不是想演書上的劇情?以為我受這點小傷就不能把你辦了?”陸有矜用那只沒受傷的強健手臂按在謝臨腰上。
“唔。”謝臨覺出衣物被褪,窘迫地想往牆邊兒挪動。
身後半天也沒有響動,陸有矜睜大眼睛,看着那盡數顯露的傷痕,以前雖看他上過藥,可自從他的傷好之後,自己就沒看過他這一截身體。
陸有矜用手摸摸凸起的疤痕,甚至責怪自己的輕率,他低啞了聲音問:“還疼不?”
謝臨的肩頭像發冷般瑟縮地抖,許久沒說一句話,沒有任何衣衫遮擋的修長雙腿一動不動。
他哆嗦着爬起身,靜靜的親陸有矜的額頭,眼睛。霎時,陸有矜的腦海,胸膛都充滿了興奮和悲傷,急湧而來的情緒讓他不知為何流淚了,他顫抖着親他此生的愛。
如同飄零的游子終于停靠到朝思暮想的彼岸,沒有誰能把持住不肆意狂歡,顫栗而熾熱的快感沿着脊梁骨一忽兒湧向頭頂。
空氣驟然暧昧許多,柔情同燭光一同搖曳。結實的肩背把彼此的胸口填得滿滿當當,兩人忽然想不起之前的日子是如何度過的——沒有懷中人的時日是多飄蕩無依啊!
翌日清晨,謝臨方才睜開眼,就覺出某人的唇依然眷戀地在上下探索,微一低頭,正撞見一雙因陶醉而迷離的眼眸。
謝臨推推陸有矜的額頭,低聲道:“消停會兒吧,你該去當值了。”
“不想去。”陸有矜親親謝臨:“就想看着你,就想和你躺床上。”
“……”昨晚的種種纏綿讓謝臨的舌頭一夜之間打了結,支吾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今日早點回來……咳咳……”
“哎!別……別走!”謝臨剛撐起上身,就被陸有矜強健的胸膛壓趴在床頭:“我們離開京城吧。找一個真正适合寫字的地方,一個在街上走着不用提心吊膽的地方。”
陸有矜擁着謝臨:“你別難過,我想那些人不是你爹派來的,他應該不知道你還活着,那些人八成是章家的,你……“
熟悉的氣息在頸間纏綿,謝臨輕聲道:”我不難過,他的事兒已不能讓我傷心。“
“不管是誰的人,我都不願你在京城長久住下去了,我們走吧。”
許久的沉默後,謝臨握住陸有矜正揉撚自己頭發的手:“離開京城,表哥就沒處找我了。”
“嗯,我曉得你這個心事……”陸有矜點點頭,想了想道:“那等他的事兒有了着落,我就帶你離開,我想帶你去看螢火蟲,它們像星星一般閃着光,你可以把它裝在風筝上……還有黃山,我們也要去,腿不好也無妨,大不了我背你……”
平裏東街
陸有矜已在這裏守了好幾日,自從他接下剿匪的事兒,和被安插在山匪裏的侍衛接上頭,就已在盼白遠出山的這一日。他想,既然那人告訴他這次是山匪頭目和心腹二人出山,那顧同歸就一定不會出現。
這是京城商販最集中的主街之一,珠寶首飾,茶肆酒樓應有盡有。但因剛過午時,太陽正烈,便只有三三兩兩的人點綴在街面上。
人群中有一人格外出挑,他身材魁梧,雖是穿了布衫,卻沒有半點書生氣。藏藍的衣袖撸至胳膊肘,光潔而結實的麥色小臂盡數袒露在陽光下。
他身畔卻是另種光華——那是個幹淨的年輕人,眉眼幹淨,衣衫齊楚,網巾一絲不茍地攏在整齊的發髻上。
陸有矜接到的消息沒錯,白遠的确是下山了,身邊也只跟了一個人。然而,那人嘴裏的心腹竟然就恰巧是顧同歸。
陸有矜嘆口氣,心事重重的一揚手,遠處有十幾人影影綽綽地走上前跟在他身後,陸有矜密切關注着前方二人的背影,飛快想着怎麽放走顧同歸。
“賣鏡糕啦,剛出爐的鏡糕喲!”蒼老的聲音随着空氣中甜香的糯米味一同飄來。顧同歸走上前,饒有興致地觀看老人熟練地把糯米裝到竹筒裏,一會兒功夫,白白嫩嫩的鏡糕就出爐了,撲鼻的香味直讓人垂涎三尺,
“小後生,要一塊兒吧?”那老人笑着問道。
顧同歸笑着點點頭,白遠見狀道:“老人家,要兩塊!”
