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39顆星星
畫家麽?
常星腦子裏冒出來的第一個畫面就是江燃澤電腦裏有一個以“江希嘉”命名的文件夾, 還是說只是巧合?
她抖落掉靴子上雪漬,把視線從腳尖移上來,沒多想就開口問:“你姐姐的名字是叫江希嘉麽?”
男人眸子裏的情緒變得複雜了起來,江燃澤拉上沖鋒衣的拉鏈,“你一早就知道?”
怪她太沖動,就這麽把猜測脫口而出,常星和他面面相觑,紛紛揚揚的雪花落在男人肩頭,很快浸濕了沖鋒衣外層,但他注意力不在這上面, 在等女孩給他一個合理的解釋。
常星怕江燃澤誤會,也顧及着他過往的傷疤, 想了想整理着語言說:“我曾經很喜歡江希嘉女士的畫作, 也在微博上搜過她,她畫風很獨特, 我集訓時候的美術老師說,那段時間我的畫也很像她的風格。”
“但我并不知道她是你姐姐,只是在畫展上偶然得知她不辦畫展的消息, 還覺得挺可惜的來着。後來完成經濟學作業的時候, 無意中看到了那個文件夾, 如果你很介意,我......”
江燃澤唇線抿着,一提起江希嘉的事情,他總是下意識拿出警覺的姿态, 又怕剛才的語氣吓到常星,柔聲道:“我不介意,今天帶你來,也只是想告訴你——”
她對視上江燃澤陰沉的眸子,那裏面或許斂着痛苦,更多的是平靜下的掙紮。
“我的過去。”他把這幾個字說的很重,又風輕雲淡道:“很唐突吧。”
自嘲的笑容挂在他嘴角,常星心裏一抽,的确不能感同身受,就是想下意識地抱抱他,像剛才他抱自己一樣。
可她太稚嫩,又不擅長安慰人,只能陪着江燃澤陷入漩渦,一邊一邊地寬慰他:“不唐突的,即使說不上話,我也很榮幸能見到她真人。”
江燃澤只是有一句沒一句地應着,常星跟在他後頭往病房方向走,男人步伐很快,漸漸的,她有些跟不上,又喘着氣小跑到他身後,輕輕扯着他的袖子,像只無家可歸的可憐小貓咪。
“逝去親人的确很難受,因為你的陪伴,我現在的心情平靜下來了。江希嘉女士是位很好的畫家,于你而言,也肯定是很好的姐姐。我不知道怎麽樣能讓你好受一點,但有什麽想說的,我可以聽一聽。”
她也沒管那麽多,一股腦地把憋在心裏想說已久地話盡然宣洩。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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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燃澤仿佛在前方看見了光,是女孩稚嫩且單薄的身影在深淵前拉住了自己,他閉着眼醞釀良久,勾起纏綿的笑意。
護工熟稔地和他打着招呼:“又來啦江教授。”
“冬天天氣很冷,辛苦你們了。”江燃澤的确是拒生人于千裏之外,但又因家教極好,總是主動尊重身邊的人,和他沒那麽親近,也能相處的很自然。
“這位是......?”
江燃澤淡笑不語,那護工便很快懂了,眼神暗示道:“是女朋友吧?帶着一起來看她,你姐姐要是知道了,肯定很開心。”
他沉吟片刻:“還不是。”
說“不是”就有點急于撇清關系的意思,但“還不是”三個字極為暧昧,總藏着一種指不定什麽時候就是了的可能性。
護工阿姨拉開門把手,在他耳邊小聲說:“蠻靓一小丫頭,好好把握咧。”
常星到底認生,在病房裏久久沒坐下來,只是遠遠地看着躺着病床上的女人,眉目祥和,和網上的英氣飒然相距很大,就像是彎着唇睡了過去,并不是沒有醒來的期限的。
“江希嘉,我來看你了。”江燃澤調好空調溫度,坐在白色的靠背椅上用小刀削水果。
常星沒說話,愣愣地接過他削好的蘋果,捧在手心裏沒動口。
他抽出抽屜裏的一本書,是毛姆的《面紗》,書上有幾道折痕,看樣子都是先前他做的标記。
沒有盡頭的陪伴,誰也不知道能堅持多久,常星啃了一口蘋果,聽見他磁性有度的聲音念着或生澀或激蕩的文字。
念到書裏新的一部分,江燃澤合上書頁,結束掉今天的朗讀時間,他手臂壓在扉頁上,已經習慣和江希嘉的相處模式。
在這段時間裏,常星用了備着的筆和紙寫了一封信,臨走前放在了江希嘉的床頭。
江燃澤問:“你寫了什麽?”
“暫時保密。”常星揚起狡黠的笑容:“等江希嘉女士蘇醒的那一天,她再看也不遲。”
江燃澤胸腔微震,她很像透明的玻璃瓶子,一塵不染,總能清楚地倒映着自己的內心。
她這次走的比烏龜還慢,抓緊時機問:“你姐夫去世之後,江希嘉女士的精神狀況還好嗎?”
“不好,準确說,很不好。”江燃澤不知從何說起,“她患有嚴重的PTSD,在醫院檢查裏被确診為中度抑郁症。”
“自殺過很多次,都沒成功。”江燃澤眯了眯眼,寒風灌了他滿滿一領子。
常星一點一點窺探到身邊男人壓抑的過往,悶聲問:“小家夥還不知道吧?”
