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１２章
入夜的H市滿眼繁華，各式霓虹燈點綴了日間枯燥的高樓大廈，下了班疲憊的人們在麗舍大道兩旁行色勿勿，高達兩層樓的櫥窗裏打着暖黃的燈，卻沒添一絲溫暖，沒能讓腳步不停的人們向櫥窗裏投去一眼。
店裏的美女服務員挂着一貫高貴冷豔的表情，雙眼着條碼掃描器一樣給進店的每位顧客掃描一下，然後表情或讨好或鄙視。
秦小晴深深地嘆一口氣，收回目光。
她現在也只能憑着記憶都想象那些燈是什麽顏色的了。
何墨年從家裏出來，直奔麗舍大道，眼都沒擡一下就拐進一小道，不一會就進了間沒門牌沒店名的兩層小閣樓。
秦小晴正在納悶麗舍大道竟然隐藏了這麽好一地兒，何墨年已經被侍者引着走進一間房，臉癱似地順便點了幾樣。
雖然現在自己幾乎處于色盲狀态，但是聽力出奇地好，兩個女侍者的話全進了聽去——
“哇！那人點這幾樣東西都夠我吃一年了，怪不得我們這裏的牌子上都沒标價。”
“每個像你一樣剛進來的都會感嘆一會兒，慢慢你就習慣了，能來這地兒的都不是一般人。你記着少說話多做事。”
“難道你們都不覺得那男的好帥嗎？”
“你不是一個人啊啊啊啊啊！！！！！”
“還用籠子提了一小狗，好萌啊好想要！！！！”
“你是要狗還是要人？”
“都要了！”
“做你的白日夢吧！”
“哈，我的服務牌閃了，我進去看帥哥啦，你們就羨慕忌妒恨去吧！”
秦小晴掏掏耳朵，奇了怪了，之前的聽覺也不差，就是沒這次清晰，咋回事？
房門被輕輕推開，一個眉清目秀的女侍者走到桌邊，眼觀鼻鼻觀心，只帶着微微的笑容：“先生有什麽可以幫到您？”
秦小晴看了她一眼，和剛才的八卦吻根本搭不上邊，心裏不由感嘆，為這裏的人不簡單，在這裏人工作的人也不簡單啊！果然都是專業的啊！
何墨年又點了一壺茶，沒用牌子，就見女侍女眼裏閃過興奮的神色，退了出去。
接着她耳邊又開始吵了起來——
“他點了何老平時喝的茶！”
“乖乖！他是何老什麽人？”
“看樣子感覺有點像何老的兒子！”
“哇……”
“你們幾個在嘀咕個啥，工作去。”
聲音停了，秦小晴感覺世界都清靜，她真想問一句姑娘們你在在哪說話？
她怎麽突然就聽得那麽清楚了？
難道她的任督二脈被打通了嗎？！
．
何墨年右手端着茶杯喝茶，左手無意識地有一下沒一下地敲着桌子。
秦小晴被這一下敲得快要睡過去，看他的樣子大概是等人，可是等的人還沒來。
門就在這時候推開，秦小晴第一眼就看見了沈紳。
這不意外，意外的是沈紳後面跟着的人——一個還穿着籃球服的男生。
這人十分眼熟！秦小晴想了想，心裏立馬有了答案，這不是許可可婚禮那天借手機給她的那個少年？
這時何墨年拉開了旁邊的椅子，籃球服少年直接就坐到了旁邊：“哈，哥，你還養起小狗來了，叫啥名字？”
何墨年：“叫小白。”
寧子白臉色一黯：“……”
偏偏這時沈紳還來一句：“都這種時候了，老大你還有心情逗小白。”
寧子白的臉就開始黑了，不服氣地回擊一句：“老爺子等會兒就到。”
果然，何墨年的臉黑了，寧子白那口氣終于緩了緩。
沈紳神情一直很嚴肅，他拿出一個文件袋推到何墨年面前：“你的劇本居然被退了回來。”
何墨年挑眉：“理由？”
沈紳一臉便秘的表情：“女主角說接受不了這種劇本。”
寧子白興奮地一拍桌子：“哈！原來今天微博上引起編劇和演員掐大架的源頭在這裏啊！哥！原來他們說的何姓編劇大神是你啊！”
對于這種後知後覺的反應何墨年和沈紳直接給忽略了，只有秦小晴對他投去憐憫的一眼。
寧子白臉漲得通紅，看着還在說話的兩人，指着小狗打斷：“哥！你的狗朝我翻白眼！”
何墨年很淡定：“你眼花了。”
繼續轉過頭去和沈紳說話，寧子白張着嘴瞪了一眼小狗。
秦小晴再次對着他翻了一個大白眼，恨不得把瞳孔全翻成一片白。
寧子白原地石化。
秦小晴沒空去理寧子白，因為她聽到了一個十分不幸的消息。
沈紳：“老大，那天你借我的車子，裝了三個針孔，你家裏大大小小的房間都裝了針孔，電子通訊器材……ｉｐａｄ手機電腦只要一聯網，裏面的信息立馬就被傳輸到另一個終端……”
何墨年：“黑了？你去找人，反黑。”
沈紳：“找了，可是對方似乎是高手，找不到點。”
寧子白：“要不……你跟老爺子服個軟，他出面肯定……好吧我不說了，別給我丢眼刀子我受不了，真的，別丢……我真不說！”
沉默。
秦小晴頓時覺得兩眼一抹黑，不知道為什麽，她深深地覺得，何墨年只是受牽連，對方根本就是沖着她來的！
這是要把她往死弄再鞭屍的節奏啊！
．