老人紮鏡糕的手一滞:“這兩塊是誰吃?”
“我們一人一塊,怎麽了?”
“那我可不能賣喽。”老人悠悠道:“鏡糕,不僅大小如鏡,也有圓滿的意思。凡是兩個人一同來的,必須是一對兒才能一起買。”
“還有這說法?”顧同歸笑着搖搖頭:“老伯,送上門的生意你不能不要吧。”
“寧可不要生意,也不能讓人随便吃——這和抽簽一樣,靈着呢!我可不敢賣給你們兩個,萬一你們吃了鏡糕,看對了眼。可要怪我!”
聽了這話,白遠二話不說用簽子給自己紮了個糕笑道:“若果真如你所說,那這糕我還真要嘗嘗!”
那老漢猛然睜大了眼睛,看看這男子,又看看顧同歸,似是勘破什麽玄機,搖搖頭不說話了。
顧同歸接過鏡糕,始終默不作聲。
兩人沿着長街,眼看這條街走到盡頭,還是沒見到顧同歸說的店。白遠張望道:“同歸,你要找的那家店還沒到?”
顧同歸道:“回去吧,也不是非要用。”
白遠登時挑眉:“那可不行,我答應你的東西當然要買齊。”
顧同歸無奈搖搖頭。次次如此——只要有了主意,他就要辦,說了多少次也不聽,漸漸地,自己也不提了。
“同歸,你會不會記錯?”
陽光灑在大大小小的匾額上,不少店鋪望去都大同小異,顧同歸聞言露出茫然:“許是我太久不來,記錯了……”
“哎哎哎!”白遠一把拉住擦肩的路人:“譚記的店在哪兒?”
“那個發梳店?幾月前搬到北街了。”
男子擡頭望望那人指的方向,扭頭對顧同歸說道:“走累了吧?”前頭人多眼雜,他怕有人認出顧同歸,始終放心不下。把手裏的鏡糕往顧同歸手裏一塞:“你在這兒等着,我給你去買。”
遠處,陸有矜正想怎麽才能不露痕跡放走顧同歸,依稀望見二人分開,心中暗喜。
“陸參領,他們不知為何分開了!”
“我知道——這樣也好,你們跟在那個匪頭後面,看他什麽時候大意就動手!”
“那——這個人呢?”
“擒賊先擒王,這些人不過是烏合之衆,能掀起什麽風浪?”陸有矜狀似輕松地拍拍屬下肩膀繼續說:“這沒什麽事兒了,你們把那匪頭抓了關好就成,山上不放心也可以去看一眼!”
這些人的眼睛一直瞟着白遠離開的方向,陸有矜剛說完,他們答應一句就忙飛奔而去,生怕自己落後。
陸有矜并沒有走遠,一閃身躲進店裏,眼看那些人一窩蜂往北跑遠。
白遠沿街走過幾個門店,終于尋到了挂着“譚記”牌匾的梳子鋪。
他舉步走入店內,怔在了半人高的櫃臺前——裏頭每把梳子都閃着華貴的色澤,有木質的,有銀子的,還有梳子通體顯出晶瑩剔透的玉色,乖乖,難道竟是白玉做的?男子瞪大眼睛,看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道:“我要買梳子。”
“哪一把?”