“不知道。”江燃澤說:“暫時不打算講,等他長大些再說不遲。”
她表示贊同,小孩子心性,世界裏少了父母這樣重要的角色,即使接受了現實,也尚未理解人間疾苦,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歸宿。
“江燃澤——”常星停下腳步,昂着頭看他,看的仔細,眼神從男人的天庭描摹到下颌曲線。
“你曾經有沒有喜歡過我?一點點喜歡的那種......”
饒是江燃澤,也沒跟上她跳脫的腦回路,當下他只給出心裏最先的判斷:“怎麽可能不喜歡。”
灼人的情話在他胸口燃燒,常星也沒想到是這個結果,捂着嘴表示不可思議,雙眼睜的溜圓,甚至耳窩裏也産生了短暫的耳鳴。
“我知道你想問什麽,當初為什麽拒絕你,是嗎?”
江燃澤熟知她的心路歷程,也不藏着掖着。
常星咬着唇,微乎其微地哼了一聲表示應和。
這個問題重不重要?對現在的常星來說,其實沒那麽重要,她走過了內心搖擺不定的時期,知道了男人皮囊下的舊疤新傷,恍悟粉色雨衣的誤會,也看到了男人不設防的坦誠。
時隔兩年,她又一次淪陷,也終于直面內心的沒放下,毫無保留地接受內心的歡喜之情。
江燃澤不一定是她永遠的保護傘,但如果可以,她甘願成為男人的小太陽,就那麽一點光亮就好。
“那時候你在高三,一方面我是怕影響你學業。你和我表白那天,我姐姐剛剛割腕自殺,還在醫院搶救,我實在分不開心來想這些事。”
他低下眉眼,長籲一口氣:“或者說,我更怕你接受這樣的江燃澤。”
是啊,溫柔且強大的男人,也會在面對那些不堪的過去而展現出脆弱的一面,當時的江燃澤實在不想讓這份痛苦給女孩分擔。
她還那麽明媚,應該擁有更多的選擇和更光明的人生的。
女孩的手抵住了他欲說還休的唇,手指很涼,他唇上卻很熱,常星用另一只手抵着他的胸膛,隔着很近的距離緩緩開口:“你知道麽?其實我們倆是同類。”
不都是陷在深淵、搖搖欲墜的人?她前十八年混世流水的人生,在碰到江燃澤的那一刻,才顯得沒那麽不值得。
說這話時的常星很惹火,荔枝味的沐香氣直往他鼻子裏湧,甜膩的要命。
人最大的感動是被需要,如果連存在的意義都沒有了,就如同撬走了理智的最後一根弦。
江燃澤把她抱在大腿根上坐着,常星難耐地扭着身子,卻是聽到了身下男人低啞的氣聲:“別亂動。”
自此之後,兩人都沒說話,江燃澤就真的這麽讓她坐着,仿佛成為了人肉沙發。
倒是常星耐不住性子,帶着少女的俏皮往他下巴上嘬了一口,她親的飛快,江燃澤只感到了柔軟的貼合,意外地驚于女孩的主動。
進展太快,江燃澤攬過她細軟的腰際,猶如最深的桎梏,卻讓她萬般着迷,深淵不覆。
“叔叔教你怎麽親,好不好?”
煙花噼裏啪啦在心底炸開,男人的氣息蠻橫且偏執。
她肩頭抖得厲害,江燃澤呼出的熱氣細細密密落在臉頰,叫她耳根子一軟,沒回答那樣耍流氓的問題。
前兩次的吻都只是浮于表面,那時間兩人心裏都有坎,均是斷在即将深入的地方。
江燃澤将人抵在車窗玻璃上,雪後的水霧氤氲了整片窗戶,叫人看不清外邊的光景,常星的視線也如同被霧氣打濕,迷迷蒙蒙的,越來越恍惚。
撬開貝齒,江燃澤開始了真正意義上的攻池掠地,他先是溫柔地相抵,又重重地低頭咬着女孩的唇,常星吃痛張了唇,正好方便男人舌尖與她相逐。
他墊着手,不讓常星的後腦勺磕在車窗玻璃上,可輕咬舔舐間的霸道又暴露出他一貫的狠戾。
幾乎沒有任何喘息的機會,常星如同缺氧的魚,溺在他唇齒的港灣裏,小聲嗚咽表示抗議,可他不停地吮着,把她的嗚咽悉數吞了下去。
常星的眼神濕漉漉的,勾人的厲害,後來幹脆閉上眸子感受他鼻息的急促、唇齒的相依......
抽離時,拉扯的銀絲讓她羞到無以複加,江燃澤直接上手擦掉她嘴角亮晶晶的液體,眼神愈發深沉。
她知道男人的克制,電影裏總是吻着吻着男人們的手就開始往女人腰胸上摸,但江燃澤沒有,他足夠尊重她的意願,沒到那個地步,他只能先讓自己不好受一陣。
“江叔叔,你真是和人第一次這麽吻麽?”
她指的是剛才這一系列的“法式熱吻”,實在是太熟練了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