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44顆星星
上次的摸是隔着衣服料子的, 并且時間太短,她根本沒得及感受到什麽。
但今晚不一樣,燈光暧昧,襯衫下擺垂在他曲着的腿部,江燃澤也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任由她看,沒半點躲避的意思。
良久,常星才緩緩吐出一口氣,男人腹肌的形狀在腦海裏留下了深深的烙印,她臉色漲紅:“我......不小心摁錯了。”
“嗯。”江燃澤的一雙眉眼也仿佛沉溺在溫柔裏, 語音松懶,還不忘調侃她:“看夠了?”
“就看到了一點點。”常星嗓子發幹, 不由得為自己盯愣神了的行為進行辯解。
江燃澤舔了下嘴唇, 暗示明顯:“沒關系,以後有的是機會。”
以後...有的是機會......
光是這幾個字, 就足夠讓常星雲裏霧裏,漫游好一會兒,直到越來越不可描述的畫面逸出, 她才及時止損, 柔聲細語地說:“江叔叔, 晚安。”
好似貼着他耳邊的呼吸。
江燃澤自顧自笑笑,抽開還沒完全來得及解開的腰帶,徹底脫掉半敞着的襯衫。
這兩天,常星過的還算安逸, 看着常遠道的車從家裏的地下車庫進進出出好幾次,估計都是去醫院看常逸,她也跟過去一次,看到唐泉在給常逸喂飯就走了。畢竟常逸是腿骨骨折,又不是手擡不起來,唐泉的關懷可真夠無微不至的。
年關将至,以往常星都會去爺爺奶奶家過除夕,一大家子人吃個團圓飯,倒還算熱熱鬧鬧,但是今年常老爺子去世,加上常逸傷情沒痊愈,保守估計都是留在自個兒家。
她采購了一通顏料,回家換鞋的時候,常遠道還在一樓客廳進行電話會議,沒大敢弄出動靜打擾,常星靜悄悄上了樓,抱着公仔給江燃澤發了條微信。
【江叔叔,在忙嗎?】後面還跟了個委屈巴巴的表情。
江燃澤在聽的這個講座可有可無,他瞄了眼切換到下一張的PPT,氣定神閑地劃開女孩的信息,回道:【忙裏偷閑。】
其實,江燃澤私底下講話語氣并不嚴肅,但在發信息時總是透着高冷的氣息,興許是他懶得打符號,也不用表情包的緣故。
常星想了想,還是問道:【你今年過年是一個人在家裏過嗎?】
也是,常星只知道和他姐姐相關的事情,對他和江希嘉從小寄養在叔父家則一概不知。
這麽一想,他前半生失去了太多,已經到了沒什麽可以失去的地步。
但人總有例外,他的例外就是常星。
類似于“我已經沒什麽不能失去的了,除了你。”
江燃澤捏着架在鼻梁上的眼鏡,緩緩勾下,修長的指節摁在眉骨處,倒先主動反問起她來:【要來陪我?】
常遠道突然敲了敲門,側身聽着動靜:“星星,沒睡下吧?”
她吓得渾身一激靈,給常遠道開門前還不忘回複道:【等等等,我爸來找我了QAQ】
QAQ?
江燃澤不懂這是什麽意思,勾起唇角淡笑了一聲。
不過隔着屏幕都能想象到女孩此刻的慌張,他這個“地下男友”還真挺憋屈的。
趁着間隙,他順便把明天回江城的機票訂了,相比起他的克制,後面的那一位電話就沒停過,就像走在人行道上,跟着的汽車不停按喇叭,滴滴叭叭的。
【寶貝,我回來的時候給你帶包包回來哈,你看中了哪一款,我給你買。】
【我下了飛機就直接來找你,好不好?】
【.......】
江燃澤緩緩吐出一口氣,驚覺自己的後知後覺,來上海是為了工作,但不給常星帶點什麽禮物回去,好像也實在說不過去。
那是頭一次他拉下臉皮,給林升發了條信息,大概就是問從上海能買到什麽有紀念意義的小禮物送女朋友。
林升看到信息也傻眼了,這冰山還能為這事兒折腰呢?!
