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古流琛是個很小心的人,危險時期他絕對不會在同一個地方呆着超過八小時。這個經過他千挑萬選的首站,在喂過蔣品一面包後不久就棄用了。
蔣品一被他塞到車上,他個人在外面仔細打掃,小心翼翼地不留下任何蛛絲馬跡,那副認真的樣子仿佛是對着寵物醫院受傷的寵物們,這樣的表現讓蔣品一有點悲觀。
他這麽小心,傅煜書能夠很快找到她嗎?她倒是不懷疑他一定可以找到她,因為有宋雲他們幫忙,她但心的是,在他來之前自己是否可以堅持得住。
打掃完了這裏,古流琛就上車帶着蔣品一離開了。他開車之前先給蔣品一蒙住了眼睛,再一次的黑暗讓蔣品一無法辨識周圍的路途,只感覺到車子一會高一會低,十分颠簸。
她身上有傷,車子又不穩,搖搖晃晃地讓她感覺很難受,本來不暈車都有點想吐了。
她不抱任何期望地說:“我暈車了。”
古流琛料想她身上麻醉還沒過,應該無法大聲呼救,所以沒有封住她的嘴巴,現在聽她這麽說,他十分冷淡道:“那就吐在後面吧,反正這輛車不會用多久。”
蔣品一虛弱道:“你不怕我留下這些會讓人家知道是你用過這輛車嗎。”
“知道就知道,無所謂,就算他們找到這輛車,也得有本事找到我的人。”古流琛冷笑道。
蔣品一失落地趴在後車座上,胃部翻滾得她很難受,她感覺眼淚掉了下來,無聲地哭泣。
古流琛從後視鏡看了她一眼,被墨鏡遮掩的眸子微微眯了眯,思索良久,還是靠邊停下了車。
“你要是敢跟我耍心眼,我就立刻要了你的命。”扶着蔣品一下車時,古流琛這樣說道。
蔣品一沒吭聲,因為她一開口就會吐出來。古流琛把她扶到了什麽地方她不知道,只是在聽見他說“吐吧”,便猛地開口吐了出來。
胃部好像在痙攣,蔣品一整個人半跪在一棵樹邊狼狽地嘔吐。古流琛自上而下俯視着她,一手拿着礦泉水,另一手拿着紙巾。跪在他腿邊的蔣品一非常凄慘,手腕上血肉模糊,臉上也有淤青,嘴角還有幹涸的血跡,這一切都來自于他。
其實古流琛對蔣品一多少還是有點感情的,只是蔣品一實在不識擡舉,不但背叛了槐園背叛了自己,害得他父親被抓,還把自己的第一次給了那個愚蠢的男人,這讓古流琛最不能接受。
他恨不得狠狠将她打一頓,以示懲戒,但又怕自己下手太重把她打死,只之前那些行為就讓她如此奄奄一息,真不知道他下了狠手她還挺不挺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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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品一吐完了,便虛脫地朝一邊靠了過去,那邊剛好是古流琛的腿,他的衣服比她的幹淨許多,她身上的襯衣已經泥濘不堪,而他的黑色長褲卻纖塵不染,此刻被她抱着,有點不搭。
古流琛似乎并不介意這個,彎腰把她從地上抽起來,用紙巾幫她擦擦嘴角,遞給她水瓶道:“漱口。”
蔣品一本來沒吃什麽,吐掉的只是面包和水,俺嘴巴的味道将這些混雜起來,其實也不好聞。她嘗試着伸手去接水瓶,可手連擡都擡不起來,最後只得讓古流琛屈尊去喂她。
古流琛喂她漱了漱口,之後又幫她擦了擦嘴,又給她喝了幾口水,這才把一切丢掉扶她上了車。
蔣品一呆在車後座,心裏忽然想到了什麽,在古流琛想要再次下車時說:“我們要走了嗎?”
古流琛看向她:“怎麽,想呆在這?只有一個情況下你可以永遠呆在這,那就是死在這。”
蔣品一道:“不是。你要走的話,就走吧。”她瑟縮在車後座,看起來很乖。
古流琛哼了一聲,本來打算開車門的手搭在方向盤上,開車離開了這裏。
蔣品一舒了口氣,心道,總算成功轉移了話題,他大概是想下車去收拾她吐掉的那些還有紙巾和礦泉水瓶,之前走得路那麽颠簸,說明這裏很偏僻,這段路多半是沒有監控的,她要是想給傅煜書他們留下線索,就只能靠這些标記了。
所幸,古流琛沒有注意到她的動機,将那些可能存在問題的東西忘到了一邊,開車帶着她前往離城市越來越遠的地方。
公安局已經封鎖了各大路段以及通往外市的要塞,但古流琛從一開始就沒打算離開平江市,所以這些關卡設置的基本沒什麽用,沒有得到任何有效訊息。
傅煜書跟着宋雲找了好幾個地方,都沒有找到什麽有價值的線索,倒是另外一隊人,發現了一個可疑的廢棄工廠。
有村民見到,大概在幾天前有個陌生的男人開車出入這間工廠,不知道在踩點還是安排什麽東西,這個消息讓傅煜書和宋雲大為重視,立刻開車到達了這裏。
他們并沒有找錯,這裏的确是曾經關押着蔣品一的地方,那個鐵架子依舊在那兒,上面放着一封信,信的旁邊有明顯是新造成的血跡,是古流琛故意留在這的。
信是用左手寫的,字跡無法辨識,但內容可以看得出來,是古流琛寫給傅煜書的挑戰書。
古流琛很聰明,沒有留下什麽可以證明這封信是他寫的證據,但就是讓傅煜書讀完了能感覺到這是他寫給他的。
宋雲看完了,不得不為古流琛的機敏贊嘆。
“他要是不幹這些壞事,去念警校,出來也是一人物。”宋雲嘆了口氣。
傅煜書皺着眉:“我不太喜歡你現在開的這些玩笑。”
宋雲忙道:“抱歉,我只是想緩和一下氣氛,你這幾天有點太累了,根本就沒睡覺,你看你眼睛裏那紅血絲,這樣下去根本不行,我們有這麽多人可以輪班替換調查,你為什麽非要自己全程跟着呢?”