“要好的……”櫃臺梳子樣式材質千奇百怪,他盯了半天也不知材質的區別,只想把最好的給他。但他驀然想起一件事,局促地摸摸頭,尴尬道:“不過……我只有五兩銀子……”
店小二閱人無數,心想此人定是拿了家底來買讨好心上人的禮物。思索片刻,取了刻有并蒂花的精致長形木盒打開道:“喏,這可是最上乘的綠檀。本店剩了這最後一把,吃點虧,五兩銀子賣你啦——你看這上頭的字:鳳凰于飛!送心上人最合适!”
白遠的目光落在那四個刀刻的隸書上,眼中閃過柔和情愫:“好!就這一把!”
白遠接過盒子,想到顧同歸還等自己,長籲口氣,走出店鋪。
男子急切的腳步突然停住——不遠處,一人正持劍而立,目光炯炯地盯着自己。漸漸地,密集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十幾個人把他包在店門口。那店小二見勢不好,忙跑來砰一聲關上屋門。
男子緩緩握緊雙拳,目光逐漸失去溫度。
街口
顧同歸舉着兩個鏡糕,正目不轉睛地望着男子離開的方向。
手腕卻被人猛然握住,陸有矜的面孔出現在眼前。
顧同歸驚聲:“是你!”
陸有矜輕笑一聲:“是我。”說罷不由分說把他拉到近旁不起眼的布攤上。
花花綠綠的布料瞬間把兩個人的身影遮掩住。
顧同歸心頭湧起不安,不由自主往北邊望了眼:“你有什麽事兒?”
陸有矜輕聲道:“我是來告訴殿下,您等的那個人不會來了。”
顧同歸臉色發白:“你們的人來了?”
“那人是山匪頭目。”陸有矜的聲音還在繼續:“朝廷自然不會放任。”
顧同歸目光黯淡,許久低聲道:“我就知道……”
陸有矜忽然想知道,他的失落究竟是為了自己,還是有更深的情緒。
“那人組建山匪,尋釁百姓,被抓是早晚的事。”陸有矜壓低聲音:“朝廷只想抓山匪頭目,沒想抓太子殿下。我安插的人也不認識您,您不用憂心。“
顧同歸擺擺手,舉步就要離去。陸有矜抓住他手腕,硬是把他拉到旁邊的小巷口。
陸有矜是知道自己身份的人,卻如此無禮。顧同歸又急又惱,聲音都微微發顫:“你松手!”
陸有矜從前認為顧同歸混跡山匪中定是被迫,如今卻覺得大有玄機。“你是想去找他?我不能讓你此時出面害死他。”
聽了這話,顧同歸目光一閃,依舊皺眉不語。
“你想想,是窩藏前朝太子的罪重還是當山匪頭目的罪重?”陸有矜的目光燦然如星,定在顧同歸臉上:“你一露面只能把事情鬧大,到時候那些山匪一個也跑不了。”
顧同歸冷冷道:“休要騙我!占山為匪亦是死罪,你若真好心怎會來抓人?”
陸有矜早已在心裏計較過此事:“死罪不假,但是再過幾月便是太後的七十大壽,照例會大赦的。”他停頓了一下又道:“抓人,也要趕在合适的時候抓。”
顧同歸擰着眉頭回味這些話,對陸有矜,他只見過那一面,談不上交心。雖說謝臨對他百般信任,但顧同歸對他就是有種天然的無法言明的防備。
陸有矜嘆口氣:“還有件事兒你們都沒察覺——親衛府早盯上你們了——若讓他們包了山頭,你勢必會牽扯其中,又将是一場驚天大案!所以我才費勁心機把抓山匪的任務攬過來,還好等到他單獨出來,今日抓捕,只要你不出頭,就一切好說。”
顧同歸默然半晌,輕聲問道:“你說的都是實情?”
陸有矜無奈地搖搖頭,嘴角噙了淺淺的笑:“你不信我,還不信阿臨——我若讓你的朋友吃虧,回去準沒好日子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