不過林升常年混跡風月場,都能寫一本泡妞秘籍了,兩人合不來是真的,但江燃澤這麽問了,他也不毫不吝惜地傳授着經驗。
末了,還補了句:【送完禮物可以帶她去看電影,聽描述她喜歡畫畫,那麽去畫展也可以安排上,晚上去家消費高的西餐廳,別灌酒,但紅酒不能少,回家還是回酒店,套套都別忘了。】
江燃澤:“.......”
他就知道找林升問,最後的話題都會往不可描述的方向發展。
常星還不知道自己被林升安排的明明白白,平靜下氣息拉開紅木門,乖巧地詢問道:“爸,怎麽了?”
“來商量個事情。”
她把房門打開了,給常遠道搬來了旋轉椅,自顧自坐在床尾,晃蕩着牛仔褲包裹的雙腿,形狀如筷子般筆直纖細。
常遠道的語氣還是帶着商量的:“你哥過幾天要出院了,考慮到我們家離醫院比較近,我和你唐阿姨的意見都是讓他暫時住在這裏,就不回他獨居的房子那邊了。”
“噢.......”常星盯着腳尖,也沒說好還是不好,頂多算知會一聲。
“之前你哥過來,都是有事住在閣樓的房間湊合一晚上,但是養傷的這段時間會在家裏小住半個月。你如果沒意見的話,給你用的那間畫室可能要騰出來,也不能讓常逸總擠閣樓的那張小床。”
沉默半晌,常星微擡眼皮,聲音是自己都沒想象到的冷靜:“我媽同意了麽?”
常遠道從旋轉椅上起身,立在她房間的窗邊,拉開半邊窗簾,“講過了,她沒意見。”
“好。”常星說不上來心裏堵着的洪流會不會傾洩,只是機械地表示妥協:“我媽沒意見,我就沒意見。”
當晚,搬家公司的人就來了,轟轟隆隆的,王姨讓她下來收拾看有沒有要留在自己房間裏的東西。
常星當時沒說話,只是抱起顏料盤和一堆筆上了樓,夾在裏面的有一幅畫,那是美術聯考前,練習畫人物時,她精心畫的某個男人。
“王姨,其他的畫都收拾丢去閣樓吧。”
“可惜了,星星你這些畫......”
她知道王姨接下來要說什麽,無非是勸她要不要再仔細看看,畢竟都是她曾經的心血。
算了,常星在心裏自嘲了下,又不值錢,常逸的腿不比這些金貴的多?
等吵吵鬧鬧隆的卡車聲遠了,常星才想起說讓江燃澤等一會兒,這個時間段可不止“一會兒”,簡直是讓江燃澤等太久了好嘛!
常星先是輕描淡寫解釋了幾句,又看了眼手機上的日歷,沒數錯的話,江燃澤應該是明天回江城。
【江叔叔,你明天幾點回江城啊?】
江燃澤剛結束掉講座,裹上淺灰色圍巾,出去的時候上海已經飄雪了,在撐傘前,他發了條語音過去:【明天下午四點左右。】
呼呼的風聲裹挾着他的話音,常星卻是感到由衷的溫暖,随着到達時間的越來越近,她的心也在一塊小方格裏前進,是情不自禁的歡喜啊。
裹緊了呢絨大衣,常星在機場裏坐着開始了等待模式,玩了幾盤小游戲消磨時光,又沒趣地擡頭掃視着四周。
江燃澤一早就注意到了帶着貝雷帽的常星,只不過她的視線一直在另一邊,根本沒注意到自己的靠近。
他故意摘掉了女孩的帽子,又很快躲閃到她身後,常星一陣發懵,忍不住滿腦子問號“咦”了一聲。
“讨厭啊,江叔叔。”常星蹦跳到他懷裏,準備搶自己粉色的貝雷帽,但江燃澤故意擡高了手臂,兩人的身高本就有懸殊,她踮着腳還是夠不到,兩人的間距越來越近......