如果說聽到了沈紳和何墨年對話的秦小晴正處于絕望的邊緣，那“老爺子”的出現絕對是把秦小晴推向了絕望的深淵。
老爺子看起來并不老态，腰挺得筆直，秦小晴之前還想象過他會有花白的胡子什麽的，完全不是那回事，胡子沒有，頭發也沒白，還黑得發亮，估計是染的，鼻子以上的部分跟何墨年很像，和何墨年兩人看起來雖然不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但是神似地你一眼就看出來是兩父子。
果然，何墨年淡淡地開口：“爸。”
老爺子鼻子裏哼了當是回答，這才走了進來。
然後那個讓秦小晴絕望的點就是老爺子身後的人——
老爺子微微轉了轉身，說：“來來，別怕生，都是熟人，那是我不肖子。”
秦小晴盯着那個人，全身發冷。
老爺子繼續說：“大家都坐下別起來，這位是秦老的小女兒……你低着着頭幹啥子……這臉啥子意思？！別吓壞人家小姑娘！”
秦小晴沒錯過這句話，秦老的小女兒？！難道這假貨找上了她老爸？！
本來還想着吠兩聲吐糟一下的秦小晴頓時就安靜了。
“小晴”羞澀一笑：“多謝何伯父。”
繼而一臉迷惘地看着寧子白：“這位是？我之前沒見過你呀！”
寧子白氣急：“你……你那天明明在教堂外面借我手機了！我查過通話記錄！你打給我哥了……”他回頭急切地看着何墨年，“哥，那天我不遲到了麽，在門口……”
何墨年臉上閃過一絲錯愕，他把寧子拉回座位：“好好說話，說不了就別說。”
“小晴”歪了歪頭：“可那天我一直在教堂裏陪着我好朋友啊，我是伴娘之一呢。”
老爺子眼刀子嗖嗖地朝寧子白飛過，寧子白一臉憋屈，何墨年臉上似笑非笑地看秦小晴一眼。
秦小晴看着那女人這樣子就想給她脖子來一口。
你丫脖子組裝的吧！讓你歪！讓你歪！一點都不萌好嗎！
沈紳輕咳了一句，站起來替老爺把茶滿上：“老爺子喝茶。”
老爺子拿起茶杯聞了聞，這才喝一口，贊道：“還是紳子有我心，有些人就不這樣了。”說完斜了一眼何墨年。
沈紳更尴尬了：“這……”
何墨年打斷：“沈紳，你就坐着行了。”
老爺子把茶杯重重地放下：“有些人要麽就消失個一幹二淨，要麽就帶一屁股蒼蠅出現，就是惹事的主兒！你那個什麽劇本的事兒我都聽說了，叫你別寫那些個沒用的東西回家幫忙，現在好了，被打臉了吧！”
何墨年涼涼地丢出一句：“有什麽辦法，你生的。”
老爺子氣得往桌子上就是一拍。
“小晴”在旁邊嬌滴滴地說：“何伯伯別生氣，墨年他不是故意的。”
秦小晴感覺自己快吐了！墨年墨年！叫得挺親切啊！
何墨年擡眼看了看“小晴”沒說話。
老爺子重重地哼了句：“還沒人家家姑娘懂事！”
何墨年真誠地建議：“你讓人家家姑娘給你當兒子就成了呗。”
眼看着老爺子舉起茶杯就要往何墨年身上砸，沈紳和寧子白趕緊站起來扶着攔着，盡管知道他不是真的要砸，可對方這麽激動，他們也得配合點交足戲啊！
何墨年絲毫不緊張，不緊不慢地說：“臨時叫我來什麽事？我本來約了沈紳有事談呢。”
老爺子又要發作，“小晴”柔聲勸道：“何伯伯別生氣，我來說吧。”
老爺子贊許地看“小晴”一眼：“秦老的女兒就是懂事。”
“小晴”的臉紅撲撲的，帶着點小害羞說：“是這樣的，我爸和何伯伯聚舊，然後就說讓我跟着何伯伯來跟你們聚聚。”
寧子白這時又一拍桌子：“哈！我知道！這不是相親麽！”
頓時又在何墨年的眼刀子裏住了嘴。
秦小晴心更冷了，這女人還真是找到她老爸了！盒子也在這女人手裏，老爸肯定會相信她……她不敢再想下去，隔着籠子看着那女人意氣風氣的樣子，她覺得自己倒黴到了骨子裏。
“小晴”紅着臉低了低頭，眉間一片春光。
秦小晴感覺自己真的快吐了，嗓子癢得緊，對着“小晴”就吠了幾聲。
老爺子喝了花緩過了氣兒，道：“秦老家的兒女都是好苗子，大家就交個朋友。”
話是對何墨年說的，何墨年沒說話，拿起籠子就擺在了桌子上。
他給了老爺子一個大大的笑容：“用不着這樣，我認識她，我初中同學，秦小晴，從前喜歡看小說，喜歡做些不着邊的白日夢，上課有時趴桌子睡覺還流口水。”
秦小晴傻了，丫怎麽知道她流口水的？！她節操往哪擱啊？！
“小晴”羞紅了臉：“真是的，說得人家多不好意思。”
秦小晴又吠了幾聲，這沒你半毛錢的事兒！
老父子臉色稍緩：“認識的更好，年輕人嘛，多了解了解……你這狗哪來的？”
何墨年笑容越來深：“她還虐狗，就這狗。”
現場一片死寂。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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