宋雲已經休息過半天,可傅煜書連半天都沒休息,全程跟随調查,眼中布滿紅血絲,嚴重睡眠不足,飯都沒吃多少。
宋雲知道他是內疚,內疚自己沒有保護好蔣品一,可他也不能因為這個就這樣懲罰自己,照這樣下去,估計還沒找到蔣品一,他自己就先挺不住了。
傅煜書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可是他沒辦法說服自己去休息,他能夠做的,只是在去往某地的車上稍微靠一會,補個眠。但這點時間,根本不足以緩解他身體的疲倦,。
“你要是不打算沒見到蔣小姐就先行一步,我勸你還是好好休息去。”宋雲嚴肅道,“你要是再這樣,我就不準你跟着我們一起調查了,這本來就違反規定,我可不打算再加一條致人傷亡的罪名。”
傅煜書搖搖頭說:“我可以在車上睡會,你現在就算讓我躺在床上休息,我也睡不着的。”
宋雲張張嘴,竟無言以對。其實他說得何嘗不是心裏話呢,試問他自己,如果邱雪出了這種事,他也會像他這樣不眠不休,甚至可能比他更瘋狂,因為他沒有傅煜書這麽理智,恐怕會做出什麽瘋狂的事情來。
傅煜書現在可以冷靜地跟着他們一步步地調查,已經實屬不易了。
就這樣,衣不解帶地調查依舊在繼續,而公安局內對于古安和的審查也有了進展。
通過蔣嵊的證詞,警察們在槐園古家門口的花盆裏找到了很名貴的古董,這些古董保存得很好,埋在泥土下十分隐蔽,有的上面甚至還種着花草,任誰也不會想到這麽價值連城的東西會這麽明目張膽地擺在門口。
根據蔣嵊交代,很久以前的槐園住着的是一夥專業的盜墓賊,他們靠着盜墓發家,始終供奉着他們一族信仰的神,因為他們相信這個神可以保佑他們在地下和地上都不出事。
這樣匪夷所思的見聞讓警察們都大為震撼,整理好資料之後随時準備交給宋雲,只是宋局長現在正在尋找被綁架的蔣品一,還沒時間去看這些。
蔣品一已經失蹤将近五天,傅煜書這幾天一直都沒怎麽休息,飯也吃得很少,幾天下來幾乎瘦了一圈,面色病态蒼白,眼下的青黑讓他看上去狀态極為不佳。
好在,他這些付出病沒有白費,即便古流琛擁有着非常強大的反偵察能力,但他妄圖挑釁的行為還是給警方留下了有跡可循的證據。
警方通過排查和走訪,确定了幾條古流琛可能前往的路線,并派出了大量警力分頭追捕。其中,宋雲還親自帶人和傅煜書挑了一條他們最有可能選擇的路線去追查。
在前往追捕的路上,傅煜書一直都仔細地觀察着路周圍。即便他眼睛很酸很累,也不打算錯過一丁點可能找到蔣品一的可能。
皇天不負有心人,蔣品一留下的那些紙巾和礦泉水瓶雖然經過了一段時間被風刮得零零散散,但還是都在的。
路邊的草叢裏白色和瓶子亂七八糟地堆了一堆,其他的地方卻只有雜草和石頭,這樣放在平時完全不會引起什麽想法的東西,卻讓傅煜書暫時喊停了車子。
宋雲問道:“怎麽了?”
“我總有種感覺,你跟我下來看看。”傅煜書打開車門先走了下去。
宋雲跟着傅煜書一起下了崎岖的馬路,在路邊的草堆裏見到了擦拭過嘔吐物的紙巾和水瓶,這種水瓶和之前在廢氣工廠附近的垃圾堆裏發現的水瓶是同一個牌子。
“就是這條路。”傅煜書道,“這應該是他們留下的,可我們估計來晚了,我不确定古流琛是不是又換地方了,先追上去找找吧。”說罷,他快步往車子奔去。
宋雲也不磨蹭,得到了确認消息便不再緩步前進,他讓司機加快車速,朝着他們覺得正确的方向全速前進。他們每個人心中都有個感覺,那就是離解救蔣品一不遠了。