直到柔和和堅硬的貼合,常星腦子當即拓機,小心翼翼縮回手臂,和他鼻息交錯。
小姑娘身上還帶着一股寒氣,江燃澤摟住她的腰線,從另一邊把貝雷帽給她遞了回去,常星一手接過帽子,眼神還直勾勾地盯着男人的下颌線,他骨相生的極好,傳聞這樣的人不易老,老了也能風度猶存。
她忍不住想了下江燃澤變成老大爺的樣子,哼笑出聲,江燃澤也低眉睨她,問:“笑什麽,小笨蛋。”
常星不自覺往他身側靠了幾分:“我在想,江教授老了也是整個小區最帥的大爺。”
本來以為江燃澤私下裏有時候也挺正經的,結果他挺能接梗的來了句:“嗯,陪着你出去跳廣場舞,肯定不給你丢人。”
“那必須的呀。”常星勾着男人溫熱的手指,笑顏如花。
他右手拎了一個購物袋,想了會兒措辭,仍是覺得過猶不及,幹脆直白地交待道:“送你的,禮物。”
常星單手接過,感受了下,似乎不是很重的盒子,但當着面拆開不太好,她只能心愛地抱在胸前,驚喜地說:“我回去再看!”
“嗯好。”江燃澤的語氣滿是寵溺,想着自己都聽林升的建議了,大抵不會出什麽岔子。
坐車到了江燃澤小區樓下,常星興沖沖提議要去逛超市,江燃澤在後面給她推着購物車,這場景倒挺像新婚燕爾的兩口子。
“江叔叔,來之前我菜譜都看好了,雖然是我第一次這麽正式的做飯,但你要相信我的能力。”常星自信滿滿地拍着胸脯,順便對照着菜譜去尋找食材,是認真的不能再認真的狀态。
江燃澤索性由着她去,之前他就感受到了自己生活發生的翻天覆地的變化,那些煙火氣息,全是常星進入到他的生命裏帶來的,溫馨和感動,全是由她精心構造的、命名為喜歡的玻璃房子。
“江叔叔,我買好啦,準備回去大展身手。”常星還做了個給自己加油的手勢,江燃澤推着沉甸甸的購物車,駐足在了排隊的隊列了。
“你還有什麽想買的麽?”常星轉過頭問他,江燃澤神色自然地移開視線,伸手拿了一包放在售貨架上的方形包裝盒,動作流暢地扔進了購物車,聲音喑啞道:“好了。”
“結賬。”江燃澤搶在她前面付錢,還用的是錢包裏的現金,常星也不意外,她又不是第一天知道男人是有多麽的老幹部加落伍。
收銀員拿起小盒子的瞬間,常星還以為是自己看錯了,她揉了揉眼睛,發現那盒子已經被裝到購物袋裏了,所以......是口香糖?
她也成年了,該懂的都懂,不會是她想的那種東西吧?!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有沒有車呢
先放個小劇場~
三十二歲的江燃澤寫給三十二年後的常星:
行及至此,生命的光景進入倒計時。
這前半生,也曾命途坎坷,看遍世間百态;
也曾在父母去世後寄人籬下、無依無靠;
也曾在大火襲來時,從鬼門關游走一遭;
也曾在傅旋墓前哭到泣不成聲、自責不已;
也曾在我姐姐生命的最後關頭,拉着她的手念了很久當年傅旋寫給她的情書。
在此之前,我自認沒什麽可以失去,也難以保持少年心性、意氣風發,畢竟成年人的世界裏都是按件計酬的籌碼。
所幸,無邊黑暗裏,我還是看到了片刻間的天光大亮,原來不是黎明曉至,而是千萬銀河彙聚,這一次我終于不再離你幾億萬年光景。
還有啊,都過三十二年了,你怎麽還喜歡在畫完畫後讓我抱着你洗手,怎麽還是動不動就嘴饞冰淇淋......
不過,這一場環球飛行還沒到達終點,江太太,我們的約定,餘生請奉陪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